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我說,那女孩你到底覺得怎麼樣?”
姚錦夕心底暗自歎了口氣,臉上還是帶著笑容,“嚴伯伯,我覺得我挺配不上那女孩子的,你看她條件那麼好,我就開個要倒不倒的小茶鋪,何苦讓人家跟著我受罪嘛。”
“有這麼說自己的嗎?”嚴昭文明顯不同意他的說法,皺眉皺得額頭上一堆褶子,“你怎麼了?當我們中醫的,看人也是一種本事,我就覺得你挺不錯的。”
“嚴伯伯,你是當醫生的不是看面相的。”姚錦夕忍俊不禁,中醫的望聞聽切是這麼用的麼?“我還約了人,就先走一步了。”
嚴昭文把茶壺一放,“都三次了,你每次都用這招忽悠我老頭子!”
姚錦夕討好地笑著站起來往後退,“這回真不是,絕對不是,這回事真有約。”
“嘿、你這小子。”嚴昭文好笑地看著他,“那你前兩次就是亂說的吧?”
姚錦夕背一挨著門,立馬扯開跳了出去,關上之前不忘道別,“哎呀,我來不及了!下次再給你送茶來啊,再見。”
他忙不迭地跑了出來,和醫院裡的其他人打了招呼,直到跨上了自行車才松了口氣,也不能每次都這樣啊,“傷腦筋。”
姚錦夕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乾脆騎著自行車往夏若男說的地方趕。
汪鵬定的地方是個火鍋店,夠味道又夠熱鬧。
姚錦夕把車停在路邊,很有興致地和守車的大叔討價還價停車費,失敗之後還是交了2塊錢。
他到的時候人來得已經不少了,這些人多數他還是見過,沒深交。看到吳洋也在,姚錦夕吃了一驚。
吳洋對他一笑,“來了?”
看到他身邊還有位置,姚錦夕徑直坐了過去,“你也來了?”
他們兩個的來了顯然代表意思有微妙的不同。姚錦夕略有點想不通,汪鵬不是看吳洋不順眼麼?怎麼會叫上他,是夏若男的關係?
“錦夕~錦夕~”夏若男見姚錦夕轉過頭看自己了,馬上笑得特開心,“來啦。”
姚錦夕看到旁邊的汪鵬有點不爽的樣子,心裡嘲笑了一下這人,“你們來這麼早?”
夏若男傻乎乎地笑,“人多嘛。”
旁邊的汪鵬找到機會插話了,對姚錦夕點點頭,“好久不見。”
“哦,好久不見。”姚錦夕心不在焉地說完就把注意力集中在碗筷上去了,還沒開始就覺得無聊。
吳洋悄悄問,“今天是汪鵬請客?”
姚錦夕奇道,“你不知道?”
吳洋搖搖頭,“若男就說今天大家一起吃個飯。”
姚錦夕嘖嘖兩聲,“和若男說話你得有想像力,得推斷上下文,不懂的地方要立刻問,不然她會以為你知道。”
吳洋笑笑,“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倆的小話被打斷,汪鵬一同學說,“看來我們之間還是汪總最有出息啊,這一趟能賺個小五萬吧?”
汪鵬謙虛地笑,“五萬六。”
然後眾人起哄。
姚錦夕撇撇嘴,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一看就是火鍋店常用的老鷹茶,泡得濃濃的,雖然便宜不過喝起來很解膩。
人到齊了,汪鵬開始點菜,手法很大氣,都來兩份,啤酒直接要了三箱。男人裡就姚錦夕和吳洋沒喝酒,杯裡和女生一樣是豆奶。
汪鵬笑道,“怎麼可能不會喝酒呢?難得高興,賞個臉喝一杯吧。”
自己不喝酒汪鵬相處這麼久還是知道的,這真是人來瘋。姚錦夕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啊,我對酒精過敏。”
夏若男也趕忙勸道,“錦夕不喝酒的,你不是知道嗎?”
汪鵬皺了皺眉,又鬆開,“對不住,忘了。”
然後又轉向吳洋,“吳洋肯定要喝的吧,平時那麼混得開的,不可能不會喝,來來來,幹一杯。”
吳洋笑容不變地看著他,“我也酒精過敏。”
汪鵬臉色立刻不好了,“你這是不給兄弟我面子啊。”
夏若男看得心裡發慌,趕緊扯了扯汪鵬,想要息事寧人,“吳洋確實酒精過敏,上次去吃飯他就沒喝酒呢。”
汪鵬眉毛一挑,“你們什麼時候去吃的飯?”
