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二)
晨會每個月進行一次,三個月後的清晨,小老虎見到了傳說中的赤焰。
作為一隻血色鳳凰,除白虎之外,赤焰在這十二隻神獸裡的血統最為高貴,也第一個幻化成人。據說,當他以原型在天空飛行的時候,雙翅展開數十丈,遮天蔽日。
他是十二神獸之首,也是一筠最得力的部下。
晨會開始,大廳裡照樣混亂不堪。一筠讓眾神獸平靜下來,向赤焰笑道:“這次去西部解決地動之事,怎麼樣?”
赤焰高大的身形有些慵懶,也並不站起來:“我將崩塌的山石移開,又幫助住在那裡的人重建家園,他們都跪下來祈禱膜拜,呼我為‘天神’。”
……真是越來越自大了。
一筠笑了一下:“你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自然感激你。只不過他們也弄錯了,你並不是‘天神’。”
赤焰的臉色有些難堪:“他們祈求我留下來,長年庇佑保護他們。我想,神獸們各自有管轄的地方豈不好?也不用到處跑來跑去。”
一筠半眯著眼睛,若有所思地摸著懷中小老虎半圓的耳朵。
耳尖傳來一陣□□,小老虎抖了抖腦袋打出一個哈欠,鋒利的虎牙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赤焰又道:“我們到處奔波,還要回來覆命,實在浪費時間。若我們有自己管轄的地方,長年駐紮,有了災害也能及時處理,豈不是要方便許多?”
赤焰的這個要求,就相當於分割大陸了。
讓神獸們各自有管轄的地方不是不好,但是這些神獸都有惰性,不見得會把人類的事情放在心上,說不定還會作威作福。現在他們就在身邊,自己有“馴服”的神力約束他們,他們不敢不聽。他們若各自據守一方,自己要管理他們就不方便了。
一筠道:“也可以。不過現在已經幻化成人的只有你、應龍和白澤,這件事再過幾年再說。”
赤焰有些氣惱,卻不敢反駁,只好道:“是。”
一筠又道:“角瑞、當康、燭龍和畢方,你們四個幻形的年歲已足,上次是怎麼說的?要是三個月後不化形,該怎麼辦?”
燭龍抱著自己長長的尾巴恐懼道:“哎呀我怎麼忘了修煉了!”
畢方把頭埋在翅膀裡顫抖:“本來想玩幾天就開始修煉的,也忘了!”
當康一言不發,立刻四腳朝天暈了過去。
角瑞看了赤焰一眼,卻平靜道:“我同赤焰大人出了門五個月,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一筠緩緩道:“出門前,你信誓旦旦說路上一定加緊修煉,會以人的形態回來。現在倒是忘了所說的話了?”
赤焰道:“神獸們幻化成人都要靠機緣,一筠大人沒有這樣的經驗,自然難以說服我們。一筠大人除了擁有'馴服'的神力,還會擺弄些草藥,其它倒也沒看出來有什麼能耐。”
一筠心中大怒。
赤焰自從被人類推崇膜拜之後,慢慢地越來越不服管了。
小老虎感受到一筠身體的僵硬,突然在他的膝蓋上站了起來。他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猛地向赤焰弓起身子,亮出尖尖的獠牙和虎爪。
赤焰漫不經心地看了小老虎一眼,發出一聲嘲諷的笑:“這就是一筠大人最寵愛的神獸?和一隻貓差不多。”
“別怕。”一筠忍怒摸著小老虎的腦袋。
其它的神獸都感受到赤焰同一筠之間詭異的氣氛,大廳裡沒人敢吱聲,一片沉靜。
一筠思量,赤焰剛剛立了大功歸來,他若立刻以“不尊重”的罪名懲戒赤焰,只會讓眾神獸不滿,還會讓赤焰借機煽風點火,引得眾神獸對自己群起而攻之。
於是,他決定忍著。
早晚有一天要整治這隻鳳凰。
一筠笑道:“赤焰回來不久,想必已經累了,還是先下去休息吧。”
他又向角瑞、當康、燭龍和畢方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們既然還沒有幻化成人,等應龍回來,我把你們交給他處置。”
大廳裡一片鬼哭狼嚎。燭龍哭道:“我不要讓應龍處置。主人饒命……”
一筠剛要假意訓誡一番,好督促他們幻形,角瑞卻道:“我們什麼時候幻化成人是我們自己的事。無法幻形就要懲罰,簡直不講道理。”
畢方也小聲反駁道:“主人又沒有幻形的經驗,怎麼知道幻形的艱難?”
