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切的一切,從今日開始。
十人握住手腕成為一圈,文荊閉上眼睛,一團強烈的光將他們的身體遮蓋。
驟然間,五感消失,胃裡翻騰起一股要吐的感覺,識海中傳來呼呼風聲,只覺得在不斷翻滾。少頃,手上的觸感首先回籠,隱隱可聽見人的慘叫和兵器撞擊聲,卻像蒙在被子裡一樣,悶悶地聽不清楚。
猝不及防的,身體突然下墜。
文荊的手臂被拉緊,身邊二人向不同方向飛去,幾乎要把他扯裂。他當機立斷,將左手鬆開,死死抓住右邊的手。
周圍的慘叫聲突然清晰,響在耳邊,文荊跌落在地。他的頭狠狠的撞到石頭,預料不及,頓時一陣劇痛。緊接著,一個沉重的身體毫不留情地撞壓在身上。
文荊的胃中一陣猛烈的晃動,像被壓扁一般,痛不欲生。
賀靈冷硬的聲音自上傳來:「你拉著我做什麼!」
文荊暈頭轉向地鬆開他的手:「對、對不起二師兄,我緊張了。」
賀靈武力值高,拉著他最容易保命。
幾道靈氣如刀刃般飛來,果然被賀靈輕而易舉地擊散。
「你出去。」賀靈冷冰冰的說了一句,立刻衝入混戰之中。
「是!」文荊撲騰著站起來。
賀靈說話簡潔,意思是:你出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別留在這裡添麻煩。
周圍亂成一團,十幾個人入魔一般赤眼猩紅,不分敵我地殊死爭鬥,靈氣法寶亂飛,一不小心便會受傷。
以他練氣七層的修為,斷斷不能逞強,先走為上。
正欲逃亡,身後突來一陣疾風,一個溫暖的手臂將文荊抱在懷裡,力道不輕不重,擁著他以極快的速度衝出混戰。
文荊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君、君師兄,你、我——」
女主呢?!
瞬間已經飛離二十丈左右,君衍之將他放下,低頭察看他的額頭,緊抿著唇。
文荊頭暈地厲害。
他算好一切,故意拉住賀靈做保命的護身符。明明將自己照顧得很好,不需別人操心,怎麼還是出錯了?
文荊向混戰的眾人看去,卻雜亂不堪,什麼也看不清:女主呢?女主呢?別是死了啊!
心裡一急,文荊邁步要衝過去。
君衍之拉住他:「站在這裡別動,我去救人。」
說著,身影如一道青影,飛速而去。
………………
「水月宮的八宮主陳雪盈帶幾十名弟子前來試煉,卻不知為何失去理智,竟開始互相殘殺。其中十幾人負傷逃跑,在入口古陣法前也喪失神智,終於赤紅著雙目大開殺戒。望月峰第一個進入,猝不及防,首當其衝,損失慘重。」
——摘自《眾生之劫》第四十二章。
不多時,慧石峰的人陸陸續續地被救出來了,受傷的弟子不少,卻沒有致命。
再過不久,望月峰的眾弟子也都被救出來了。傷勢重些,卻總算都活著。
古傳送陣上的十幾人仍在混戰。
季可晴的胸口受創,方才千鈞一髮之際,被一個同門師姐捨身擋住。兩人俱都臉色蒼白,坐著調息。
慧石峰中,只有君衍之學過木系修復術法。他為傷勢較重的李書與莫少言療傷過後,坐到文荊的身邊,細心為他清理額頭上的傷痕。
文荊轉頭看看幾丈處端坐的季可晴,有點欲哭無淚。
等一下的劇情是,幾日後,慧石峰眾人因故失散,君衍之單獨上路,陰差陽錯下偶遇季可晴。兩人結伴而行,幾經波折後發現了「遠木靈石」。季可晴的冰系術法對發現靈石起了關鍵作用,卻因感念君衍之救她之恩,三緘其口。此靈石最終為君衍之所有。
但君衍之既然沒有救她,她也就不會將靈石送給他。
況且尋找遠木靈石時,還需要用到季可晴的冰系術法。換言之,又要季可晴出力,又不讓她享受最後的成果,這實在有點艱巨……
「路師弟,你在想什麼?」君衍之的手落在文荊的額頭,指間一團白光,溫柔地撫摸。
「沒、沒想什麼……」
「你好像有心事……」
