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將愛悅藏入眉梢眼底

　　莫闌站在全身鏡的前面，已經來來回回的換了三四套衣服。

　　旁邊的安小落手裡拿著一個蘋果，皺著眉頭看著莫闌重複著穿衣服、照鏡子、脫衣服，然後再穿衣服的枯燥過程。

　　直到莫闌穿上一身白綠相間的韓版套裙的時候，安小落終於眼睛一亮：「這件不錯。」

　　「是嗎？」莫闌一愣，然後再次走到全身鏡前。

　　這身套裙，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短款小毛衣，下面是條綠色的A字裙，莫闌平時的衣服都是以黑白灰為主，因為這條裙子的顏色太過鮮豔，所以她沒有穿過多少次。

　　不過……現在穿上看看，竟然真的是眼前一亮。

　　旁邊的安小落把手裡剩下的一半蘋果放在旁邊，然後站了起來，一邊幫莫闌整理裙擺，一邊鼓勵道：「哎呀就穿這身吧，你皮膚這麼白，穿綠色多好看，幹嘛整天穿一些老氣橫秋的衣服啊。」

　　莫闌盯著鏡子裡面的自己，略有些不適應這麼鮮豔明媚的顏色，不過在安小落的強烈要求下，也就答應了。

　　莫闌很瘦，即使穿了一條很厚的黑色毛線打底褲，她的兩條腿依然像筷子一樣，筆直，纖細。

　　安小落盯著她看了幾眼，然後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歎了口氣：「小闌，你為什麼怎麼吃都吃不胖？穿這麼多看起來還是跟林妹妹一樣，好像風一吹就倒了。」

　　莫闌囧，正想說些什麼，卻聽到安小落驚叫了一聲：「完蛋了完蛋了，現在都快九點了，我得趕緊去公司了，祝你面基愉快，記得多拍幾張暗裡著迷SAMA的照片給我！我先走了！」

　　嗯，這個週末的安小落，繼續處於被資本主義剝削的加班狀態，所以很遺憾的，九霄的七周年聚會，她沒有辦法跟莫闌同去。

　　安小落離開之後，正好是北京時間九點過一刻，九霄七周年約的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地點是在德基廣場裡的南京大排檔，據說他們配音組的人第一次面基就是在那裡，所以這個地方對於他們而言很有紀念意義。

　　莫闌站著默默地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她坐在梳妝鏡前面，愁眉苦臉的翻著自己的化妝包裡，那些自從買回來就幾乎沒用過的化妝品。

　　因為莫闌的膚色很白，而且很光滑，所以她基本沒有擦過BB霜，把手裡仍然是滿滿一管的BB霜扔到一邊，莫闌把眼線筆翻了出來。

　　嗯……稍微畫條眼線提提神好了。

　　二十分鐘後，莫闌對著梳妝鏡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挑出一隻色號比較淡的唇彩，淺淺的在嘴唇上塗了一層。

　　唇彩是莫闌出門必備的，因為她的膚色很白，如果不塗點口紅唇彩之類點綴的話，會顯得臉色比較蒼白。

　　又稍微收拾了一下剛剛試衣服的時候弄得一片狼藉的衣櫃，莫闌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多了，也差不多該出發了。

　　在鞋櫃上拿了雙黑色短靴穿上，然後又套上她最喜歡的一件黑色呢絨大衣。

　　黑、白、綠三種顏色搭配在一起，很是和諧。

　　嗯……簡約，大方，很好。

　　再次對著門口的鏡子打量了自己幾眼，確認已經準備的非常充分了，莫闌才走出了家門。

　　坐在計程車的後座，莫闌轉過頭安靜的看著窗外的冬日景色。氣象臺說，這幾天南京將會有一場大雪，莫闌抬頭望瞭望天色，似乎還沒有要下雪的徵兆。

　　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覺得很緊張。

　　要去見暗裡著迷了。

　　要去見那個自己粉了四年的二次元本命了。

　　要去見……顧謁迷了。

　　習慣性的想咬唇，突然意識到不能把剛剛塗好的唇彩弄掉，莫闌只好再次深呼吸，希望能夠平復胸口過於猛烈的心跳。

　　前面開車的司機師傅，看著她從剛上車開始就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調侃了幾句：「小姑娘，你是要去相親嗎？」

　　相親……

　　莫闌囧了。

　　她開口，聲音有點弱的回答：「不是……」

　　「那是去見男朋友？」司機皺了皺眉頭，拋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呃……也不是。」莫闌繼續開口否認。

　　司機明顯也是被她搞得有點懵，他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好奇的問：「那你到底是去見誰啊？打扮的這麼漂亮，表情還這麼緊張。」