燭龍也抹著眼淚道:“就算不幻形,我們也沒妨礙什麼人……”
一筠慢慢摸著小老虎的毛。眾神獸的性情像小孩,他便將他們當成小孩來管治,一直沒出什麼問題。這次赤焰不知在路上對角瑞灌輸了什麼,回來之後的態度轉變竟然如此之大。這樣下去,不但畢方會不服管,慢慢的其它神獸也會受到影響。
赤焰坐在一旁不肯走,臉上的表情是明顯的幸災樂禍。
一筠歎道:“無論到什麼地方,都要有規矩。答應過的事情就應該信守諾言。應龍還有一兩個月就會回來,你們這段時間若能幻形,我便什麼也不會做。”
說完,他把小老虎抱起來,聲音仍舊平靜溫和:“還有什麼事要說?沒有就散了吧。”
赤焰懶洋洋地看著一筠,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無事了,主人請自便。”
小老虎焦躁地看著二人,被一筠緊緊抱著出了大廳。
“噓——別激動。”回到暗室,一筠輕輕撫摸著小老虎僵硬的身體,手臂已經被它無意識間露出的爪子抓出了幾道血痕。
小老虎用自己的腦袋頂著一筠的脖子。
“他不敢對我做什麼。”一筠若有所思。
暫時還不敢做什麼。
自從那次與赤焰矛盾的激化,日子平靜了一段時間。
這些年裡,幾隻神獸紛紛幻形,開始被派去各地解救人類於各種災害。赤焰奔走的地方最多,聲望也最高,所到之處,人類紛紛搭建高臺,奉獻祭品,稱他為“守護者”和“圖騰”。
他有了忠於自己的一方子民。
赤焰對一筠的態度越來越張狂,還煽動其他的神獸也同一筠作對。終於,在一次當面拒絕任務之後,一筠忍無可忍,以“馴服”的神力讓他的頭絞痛了七七四十九天,赤焰才總算安分守己。
與此同時,一筠也終於查到了盤古斧的下落。
這天夜裡,小老虎趴在一筠的身上,用爪子上的肉墊按壓著一筠的肩膀:“帶我一起出門……”
一筠笑道:“我是去找盤古斧,要走很遠的路。”
小老虎無精打采了半天,從一筠的胸前爬下來,默默地趴在一旁。
“等著我回來找你,實在無聊了就找白澤和燭龍玩耍。”
小老虎聳了聳耳朵,仍舊不理他。
一筠不由分說將它抱在懷裡,在它的脖子上一陣亂親:“聽話。”
“……”
離別在即,氣氛太好也太不對勁,一人一虎抱得緊緊的,在床上翻滾。黑暗中一筠看不清楚小老虎的樣子,嘴唇上卻突然一片溫熱濕潤,鼻間盡是草藥香。
……被自己的老虎舔了。還好這小獸平時身體不好,餵它吃的草藥可以種滿整座山林。
嘴唇被一遍一遍□□的時候,一筠腦海中湧現的是這個想法。
奇異的感覺貫穿全身,小老虎渾身顫抖,卻控制不住地把一筠壓在身下。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追隨著直覺橫衝直撞。
他撬開一筠的雙唇。
……別。
一筠終於驚異地跳起。他面色潮紅差點喘不過氣,抱著小虎半坐起來:“發情期……到了?”
