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們這一家,從爸媽到孩子,都是騙子
章天愛被章天幸唬了一跳,就站在了原地,下意識的叫了聲,“哥”。
糯糯的,小聲的,顫抖的,跟小時候一樣。
章天幸眼神一錯,不由地就想起了過去的事兒。
他們似乎已經好久沒這麼對望過了,這一想又是一件傷心事。曾經在沒搬進這個大宅院的時候,他們兄妹倆是形影不離的心貼心簡直跟一個人似得,章建國來了,他們一個負責賣乖,一個負責賣萌,曾經多少次讓他大笑過。
後來搬進來的前幾年也還好。起碼在譚巧雲來的時候,他們雖然已經不經常混在一起,可還是並肩作戰的,事實上,他有感覺,章天愛要比他堅強的多,膽大的多。在那些被噩夢煩擾的時間,他曾經問過當日在旁邊鼓勁加油看到了所有血腥場面的章天愛,“你怕嗎?”章天愛回答他的是頗不在意的一句話,“有什麼好怕的,人死了,也爬不起來。”
後來,他上大學,他開始進公司,開始把除了工作外的所有時間都用在楊東身上,便跟章天愛疏離了——大概還有諸如男女孩子大了有了性別隔閡的原因。
在這些疏離中,章天愛學習一塌糊塗,高中私立就換了四家,最終連大學也沒考上。他爸媽原本是準備送她出國鍍金好回來嫁人,可章天愛不願意,她的理由是,“我一句英語都不懂,送出去不跟睜眼瞎一樣嗎。”
她還想過跟徐萌萌一樣演戲,讓他媽直接一票否決,這事兒就黃了。結果是,他爸給一所三流大學捐了個圖書館,章天愛在裏面掛了個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混到如今,也快畢業了——他似乎已經很久沒聽章天愛提過上課這事兒了。
然後,章天愛情竇初開看上了馮春,他為了逼楊東就範訂婚,四人相見,就成了如今這模樣。他受了重傷,章天愛吸了毒,倒是讓馮春和楊東好上了。這一想,他們兄妹好像一直在給別人作嫁衣裳。
他趴在床上,在剛剛憤恨的恨不得殺人的情緒中,想到這一點後,詭異的平靜了下來,縱然心中對章天愛醞釀著千頭萬緒的怒意,此時也沒發出半點——他有些同情章天愛,就跟同情他自己一樣。
更何況,在這突然間來臨的沉默中,章天幸的腦子比剛剛又多轉了半圈——章天愛的可惡是欠收拾,但他們兄妹兩個如今已近夠狼狽的了,讓他爸夠失望的了,如果此時再在家裏撕開,那麼保不准刺激他爸放棄他倆。
這事兒得慢慢來,章天愛也得找機會教訓。
章天愛站在門口一副被嚇著的樣子,再加上她那副瘦的脫了形的容貌,活脫脫的跟鬼似得,“哥,怎麼了?”
章天幸讓自己扯出個笑容來,“沒事。剛剛打了個遊戲,差最後一點通關了,你進來我摁錯了,輸了。”
章天愛這才拍拍胸脯,“就這事兒啊,我還以為你想殺了我呢,那樣子跟有仇似得。”
她從看守所回來後,說話就這樣,回回帶著刺。章天幸這回就跟沒聽懂似得,笑著說,“怎麼可能,天愛,咱們是兄妹倆,就算有傷害,我保證那都是無意的,你忘了媽怎麼教我們的了。咱們是一體的,共進共退。”
這話說得章天愛瞠目結舌,章天幸這是知道是她幹的了?他這是要示好?可若是示好怎麼不早做?是不是被打疼了,知道來哄她了。
她一時間沒吭聲。章天幸就拿住了主導位置,“你怎麼這麼晚過來?”