　　莫闌有點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睛，她張了張嘴想回答對方，腦海中千頭萬緒一一閃過，可是，她卻突然發現，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是要去見偶像嗎？

　　還是算了吧。

　　前面司機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路況上面，也沒有繼續追問。

　　一路安靜。

　　莫闌付完錢，下了車，走進德基廣場。

　　南京大排檔，是在南京很是出名的一家特色古典飯店。店面很大，裡面裝扮的古色古香，各類小吃都是擺放在一個一個的視窗前，供客人挑選自取的。桌椅板凳也全部都是檀木刻制，與清末民初的茶樓酒肆頗有幾分相似。

　　楹聯燈幌隨處可見、還有穿著古裝的小廝站在門口大聲吆喝，拙樸雅致，極具風情。

　　莫闌站在南京大排檔店面的門口，動作有些僵硬。她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就好像是在蕩秋千一樣，忽高忽低，忐忑不安。

　　把一縷頭髮繞到耳後，莫闌閉了閉眼，深呼吸，然後鼓起勇氣朝裡面走了進去。

　　南京大排檔裡的客人一如既往的多，幾乎每一桌人都是滿的，各個視窗前還有很多正在排隊的人。旁邊穿著古裝的堂倌看到莫闌，趕緊走過來熱情的招呼她，莫闌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身後一個男性聲音響起，沉沉的，很溫和：「莫闌，這裡。」

　　是蘇慎的聲音。

　　莫闌回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近了幾步，然後她抬起頭，下一秒，卻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一個人的視線。

　　那個人就坐在蘇慎旁邊，而此刻，他站了起來，身姿清雅，眉目如畫。一雙眼睛帶著幾分笑意，靜靜地看著莫闌。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隱隱的氤氳出幾分桃花顏色，淡淡的，一筆一劃，皆是無邊風情。置身在這古色古香的茶樓酒肆之中，莫闌幾乎要以為他是從畫中走出的濁世佳公子。

　　神色有些怔忡的看著他，莫闌的腦袋裡亂成一團很是嘈雜，只有一句話壓過所有念頭，清晰的浮現出來——

　　冷淡風雅，萬種風華，皆如畫。

　　用這句話來配他，再合適不過。

　　男人看著她，唇角彎了一下，露出一個有些清冷的笑容來。

　　他開口，三分溫柔，三分慵懶，是即便與一百個人同時說話，她也可以立刻分辨出來的那個聲音。

　　他說：「莫莫，我是顧謁迷。」

　　顧謁迷？

　　莫闌抬起頭看著他，無意識的咬了咬下唇，然後輕聲開口，語氣裡有些許不易覺察的顫抖：「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這句話剛說出口，下一秒，莫闌就後悔了。

　　因為，她想起來了。

　　在高鐵上睡覺的那個男人，還有那天夜裡救護車旁，與她驚鴻一瞥的男人……都是他。

　　竟然是他。

　　或者該說，原來是他。

　　顧謁迷卻輕聲笑了出來，真正的一顰一笑，極盡風流：「你還記得，我很榮幸。」

　　莫闌卻突然控制不住的有點臉紅。

　　聲音……真的太好聽了。

　　正想再說些什麼，卻看到旁邊幾個女生「噗哧」笑了出來，其中有一個女生朝莫闌招了招手，笑著說：「夜闌珊妹子嗎？我是水水若兒，快點過來坐吧。」

　　被這一聲喚回了神，莫闌微微垂下眼睛，有點不好意思的走過去，找了個空位坐下。

　　現在人還沒來齊，桌上圍了大概有十來個人，女生就是經常跟莫闌在群裡聊天的九霄配音組的那些人，年齡最大的已經二十八歲有夫有子了，最小的，今年才上高二。而男生裡面，一個是顧謁迷，一個是蘇慎，還有一個理著平頭看起來很幹練的男人，是青商。

　　青商也是一個在網配圈裡很火的CV，以聲線清朗悅耳聞名，因為跟對方實在沒什麼交集，莫闌也沒好意思跟對方多說話，只是淺淺點了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視線來回的在桌上掃了一圈，直到跟每一個人都打過招呼了之後，莫闌抬眼，終於有些窘迫的對上了顧謁迷的眼神。

　　對方修長的手指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手機，烏黑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莫闌，唇角勾出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

