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為一線微茫憧憬一意孤行

　　「武俠？玄幻？言情？還是耽美？」

　　莫闌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毛衣，盤著腿坐在臥室裡，腿上放著一個筆記型電腦，臉上的黑眼圈嚴重的已經堪比熊貓。

　　「啊啊啊，到底該怎麼寫啊！」愁眉苦臉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寫一個什麼樣的劇本出來……畢竟，這件事事關重大啊。暗裡著迷第一次交給自己的工作，如果自己不能圓滿完成的話，以後還有什麼臉出現在他面前……

　　哎呀……真的越想越煩。

　　本來用一隻筆堪堪挽起來的烏黑長髮已經被莫闌抓的亂七八糟，她歎了口氣，然後打開手機，習慣性的發了一條朋友圈：

　　沒靈感怎麼辦T^T

　　發完這條朋友圈之後，她又拿著手機刷了一下微博，嗯……他沒有新動態。於是她只好又有點洩氣的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對著一片空白的word文檔苦思冥想。

　　過了大概有十分鐘左右的樣子，依舊毫無頭緒的莫闌再次歎了一口氣，把手機拿起來打算玩一會兒連連看，就當是找靈感了。

　　不是很在意的打開手機刷新了一下朋友圈，下一秒，莫闌整個人都僵硬了。

　　暗裡著迷回復她的朋友圈了。

　　繼上次點贊之後，他又評論了她的朋友圈……

　　莫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之後，簡直覺得要被自己蠢哭了，她怎麼老是忘記，自己現在跟暗裡著迷已經是微信好友了T^T。可是這也不能怪她，如果，你默默地粉了一個人四年，四年之後，這個人突然走下神壇，主動加了你的微信好友、跟你講話，給你唱歌……換了是你，你會相信嗎？

　　可偏偏，這一切都發生了。

　　而且，在暗裡著迷的淡定從容中，發生的無比妥帖，無比自然。

　　莫闌長長的眼睫毛微不可見的抖動了一下，她點開剛剛已經暗下去了的手機螢幕，看到暗裡著迷剛剛給她的回復，他說：那就暫時不要想。

　　暫時不要想……是嗎？

　　可是這麼重要的事，她更不敢拖啊。

　　正這麼想著，卻看到對方的微信消息已經發了過來。

　　GYM：壓力很大嗎？

　　莫闌愣，儘管她也很想說不大啊沒事啊之類的話，可是……可是她不想騙他。

　　於是，她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刪刪減減的發過去了一句自己覺得比較恰當的話。

　　莫莫：說沒有壓力肯定是騙人的啦，畢竟……你們三個人都是我很喜歡的CV，我怕自己把這件事情搞砸了，既耽誤你們的時間，又會給九霄的七周年慶帶來麻煩。

　　抱著手機等了好一會兒，莫闌才收到對方的回復……是一條語音訊息。

　　安小落今晚加班沒回來，所以莫闌深吸一口氣，開了外擴。

　　暗裡著迷低低的聲音裡，好像有那麼一點兒沙啞，不過……也因此顯得更加溫柔：「很抱歉，要求你來寫新劇的劇本，不過，我看了你寫的東西，覺得不錯。我相信你能夠把這件事情做好，所以，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

　　如果你問莫闌，聲音的魅力到底在哪裡。

　　大概……就在於，他只是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話，就很神奇的把她那顆已經七上八下了很久的心，立刻安撫了下來。

　　莫闌還沒有回復，對方就已經又發過來了一條語音：「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為我寫部廣播劇的嗎？」

　　手一僵，莫闌低著頭愣愣的看著手機螢幕，半天說不出話來。

　　大腦飛速的轉動，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年少無知的自己曾經發過一條微博，大意就是暗裡著迷大大我很喜歡你的聲音，我本身是一個作家，很想跟你約劇balabala，最後，自己還非常勇氣可嘉的@了他一下。

　　臉上溫度不斷升高，莫闌簡直想自掛東南枝了，三年前這麼天雷滾滾的微博……都被他翻出來了。

　　莫莫：男神……我那個時候是年幼無知不懂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T^T

　　過了一會兒，對方的語音發送過來，莫闌有些緊張的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才打開。

　　一片安靜中，暗裡著迷自帶三分笑意的聲音響起，因為有些沙啞，才更顯得性感，隱隱的帶了幾分旖旎風情，只是聽著，都讓人有些口乾舌燥：「看你的微博，其實很有趣。」

　　話音落下，他似乎是心情很愉悅似的，還輕笑了一聲，淺淺的，卻很是寫意風流。

　　不知道是哪個粉絲曾經總結過，暗裡著迷的輕笑……是聲控們的死穴。

　　因為，簡直是一擊必中。

　　很有趣麼？

　　莫闌咬手帕，簡直要淚流滿面了。

　　可是……重點是她的微博裡面，好像80%的內容都是跟他有關的，看她的微博，根本就是在看一個腦殘粉的花癡日常外加自言自語，哪裡會有趣啊。

　　莫闌微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後，也發送過去了一條語音訊息：「男神，其實……我很想知道，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會加我好友？」