章天愛想清楚了對章天幸的定論,依舊是原樣子,笑嘻嘻地說,“咱媽說你要過生日了,這次是本命年生日,原本就很重要,而且徐家的意思是想放在這天的日子上,去宣佈結婚日期,所以,問問你有沒有特別重要的客人要請的,列個名單來加上。”
章天幸哪里想到這麼快,他以為總要先談談再說,可如今到這份上,他那天也表了態度,卻不能再反抗了。他心裏難過,卻也只能應下來,“知道了,明天我給你。”
章天愛笑眯眯地說,“萌萌姐那天一定特別高興,特別幸福。”說完,她就往外走,這時候,章天幸卻才突然喊住了她,“天愛,我有點事跟你說。”
章天愛就停下來,等他開口。
章天幸卻好似十分猶豫不決,想了半日才說,“你跟馮春不好了吧!”
章天愛挑挑眉,不知道怎的,又提到了馮春身上。章天幸接著說,“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告訴你好。馮春和楊東在一起了。”
章天幸道,“你知道我一直盯著東哥的,沒有任何差錯,東哥還將他的助理和保鏢給馮春用了。不信你去查就是,那人應該你見過,叫做林勇,東哥很信任他的。”
這個消息倒是不勁爆,章天愛記得在看守所裏,馮春就說,是因為章天幸誤以為他跟楊東在一起,才沖他下的手。可她跟馮春最近通話頗多,馮春竟是半點沒透露這事兒,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和馮春還沒分手呢。這讓她有種被騙的感覺,脾氣頓時就上來了,臉色變得鐵青。
章天幸瞧見接著加火,他意味深長地說,“馮春那人心機叵測,他利用你認識楊東,就迅速勾上了他,天愛,他做事都是有目的的,我有些懷疑,那天在酒吧,他為什麼自己知道沒拉上你?而且事後不讓看你的人也是楊東,會不會是……他故意的!”
若是平日裏,章天愛即便不說出來,也會在心裏反問一句,“不是你幹的嗎?”好在她最後關頭咬住了嘴唇,因為她突然想到被憤恨掩蓋住的另一層真相,馮春的確可以,他死都不抽煙,而且自己跑了。
這讓她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就一個疑問,為什麼?
為什麼他的哥哥要害她?為什麼她的男朋友也不管她?
她才發現,她誰也不能信。
日子很快就過去,馮春在酒桌上打了寧遠崢一頓,然後就帶著劉北和林勇,還有常年蹲守他樓下的兩個保鏢回了北京。
楊東最近忙的不見天日,據說已經到了倒哪兒睡哪兒的地步,直接就歇在了辦公室裏開闢出來的一個小午休房裏,家都不回。馮春縱然有點想見他,可也得等著,每天一注五分鐘的問候電話,成為唯一聯繫。
不過即便忙成這個樣子,楊東也有甜言蜜語的,“現在多忙會兒,等生日那天,我就能空出一整個晚上陪你啦。”
馮春接電話的時候,也就說了聲,“好啊,我等著你。”
可等著放了電話,先碰見了劉北,劉北那小子就往他臉上瞧了好幾眼,說,“老闆,你中彩票了,怎麼這麼高興。”馮春就奇怪的摸摸臉,“我很高興嗎?”劉北狠勁兒的點點頭,“就差一點,嘴就到耳朵根了。什麼好事啊,不是彩票,那就是楊總來電話了。”
馮春有些不得勁,覺得自己心情太外露了,虛罵了一句,“滾滾滾,你倒是賣我挺快,原先還不願意呢。邊兒去。”
劉北就呵呵走了。
等著過一會兒,陽臺抽煙的林勇回來了,這時候馮春正在揉面,準備中午發動大家一起包餛飩吃——這是林勇最愛吃的。
只是沒想到他一過來,並非往日一樣,說句,“呀,吃面啊。”而是抻頭看了看他,“包個餛飩你怎麼這麼高興?!”
馮春就有點斯巴達了。等著調餡子的時候他一個人躲在廚房裏,還忍不住摸摸臉,沖著自己說了句,“有這麼明顯嗎?不過是挺高興的。”
等了一會兒,劉北和林勇就瞧著馮春一本正經地端著餡子出來了,臉上繃得一點褶兒都沒有,劉北嘴賤,戳戳林勇說,“哎哎哎,看見了麼,還不承認呢,肯定是不好意思了,他一不好意思就這樣,跟別人欠了他錢似得,其實心裏正高興呢。”
可劉北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林勇可是馮春兄弟,他能跟著劉北一起吐槽自己弟弟嗎?林勇用他那雙單眼皮的眼睛,當即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哼道,“誰跟你似得什麼都好意思。”
直接去洗手擀皮子了。剩下劉北一個在風中淩亂——相互吐槽老闆,這不是辦公室友情慣例嗎?你怎麼這麼不好玩?