　　冉冉看了顧謁迷幾眼，歎了口氣，神色似乎很是憂傷：「哎，迷大，我們都見過兩三次了，你怎麼從來都沒用這種眼神看過我？我的心都快碎成渣渣了好嗎。」

　　「就是啊，你是不是對人家妹子早有圖謀了？」坐在冉冉旁邊的蜂蜜檸檬也開始起哄。

　　蘇慎也跟著笑，沉沉的笑聲一起，整個人瞬間就變得親切不少：「你們就少說幾句吧，沒看見人家都臉紅了嗎？」

　　「咳……好吧，那就換個話題吧，小蘿蔔怎麼還沒來？」纓絡墜開口，適時的轉移了話題。

　　蘇慎微微皺起了眉頭，然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輕聲回答：「他之前說要做完一個課題才能來，現在看時間，應該快了。」

　　白玉蘿蔔在東南大學上學，今年剛大二。

　　「這樣啊……我看我們先去拿點吃的好了。」玉箬清咳一聲，很是善解人意的拉著冉冉她們幾個女生，打算去視窗拿吃的。

　　她的這個建議剛說出口，立刻一呼百應。

　　等到桌上的這些女生散了之後，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不少。

　　清商看著莫闌，語氣有幾分好奇的開口：「妹子，你跟小迷什麼關係啊？」

　　莫闌握住水杯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然後她清咳了一聲，儘量聲音平穩的回答：「沒什麼關係，那個，我是他的粉絲。」

　　或者該說，是他的腦殘粉吧……

　　「嘖，可是我覺得，你們倆之間看起來很微妙，不像是普通的CV和粉絲啊。」青商很顯然並不滿意莫闌的這個回答，繼續不屈不撓的追問道。

　　旁邊坐著的蘇慎好脾氣的替莫闌「解圍」：「我作證，他倆目前的關係還是純潔的，將來嘛……就不一定了。」

　　於是，莫闌覺得自己更加尷尬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謁迷卻適時的站了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莫闌一眼，聲音很溫柔：「去拿吃的？」

　　尾音微微上揚，是詢問的語氣。

　　可是大概是因為聲音太好聽了，莫闌覺得自己現在的血槽簡直都空完了，心思根本就沒放在這句話的實質內容上面。

　　顧謁迷看著她，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後他啟唇，眉目溫柔的又重複了一遍。

　　莫闌緩過神來，終於後知後覺的起身。

　　旁邊的蘇慎和青商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蘇慎看著神色已經萬分窘迫的莫闌，出聲安慰道：「沒事沒事，你第一次聽到阿迷的真聲，這個反應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比小蘿蔔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強多了。」

　　可是還是很丟臉好嗎……此時此刻的莫闌簡直丟臉的想要自掛東南枝了。

　　她低著頭，迅速的跟上顧謁迷的背影離開了飯桌。

　　小心的抬眼平視著顧謁迷的背影，莫闌意料之中的發現自己連對方的肩膀都不到，188cm……果然很高。

　　他穿著一件藍色羽絨服，卻一點都不覺得臃腫，裡面灰色格子襯衫的衣領稍微露出來了一點，包裹住白皙精緻的脖頸，整個人的氣質清冷而乾淨。

　　愣愣的跟在他後面，直到顧謁迷停在一個視窗前開始排隊，莫闌也跟著停下來。

　　視線往視窗掛著的小吃刻牌上瞥了一眼，莫闌一眼就看見了「古法糖芋苗」的字樣。

　　「古法糖芋苗」是南京家喻戶曉的一道甜點，用新鮮芋苗加上桂花糖漿，放入大鍋裡一起熬煮，芋苗熬軟之後再加入藕粉，吃起來香甜軟糯，還飄著桂花的芳香。是莫闌每次來這裡都必點的一道南京傳統甜點。

　　「你也喜歡吃糖芋苗？」莫闌忍不住開口問道，聲音終於比之前平靜了不少。

　　「唔……我不太喜歡吃甜。」顧謁迷聽到她的話，語氣有些慵懶的回答。似乎是怕莫闌聽不到，他邊說還邊微微的側過身來，低了點頭。

　　因為排隊的人過多，通道又不夠長，所以很擠，莫闌沒有辦法的跟顧謁迷挨得很近，他側身過來的時候，羽絨服的面料跟莫闌的呢絨大衣微微摩擦滑過，發出些許聲響。

　　只是衣帛之間輕擦了一下，一瞬間，莫闌卻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又劇烈了幾分。

　　「不過，你不是喜歡嗎？」顧謁迷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轉過頭來，低聲詢問，語氣裡帶著幾分笑意。

　　莫闌愣了一下，被對方的聲音弄得有點暈頭轉向，她想了想，語氣謹慎認真的開口，帶著些許疑惑：「那個……男神，你怎麼知道的？」

　　「你發過朋友圈。」顧謁迷輕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極盡誘人。

　　顧謁迷一邊說著，然後乾脆把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面對著莫闌。他垂下眼睛，神色很安靜，一片混亂中，莫闌聽到他的聲音，溫柔寵溺：「叫我顧謁迷就好。」

