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紅燒鯉魚】

　　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有了唐心，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時隔一個月，唐越終於第一次走出這個院子，得以打量一下這個他突然莫名其妙穿過來的世界。

　　自家房子就不用說了，肯定是破敗的可以，純泥土砌起來的牆看起來十分的不結實，受點風雨就要倒塌的樣子，唐越嘆氣，當務之急就是要整修一下這個房子啊，看來責任挺重。

　　唐越眯起眼睛迎著陽光向遠處看去，不遠處那個柳樹後面冒出的房頂應該就是李嬸家的房子了，這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是分佈的都挺遠，比如李嬸家的房子隔著他家幾十米居然都算是最近的了。

　　唐心還在房子裡睡著，唐越也不敢走的太遠，只是粗略的看了一會兒就回家了。

　　說起來，今天是唐心的滿月呢，若是按照□□的規矩，今天是應當大擺酒席給這個小包子慶賀一下的，只是現在這個人力物力，只怕是擺不了了。

　　唐越伸手摸了一下唐心白皙柔軟的臉，「包子啊，今天擺不了爹爹給你記著，等到你週歲爹爹一定給你補回來。」

　　唐心被他摸的癢，小手撲騰著醒來了，一看到唐越，就咧開嘴笑起來。

　　哪怕是天天見，唐心對唐越也永遠是一副稀罕到不行的樣子，大大的滿足了唐越的父愛氾濫。

　　唐越以為這一天就要這麼過去了，誰知道傍晚的時候，李壯生突然跑過來請他們兩個到他們家去。

　　李壯生是李嬸的大兒子，就是那個在縣城裡給人家做幫工的那個，每隔一段時間就回來看看他娘。

　　「越崽，我娘叫你去我家坐坐。」

　　李壯生人如其名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很是老實憨厚，黝黑的肌膚，見到唐越就不自覺的傻笑。

　　說起這個，唐越就忍不住有些尷尬，剛穿來的幾天，唐越沒時間也沒精力關注自己究竟穿成了個什麼樣，李嬸看到他也一副平平常常的樣子，唐越第一次關注自己的長相的時候是李嬸帶著她女兒一起來看唐心的時候。

　　李嬸的女兒今年正十三，長得雖然不算漂亮，也算是清秀端正了，可是一看到唐越就像是丟了魂一樣，總是忍不住的盯住他看，被李嬸說了幾次都不管用。

　　唐越這才關心起自己的容貌來。

　　兩人剛一走就端了個大瓷盆裝了一盆水對著水面仔細端詳起來，一看唐越也嚇了一跳，這下好了，他第二個猜想應該是跑不了了。

　　這男人真的鮮少有長成他這個樣子的，一雙大大的杏核眼有些上挑，莫名的就多了幾分媚氣，高挺的鼻樑，小巧嫣紅的嘴，這一看就像是青樓裡的頭牌啊......唐越倒抽了一口冷氣，不過好在他本身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習慣，襯得這張臉也就正常了許多，只是這膚如凝脂的還是比女人都美得多，也不怪李壯生每次看到他都不自覺的傻笑臉紅。

　　唐越習以為常的嘆口氣，長成這副模樣也怪不得被壓了。

　　「壯生哥，嬸娘說找我什麼事了嗎？」

　　李壯生愣了愣，別彆扭扭的撒謊，「沒有，我娘就說讓你們都去。」你們，自然是指的唐越和唐心。

　　李壯生肯定是知道的，不過可能是得了李嬸的命令不想讓他知道，唐越想應該是跟唐心的滿月脫不了干係，李嬸大概也是怕他不好意思。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我去把唐心包起來。」

　　李壯生撓撓頭，「嘿嘿」笑著答應，轉身先走了。

　　唐越從一旁的破舊櫃子裡拿出唯一一個花色鮮豔的新褥子將唐心包了起來，這褥子大概是「他」之前準備的，只有一條，連著幾件小衣服一起，唐越想「他」也不算什麼都不懂，該給小孩子準備的，一樣也沒有少準備。