小老虎喘著粗氣,比一筠還要緊張。他驚慌失措地抱著一筠的脖子,口中發出嗚咽聲,彷彿剛才被侵犯的是它自己。
一筠默默地安撫著它:“乖……沒事了……”
小老虎:“嗚……”
“沒事,那是正常反應。別怕。”
腿上傳來清晰的被小棒子戳到的感覺,一筠明白:自己萌寵的發情期到了,得給它找一隻小母老虎了。
變化來得太突然,一筠決定將小虎帶上一起出行,順便在路上給它尋找一隻適合的小母虎。盤古斧已經在地底埋藏了幾萬年,多等上一時半刻也無妨,還是自家小獸的健康比較重要。
一筠使出呼喚之術,招來了化蛇,白澤和燭龍。山林間晨霧環繞,不多時,樹上出現了一隻抱著尾巴的龍,一條吐信子的巨蛇和一隻通體雪白的角獸。
巨蛇繞著樹幹,默默又纏成麻花狀。
一筠:“近日來赤焰有什麼舉動?”
白澤幻化了人形,頓時成了一個膚色白皙的青年:“待在洞中並不出門,似乎有悔意。”
“嗯。”
一日不忠,百日不用。經受背叛一次,一筠這一世都已經不可能再信任赤焰。可惜,上古神和神獸都是不死之身,普通的兵器無法對付他們。“馴服”的神力只有安撫和懲戒的作用,一筠無法殺他,他也無法殺一筠,他們就算再不服,也只有對峙和僵持。
除非,他們中有一人可以擁有盤古斧。
作為開天闢地的神器,任他女媧伏羲親臨,也經不住斧頭的輕輕一砍。
一筠思索道:“這次出行尋找盤古斧,只怕赤焰又要作亂。你們不必同他正面起衝突,只在暗中觀察,等我回來報告即可。”
化蛇吐了吐信子:“這次找到盤古斧的機會有多大?”
一筠:“盤古斧飄忽不定,我對它的感知忽強忽弱。但是最近的感知十分強烈,就在離此地不到一千里遠處。”
白澤:“那就好。鬥了那麼多年,也該有個瞭解了。”
燭龍抱著尾巴:“打死赤焰。”
這些年來,十二神獸分裂成三派,燭龍、化蛇、應龍和白澤對一筠十分忠心,其他的神獸要麼同赤焰同流合污,要麼還在觀望。
幾個人再一次告別,一筠拍了拍小虎的頭:“我們出發了。”
說話間,一筠向一片樹葉吐氣,樹葉頓時化作一隻展翅巨鳥。
小老虎隨著一筠坐上巨鳥的背,興奮地在他懷中蹭來蹭去。
……
向西南方飛了十數天,一人一虎白天在巨鳥背上向下看風景,晚上在一起相依入眠。這是小老虎第一次出門,看到什麼都高興不已。
這一天,一筠突然道:“盤古斧就在附近,我們要下去找了。”
他們從大鳥背上跳下來,在山川大澤中尋找盤古斧的下落。
找了多日毫無所獲,一筠不禁有些垂頭喪氣,但是他對盤古斧的感知如此強烈,又覺得神斧絕對不會離開自己超過十里遠。
這一日走在路上,他們遇到了一個長相十分順眼的青年,正在遊山玩水。
這時候的人類全都生活在部落,山林間野獸眾多,沒有人敢單獨出行。一筠心中覺得怪異,邀了青年一同行了幾天。他同青年白天遊玩,夜間促膝聊天,幾次想探出他的身份,卻被青年岔開話題,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同青年分手後,他們又在附近晃了一個多月,一筠終於垂頭道:“感覺不到盤古斧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小老虎用軟軟的肉墊摸著一筠的頭:“不哭。”
“嗯。不哭。”一筠抓著小老虎的身體使勁揉著,“先給你找一隻小母老虎再回去。”
“……”
這天夜裡,一人一虎在巨鳥背上依偎著,昏昏欲睡。朦朧中,一筠感到一個溫溫軟軟的龐然大物偷偷摸摸地爬到自己的身上。
一筠被壓得胸口發悶,又好氣又好笑。
你以為,你還是十幾年前那一隻比自己膝蓋還要矮的小東西嗎?