「沒什麼,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不妨事,真若有心事,你可以……嗯,找我聊聊。」聲音很輕,似乎是兩人之間的秘密。
「嗯,這個……」
男子的目光如水一般柔和,氣質雋永高雅,一邊撫著他的額頭,一邊說「可以跟我談談心事」……
文荊呆呆地望著他。
師兄你怎麼了……
柳千陌看了看不遠處的望月峰,走上前道:「各位同門可需要幫手?」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站起來:「多謝柳師兄,我們無事。」女子樣貌不算美,卻氣質天成,大有大家風範,是望月峰的大弟子,柯木雯。
其他弟子卻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柳千陌知道望月峰向來目高於頂,不把慧石峰當回事。他只不過來客套一下,也並不在意,道了一聲「無事便好,各位同門小心」,便轉身回來。
正在這時,古傳送陣突然現出一團強烈的白光。
柳千陌低聲道:「又有弟子進來了。」
陣前的水月宗弟子已經死了十幾人,剩下的三四個瘋子一般地砍殺,完全失去理智。
白光消失,十名紅秀峰弟子在空中現身,猝不及防地捲入殘殺之中。
柳千陌、賀靈、君衍之與幾個望月峰女子立刻飛身上前救助。清虛劍宗同門之間雖時有競爭,卻嚴令在外時需互相幫手,對外敵同仇敵愾,不得袖手旁觀。
幾道飛影疾旋,不多時將那十人拉了出來。
過了不久,水月宗弟子終於全部倒下。
八風崖內青山白雲,暖風吹動,本十分美麗,眼前的場景卻叫人不寒而慄。屍體遍地,血流成河,眾人臉上的神情淒慘可怖。不少人身體的骨頭斷了,不自然地扭曲著,似乎臨死還在掙扎叫囂。
這情景讓文荊想起電視劇裡的喪屍。
君衍之望著古陣法前的慘景,腦中似乎觸動了什麼,有絲紛亂,緊緊抿著唇。
古晉平輕聲道:「這八風崖出了什麼事?我們還要不要繼續?」
柳千陌沉思道:「不知是八風崖出了事,還是他們門派裡出了事。」
文荊垂頭。
一切的一切,從今日開始。
柳千陌垂頭思索,向柯木雯道:「水月宗既然出了這種事,八風崖怕是不安全,試煉可還要繼續?」
柯木雯望了眾人一眼,咬唇道:「你們要如何我們管不著,不過我望月峰對《覆草經》勢在必得,自然是要繼續找下去的。」
紅秀峰的大弟子望著地上的屍體,也咬牙道:「紅秀峰也是要找的,況且這本就是試煉,是考驗弟子的好機會。」
柳千陌沉思一會兒,笑道:「我峰脈人少,能保得性命已是萬幸,既然如此,我們就此作別。」
他轉頭向慧石峰眾人道:「少言、李書和路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上路。」
眾人三三兩兩地站起來,整理衣物準備上路。
文荊最後望了季可晴一眼。
少女的容顏秀美,雙目緊閉,似乎仍在調息療傷。她跟君師兄沒有發展,人生便會發生變化,會不會讓聞人慕摘下這朵高嶺之花?
……畢竟不關他的事,且先觀望一下吧。
李書不安道:「我們不是要出去嗎?為什麼不走陣法出去?」
彭紹說:「這個陣法只是入八風崖的,出去的陣法在另外一邊,有一段路飛不過去,必須要步行。總共算起來,也要兩三天的路程。」
莫少言猶豫一會兒,低聲道:「可會路過長春谷?」
柳千陌說:「……與長春谷擦邊而過。我們在那裡停一天,若能找到「遠木」便好,不能找到就算了。」
「好。」莫少言揉揉鼻子。
他被選為《覆草經》的繼承人之一,心中本激動萬分,想不到卻碰上這種事。
十個人自空中飛騰而起,跟著柳千陌向八風崖深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