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只想把這人碎屍萬段
山洞裡的戰事如火如荼,盤古斧這邊的情況卻也不樂觀。白如舟臨走前告訴他當年勾引他的人就是這二人之一,盤古斧一路上都滿腹心事。
這二人他都有印象,在事情發生之前,他和兩人分別都有幾次“偶遇”。
橋頭上欣賞月景的時候,他曾經與一個氣質超然的白衣男子擦肩而過,後來再次與他茶館見面時,兩人覺得有緣份,遂坐在一張桌上聊天。
在一處城鎮吃當地有名的包子的時候,他遇到一個綠衫男子,手捧了兩個大包子往嘴中塞,差點噎死。於是,他趕緊把自己的水袋遞給他。
現在想來,這二人一定已經觀察了他很久。只是不知道那一夜和他在一起的究竟是誰?
當年那一夜的記憶有些模糊,那人不知對他的腦子用了什麼術法,似乎有意讓他記不清楚。印象裡那個人十分媚惑,卻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一想到這人,盤古斧就痛苦糾結,完全不知應該怎麼處理。這人竟然敢欺騙他,吸走他大部分的靈氣,讓他落魄上千年,實在可恨。
只不過,那一夜實在是銷魂啊……
他記不清楚那人的長相,卻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們做過的事情。這人似乎很羞澀,被自己調戲了一夜之後,趁著酒興爬到自己的身上來。他記得這人的動作青澀,卻著急地同自己扭在一起,似乎多麼想同自己發生關係,就覺得這人真是率直得可愛。
他對自己忍了很久了?喜歡自己很久了?否則為什麼會那麼迫不及待?
作為一個男人,若不是很喜歡自己,絕對不會這麼心甘情願地雌伏吧?
那個夜裡,這柄在地底躺了不知多少年歲的斧頭,第一次感受到了初戀的甜蜜,還在那人的耳邊說了一聲“我喜歡你”。
那是他這一生唯一的一次告白。
可惜,這是他一廂情願。
夜裡有多少甜蜜,醒來時便有多少怨恨和痛苦。
當他醒來的時候,山林的寒露下只剩他一個人,身邊的篝火熄滅,連身體裡的靈氣都消失了大半,盤古斧震驚著,難以置信地等待了五天,終於確信這人欺騙了自己。
他現在只想把這人碎屍萬段。
問題是,到底是誰呢?
化蛇似乎不太喜歡以人的樣子出現,變成一條小蛇跟在白澤身邊蜿蜒而行。白澤一路上都十分安穩沉靜,偶爾才和盤古斧說幾句話。
盤古斧心想,這二人一定還認得自己,當年的事情也一定記得。但是,就算他現在能確認當年那人究竟是哪個,自己的靈氣不足,也報不了仇。
他只能好好觀察二人的行動,把情況如實告訴白如舟。
盤古斧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試探著說:“這些年你們去了哪裡?都做了什麼?”
白澤:“修煉。”
“在哪裡修煉?”
“深山裡。”
這話回答了等於什麼也沒說,盤古斧又說:“那個知更,我總感覺有點奇怪啊。到底是誰讓他吸收了一筠的靈氣,又幫他幻化成人?”
白澤說:“是個思念一筠的人吧。”
盤古斧笑著說:“思念一筠的人有好幾個。你懂得這種法術?”
白澤定睛看了他一眼:“這世上什麼都有可能,連一夜之間把人的靈氣吸走都有可能。”
盤古斧噎了一下,心中惱怒起來。
小蛇慢慢地在地上爬著,突然停了下來,“噝噝”了幾聲,纏著一棵樹打顫。盤古斧說:“他怎麼了?”
白澤輕聲道:“他很久之前發了重誓,還因此給自己下了毒。這些年來一直受了毒性的折磨,總是會不舒服。”
“很嚴重?”
“像幾千條蟲子在咬齧。”
盤古斧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轉移話題說:“這裡景色不錯。今夜留在這裡露宿吧。”
……
三人花了半個時辰把周圍的妖怪掃乾淨,燃起篝火。化蛇疼痛之後早已冷靜下來,與白澤小聲交談了幾句之後,兩人躺下背對著盤古斧睡覺。
盤古斧有些耐不住了。
他實在想弄清楚那一晚究竟是誰。
他如今的確有個機會。
他記得那人的耳後長了一顆痣。
那人的耳朵非常敏感,親一下就會讓他呻吟不已。他喜歡聽他叫,那晚便一直吸吮他的耳垂。
他連那顆痣的形狀都記得。
月亮高高掛在天空,盤古斧在草地上忍耐了兩個時辰,終於攝手攝腳地站了起來。
他先走向化蛇。
化蛇白天像個小跟班似的一句話也不說,殺起妖怪來卻不容小覷,剛才口中毒液一噴,十幾隻碗大的螞蟻立刻溶化。
這毒液雖然殺不死自己,只怕也能讓他暫時毀容。
但他卻仍然不如白澤可怕。
盤古斧怎麼也是上古兵器,天地之間的靈氣所化,若想不被人發現地躺在那人的身邊,也還是辦得到的。
於是,他收斂了全身的靈氣,輕手輕腳地蹲在化蛇的身邊。
手慢慢探向化蛇的左耳,還未碰到,那耳朵輕輕一抖,化蛇突然化身成一條巨大的蟒蛇,把盤古斧緊緊纏住,張著血盆大口:“噝——噝噝——”
冷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
盤古斧氣惱地看著一人一蛇,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冷笑著說:“你們兩個不要告訴我,你們已經忘記當年對我做過了什麼吧?”
化蛇仍然緊緊纏著他不放,似乎生怕他要攻擊兩個人:“噝噝——”
白澤看了化蛇一眼,終於低聲說:“當年的事情是我們不對,但我們也是奉命而為。怎麼?你要殺了我們?”
盤古斧冷冷道:“我想知道,當年使出那下三濫手段的到底是誰?”
化蛇“噝噝”了一會兒,似乎想說話卻又不敢。白澤沉默了一下,終於說:“那年的任務是給我們兩個人的。你可以把帳算到我們兩個頭上,不必管究竟是誰。”
盤古斧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就是想知道那人是誰。但現在怎麼問?難道說他還對那人念念不忘?人家根本就把那晚的事情當成是任務,對自己一點意思也沒有!
難道說那人欺騙了自己的感情,要負責?
還能不能更沒面子一點了?
盤古斧氣惱地說:“既然你們兩個想一起承擔,將來就不要後悔。”
化蛇終於把他放開,默默地化身成一個男子。他清了清喉嚨剛要說話,白澤又說:“我們不後悔,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很久之前便已經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