脖子被肉爪子緊緊抱著,雙腿被一根毛茸茸的粗大尾巴掃著,一筠的呼吸一滯,溫暖濕潤的觸感又在嘴唇上蔓延。
這一次,舌頭堅定地撬開了他的嘴巴,滿口盡是草藥香。
一筠無語。
……我養的老虎一直要上我怎麼辦?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一根硬硬的棒子戳在他的腿上,又朝他的雙腿中間硬塞進去。
一筠紅了臉,卻非常奇異地並不抗拒。渾身軟綿綿毛茸茸的觸感讓他無比舒適,十多年來一人一虎也早已經互擁著睡過了多少夜晚,他對小老虎是感情很深的。
但是這的確是他的萌寵,連個人也算不上。
沉吟了許久,他決定繼續裝睡。自己的萌寵發情了,現在又找不到小母老虎,自己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讓它發洩一次算了。
……只要它不會真的戳進來就好。
一筠的雙目平靜地關閉著,月色下頭髮和衣服淩亂,半裸的身體讓小老虎的呼吸更加急促起來。
它的前爪抱著一筠的腰,後腿在他的身體上輕輕亂蹬。半圓的耳朵不斷聳著,小老虎難耐地低吼:“幻形……”
一筠默默地低語。
……真的幻形了就不會讓你發洩了,笨蛋。
混亂地磨擦了許久,腿間已經有些疼痛,那傢伙卻仍然興致勃勃。
一筠的身體僵硬地發酸,忍不住調整了姿勢,改成側臥。
小老虎被甩在一旁,再一次堅持不懈地撲上去,又從背後進攻。它玩了一會兒,卻看不到一筠在月色下的模樣,嗚嗚咽咽地再一次將他壓在身下。
一筠閉著眼睛不再理它,任它胡作非為。
終於,腰腹間一片濕潤。
小老虎半趴在一筠的胸口上,氣喘吁吁地舔吻著一筠已經紅得破了皮的雙唇。這些日子它看到過人類接吻,難過羡慕地直想和主人試。
一筠仍舊不敢動。
他這個時候若是醒了,要麼就要責駡小老虎,要麼就要默許。
嘴唇終於被放開,身體上的重物慢慢向下移去,一筠鬆了一口氣。
……萌寵對自己的宣洩終於完成了。
心中正在慶倖,一筠猛地雙目一睜,幾乎要破口大駡。
自己本來已經有些半硬的東西竟然被溫暖粘濕的舌頭舔著。
一筠努力平靜著心情,那東西卻越變越大。他明白,自己的萌寵心地單純,認為自己剛才舒服了,便要主人也舒服,完全憑直覺在做事。
他忍了許久,終於抱著小老虎的脖子提了上來。他裝成還未醒來的樣子,慵懶地打著呵欠:“還不睡……”
軟毛在夜風中吹著,小老虎果然被嚇得冷靜下來,一動也不敢動。
一筠惺忪地睜開眼睛:“……還不睡?”
“嗚……”
一筠抱著它的脖子:“睡吧。”
“嗚。”
小老虎縮在一筠懷中,整夜都不敢動彈。
多少年後,小老虎才明白,那一夜一筠的嘴唇被他親吻得流血,腰腹間盡是自己留下的痕跡,主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根本就是默許。
主人對它,也是有點喜歡的吧。
一人一獸一路遊玩,十幾天後,他們終於回到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