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仿佛天與地 在挑選我跟你

　　週末，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莫闌趕完稿，把這周的稿子發到編輯的郵箱裡之後，突然覺得很餓，於是打算去廚房裡覓食。

　　剛出門，就看到安小落坐在客廳裡，一臉驚喜，正在愣愣的看著電腦螢幕，滿臉都是春天要來了的表情。

　　可是，現在明明就是寒風凜冽的一月初啊。

　　莫闌走過去，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表姐，你是不是最近加班加傻了啊，一個人在這傻笑什麼呢？」

　　安小落眨了眨眼睛，抬頭看著她，口中喃喃自語道：「福利……簡直是天大的福利……」

　　「什麼福利啊？」莫闌拿了個玻璃杯給自己倒了杯水，也跟著在她旁邊坐下。

　　安小落把電腦螢幕攤到莫闌面前，說：「剛剛老大跟我們說，九霄配音組為了慶祝成立七周年，正好又趕上暗裡著迷複出，所以打算出一部一期的短劇，到時候暗裡著迷、蘇卿陌還有白玉蘿蔔都會參與配音。」

　　安小落話音剛落，莫闌剛喝進去的水就差點嗆了出來，不會吧……暗裡著迷、蘇卿陌，白玉蘿蔔，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黃金CV組合好嗎！現在，這三個人竟然要出現在同一部廣播劇裡了？

　　感覺到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已經在熱血沸騰了，莫闌把水杯放下，也有些激動的看向電腦螢幕，果然看到九霄配音組的官微發了一條微博，大意就是像安小落說的那樣，然後順便徵集小短劇的劇本，短短一個小時，轉發數已經快要上萬了。

　　「還真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消息啊。」莫闌一邊看著那條微博下面群情激昂的留言，一邊喃喃自語道。

　　她有預感，這部廣播劇發佈之後，一定會成為網配圈裡未來的里程碑之作。

　　安小落卻又突然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可是陣容這麼豪華……不就代表更難挑小說劇本了嗎？」

　　莫闌正想回應一句，卻感覺到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打開，發現是微博上別人艾特自己的消息。

　　微博？

　　莫闌有點疑惑，這幾天暗裡著迷都沒有發微博，所以，她也從來都沒上過微博啊。好端端的，會是誰艾特自己呢？

　　打開，下一秒，她整個人都石化了。

　　暗裡著迷……轉發了自己去年發的一條微博。

　　莫闌這個人，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古代才女的氣質的，具體就表現在她喜歡讀《詩經》、《楚辭》之類的古書，喜歡聽戲劇，而且……還略懂一些中國的國粹樂器，例如古箏、琵琶，長笛。

　　她記得，去年有一陣子，《千本櫻》的曲子在二次元古風圈裡面很火，於是那段時間簡直是全民《千本櫻》，唱得好的就唱，唱不好的就彈。莫闌也沒有免俗，跟著隨波逐流的用古箏彈了一遍這首曲子，發到了微博上。

　　當時她發出去之後，也確實有很多人回復說她彈得很好，不過，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就連她自己也快忘了，怎麼會現在……又被暗裡著迷轉發了呢？

　　他轉發了自己的那條微博，然後@了蘇卿陌一下，簡簡單單的評論了一句：我喜歡這個版本的。

　　於是，莫闌震驚了。

　　這個版本的……是指自己彈的這個版本的《千本櫻》嗎？

　　再點開看下面粉絲的留言，水漫金山，褒貶不一：

　　「迷大你喜歡古箏版本的《千本櫻》咩，我也可以彈給你聽啊QVQ。」

　　「……果然略兇殘，那麼快的歌都能跟得上，妹子好手速。」

　　「男神，我決定為了你去學古箏！」

　　「迷大我也有彈啊，比這個妹子強多了好麼！已哭暈在天臺嚶嚶嚶，求看到求轉發求回復！！！」

　　所以，面對著這麼一個混亂的局面，現在，她該怎麼辦？

　　回復嗎？可是怎麼回復……萬一一個字眼沒摳好，一會兒被他的粉絲圍攻怎麼辦？

　　不回復嗎？開什麼玩笑……男神紆尊降貴轉發她的微博她竟然還不回復，簡直是分分鐘烏江自刎的節奏好嗎。

　　莫闌抱著手機盤腿坐在客廳的餐桌上，咬著指甲苦思冥想了半天，那邊安小落卻突然驚呼了一聲，瞬間把莫闌的神志拉了回來。

　　「我去！小闌，你知不知道暗裡著迷SAMA轉發你的微博了？」

　　莫闌囧，弱弱的回了一句：「我也是剛知道……」

　　安小落轉頭看著她，幾乎把她全身上下從頭到腳裡裡外外的全都看了個遍。半晌，她才慢悠悠的開口：「我怎麼覺得……氣氛有點不大對勁啊？」

　　「氣氛？什麼氣氛？是不是空調打得太高了？我說呢怎麼覺得那麼熱，我過去把空調打低點兒。」莫闌一邊說一邊趕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打算迅速離開戰局。

