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夢迴曾經

 楚洛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座城市。

 現在想想，心裡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發毛。

 那個叫卡羅爾的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又是如何知道楚洛的行蹤的？

 如果瞭解行蹤還不夠可怕的話，那這小子連楚洛的目的都知道，就是真的相當可怕了。

 這得是多麼強大的情報系統，才能對楚洛的一切行蹤都瞭若指掌？

 難道……那傢伙真是暗夜琉璃派來的？

 但再仔細想想，又不太可能，因為如果真是暗夜琉璃請來的殺手，又豈會只打個照面，就匆匆拍拍屁股走人了，根本沒有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充滿了戲劇性，讓楚洛很是摸不著頭腦，處於一種完全想不明白的境地。

 既然想不通，所以楚洛乾脆不去想了，還不如更加乾脆一點，直接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過，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短時間內雖然可以擺脫這個麻煩，可是天知道對方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繼續調查到楚洛的具體行蹤。

 等真正進入裡奇的地盤，再遇到這樣的麻煩，可就真的是大麻煩了。

 楚洛的太陽穴在隱隱作痛好像突然之間，所有的麻煩事，都跟雨後春筍般，一個接著一個的冒了出來。

 這是倒了哪門子的血黴，才會被這樣的煩惱給糾纏上呢？

 反正，自打來了金三角，楚洛幾乎就沒有走過什麼好運，可能這片土地，真的跟他命裡相沖，目前為止，楚洛也只能想得出這一個原因了。

 雖然好像有點玄乎，但有時候是不得不信這種事情。

 又是一段綿長無趣的路程，至少在正式進入裡奇地盤之前，楚洛是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盯著前面的路，然後老老實實的開車就行了。

 這種車開起來，實在是無趣到家了，除開來視野糟糕了一點之外，基本就沒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了。

 而且，這段公路的路況比起之前，要好了不知道多少，所以車子開起來，楚洛就更加沒有顧慮了。

 現在，楚洛有充分的準備時間，去把身體和心理狀態都調整到位，接下來就是金三角之行的最終決戰了。

 洪武的仇，白狼的仇，兩筆賬算在一起，楚洛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他必須要一條路走到黑，雖然楚洛本身也十分喜歡這樣處理問題的方式。

 只要不需要動用太多的腦力，楚洛就放心了。

 一口氣開到目的地，有些不太可能，畢竟楚洛在這之前，耗費了不少的體力，跟卡羅爾打架那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大約過了一半的路程，楚洛就找了個地方把車給停了下來，稍作休整。

 只不過，這裡可沒有什麼所謂的休息站，也就是隨便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然後把車給停下。

 而且外面這大雨是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楚洛連外出走動一下的興致都沒有了，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留在車裡，還能抽根菸解解乏。

 按照定位地圖上的位置顯示，距離下一座城市還有最起碼三個小時的車程，想到還要開這麼久的車，楚洛就有種想要吐的衝動。

 本來就是一場異常乏味的路程，車上又沒有任何可供娛樂的配件，甚至連一個音響都沒有，更不要說電台這樣高科技的東西了。

 不過即便有電台，可能也派不上任何用處，因為在金三角這個鬼地方，恐怕是不存在電台這樣的東西的。

 就算有，放給誰聽呢？又能放什麼內容呢？想來想去，也就宣傳一下那點白色粉末的故事了吧。

 楚洛將座位調整了一下，打了個哈欠，索性就趁著這個功夫，好好睡一覺是真的。

 反正在這個半道上，理論上不會有什麼風險，何況楚洛還已經把車子給藏了起來。

 即便遇到什麼襲擊，在對方把這輛車給鑿開之前，楚洛是肯定醒了，除非他是直接死在了車裡。

 這一覺睡下去，是格外的安詳，彷彿已經回到了華夏一般。

 可是當人睡的安詳時，平日裡一直被壓抑著的情緒，也都會悄無聲息的浮上心頭，化作夢境再一次降臨到腦海之中。

 這個場景，是如此的熟悉，海風不斷的吹在臉上，心裡是感慨萬千。

 這個地方，楚洛已經有些時候沒有來了，自從和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分別後，這裡幾乎就成了楚洛心中的一塊禁地，輕易是不能靠近和觸碰的。

 為了避免觸景生情這樣的情感出現，楚洛就再也沒有回到過那個地方，只是萬萬沒想到，夢境，卻又一次讓他重回故地。

 看著眼前這無比熟悉的畫面，楚洛的心頭驀地湧起一陣苦澀，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這種滋味。

 更加可怕的是，在他的眼前，居然還有個熟悉的身影，就在不遠處，站在礁石灘的邊緣處，只是一步之遙，就會墜入大海。

 楚洛一愣，呆呆的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背影，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嘴就像被貼了一張膠布似的，根本張不開。

 海浪不斷的拍打在礁石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雖然有些吵，可是卻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心裡所有的煩惱，都被一陣陣的聲音給拍碎了。

 一個女人，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連衣裙，正站在那，眺望著的海的盡頭，彷彿已經看的出神了，根本沒有注意到背後多了個人一般。

 「你來了。」可是，率先開口說話的，卻依然是這個女人。

 楚洛的瞳孔猛然一縮，這個聲音，每次在耳邊響起的時候，都會讓他心如刀割，彷彿連靈魂都被一起帶走了。

 沒有了靈魂，身體不過是一具空殼，只是在等待著被時間慢慢侵蝕腐朽罷了。

 行尸走肉的滋味，楚洛又何嘗不知？他已經品味了太久這樣的滋味了，曾經一度快習慣於那樣的狀態。

 而一切的根源，便是眼前這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女子，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