　　「顧……謁迷？」沉醉在對方的聲音裡，莫闌下意識的就跟著把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

　　舌尖與牙關輕觸，莫闌聽到這三個字清晰的從自己的嘴裡吐出來，感覺突然變得有點奇妙，奇妙的，有點不可思議。

　　卻看到顧謁迷彎了彎唇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是。」

　　莫闌抬起頭看著他，一張臉差點就紅到了脖子根。忍不住第一千零一次的在心裡默默感歎，把聲音當作武器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簡直就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好麼。

　　前面的人一個一個的減少，莫闌站在顧謁迷的背後，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語氣淡淡的跟視窗後的廚娘點了兩份糖芋苗。

　　莫闌能夠感覺得出來，他已經儘量在壓低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有辨識度。可是……可是，還是比普通人的聲音要好聽的太多了啊。

　　忍不住側過身去，想看看廚娘此時此刻是什麼表情，果然，莫闌看到對方取碗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那個廚娘抬起頭，神色裡有些驚訝的看著顧謁迷。

　　莫闌突然就反應過來，車禍現場那晚，為什麼站在顧謁迷對面的那些人都是一副見鬼了的模樣看著他。

　　是因為他的聲音太好聽了吧。

　　顧謁迷卻沒有說什麼，他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只是眉眼淡淡的站著，神色安然，氣質清冷。

　　莫闌突然就有了那麼一點人間煙火的真實感。

　　她喜歡了四年的那個網配CV，現在就站在她的前面，語氣淡淡的幫她點一份糖芋苗。

　　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遙遠，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麼高不可攀。就好像是從雲霄之上墮入了這十丈軟紅，他真實的站在她面前，跟她說話，對著她笑，一舉一動都美好溫暖的不可思議。

　　莫闌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

　　好像那些聽著他的聲音入睡的每一個夜晚都爭先恐後的湧現出來，開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煩惱的時候，失落的時候，陪伴著她的，全部都是這個人的聲音。

　　但是其實，她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和他見面的這麼一天。

　　顧謁迷從廚娘手上接過託盤，轉過身來。

　　糖芋苗飄散出來的熱氣散落在他周身，有些朦朧的彌漫著霧氣，而他眉目如畫，清冷雅致。

　　莫闌看著他，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的說了一句：「顧謁迷，我真的很喜歡你的聲音。」

　　顧謁迷腳步頓了一下，然後他輕笑，語氣溫融而柔軟，像羽毛一樣，輕飄飄的砸進她心裡，卻讓她的心跳一波接一波的劇烈跳動。

　　他說：「我知道。」

　　莫闌神色有些茫然的跟著顧謁迷走回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長相清秀乖巧，穿著一件綠色T恤的男孩，正笑眯眯的坐在位置上接受大家的調戲。

　　莫闌囧了一下，覺得根本連猜都不用猜就可以確定，這個人一定是白玉蘿蔔。

　　正想著，男孩就已經抬頭往他們這裡看了過來，莫闌正在心裡糾結要不要跟對方先自我介紹一下，結果對方的眼神完全就沒放到她身上，而是對著站在她旁邊的顧謁迷笑得一臉陽光燦爛：「阿迷阿迷，你來了啊！」說罷，又打量了莫闌一眼，有點疑惑的問，「你旁邊的這個女生是誰啊？」

　　一開口，清亮陽光的少年音一枚，帶著絲絲軟糯，白玉蘿蔔無疑。

　　莫闌忍不住就扭頭看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顧謁迷一眼，卻看到對方唇畔露出一絲略嫌清冷的笑意，眉目如畫，萬種風雅。

　　然後，他輕聲回答：「她是夜闌珊。」

　　慵懶，溫柔，自帶三分笑意。

　　莫闌愣愣的站在他旁邊，突然就有了一種手跟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的局促不安感。

　　「夜闌珊？」白玉蘿蔔眼睛睜大，有了那麼一點的驚訝的感覺，更加仔細的打量了莫闌幾眼，他重又掛上一副陽光燦爛的笑容，主動打招呼道：「妹子你好，我是白玉蘿蔔，你叫我向陽就行了。」

