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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穿越記事》第67章
  第67章 翻供

  「大人這是要去哪啊。」何縣尉拱了拱手,熟稔親切。

  莊重拱手回禮,態度也極為友好,「自然是去查案,本縣令初來乍到許多事未明,可沒有何縣尉來得清閒。」

  這話有些嘲諷意味,可何縣尉卻罔若未聞,「大人能勤政為民,實乃梅縣之大幸。下官早就聽聞縣令查案很有一套,一直想要討教一二,今日倒是巧了正好碰上這麼個機會,只是不知大人可否願意讓下官跟隨左右?」

  莊重眼底暗了暗,這何縣尉此時突然出現,他可不信是話語裏的緣由,只怕是有什麼打算。可對方既然這般謙遜態度,他也不好拒絕,便是笑道:「承蒙何縣尉瞧得起,本縣令自然不會拒絕,說來本縣令剛到此地自然是沒有何縣尉對梅縣來得熟悉,許多事情還需要向何縣尉討教。」

  「大人請。」何縣尉伸出右手做出『請』的姿勢。

  莊重頷首一手背在後腰,抬步前往牢房。

  何縣尉一路套近乎,問道:「不知大人要為查探哪個案子而去?」

  莊重並未搭理,摸著下巴皺著眉頭做出一副思考模樣。

  何縣尉頗為惱怒,童師爺一臉抱歉解釋,「我家大人一旦思考就會入定,外人言語皆傳不入耳。」

  何縣尉嘴角抽了抽,意味不明道:「早就聽聞大人曾為和尚,果然有些佛緣。」

  童師爺笑而不語,牢房距離衙門並不遠,一會就到了地方。

  牢頭和獄卒們看到莊重和何縣尉,哪里敢怠慢,點頭哈腰一副討好模樣。

  「周氏貞娘在何處?」莊重開口問道。

  那女牢頭聽這話下意識望向何縣尉,何縣尉怒道:「大人問你話呢,還不速速回答。」

  女牢頭連忙回道:「回稟大人,就在裏面,只是這死牢太過污濁,實非大人這樣精貴人物涉足之地。大人不如在外頭等著,小的讓那貞娘洗漱一番再過來見大人。」

  「就你多事,大人哪里是這般講究之人。」何縣尉不悅道。

  女牢頭腰低得快壓到地板上,唯唯諾諾道:「小的也是為大人著想,這牢房裏儘是跳蚤蝨子老鼠,這些小玩意最是惱人,若是進去了必是會被沾染上的。」

  何縣尉聽這話不由頓了頓,轉向莊重,「大人,不若就依了這女牢頭所言?反正在哪里審問都是一樣的,無需為此沾染這些小畜生,一旦沾染上了可要難過好一陣。」

  先不說莊重並不在意這些,想他從前還要檢驗深度腐爛的屍體,滿身爬著噁心的蛆眼睛都不眨一下,哪里又會怕跳蚤蝨子這種小兒科。就僅憑何縣尉莫名出現,還要攔著他不入獄中,莊重就要前去查探一番。

  莊重抬手拒絕,「無妨,不過是些小蟲子而已,若何縣尉怕這些玩意,就先在外頭等著吧。」

  說著就抬步進去,令那女牢頭帶路。

  何縣尉眉頭微微一皺,卻也跟上了。

  監獄裏的情形實在不堪入目,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髒亂差,對比起來現代的勞教所簡直是天堂,哪怕之前在京城進入的牢房也沒有這麼噁心的。這還是女牢,不管從前多如花似玉,現在都避之不及。一股股惡臭之氣沖入莊重的鼻子,哪怕莊重早就習慣了各種異味,也忍不住眉頭緊皺。這樣的環境,怪不得那病怏怏的周老爹進來沒多久就死了。

  「大人,這就是那周氏貞娘。」

  牢房角落裏坐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衣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露出的肌膚莊重竟是看到還蟲子在爬,簡直讓人倒盡胃口。

  莊重還未來得及開口,何縣尉便厲聲呵斥,「周氏貞娘!縣令大人在此你還不快跪來行禮!你這毒婦莫要不知好歹。」

  這一聲吼在狹小的牢房裏震得人心驚,莊重不悅道:「何縣尉,大家耳朵都沒聾,這般大吼作何。」

  何縣尉拱手訕訕道:「下官嗓門大,讓大人受驚了。」

  莊重擺了擺手,「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音量,一會就莫要出聲,本大人就一條命,經不起這麼折騰。」

  說罷也不理會何縣尉,讓牢頭打開牢房走,可牢頭第一反應卻依然是往西何縣尉。

  這般明顯莊重不樂意了,「怎麼,本大人使喚不了你,只有何縣尉才有這本事不成?既然如此你以後就跟在何縣尉身邊,牢頭我另換他人!」

  女牢頭聽這話嚇了一跳,連連討饒解釋,一邊急忙打開牢門。

  何縣尉想要攔著卻被童師爺橫在中間,笑眯眯道:「何縣尉不若到一邊看著,我們大人查案之時不喜歡人打擾。」

  莫看童師爺一副書生模樣,何縣尉竟是沒法推動童師爺,對方竟是個練家子。何縣尉再是不願也只能退後,目光不善的望向牢裏。童師爺一直笑眯眯無害模樣,態度謙和。

  莊重走到那女子跟前,「你便是周氏貞娘?」

  貞娘目光呆滯,對外界毫無反應。

  何縣尉見此又想出聲,童師爺笑眯眯道:「何縣尉,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何縣尉可否解答?」