餛飩包到一半的時候,馮春的手機就響了。他起身去廚房洗了洗手,順便拿出了電話,是章天愛的。這時候打過來?馮春想了想最近的動作,似乎沒有什麼需要聯繫的,他將事情快速地捋了一遍,這才摁了接聽鍵。
裏面傳來呼呼的風聲。
馮春就問,“你出來了?”
章天愛聲音冷冷的,“沒,開著窗。”
馮春就松了口氣,“沒事吧,聽著不高興。”
章天愛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不像是戀愛關係?我們最親密的時候,也不過是拉著手來個貼面吻。哪里有情侶會這樣?別跟我說什麼婚前不發生性關係是對女人的保護,馮春,你根本對我沒任何熱情對嗎?你壓根就是當我是個有錢的金主在伺候?你表面上說喜歡我內心是厭惡的吧?你其實是喜歡男人對嗎?”
若是一般人,此時肯定要心虛去解釋,可馮春轉眼就知道,這是聽到什麼了,他就一句話,“你什麼意思?”
“你跟楊東在一起了對吧!”章天愛似乎氣狠了,窗戶外呼呼的寒風刮著,讓她的聲音飄忽不定,“你厭惡我所以當時明明有救我的機會,自己卻跑了對吧。你還讓楊東找人不讓我家人看望我,你這麼恨我嗎?我明明對你很不錯。”
馮春第一反應就是,這是有人點撥章天愛了,但顯然,章天愛這傻丫頭就跟她恨她親哥,也能一點不藏告訴他,讓他給出主意一樣,這點事她也藏不住。
馮春早就將她摸得透透的,否則也不會選擇拿她當突破章家的口子,他直接質問她,“兩個行人路上走,有車開過來直接撞向了兩個人,一個反應快點自己滾開了,一個被撞了,另一個已經嚇破了膽,害怕車追來連忙跑,可回過神的時候,員警已經到了。難道你不該怪開車的人,卻要怪跑掉的人,沒有冒著生命危險留在原地就他嗎?”
“章天愛,你的腦子沒病吧。是我好心好意告訴你真相,是你打電話找上我說如何去報復你哥哥,如今你倒是怪上了我這個受害者,你怎麼不去問問行兇者,跟你是不是兄妹,你們這二十多年是不是白相處了?你這是欺軟怕硬吧。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的事兒你自己辦,我不會再幫你出主意了。”
說完,馮春直接摁掉了電話。
然後他才狠狠地吐了口氣,肯定是章天幸,他有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這傢伙八成發現她妹妹行為不對,然後給他挑釁下絆子,不過也好,看誰能玩得過誰?
