格蘭芬多的精髓
戈德裡克橫坐在最高的欄杆上,金色的盔甲在晚霞下映照著異常絢麗的光華。
一本書不厚也不薄的書丟在平台上,風吹過去,嘩啦啦直接從中間的那頁一直吹到封底,夕陽的余暉下,很大的黑色字母在霍格沃茲城堡的照片上浮動:
霍格沃茲,一段校史。
其實他一直想建議赫爾加在天文台上開茶會,清爽的晚風裡帶著樹木的清香,廣闊的黑湖也可以在眼前一覽無遺,如果像現在這樣是瑰麗的夕陽就更好了,就好像回到很多年之前那次盛宴一樣,他們四個已經認識了這麼久,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分開。
頭盔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長長的金發也沒有好好整理過,散亂的落在臉邊,頸上,漫不經心的用手抓了抓,停在衣領上,目光又忍不住落到地上的書。
就算拼寫與詞彙有很多都不是一千年前的習慣,勉強連猜帶蒙,卻也不妨礙看懂。
……原來他們的結局是這樣。
這世界上究竟有什麼是長久不變的呢,曾經以為的家族,榮耀輝煌的聖殿騎士團格蘭芬多家族,甚至不能在歷史上留下一個字的描述,曾經以為的同僚忠誠的騎士部署,他們終究都先走一步,曾經以為就算沒有人承認他是騎士,只要他自己堅定著這樣崇高的信仰,無關教廷與麻瓜,那麼他就還是品格完美如同家族世代所追求的騎士准則。
尊重所愛,尊重朋友。
可是結果呢,蓋爾伯特主教總歸是發起第四次聖戰,安斯艾爾默默死去。薩拉查最後也離開……這偏偏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英勇無畏從來就不曾被質疑過,無論在中世紀還是千年以後。
可是書從手中摔落的這一刻,有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在吞噬他的信心。
薩拉查走了,他也離開霍格沃茲去找,那麼後來到底找到了沒有?下落不明有很多意思,生死不知有很多種可能,但是那一種,戈德裡克現在都不敢去想。
遠遠地,高塔閣樓裡有浮動的悉索聲。
城堡的幽靈們本來是激動的偷看,不過在看見恐怖無比的血人巴羅飄過來後,全都悶聲不吭的跑了,不是因為怕斯萊特林學院的幽靈,而是看見了幾乎從來不跟巴羅走在一起的灰夫人,用一種詭異的恐怖眼神盯著日光下的金發騎士。
拉文克勞的幽靈灰夫人,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死前的身份。
不過滿城堡的幽靈畫像外加家養小精靈都知道,灰夫人非常,非常不喜歡騎士。
這本來也不算什麼毛病,更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要知道巫師厭惡麻瓜,厭惡麻瓜王國與教廷特有的身份,騎士,這是很正常的行為,再說幽靈本身就有點神經質,當然不是一天到晚放水淹廁所的桃金娘那種歇斯底裡,只不過有些事情不能拿到幽靈面前來講,比如無頭協會認為尼克不符合標准,所以騎士,只是讓灰夫人失常以及不能在她面前提,不能讓她看見的小小毛病而已。
現在,問題來了。
這從來不讓城堡裡的人覺得怪異的毛病,在戈德裡克·格蘭芬多,這位本該存在於一千年的創始人來到後,長眼睛的都發現不對勁了。
要知道城堡裡也有好幾幅騎士的畫像,部分走廊拐角還有騎士雕像呢,不過看過灰夫人失常的人都知道要趕緊閃,她也不尖叫吵鬧,也不會撕扯破壞霍格沃茲公用財產,只是用極其可怕的眼神直直盯著,巫師的怨恨也是有魔力的,雖然幽靈沒有那種能耐了,不過大家還是對這樣恐怖的感覺敬謝不敏紛紛走避。
但,那是戈德裡克·格蘭芬多!
所有幽靈在溜走的同時紛紛在心裡嘀咕,個別知道灰夫人是羅伊娜·拉文克勞女兒的,已經驚悚的開始在心裡八卦一千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戈德裡克這個時候當然不知道拉文克勞後來生過一個女兒。
書上沒寫的他現在統統不知道。
如果他跟薩拉查沒能回去,那麼記載的分離是怎麼回事,如果回去了,明知道會發生的事情為什麼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
當然,薩拉查在想什麼,他從來也猜不到,阻止不了。
猛一凝目,夕陽下的金色長發的騎士猛然從欄杆下翻身躍下,一直躲在暗處的家養小精靈們還來不及尖叫,就看見從最高塔樓天文台上跳下去的格蘭芬多閣下在半空中幻影移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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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角巷。
堅硬的冰塊全部碎裂,迸射出華美瑰麗的碎屑,它們每一個平面都折射出七彩的寒光,只不過傲羅們實在沒有心思去欣賞,而一直遠遠圍觀的巫師與大膽接近的預言家日報的記者都發出驚慌的尖叫聲。
攝魂怪,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有一大群死活不出來的攝魂怪,看熱鬧也好找新聞也罷,總沒有自家小命來得重要,尤其在看見冰封的大門碎裂倒塌後,那逐漸清晰的黑影,有些膽小的已經轉身就跑了。
這回好像沒誰擔心自己嗓子會不會出問題,高亢恐懼的聲音導致冰塊剝落的速度更加劇烈——薩拉查已經皺起了眉,夕陽的光輝讓他感覺到一陣不太舒服的暖意,而那此起彼伏迎接他邁出門的尖叫聲,就好像八年前在霍格莫得屠殺教廷人員的那一次屍橫遍野,問題在於他即沒有用黑魔法,也不是鮮血橫飛,這些巫師腦子壞了嗎喊成這樣?