　　「得了吧。」安小落懶洋洋的語氣響起來，「你覺得熱，絕對不是因為空調打高了，我覺得，應該是因為某人轉了你的微博吧？你說，每天@暗裡著迷的人那麼多，留言更是不計其數，他怎麼會那麼好心情的專門找到你的微博，還轉發了呢？」

　　莫闌身影一愣。半晌，她轉過身來，表情略顯莊重的說：「也許他就是喜歡古箏版本的《千本櫻》啊！哎呀表姐，你就別瞎想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幹嘛搞得好像很嚴肅的樣子，他之前不是也轉過一個粉絲的琵琶獨奏嗎？」

　　安小落皺著眉頭盯著她看了半天，才有點不情不願的說：「好吧好吧，不過你也實在是太走運了一點，要我說，他當年轉的那個琵琶獨奏，跟你的古箏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好嗎。」

　　有點怨念的看著她，莫闌無力了：「雖然這是事實，不過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你真的是我表姐嗎？」

　　安小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仿佛是為了安撫莫闌，她朝她招了招手，語氣裡略有些神秘的說：「現在九霄配音組CV在招新，蘇卿陌和小蘿蔔他們都已經到了，正在現場指導新人試音，怎麼樣，要不要跟我過去圍觀一下？」

　　「當然要！」眼睛一亮，莫闌毫不猶豫的答應。

　　九霄配音組招新……那也就是說，暗裡著迷也有可能去了？

　　莫闌把電腦抱出來放到安小落旁邊，然後進入了九霄的YY頻道，她進去看了一眼，發現頻道大廳裡已經聚集了3000多人了。莫闌在心裡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這3000多個人裡面，大概只有十分之一是來試音的，剩下的……估計都是跟自己一樣來圍觀湊熱鬧的吧？

　　莫闌轉頭，輕聲問：「表姐，他們在哪個房間啊？」

　　安小落頭都沒抬的就報給了她一串房間號和密碼。

　　心情略有些激動的進入了房間，每次一到這種免費得福利的時候，莫闌就忍不住要感激安小落在網配圈裡的好人緣。

　　莫闌一進房間，就聽到一個軟軟的小受音正在念一段臺詞，語氣裡似乎很是絕望：「師兄，十年過去了，我一直以為你會回來。這十年以來，我在這裡，替你守著這片江山，守著你的家國子民，一絲一毫都不敢懈怠，就是為了將來親手把你的江山交還給你。可是我卻從來都沒有想過，也許……你不會再回來了。」

　　嗯……怎麼說呢，悲痛倒是夠了，但就是讓人覺得有點矯情做作。

　　緊接著，另外一個來試音的人也把這段話念了一遍。他念的時候，倒是比剛剛那個人收斂了一點，不過好像收斂的太多了，不夠悲涼，略顯平淡。

　　一直等五個人都念完這段臺詞之後，突然，蘇卿陌的聲音響了起來，溫醇，淡定，些許嚴肅：「嗯，現在我來簡單的評價一下剛剛你們五位的念白。首先呢，你們幾個人的普通話都不錯，咬字也很清楚。不過，共同的一個問題就是，情感把握的不到位。有的太少，有的太多，還有一位一板一眼的，不像是在念臺詞，更想是在念教科書。」

　　莫闌靜靜的聽著，忍不住再次在心裡感歎，要做好一個CV，真的很不容易。

　　首先，要對這份工作抱著十二分的赤誠，否則很有可能會中途棄劇。其次，要普通話過關，否則遇到平翹舌或是前後鼻音不分的，簡直就是摧殘聽眾的耳朵。最後，也是剛剛蘇卿陌提到的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一定要有感情。只有當你的聲音裡有了感情，才有可能打動別人。

　　就像……暗裡著迷的聲音，簡直是信手拈來的完美戲感。

　　試音依然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其中資質良莠不齊，有好有差，當然，也會時不時冒出來一兩個字正腔圓令人注目的好聲音。

　　CV招新很快就結束了，那些來試音的新人，以及一些跟莫闌差不多靠著關係進來蹭聽的圍觀群眾都散的差不多了，房間裡只剩下了蘇卿陌、白玉蘿蔔和一些九霄配音組元老級的人物，不過他們好像都只是在掛麥，並不線上，正在麥上的就只有蘇卿陌和白玉蘿蔔兩個人。

　　莫闌略有些不過癮的歎了口氣，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現在退出房間的時候，突然，一個人的聲音在房間裡響了起來：

　　「我好像來晚了。」

　　漫不經心的語氣，帶著些許慵懶，一字一句的砸到你的身上，簡直要把人迷的頭暈目眩。

　　是暗裡著迷的聲音。

　　莫闌一愣，剛剛移到右上角正想關閉視窗的滑鼠也跟著停下。

　　白玉蘿蔔好像也愣了一下，隨即帶著幾分欣喜的說：「阿迷阿迷，你來了啊？你來得正好，我們來討論一下關於新劇的事情吧。」

　　蘇卿陌也跟著附和：「前幾天發給你的那些劇本，你都看過了嗎？覺得哪個比較好？」

　　暗裡著迷沉默了一下，房間裡的人都在等著他的回答。大概過了十幾秒的樣子，他開口，低低的，卻很清晰：「夜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