 「曉瑜……」楚洛呼喚了一聲。

 楚洛可能會走眼認錯很多人，但唯獨這個女人的背影，是楚洛永遠不會認錯的，他又怎麼可能會認錯呢。

 莫曉瑜……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就像上次一樣。」莫曉瑜喃喃道。

 接著，只見她回過身，雙眸看向了楚洛。

 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睛，此刻正緊緊的盯著楚洛，只是此時此刻，在她的眼中，沒有任何的仇恨和嫉妒，只有滿滿的柔情和滿足。

 可能，這便是所謂的純粹的情感吧。

 「對不起……」楚洛想要解釋，千言萬語都已經湧到了嘴邊，可是到最後，脫口而出的卻只是這蒼白無力的三個字而已。

 莫曉瑜伸手將被海風吹散的頭髮夾到耳後，淡笑道：「你一直都是這樣，總是喜歡跟我道歉，但我要的並不是這個呢。」

 楚洛低頭不語，甚至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生怕被她看到自己心中的猶豫和焦躁。

 她可以做得到，她總是能夠做到，輕而易舉的做到。

 「你就準備一直站在那嗎？」莫曉瑜問道。

 楚洛的身體一僵，是的，他曾經就一直站在這，站到了天亮，從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

 可是這一次，楚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冒出來的勇氣，竟然一咬牙，直接走了上去。

 在莫曉瑜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伸手將這個女人狠狠的擁入懷中。

 撫摸著她的長發，楚洛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什麼功名利祿，在此刻都不過是糞土一般的存在，只要能緊緊抱著這個女人，楚洛什麼都可以無所謂了。

 莫曉瑜像是被楚洛的舉動給嚇到了，呆了好一會之後，才伸出手，同樣抱住了楚洛。

 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擁抱，可是對這兩個人來說，卻彷彿是如此的珍貴，珍貴到每一秒鐘都想細細品味。

 「嗨……臭小子，你有想我嗎？」莫曉瑜抬起頭，看著楚洛，露出了一抹溫柔甜美的笑容。

 楚洛想都沒有想，幾乎脫口而出道：「每天！」

 再多的話語，在此時此刻，都會變的蒼白無力，甚至有些做作。

 聞言，莫曉瑜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甜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彷彿只要有這具話在，其他問題就都不再是問題了。

 「我希望你沒有騙我。」莫曉瑜伸出手，輕輕摸索著楚洛的臉，喃喃道。

 「我可以發誓！」楚洛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伸出手指，指向天空了。

 可莫曉瑜卻在這個時候握住了楚洛的手，微笑道：「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的。」

 楚洛含情脈脈的看著莫曉瑜，他是多麼希望，這個時間可以凝固，讓他永遠可以這樣凝視著莫曉瑜，這就足夠了。

 有時候，人類的貪念是沒有止境的。

 然而，又在有些時候，人類是這麼的容易滿足，甚至沒有一丁點的貪念。

 如果沒有了矛盾心理，如何還能稱的上是人類呢。

 「楚洛，讓我再抱你一會，就再一會會，可以嗎？」莫曉瑜的語氣，甚至有了一絲央求的意思。

 可是楚洛卻沒有多想，只是立刻答道：「我可以讓你抱一輩子！」

 莫曉瑜沒有答話，只是安靜的抱著楚洛，緊緊的抱著，這個力道，讓楚洛有些始料未及。

 今天的莫曉瑜，是怎麼了？

 就在楚洛有些發蒙的時候，莫曉瑜卻突然重重的一推，將楚洛給推出了幾米遠。

 因為這裡的地面不可能像平地一樣，所以很容易腳下就被絆到，楚洛也不例外，當時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曉瑜，你？」楚洛已經完全處於懵逼狀態。

 「你今天能來，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可是有些事，我們改變不了，你知道嗎？」莫曉瑜喃喃道。

 只是，在她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睛裡，已經泛出了點點淚花。

 楚洛沉默不語，因為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大腦之中是空白的一片。

 「我沒辦法違抗命令，也做不到忘記你……所以我沒有其他選擇了。」莫曉瑜的臉色看似非常平靜，只是她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

 「曉瑜，你在說什麼？等等……你是……」楚洛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為他聞到了一絲非常不妙的味道。

 然而，莫曉瑜卻對著楚洛露出一抹微笑，口中喃喃道：「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的話，永遠不要忘記了。」

 話音剛落，莫曉瑜突然張開雙臂，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不多不少，剛剛好能讓莫曉瑜的身體從礁石灘上墜落。

 楚洛的瞳孔猛然一縮，連滾帶爬的沖上前去，可是莫曉瑜卻已經墜入了大海，不見了蹤影。

 「曉瑜……不！曉瑜！」楚洛放生大喊著，可是無論他怎樣的撕心裂肺，都已經不可能再把莫曉瑜給喊回來了。

 「不！」在車裡的楚洛突然渾身抽搐了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腦袋重重的頂在了車子的頂部。

 這下，楚洛是真的醒了，發現這原來只是一場夢境罷了……

 楚洛伸手抹了抹眼睛，發現手指上已經有些濕潤了。

 「這是夢嗎？」楚洛好像還沒回過魂來，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