一揮手指,四周霎時陷入詭異的死寂。
無聲咒,有的時候是很好用的小魔法。
只不過眾人張大的嘴,扭曲的表情,以及本來准備看見攝魂怪可怕身影的眼睛,都呆滯著維持在一個僵硬的靜止裡。
是誰?
漆黑如夜色般深沉順直的長發,蒼白的肌膚,眉眼優雅而冰冷,慢慢的從逐漸崩裂的冰層封住的古老破舊的房檐下走出來,攝魂怪破爛寬大的鬥篷也漂浮而出,看似無意的聚集在他身側不遠的半空中,寒冷與恐懼在空氣裡蔓延,一種極度詭異似乎時間靜止的錯位,華麗的墨綠色長袍,深邃冰冷得不存在一切的湖綠色眼眸,永遠凝固在靈魂深處的恐懼就好像被這樣喚醒,想尖叫,發不出聲音,想逃跑,手足發軟,原來真的有巫師單是魔力形成的壓迫就可以使人顫抖,是一種真的會死的本能恐懼席卷而來。
就是上次對烏姆裡奇副部長使用恐怖黑魔法的巫師!
就是那個不明身份差點摧毀魔法部的巫師之一! 在報紙上看到的時候,還覺得當時在場的人太沒用,那麼多人連反抗連扔魔咒的都沒有,現在親眼看見,恨不能當場暈厥過去。
薩拉查漠然看著街道上亂成一團的巫師們。
——還不如中世紀的麻瓜。
起碼他們敢喊著那所謂神的名字,胡亂抓起手邊一切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衝過來,越是殺戮,麻瓜們就越是瘋狂的攻擊巫師。
墨綠色的長袍在狼藉一片的地上拂過,卻沒沾上半點灰塵。
他走過恐懼得無法站起的巫師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怎麼動手圍剿的傲羅,以及早就嚇得將店門關得死緊的一家家商店,破碎的冰塊與其他東西堆積在街道上,從容而輕松的從上面越過,維持沒有表情的冷漠優雅,就好像根本沒看見眾人的混亂驚恐,也不知道自己身邊跟著一群違反常理根本不撲上去襲擊巫師的攝魂怪一樣。
是先回霍格沃茲,還是先等凌查決定?
太陽,就要落下去了,他們始終是一個人,只有彼此,永遠會走在同一條路上。
抬頭,晚霞帶來的光輝正在逐漸黯淡,忽然那一道刺眼的金色壓過了周圍一切光明,薩拉查有些錯愕的眯了下眼,還沒來得及分辨出是什麼突兀的出現在前方,熟悉的氣息已經撲面而來,然後是耀眼到讓人想摔杯子在他臉上的懶散笑容:
“嗨,薩拉查,你肯出來啦,我總以為你要在裡面窩上個十天半個月不肯動彈的。別這樣看我,我偶爾也會不迷路的。”
金發騎士好像看不見滿大街的混亂和背後半空中的破抹布袋子懸浮物,徑自抓了抓頭發,歪著腦袋笑得燦爛極了:
“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天開始,無論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
那本該死的校史既然說薩拉查在深夜獨自離開,那還不簡單,只要……
“……不管你是做魔藥,還是洗澡睡覺,你都休想丟下我一個人!你就是把房門封死,在走廊裡倒滿毒藥,我拆了霍格沃茲地窖也會爬進去!!”某騎士完全沒有自覺看人臉色,甚至最後還提高嗓門加上咒語,喊得幾乎連翻倒巷深處都聽見了:
“薩拉查·斯萊特林!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甩不掉我!”
……這就是,
清晰的聽見腦子裡似乎有一根弦猛然斷裂的感覺……
“戈德裡克·格蘭芬多!”
薩拉查氣得眼前發暈,意識已經不自主的開始模糊,最後一個印像,由於沒有魔杖,似乎是隨手抓住了什麼東西狠狠的丟過去企圖砸死那個沒臉沒皮的騎士,所以怒吼的後半句是凌查接上去的,凌查的憤怒更甚前一位,要知道這是大街上,這是英國巫師唯一聚集繁華得不得了的對角巷:
“……你怎麼不去見梅林!!”
戈德裡克·格蘭芬多輕巧的一躍,躲開了砸過來的,甚至同情的瞥了一眼那無辜到不行飛過來的攝魂怪,愉快的笑了:
“因為,我想跟你一起去見啊,薩拉查。”
作者有話要說:
咳,面對糾結的歷史,又堅持騎士的准則,改變命運還是要尊重所愛,尊重朋友,
就算悲哀的是,一切早就發生,就算在命運面前,只能改變自己,但是獅子依舊勇往直前,做法就是我不相信了,一定要把歷史上的“前後失蹤”變成“一起失蹤”,獅子果然是有活力的行動派,再擔憂有的沒的,也會衝上去……
盡管他的發言聽起來很像倒貼……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