“是我啦。”姚錦夕夾了塊毛肚,神色自若地瞎掰亂造,“我上次和吳洋去吃燒烤,看他不喝酒順口問的一句,覺得遇到一個和我一樣酒精過敏的人蠻稀奇的,就跟夏若男說了。”
汪鵬看起來似乎不信,但當著一群人的面再問下去也是搞得自己沒臉。他頗有點責怪之意地看了夏若男一眼,轉過頭和其他人喝酒去了。
姚錦夕的毛肚燙好了,在油碟裡滾了一圈放進嘴裡,脆生生地燙得剛好,一邊嚼一邊口齒不清地小聲道,“真是什麼人啊,小心眼得跟大姑娘一樣。喂,你該拿起來了。”
吳洋也夾了塊毛肚在燙,聽到姚錦夕說才拿了起來。
“你這塊肯定已經不好吃了,你不知道啊這個‘七上八下’就可以吃了,老了一點口感都徹底不一樣。”姚錦夕說著就很老資格地做了次示範,然後把成功品贈送給了好好聽課的吳同學。
吳洋吃了,非常給面子地稱讚道,“是不一樣。”
沒人找這兩人聊天,他們就如何把現場的食材煮得更好吃進行了一場學術上的交流。吳洋收穫頗豐,特別是碗裡,都是姚錦夕做的示範品。
姚錦夕看吳洋吃得挺香的,奇道,“原來你喜歡吃火鍋啊,以前怎麼不說?”
吳洋放下筷子,“也不是,只是覺得今天這個味道確實不錯。可能是因為是經過你的手吧。”
自動把這意思翻譯成自己手藝好,姚錦夕笑,“那是。”
兩個人就好像和別人搭的桌,不與其他人說話交流,自己吃自己的,對汪鵬的高談闊論更是默契地全部忽略。
姚錦夕算是明白為什麼會約這麼早了,尼瑪這晚飯一吃,吃到10點,5個小時啊。他早就撐得只能喝點老鷹茶解油了。
汪鵬終於捨得閉嘴付帳,但立馬又提出大家一起去唱K。姚錦夕對他們的精力表示佩服,但對汪鵬象徵性的邀請果斷拒絕了。
還不如回去打遊戲。
吳洋自然也是禮貌地拒絕了。
皆大歡喜。
知道男友和這兩個人不對盤,夏若男也不好意思挽留。姚錦夕拍拍她的肩,“到時候如果需要幫忙就給我打電話。”
一群男人喝多了總會有點麻煩,夏若男也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了,心裡也有譜,“知道了,不過我會勸他少喝點的。”
“嗨、你那男朋友。”姚錦夕沒說了,無話可說,“行了,快回去吧,都等著你呢。”
“好,路上小心。”夏若男也和站在旁邊的吳洋道了別,才乖乖地轉身朝眾人走去。姚錦夕朝停車的地方走,看吳洋跟過來了,“幹嘛?你也騎自行車來的?”
吳洋問,“你騎自行車來的?”
姚錦夕雙手插袋,“對啊。”
吳洋又問,“那我們怎麼一起走?我先打的過去等你?”
“啊?”姚錦夕驚得停了步,詫異地看著他,“啥?你要打的去哪兒等我?”
吳洋也很詫異,“不是去你家麼?”
於是姚錦夕更加詫異,“我們什麼時候說要去我家了?”
吳洋不覺尷尬,臉色沒有半分變化,“那現在說來得及麼?”
姚錦夕哭笑不得,有時候和吳洋的溝通真是有點微妙的偏差,“我那兒有什麼好去的,你一會兒沒事?”
“沒有。”吳洋搖頭,隨後又道,“我很喜歡去你那裡。”
姚錦夕眯細一邊眼,判斷吳洋這話是客套還是真心的,少頃,莞爾道,“這話我聽著挺榮幸的,就那麼小一鋪子,你不是不喜歡喝茶的麼?”
吳洋看著他微微笑,眼神專注又溫柔,“現在喜歡上了。”
姚錦夕莫名心跳漏了一拍,心想這傢伙的笑太有煽動性了,隨隨便便聊個天都說得跟調情一樣,“好吧,你要不介意就先去等……算了。”
他伸手進兜裡,把鑰匙掏了出來,“你進店裡去等吧。”
吳洋靜了片刻,才笑著接過來,“你也不怕我偷東西。”
“你要能看上什麼你拿就是。”姚錦夕狡猾一笑,“最好挑那種賣不出去的。店裡有什麼我可記得清清楚楚,拿了記帳上就是。”
話說完,兩人都到了停車的地方,這個時間點就只有姚錦夕一個人的自行車還孤零零地停在原地。守車大叔就搬著凳子坐在旁邊,吹鬍子瞪眼地吼,“你這個人真是的,跟你說了我是8點下班沒有,你當時怎麼說的?”
當時才5點,姚錦夕怎麼知道汪鵬這頓飯吃了那麼久,“真對不住,有點突發情況,拖久了點。這樣,我再給你添點錢?”
大叔表示不需要,又再教育了一次年輕人守諾的重要性,叨叨地走了。姚錦夕想著這大叔挺可愛,轉頭沖吳洋說,“你趕緊過去吧,我馬上就回了。”
吳洋看著他跨上車騎遠,才返身打的。
是吳洋先到茶鋪的,他打開門,打開燈,坐在他常常坐的地方等姚錦夕。等著等著就發起呆,直到一句響亮的“我回來了。”把他驚醒。
我回來了。
吳洋猛地抬頭看向正走過來的人,他張張口,發現自己有點發抖。
心口有種被擊中的感覺,他突然覺得,自己所渴求的也許就是這樣。
就是如同此刻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