很快就到了11月22日,這幾日一切風平浪靜,徐萌萌似乎對馮春更好了些,經常給他打個電話,倒是沒談起跟章天幸的事兒,多是說說片場的進展。說得最多的自然是寧遠崢。
用徐萌萌的話說,“他好像一下子開竅了,也不折騰了,除了你們打架當天沒了人,第二天就回來了,老老實實拍到現在,ng也比原先少多了,如果不出意外,下個月中旬我們就能殺青了。”
她似乎根本沒受未婚夫喜歡男人騙婚的影響,聲音裏充滿了愉悅感,顯然心情不錯。馮春不經意的問了一嘴,徐萌萌這才笑著說,“快了,快見分曉了。”卻不肯再說什麼,只是告訴他,“等殺青了我回北京了帶你玩。”
往年裏,除了十八歲成人禮,還有22歲正式進入章氏這兩個生日,章天幸的生日都是跟朋友度過的。小時候多是在章家老宅,後來大了,覺得太約束了,就跑到了會所裏,章建國和周海娟對這個表示無所謂,正好少費心思了。
而這次因為章天幸的身體,還有徐家要求宣佈訂婚的事情,生日宴也就放在了章家老宅,還是在章天幸訂婚的那個廳。至於請的賓客,自然也是親朋好友歡聚一堂。
六點開始,章家就開始上人,徐萌萌一家卻是掐著點來的,來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客人已經到了五分之四,他們又是盛裝出行,一進門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娛樂圈裏,並非沒有豪門子女打拼,但說真的,長相雖然不錯,但比起真正的明星來,顯然是不夠的。可徐萌萌卻是完全不同,她縱然如今傾力走演技線,可那張臉在剛出道的時候,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如今各大比美貼中她也算是常客,可見其漂亮。
尤其是今晚,她似乎著意打扮過。一身eliesaab的裸色長裙,幾乎把她高挑的身段全部展現出來,即便這是豪門酒宴,這裏面的女人們個個身價不菲,衣著華貴,可說實在的,徐萌萌也是其中最突出的一個——她周身的范兒,可是經受了紅地毯和貴族晚宴雙重磨練練出來的。
這樣的徐萌萌一出現,幾乎整場的人都在看徐家人了。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而且徐家的人緣一向不錯,不少人已經知道,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要宣佈結婚日期了,難免議論紛紛。
“不是剛剛訂過婚嗎?好像才兩個來月,怎麼現在就要宣佈結婚呢?!也太急了。”一位豐滿的太太說,“現在的孩子,哪個不是喜歡玩,才24歲,著什麼急啊,我覺得30歲也不晚呢。”
“你倒是開明。”另一個瞥了一眼徐萌萌讚歎道,“你瞧瞧多漂亮,讓我也想娶回家。你可別忘了,她可是在娛樂圈裏,還是回家看著好。”
一聽這個,幾個人倒是都笑了。無論明星如今已經多赤手可熱,這群太太們對他們的觀感也一般,尤其是女明星,簡直就是防之又防的物件。縱然他們知道徐萌萌是不可能接受那些所謂的規則的,但對那個圈子也不放心,看不上。
倒是另一位容長臉的太太撇撇嘴說,“就知道看表面的,你們怎麼不看看章家現在怎麼樣?難道他家天愛的事兒,你們沒聽說?”這人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身形瘦削,嘴角下垂,瞧著就跟天天不高興一樣。
她這人在圈子裏也出名,老公是著名的娛樂圈大佬周瑜明,家裏錢有的是,可人人都知道,周瑜明好男色,且身邊美人不斷,這位周太太柳程華,娶回家生了個兒子後就當擺設了,所以是標準的空頭架子。
不過她也有好處,好歹是周家的太太,她消息比別人要靈通的多。有人就好奇,“周太太,你知道什麼消息啊。”
“一點內幕。”這位周太太才道,“說是章天愛吸毒了。”
這一句話一出,旁邊的幾個太太立刻大驚失色,有人好事的去瞧章天愛,果不其然,原先挺水靈的一個小姑娘,如今瘦的衣服都撐不起來,可不是像是吸毒了嗎?還有人不敢相信,向她核實,“你確定,這事兒可不好說?!”
周太太眯著眼看著章家人,最終的目光停留在了章天幸身上,心頭肉?她不由冷笑了一聲,答復道,“千真萬確。”
一群太太就長呼短歎起來。吸毒可跟跟女明星瞎混不一樣,後者那不過是愛玩,前者可是要命。一時間,不少人盯著章天愛的眼光都不對了。一副這孩子這麼小就費了真可惜的樣子。
章家最近諸事不順,章天幸如今還沒好,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坐著的。而章天愛行動倒沒事,可周海娟生怕她犯了毒癮,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了醜,那可真是沒救了。可今天這場面她也不能不出現,就讓柳媽盯著她。
章天愛開始還走走,後來發現柳媽實在是太顯眼了,還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面,就跟小尾巴似得,一瞧就知道她這是被看著的。就乾脆找了個地方坐下。正巧,就在章天幸對面——徐萌萌他們來了後,他就忍著疼上去打了個招呼,岳父岳母都好說話,笑眯眯的讓他坐著去,徐萌萌不願意陪他,直接滿場轉了,他身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好在趴體也沒什麼定論,非要所有主人都上前招呼,有人覺得奇怪,但也沒覺得什麼——章天幸出車禍骨折,這事兒大家都知道。他妹妹陪陪他,也說得過去。
兩人湊一塊,章天幸先說的話,“想通了嗎?”