　　這條語音幾乎是在剛發送出去的那個瞬間，莫闌就後悔了。

　　自己竟然問出來了……竟然問出來了……竟然就這麼問出來了！

　　暗裡著迷會不會覺得她很煩啊，本來也是，既然他已經加了自己好友，自己就該三跪九叩千恩萬謝的領旨謝恩，可是現在，她竟然還這麼不知好歹的問他為什麼……

　　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正當莫闌胡思亂想的時候，暗裡著迷發來了一條語音訊息。

　　手指有些顫顫巍巍的打開，莫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大敢聽。

　　四周很安靜，夜色很溫柔，而他的聲音低低的，很清晰，一字一句，透過手機上的外擴音響，準確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他說：「以後……你會知道的。」

　　音色泠泠如高嶺上終年不化的冰雪，又好像是池中的一朵白蓮，高貴脫俗，如玉如石。莫名的……就讓她想到紫霞山上那個出塵入定的高僧迦羅。

　　以後……是什麼意思？

　　然而，這條語音還沒有結束，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響起來：「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是……我比較喜歡你的聲音。」

　　帶著笑意的聲音，有了些許的真實感，好像一下子就從九天之上落進了這十丈軟紅紫陌紅塵，帶了一點溫暖的煙火味道。

　　可是……她沒有聽錯吧？

　　被譽為網配CV第一人的暗裡著迷，竟然說，他喜歡自己的聲音？

　　莫闌剛剛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下的心跳又不聽使喚的劇烈跳動了起來，她張嘴，語氣微微有些顫抖：「那個……男神這麼說，我有點受寵若驚。」

　　暗裡著迷很快的就回復了她，音色慵懶，漫不經心：「我說過，不用緊張，我沒你想像的那麼好，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唔……不說這個了，陪你聊了這麼久，唱首歌給我聽吧。」

　　他話音剛落，莫闌就發現，自己的手心裡已經起了薄薄的一層汗。男神……要聽她唱歌？而且，還是用這麼自然的語氣，自然到，讓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唱歌的水準特別有限，可是暗裡著迷都這麼說了，他用那麼好聽的聲音跟她說，讓自己給他唱首歌……根本就讓人無法拒絕。

　　莫莫：男神，你想聽什麼？

　　GYM：你隨意，先上YY吧。

　　莫莫：好。

　　咬著唇登錄了YY，進入了上次暗裡著迷告訴她的那個房間號，那個熟悉的紫色馬甲已經在麥序上了。

　　莫闌快速的把自己平時拿來存伴奏的資料夾打開，一個一個的翻過去，好苦惱，實在不知道該唱什麼，怎麼破T^T

　　她這邊磨磨蹭蹭的挑了半天，暗裡著迷倒也不著急，沒有開口催她。

　　最後，已經挑的有些頭昏腦脹的莫闌咬了咬牙，閉著眼睛隨便點開了一個伴奏。

　　伴奏第一個音響起的時候，莫闌就已經聽出來了，這首歌是《千山雪寂》。還好，是她比較拿手的一首歌。

　　深吸一口氣，她輕聲開口：

　　「我埋下沉默百代的紅塵

　　往事清冷 便擁餘溫入夢

　　來日酒溫 誰來為我滿斟

　　雪沒青鋒 忘懷江湖深深

　　我踏上延綿千里的旅程

　　聽葛生 如沐春風般沉淪

　　萬家飛雪明燈 融入異鄉笛聲

　　破碎浮生 卻又逐漸冰封」

　　《千山雪寂》，是小說《七夜雪》的一首同人歌曲，像莫闌這種文藝女青年，聽歌所看重的第一要素不是旋律，而是歌詞。偏偏，這首歌的歌詞寫的就寫得很美好很有感覺，極其貼合整本小說的意境。

　　這首歌整體調子不算高，從頭到尾一直彌漫著一種淡淡的哀傷，與莫闌向來溫和柔順的聲音，倒是相得益彰，極其貼合。

　　「為一線微茫憧憬一意孤行

　　這眾生芸芸誰不曾如此任性？

　　相逢錯過天意 時光辜負深情

　　愛恨看清 卻又匆匆長離

　　便以身代君領受長眠之命

　　雖未滿百歲已如歌歸於其居

　　冥冥錯落光陰 泠泠吹雪孤笛

　　夏日冬夜 誰又為我奏起

　　七夜雪寂 一世人心」

　　一曲結束。

　　暗裡著迷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但是莫闌就是莫名的覺得，他正在聽，而且，是很認真的聽。

　　不知道為什麼，有了這個認知之後，剛剛還緊張的不得了的她，突然覺得好像安定下來了。其實……如果仔細想想的話，跟本命單獨待在YY房間裡，然後唱歌給他聽，對於很多人來說……應該都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想吧。

　　可是她的夢想竟然成真了。

　　真的很幸運，不是嗎？

　　清麗哀傷的伴奏聲剛結束，突然，莫闌聽到暗裡著迷那邊……好像傳出來了一些雜音。

　　好像是有人在跟他說話，而且很慌張很著急的樣子，不過具體說了些什麼她沒有聽清楚。然後，她聽到了暗裡著迷的聲音，聲音不大，卻很有氣場，似乎正在回應那個人。

　　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又透過電腦低低的響了起來：「抱歉，我現在有事，先去工作了。剛才的歌……很好聽。」

　　依舊是溫柔慵懶的語氣，可是莫闌卻突然覺得，他的聲音裡帶著些微的沙啞，似乎……有些疲憊。

　　還沒等莫闌反應過來，暗裡著迷就已經退出了房間。

　　現在……是晚上十點鐘啊，不是已經很疲憊了嗎？這樣……還要去工作嗎？

　　莫闌歪了點頭，突然就覺得，他是一個很敬業的人。不過，現實中的暗裡著迷……是做什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