　　聽到對方的自我介紹，莫闌也跟著回道：「你好，那個，我叫莫闌。」

　　「莫闌？哪個闌啊？」白玉蘿蔔笑嘻嘻的追問。

　　旁邊顧謁迷已經走到桌前，一邊把手中的託盤放下，一邊漫不經心的跟著接了一句：「闌珊的闌。」

　　於是，一桌人都安靜了。

　　剛坐下的莫闌也安靜了。

　　安靜了一會兒，纓絡墜清咳一聲，打破了一片寂靜：「我說，這種異常強大的CP感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玉蘿蔔也跟著插嘴：「阿迷，我還是想再問一遍，你們之前真的不認識嗎？」

　　被氣氛搞得有點窘迫的莫闌聽到他這麼問，趕緊開口否認：「我們之前真的不認識。」

　　「嗯。」顧謁迷跟著無可無不可的回應了一聲，然後他轉頭，視線越過坐在他旁邊的兩個人，一眼就望進莫闌的眼神裡，語氣低低的，帶了幾分溫柔，「你的糖芋苗。」

　　沉迷在對方溫柔的聲音裡，莫闌抬頭，怔怔的看著他。顧謁迷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眼尾上揚，眼神烏黑深邃，但是看久了，會覺得他的眼底似乎氤氳著一片桃花顏色，淺淺的，卻誘人得讓莫闌差點連今夕何夕都忘了。

　　坐在莫闌旁邊的水水若兒一邊笑一邊戳了一下她的肩膀，語氣裡帶著幾分打趣的提醒：「妹子，你的糖芋苗。」

　　她話音剛落，下一秒，冉冉就跟著接了一句：「不，是你的糖芋苗。」

　　一桌人頓時笑作一團，氣氛也跟著活絡了起來。

　　莫闌終於記得伸手去拿那碗仍舊在往上冒著熱氣的糖芋苗，指尖無意識的觸碰到對方的手背，嚇得莫闌動作一滯。而顧謁迷卻仿佛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穩穩的把碗遞到她的手裡，眉目平靜而安然。

　　把那碗糖芋苗接過來，莫闌低著頭，一勺又一勺的攪拌著，不敢抬頭去看坐在自己旁邊的水水若兒和蜂蜜檸檬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

　　剛剛離席了半天的蘇慎和青商終於回來，兩個人的手裡各拿著兩瓶啤酒。

　　冉冉一看到有酒，瞬間就來了精神：「九霄七周年，就這幾瓶哪夠啊！」

　　蘇慎忍不住失笑，語氣很是沉穩：「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了，大白天的喝得爛醉像什麼話。」

　　白玉蘿蔔則是瞬間苦起了一張臉，語氣有些埋怨的道：「這種周年慶就要喝酒的規矩到底是怎麼定下來的……我酒精過敏好不好！」

　　「那就少喝點，總之，想一點都不喝是肯定不可能的。」青商邊說邊走過來，用開瓶器動作很是俐落的先開了兩瓶酒。

　　沒過一會兒，桌上的每一個人面前都多了一個被倒得滿滿的酒杯。

　　莫闌盯著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忍不住在心裡第一百零八次的歎了一口氣。

　　喝酒什麼的，她真的不在行，首先，她酒量很差，基本就是三杯倒的水準，其次，她喝酒上臉，幾杯下去臉就紅了。

　　卻見蘇慎已經率先把酒杯舉了起來，語氣裡多了絲絲懷念的意味：「一眨眼九霄已經成立七年了，大家為了配音這個業餘的興趣這麼一路走過來，怎麼說呢，都挺不容易的。總之，真的很高興也很幸運能認識你們，九霄七周年，乾杯！」

　　「乾杯！」

　　「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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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被蘇慎語氣裡的懷念意味感染了一樣，大家紛紛跟著舉起酒杯，不管會喝的不會喝的，能喝的不能喝的，端起酒杯之後，全部都是豪情萬丈一飲而盡。

　　莫闌也跟著大家一起舉起酒杯，正要仰頭喝下去，卻忍不住轉了一下頭。

　　她轉眼，一下子就看到了顧謁迷。

　　顧謁迷手裡拿著酒杯，黑白分明的眼睛烏黑而深邃，看到莫闌朝他望過來，唇角彎了一下，略顯清冷的眉目瞬間溫暖生動起來。

　　眼底一點一點的泛起微微桃花色，他看著莫闌，姿態優雅，遙遙舉杯。

　　好像周圍所有的人全都不見了，他的眼裡只有她。

　　莫闌清楚的看到，他的唇一張一合，在對她說，乾杯。

　　情不自禁的被對方的眼神蠱惑，莫闌抿唇，笑意溫婉。

　　仰起頭來，一飲而盡。

　　喉嚨裡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莫闌閉了閉眼，眼前浮現出來的，卻依然是剛才顧謁迷對著她舉杯輕笑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