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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敢說師兄的壞話(穿書)》第4章
☆、第4章 防禦系統

  「八月九日,黃昏。君衍之一行人路遇陣雨,在清泉村中求宿。村中有個叫做路雲飛的老者,龐眉皓髮,和善好客,與獨孫路荊相依為命。可惜這老者幾日前因病過世,只留孫子獨守家中。路荊雖年少,行事卻大有祖父之風,將君衍之三人請到家中留宿一夜,盛情款待。」

  ——摘自《眾生之劫》第十章。

  這時,文章還沒有說明路荊被奪捨一事,這段話只是個伏筆。君衍之一行人路過清泉村,招待他們的是奪捨之後的路雲飛。

  方才陣雨一大,文荊挑釁老鬼,希望君衍之一行人能碰上路雲飛奪捨。

  「你是……」

  青衣男子慢慢地說:「在下君衍之。」

  他拂了拂身上的雨,把文荊從泥濘的地上拉起來,清華絕色的麗容沒有一絲冰冷,卻有春風拂面的溫柔,叫人安心不防備。

  文荊說不出此刻是什麼心情,只覺頭腦暈乎乎的。

  白衣男子走進來,看著滿身泥濘的文荊,溫聲道:「在下柳千陌,同兩位師弟路過此處,適逢大雨,想借宿一宿。」

  他指著地上僵硬的屍體:「這是誰?」

  文荊仍在呆望,對白衣青年的問話置若罔聞。

  性情溫潤,如芝蘭般美好;清風高節,如冰壺玉尺般無暇……書中描寫的,是這個感覺……

  柳千陌從未被人如此視而不見,有些沒面子,尷尬地清咳一聲:「小兄弟,這人是……」

  文荊回過神來,尷尬地低頭掩飾:「是我、我爺爺。」

  柳千陌沉默一會兒,嘆道:「是你爺爺,至親之人,還要奪你捨……」

  灰衣少年也說:「連自己的孫子也不放過,真是罕見啊。」

  文荊心虛地低頭,不吭聲。

  君衍之沉默地看著地上的老人,低聲道:「天色已晚,先把他用草蓆捲起來,明早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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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恩人留宿家中,文荊把家中所有能吃的東西都翻找出來,作出四菜一湯,擺上桌子。

  路雲飛在時,他一天安穩覺也沒睡過,終日惶惶。如今能僥倖脫險,實在謝天謝地。

  家中只有祖孫二人,碗碟不多,有些還有殘缺。他沒有想太多,卻下意識地把最完整好看的碗筷挑出來,在君衍之面前擺好,盛上米飯,倒好茶。

  君衍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柳千陌的眉毛輕輕一挑。

  自己和莫師弟的面前空空如也,君師弟卻可以開飯了,這差別待遇……

  不過……君師弟親手救他,男孩的感激之心可以理解。

  他一一介紹:「我們都是清虛劍宗的弟子,慧石峰一脈。這兩位,一個是四師弟君衍之,年小的是八師弟,莫少言。」

  文荊看著二人,默默點頭。大師兄是個溫和的逗比,莫少言有點痞子氣,卻是個好少年,可惜都下場淒慘。

  莫少言問道:「你知道我們要來?不然怎麼叫了那麼多聲神仙哥哥?」

  文荊尷尬,掩飾著說:「村子裡都那麼稱呼你們,我當時慌了,便隨便亂叫。」

  柳千陌笑著說:「你今年多大?」

  文荊為他盛飯倒水,咧嘴笑著:「十三歲。」

  君衍之道:「可是要進清虛劍宗?」

  文荊默默點頭:「正是要等半個月後山門大開,去碰碰運氣。」

  柳千陌笑道:「倘若你來慧石峰,你我今後就是師兄弟……」說到這裡,又尷尬地清咳一聲:「只可惜,我慧石峰已經多年不曾收弟子了。」

  文荊低頭扒飯,接不上話。

  這是有原因的。

  清虛劍宗共有十六峰,主峰由掌門席放掌管,其餘各峰均有繼承人。慧石峰的峰首名喚段軒,是清虛劍宗五名金丹修士之一,深不可測,天下揚名。

  有段軒坐鎮,慧石峰本可傲視群雄、力爭鰲頭,成為清虛劍宗的中流砥柱,可惜,它幾十年來毫無建樹,竟然日漸式微。

  究其原因,出在段軒身上。

  具體的說,他根本什麼都不管。

  練氣弟子們的修煉,他毫不關心,從不過問。弟子築基之後,他也不過傳授幾套功法,讓他們自行體會,並不指點。清虛劍宗雖明令同門不得互相殘殺,但人多難管,良莠不齊,像天衡峰,弟子二百多名,倚仗人多勢眾,時不時欺負慧石峰,也無人為他們出頭。久而久之,慧石峰軟弱的名聲傳開,新弟子避之唯恐不及,十年來竟無人投在段軒門下。