章天愛就想起那天被馮春掛掉的電話。她挺生氣,馮春原來可是對她逆來順受,看樣子的確是翅膀硬了,可同時,馮春的話她卻不得不多想,無論別人最後幹了什麼,那前提是,章天幸是兇手。她厭惡馮春和楊東,可對章天幸的恨意,並沒有減少。
因為他的挑撥,讓章天愛感受到了他的推脫責任。
他至今沒為他犯的錯道歉,他至今都沒有悔意。
他們可是親兄妹。
章天愛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這副錯了卻不想承認的樣子,章天幸實在是太熟悉了,他頓時心情就好了,可惜沒等著再說些什麼,周海娟已經過來了,走到了兩兄妹之間,親密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開始了,過來吧。”
這話題就沒再進行下去。
生日趴體,主持人也沒請外人,是章天幸的一個發小充當的。眾人聚在中間後,這小子就嘻嘻哈哈的說,“有請今日壽星公的父親大人先上臺講話。”底下立刻哈哈哈的笑了一片,今天又是有喜事,章建國也一臉笑意的上的台。
他穿了一身禮服,頭髮專門染了色,又是笑眯眯的,那副老好人的樣子更是形象極了。他在舞臺中央站定,等著人們的掌聲落下,才開口講了話。
“今天只是小犬的生日,不是出生滿月酒,也不是十八歲成人禮,只是個二十四歲的本命年,按理說,他這樣一個小輩,如今又是年底,正是最忙的時候,本來不該勞煩大家前來參加。”
他這說法,不過是自謙的意思。但凡今天到這兒的,都是圈子裏重要的人,請人的時候為了不得罪人,覺得你一個小輩也敢讓我賀壽,早就把要提前結婚的話說出去了,請大家來做個見證。所以底下人紛紛都說,“別謙虛了!”
倒是熱鬧非凡。
章建國也拿得住,飛快的看了一眼旁邊的親家徐家——徐家人今天特別高調,剛剛跟他見過一面後,徐萌萌的爸媽就已經滿場轉了。說真的,在人緣這方面,徐家比章家還是要牆上許多,他是憑一己之力上位,孤軍奮戰,而徐家如今已經經營到了第二代,除了徐爸爸徐世友外,他的弟弟徐世國也很厲害,今天不少客人,都是看在徐家的面子上才來的。
這讓章建國定下徐萌萌的心情更加急迫了點,也更加覺得自己沒做錯。
有了徐家的幫忙,縱然章天幸不成器,日後也不會差太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徐家是個本分人家,無論是徐世友還是徐世國的心思都極正,不會想著侵吞章家東西的。
他很快回過神來,先是連聲道謝,“謝謝謝謝,”又說道,“其實今天勞煩大家來,是有一件頂重要的事情,需要勞煩大家。小犬今年已經24歲了,從十八歲進入章氏做實習生,到22歲正式畢業從總裁助理做起,如今也算是能獨當一面。我這個做父親的,歲數漸漸大了,雖然總是不服老,你看,今天還染了黑頭發,他們都說我看著跟三十來歲似得,年輕得很。”
說到這裏,底下一片噓聲,不少人開玩笑,“都成老黃瓜了,別吹了。”
顯然看出,在家裏暴躁異常的章建國,在單位謹慎嚴肅的章建國,在朋友圈中,反而很放得開,否則他的朋友也不能這樣說他。
章建國哈哈兩聲,抱手求饒道,“好好好,老哥們給留點面子。咱們言歸正傳,”他拍了拍身旁站著的章天幸的肩膀,“我老了,就要想接班人的事兒,可都說成家立業,一個男人,沒有結婚,沒有孩子,他就還是爸爸媽媽懷裏的寶貝,他就不知道什麼叫做責任,同樣,他如何能夠管理好一個企業?我的兒子天幸,他也大了,我也老了,也該負起點責任了。所以,我們和徐家商量好,在今天這個日子,宣佈兩家聯姻。”