  何縣尉雖是不願意,可也只能與童師爺周旋,師爺雖不是正式官員,可在縣衙中也是有一定地位。

  莊重又道:「你的丈夫吳寶生是否是你與弟弟周繼祖所殺?」

  貞娘聽到這話眼睛才有了波動,可隨即又黯然下去,依然像個木頭人一樣不言不語。

  「周氏貞娘,本縣令再問你一句,你與周繼祖私通勾結弑夫,是否屬實?!」莊重突然吼道,『私通』一詞說得尤為用力。

  貞娘眼底波動,「我沒有!我沒有與外人私通,我沒有殺死自己的丈夫!我沒有……」

  貞娘嚎嚎大哭起來,她以為她已經看淡一切,總歸自己的父母弟弟都死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跟著一起去了,也省得在世間倍受煎熬。可是聽到被人污蔑私通自己的弟弟,雖不是親弟弟,可在她心裏一直如同親弟弟一般寵著,如何能聽得了這樣的羞辱。這於她而言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坦然面對的。

  何縣尉見此,也不管童師爺的糾纏,直接跨步走進牢房,怒斥道:「周氏貞娘,你已經認罪如今還想翻供,是將之前認罪當做戲言不成?!」

  莊重掃了他一眼,望向貞娘,「周氏貞娘,你是要翻供?可要想好了若是翻供需先挨十個板子,還不如乖乖等著行刑,想來你地底下的父母和弟弟也不想你受苦,也不會責怪你的。」

  莊重這番話看似在勸貞娘放棄翻供,實際卻是提醒了貞娘,若這麼死去她如何去面對冤屈而死的父母和弟弟。

  大佑法律與前世不同,若罪犯認罪,除非自己或者親屬翻供,否則大多數情況下,官員也是無法介入,直接依照原判。否則這其中牽扯甚多,一般官員自然不想為一個連自己都不願意翻供的人冒險,原本判案就不易,對方一心尋死,更是難上加難。到時候查不出所以然還罷了,自個也得賠進去。

  周氏貞娘並未讓莊重失望,原本的古井變成了澎湃的海洋,反正都要死了不若再博一回又如何,她努力過了至少下去也不會太過愧對父母和弟弟。

  「大人!我要翻供!我沒有與人私通,更沒有殺死我的丈夫,民婦冤枉啊,求大人為民婦做主啊!」

  何縣尉還想出言威脅,莊重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何縣尉,咱們是為民辦事,你百般阻撓是何意?」

  何縣尉冷哼,「這毒婦早就認罪,如今又來翻供,這豈不是把律法當兒戲!若又查不出個所以然,得耽誤多少工夫。」

  「耽誤工夫重要還是人命重要?何縣尉莫要忘記一句話,人命大於天!即便是重複調查又如何,既然有人翻供,就要去查,或是查出貓膩,或是查得她心服口服!」

  「縣令大人有空閒就喜歡浪費時間下官無話可說,可這周氏貞娘就要行刑,總不能上書推遲吧?」

  「本縣令知道規矩,雖是要翻供若這段時間查不出什麼,行刑之日自然不變。」

  何縣尉笑得古怪,「距離行刑之日不過十日,這案子已經過去兩年,大人看來是有了十全把握,所以才敢應下此事,倒是下官多嘴了。」

  「為官者為民,有人喊冤本官自然要去調查。莫非對何縣尉而言,時間緊促所以就可以不管民只訴求了?」

  「忠言逆耳,大人非要這般誤解下官,下官也無話可說,只希望大人你接了這燙手山芋莫要後悔。」說罷何縣尉甩袖而去,臨走前還不忘警告貞娘,「你膽敢戲弄本官,把公堂當做兒戲,若查不出個所以然,看本官如何治你!」

  莊重望著何縣尉離去的背影,臉色微沉,他這個縣令還在呢,就敢這般要脅伸冤之人,私底下不知如何囂張。

  莊重望向貞娘,「你可怕了?」

  貞娘苦笑,「民婦死都不怕,還有何可懼呢?」

  莊重見此也放下心來,若貞娘自己不堅定,會對他審案帶來極大的困阻。這世因為各種原因命案本就難以探查,若再多個立場不堅定的案中人,他還真沒有信心能查明真相。

  莊重給童師爺使了個眼色,童師爺會意,對著女牢頭道:「周氏貞娘要翻供,在此之前要杖打十大板,她這模樣太過虛弱自是抵不住,你這段時間好生照料著,務必保證她在開堂之後能挨過這十大板子。」

  女牢頭連連稱是,又得童師爺遞來的一兩銀子,整個人更加殷勤了。

  童師爺遞完銀子,眯眼威脅道:「若是周氏貞娘這段時日除了什麼岔子,你也就跟她作伴去吧!」

  女牢頭心中一凜,心中叫苦,這差事怕是沒這麼容易啊。

  二人從牢房裏出來,童師爺問道:「大人,現在要去何處?」

  莊重摸著手腕上的佛珠,「我要開棺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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