　　平日裡用的都是李嬸給的她家以前用過的舊的，今天日子特殊，唐越也就把這新的拿來給小包子用了。

　　小包子大概感覺到自家爹爹要抱他出去，高興的手舞足蹈，嘴裡也「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想說些什麼。

　　「看把你高興的，以後就能常出去走走了，高興吧？」

　　小包子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也配合的「咿咿呀呀」的答應。

　　果然，唐越一進李嬸家的院門就看到堂屋裡擺了一個桌子，桌子上已經放了不少吃的，李嬸還在一邊的廚房裡忙，李嬸的女兒李翠生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會兒看看桌子上的飯菜一會兒看看門口，這下一看到唐越，就高興的蹦起來，「娘，越哥哥和唐心過來了。」

　　一邊說著一邊幾步蹦到唐越身邊，張開手就想抱抱笑的眯起眼睛的唐心。

　　「胡鬧，你哪裡抱得動他，別把他摔著了。」

　　李嬸聞言從廚房裡走出來，連忙阻止自家女兒抱小包子。

　　不能抱就不抱，不過也阻止不了翠生喜歡這個軟軟的可愛的小包子，不停的做各種鬼臉逗小唐心笑的合不攏嘴。

　　「嬸娘，翠生。」

　　唐越沖李嬸打招呼。

　　李嬸笑眯眯的一邊逗唐心，一邊將兩人引進屋裡去。

　　「今天是唐心的滿月，咱們也辦不了那大的，不過自家人聚在一起吃上頓飯還是可以的，嬸娘這裡沒什麼好吃的，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唐越連忙回答，「嬸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待我們這樣好，唐越要是再不知足就太沒有良心了。」

　　「我原本就看你是個好孩子，如今我那兩個孩子也喜歡你和你家唐心，咱們就也算有緣，還說那些客氣話幹啥，這以後啊，只要有嬸娘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家唐心。」

　　唐越覺得眼眶漲漲的難受，心口更是暖的要湧出淚來，攬過李嬸消瘦的肩，一字一句的由心裡說道，「嬸娘，你這樣疼我們，我肯定將壯生當做自己的親哥哥，將翠生當做自己的親妹妹。」將您當做我的親娘，這話唐越沒說出來。

　　李嬸笑眯了眼睛，連眼角的皺紋都變得喜慶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唐心完全感覺不到兩人之間的煽情氣氛，只是被翠生逗的咯咯直笑，當即把兩人的激動之情減緩了不少。

　　唐越路過廚房的時候看到壯生正在殺魚，已經殺好的魚洗去血水，露出細嫩的肉。

　　「壯生哥在做魚嗎？」

　　李壯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是上午我在河裡抓的，就是這東西不怎麼好吃，總是有些腥味。」

　　唐越之前已經從李嬸的嘴裡聽到，現在很多東西都還沒被人知道，用處也不怎麼廣泛，比如說姜，在這裡只被當成一味藥材，只有生孩子的家庭才會買一點來與紅糖一起熬著喝，只知道對產婦身體好，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唐越聽完將唐心放進李嬸懷裡，幾步走過去抓住壯生手裡的那條魚，「不然讓我來吧。」

　　那細皮嫩肉的手放在魚上比魚還要白上許多，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持家做飯的手，壯生連忙拒絕，「這種活讓我來就行了，殺魚這種事情你哪會啊。」

　　唐越嘴角直抽抽，這簡直就太小看他了。

　　且不說別的，他穿越之前的那輩子，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廚師，並且師承岳陽樓的廚師長，要說做菜，大概找不出個比他更內行的了，只是這話是怎麼也不能當著他們說的，「沒事，你讓我試試，我知道這魚要怎麼做才好吃。」

　　壯生一邊吃驚一邊把魚遞給他。

　　這魚是地道新鮮的河魚，生來就有種土腥味，可是要是做得好了，這種魚也很是鮮美，唐越一邊想著，一邊熟練的將魚頭下面一指的地方切了一刀，一邊拍一邊抽的從裡面抽出一條腥線來。