這個並不合常理,因為早在當時訂婚的時候,大家就知道這事兒了,所以下面的人雖然面帶笑容,可都在靜靜等著下面的原因,章家總要給出解釋。
這其實也是章家最不願意的地方。明明是徐家來問他們結婚日期,可偏偏因為章天幸性向的事兒,章建國和周海娟就對章天幸趕快結婚這事兒急躁了些。徐世友就是個人精,聞弦歌而知雅意的那種,周海娟說錯了一句話,徹底讓他發現了意圖,徐家就反客為主了。
徐家覺得,訂婚才兩個月就要儘快結婚,好像他們家女兒嫁不出似得,徐家丟不起這個人。如果想要娶,那就拿出誠意來,找個盛大的儀式,告訴諸位親朋好友,不是我們女兒不矜持,實在是章家太喜歡,不得已才嫁的。
於是,就有了這一出。
章建國沒辦法,剛剛他鋪墊那些他老了的話也是目的在此,這會兒又只能將徐萌萌有多好又誇了一遍,“咱們都是老朋友,萌萌也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孩子,從小知書達理,比我這小子可是強了太多。有這樣的兒媳婦幫我管教天幸,是我的福氣,也是天幸的福氣,更是章家的福氣,希望老朋友們能夠祝福這對孩子。”
他的誠意顯然足夠,底下的人縱然知道這裏面肯定有別的事,但章家面子上做的的確太好看了,這個圈子本就是人捧人的,當即底下就鼓起掌來。
在這樣的氛圍裏,章建國轉向徐世友,沖著他說,“來吧,親家,你也來說兩句吧。”
徐世友也不客氣的走了上來,結果了話筒。他是一張標準的國字臉,看起來比較嚴肅,不如章建國那般和善,臉上笑容也不多。上來說了句謝謝後,就說,“這事兒其實都是早晚的事兒,當爸爸的,一想到女兒要出嫁了,心裏就空落落的,即便知道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也難免不安。害怕婆家、女婿對他不好。”
這是實話,富貴人家,女兒都是心尖上養大的,不缺錢不缺房子車子,就怕過不好。連章建國也一口保證,“我們家別的不說,對萌萌就跟天愛一樣,都當女兒養。”
徐世友並不接這個話茬,他反而又道,“所以,在宣佈結婚日期之前,我還是想當場再問幾個問題,也趁著大家在場,幫我做個鑒定,你看可以嗎?章兄?”
這時候不可以也可以啊。何況,能問什麼,都是些場面話,說著好聽罷了。章建國很大度的說,“問吧問吧,我保證實話實說。”
底下人都笑臉看著,只當是中間環節。
徐世友也不客氣,直接就開問了,他對的是章天幸,“你愛我女兒嗎?”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簡直老生常談,章天幸面不改色,“愛。”
徐世友說,“是愛她這個人,還是愛她背後的徐家,若是有一天,徐家不再,你是否會對她一如既往?!”
這話說得可不吉利,章天幸左右看了看,接著斬釘截鐵地回答,“我愛她,無論什麼情況,都會愛她如今日。”
徐世友又問,“你會騙她嗎?利用她嗎?”
這簡直是小學生題目,章天幸毫不猶豫,“不會,都不會。”
徐世友轉頭又看向章建國夫婦,“你們說呢?!”
章建國連忙點頭,“天幸說的就是我們要說的。”
徐世友就笑了,章建國,周海娟,章天幸同時也松了口氣,以為一切結束了,沒想到徐世友卻陡然變了臉色,沖著這三口人罵道,“可惜都是騙人的,你們這一家,從爸媽到孩子,都是騙子。”他大聲斥責道,“章天幸,你這個同性戀,竟敢騙娶我的女兒。章建國,周海娟,你們明明知道兒子喜歡男人,還敢大言不慚要娶我女兒,你們真以為我徐家好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