  話題有些苦澀,柳千陌乾笑一聲:「你我只怕無緣做師兄弟了。師尊不喜收新徒,只想把心思放在我們身上。」

  文荊不敢戳穿,只說:「是。」

  一股淡淡的心酸在空氣中瀰漫,文荊匆匆忙忙扒完飯,給幾個人收拾床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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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風急雨呼嘯了半夜,終於在半夜停了。床讓給幾個救命恩人睡,文荊用一床被子捲著身體,躺在冰涼的石頭地面上。雨夜潮濕,寒氣入骨,他凍得睡不著,牙齒碰撞有聲,終於爬坐起來,嘆口氣。

  睡不著,去上個茅廁吧。

  月亮掛在空中,有些清冷。

  小小院子裡幾叢小花散亂,被風吹斷的樹枝躺在地上。牆角處,用蓆子包著的屍體濕漉漉的。

  文荊心念一轉,小心翼翼地來到路雲飛的身邊,手探進草蓆中,慢慢在他懷中摸索。

  一塊黑沉沉的牌子落在他手中,正是路雲飛給他看過的路家信物。手感沉重,似乎是石頭所做,隱隱散發靈氣,前面正中刻了兩個古體字,分辨不出是什麼。

  文荊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仍舊看不懂。

  這路家牌子似乎是塊靈石……

  「這麼晚了還沒有睡覺?」不遠處突然傳來溫潤低沉的男人聲音。

  文荊三魂掉了兩魂半,連忙鎮定著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青衣男子靜靜地站著,離他十步開外。

  「君、君修士也不睡?」

  君衍之移開目光,望向月亮:「雨停了,睡不著,出來走走。」

  「我也是……」文荊不好意思地咧嘴笑著,把牌子收起來,有些激動。

  君衍之望著地上的屍體:「你祖父平時對你可好?」

  「很慈祥。」

  「……完全看不出他想奪捨?」

  文荊的心中有些酸澀,卻笑著說:「我愚笨,完全沒有看出來。」

  君衍之沒有答話,垂頭低望。

  月色清明,照在他的側面上,如沉思的雕塑。

  文荊的心中洶湧澎湃。

  就是這個人,幾年後一統竹風國修仙界!

  默默看著,那側臉本溫潤如玉,一轉眼,卻是難以掩飾的無邊妖氣,奪人心魄。

  突然綻放,又瞬間消失。

  文荊呆了一下。方才看到什麼了……

  尚未回神,腦中一個機器的聲音響起,如同拉響的紅色警報,刺耳地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尖叫。

  「注意!君衍之的人品值已到-1000!請注意!人品值已到-1000!」

  君衍之溫和地說了一句話,文荊卻聽不清楚。

  他已經懵了。

  腦中的警報持續不斷,在寂靜的月夜裡格外叫人抓狂。文荊直愣愣地望著君衍之,恨不得把腦中發出聲音的機器摔爛。

  突然之間,警報消失,一切歸於沉靜,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只留下讓人暈眩的感覺在腦中迴蕩。

  文荊乾笑一聲,輕聲問:「君修士剛才說什麼?」

  君衍之微微攏眉,卻又抬頭望月亮,掩飾著說:「沒說什麼,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好。」

  文荊有些茫然,不急不緩地回到自己的地鋪上坐著,凝神閉息,腦中果然出現一條信息。

  [自我防禦系統啟動,從今日起,可以任意察看周圍人的人品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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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瀟瀟雨下,天地間灰朦一片。文荊站在村口,與君衍之三人作別。

  路雲飛已經葬在清泉村後的墳地裡,文荊磕了幾個響頭,算是報答老頭多年以來的養育之恩。

  他用意識打開這三人的人品值。

  數值有些不穩定,柳千陌在300至400之間浮動,莫少言維持在300左右,唯獨君衍之的人品值,穩定不變地顯示-1000,歸類為「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

  文荊看著青衣男子溫柔的面龐,隱隱有些生氣。

  這系統壞了吧,這麼清雅無害、叫人一見就生好感的人,竟然說他「人人得而誅之」?

  柳千陌笑著說:「後會有期——說不定半夜月後又會見到了。」

  文荊連忙將系統關上,說:「大恩不言謝,各位神仙走好。」

  柳千陌剛要自謙,卻聽莫少言毫無羞恥地說:「舉手之勞,不必記掛,我們走了。」

  柳千陌心想你怎麼不叫自己玉皇大帝,乘風而起:「走!」

  遠處的青山立在風雨之中,白霧瀰漫,三人的身影在空中飄遠,不多時便與山霧合為一體,朦朧模糊。

  文荊望了一會兒,終於回到家中。

  路雲飛死了,小小庭院只剩下他一個人,雖然清冷,卻終於不必擔驚受怕,身心都有解脫之感。文荊收拾細軟,每日靜坐,心無旁騖地潛心修煉。

  如此平靜無波地過了半個月,終於到了清虛劍宗山門大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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