　　壯生目瞪口呆，這突然弄出來的是蟲子嗎？「這，這......」

　　「這是魚腥線，抽出來就能減些腥味，壯生哥有姜嗎？」

　　「姜？」

　　那不是月婆子熬水喝的嗎？他要這個幹什麼？壯生一邊在廚房裡翻找一邊想。

　　好在上次為了給唐越熬紅糖姜水，李嬸也買了一些，壯生找出來一點交到唐越手上。

　　唐越將薑片切了放進魚裡，揉了揉就醃了起來。

　　「壯生哥原本是打算怎麼做的？」

　　壯生撓了撓頭，「這東西反正怎麼做都不大好吃，我就打算煮一煮就好了。」

　　唐越失笑，這麼鮮嫩的東西竟然覺得不好吃？唔，大概是調料什麼的不多。

　　「那我就做個紅燒的好了。」唐越自言自語。

　　於是跑到院裡拔了幾根小蔥，拔了幾根蒜苗。又扭頭問壯生，「還有什麼調料嗎？」

　　「調料？」

　　壯生楞了一下，不明就裡。

　　唐越嘆了口氣，算了還是他自己慢慢摸索吧。

　　於是壯生就淪為打下手的，眼看著唐越忙裡忙外的收拾那幾條魚。

　　最後驚奇的發現，那幾條怎麼不好吃的魚竟然開始冒出濃郁的香氣來。

　　翠生一邊吸著鼻子一邊走進來，「大哥你在做什麼，好香！」

　　進來才發現，做飯的居然不是自家大哥，而是那個看著就美極了的越哥哥，那麼漂亮的人還會做飯嗎？

　　唐越剛好揭鍋，將醬紅色湯汁的魚盛了起來，「走吧，嘗嘗我做的紅燒鯉魚。」

　　兄妹二人眼巴巴的跟在後面，口水都流了幾尺。

　　李嬸正在床上逗唐心，小包子本來還笑的開心，看見爹爹進來了，也不玩了，就衝他招手，要他抱。

　　「娘，你聞，越哥哥做的魚，好香。」

　　翠生吸溜著口水對李嬸說道。

　　「越崽做的？」

　　李嬸還以為唐越進廚房是給自家兒子說話去了呢。

　　一家人圍在桌子跟前，等唐越這最後一道菜上了桌終於開始吃起來。

　　糙米混著白米蒸出來的米飯，雖然看起來不怎麼好看，可吃著也別有一股粗糧的清香。

　　這一桌子的菜大部分都是地里長得正好的素菜，於是那盤魚又香又好看的就成了大家下筷的第一個目標。

　　醬紅色的湯汁配著鮮嫩的入口即化的魚肉，李嬸只嘗了一口就覺得她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那河裡的魚也不少，他們很少抓來吃就是因為不管怎麼做，這魚都是腥的，今天吃這個還真是沒有半點腥味。

　　「越崽啊，你怎麼做的？這魚怎麼這麼好吃呢。」

　　唐越笑笑，這魚雖然腥，卻也是實打實的鮮，只要去了這腥味，不管配什麼，做成什麼味道的都是很好的。

　　「娘，越崽的那兩招我都看見了，下次我教你，只是不知道他後來又放了些什麼東西。」

　　唐越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也沒什麼特別的，蔥姜蒜炒一炒，就是放了些嬸娘做的醬。」

　　沒有醬油，沒有辣椒，唐越只找到一壇黃豆熬出的老醬，沒想到放在裡面玩味道也是極好。

　　翠生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娘那醬除了沾窩頭就沒起過別的作用，原來還能這麼吃，越哥哥好厲害。」

　　壯生也誇道，「是啊，越崽這手藝怕是縣城的酒館也是比不上的，要不然讓越崽跟我去縣城謀個活計做做？」

　　唐越還沒來得及反對，李嬸就先開口了，「不成不成，別的不說，唐心還這樣小，哪裡能離了他，要是能做，也得等唐心大些了再說。」

　　唐越點點頭，他是絕對不會拋下唐心不管的。

　　壯生這才想到，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想到哪說到哪，倒是把唐心這個小包子給忘記了。

　　這話題就這麼放了過去，不過唐越卻記在了心裡，若是他手藝當真比酒館的廚子還要好，這也不失為一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