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年後,雲溪長老住處。
流水潺潺,冰雪壓松,古樹下的棋局虛虛實實。雲溪長老舉著一枚棋子,輕輕捻著鬍子:「他這次是什麼意思?」
李清韻站在他身旁,不急不緩地說:「他的意思是,要恆陽宮與劍宗合併,除非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文荊坐在不遠處,心裡嘆了一口氣。
雲溪長老微微一笑:「他想要什麼樣的理由?」
李清韻很淡定地說:「這他就沒說。」
雲溪長老向著文荊道:「依你看如何?」
文荊心酸道:「弟子不知。」
雲溪長老摸了摸鬍子。
李清韻道:「如今魔修橫行,不少門派都深受其害,只有君衍之能為眾門派弟子們治病,衡天門、紅楓教、水月宮都在拉攏他。長老看應該怎麼辦?」
雲溪長老沉吟許久,終於把手中的棋子落下,笑著說:「清韻,你再去說和一次。這一次你告訴他,聯姻。」
文荊的眼睛微微一睜。
李清韻低頭道:「不知長老想把哪位女弟子嫁給他?我門下有一位名喚季可晴的女子,冰系變異靈根,容貌絕色,正可以……」
文荊急得坐不住了,瞪著一雙可憐兮兮的小鹿眼睛望向雲溪。
雲溪長老像看不到似的,沉吟道:「季可晴?她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文荊著急地說:「啟稟長老,季可晴不過是個築基弟子,又沒有什麼身份,讓她和君師兄婚配,顯得太不重視。」
雲溪長老道:「那你說誰來聯姻?」
「弟子認為,君師兄既然是一派之主,又要他歸入劍宗,這也實在讓他受委屈。我派想要聯姻,只有掌門才能鎮得住他。」
李清韻冷冰冰地看著他。
雲溪長老捻了捻鬍子:「我如今是代掌門,你要我跟他聯姻?」
文荊知道雲溪在耍他,抓耳撓腮急得要命。雲溪莞爾一笑:「清韻,你去告訴君衍之,我派掌門要娶他,讓他收拾好行李,準備嫁人!」
及至傍晚,李清韻回來了,當著雲溪和文荊的面道:「君衍之說,可以詳談嫁妝、聘禮等細節。」
文荊的臉一紅,心中有些不敢置信地狂喊:天……要娶君師兄啦!
他站起來扭捏道:「時間不早了,弟子不打攪長老休息,先回去了。」
雲溪看看天色,又道:「又到了月底了麼……有些蛇不愛冬眠,就喜歡千里迢迢地趕過來,往人被窩裡鑽……也罷,你多去陪陪他,讓他少要點聘禮。」
文荊頓時臉色通紅,這感覺就像是賣身似的,立刻正色道:「弟子不知道長老在說什麼,弟子先走一步。」
雲溪晃晃頭:「去吧。」
日已西陲,夜色逐漸籠罩,文荊沿著山澗飛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大龜在住處門前的雪地上趴著等他,縮成一團。
文荊把它撈起來,用衣服裹著暖了暖。
房間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文荊心中一喜,輕輕推門而入,只見黑黝黝的房間裡亮著一層淡淡的藍光,一個不知捲了幾卷的龐然大物正在拚命拉扯著短小的被子。
文荊輕聲道:「師兄?」
床上的巨物動作一停,規規矩矩地扭動著盤起來望著他,藍光下的蛇腦袋有些可憐兮兮的。
文荊把大龜往地上一放,搓了搓手心爬到床上,把巨蟒的身子抱住:「又冷了?」
蛇腦袋靠在文荊的肩膀,蛇身順勢纏上來,把他一圈一圈地裹住。
文荊低著頭親它:「師兄……」
蛇信子鑽進文荊的嘴裡,又長又粗,把他細細舔了個遍。文荊只覺得嘴巴被塞得滿滿的,舌頭一陣一陣地發麻,又酥又澀,輕聲道:「師兄,你變成人形行不行?」
蛇身微微晃了晃,纏著他的龐然大物逐漸變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懷中的一個美男子。
那美男子自然沒有穿衣服,順勢把文荊往床上一壓,嘴巴又重新貼上去。
兩人在被窩裡翻滾。
文荊那東西被人抓住,身體頓時有點酥軟,君衍之的技巧是越來越高超了,口中手中兩下夾擊,文荊腦中成了一團漿糊,含著君衍之的舌頭斷斷續續地發出呻.吟。
終於,他渾身汗濕地倒在君衍之的懷中,摟緊他微微顫抖的腰:「師兄,你我現在若是雙修,我把體中暖陽之氣散給你,你一定能舒適許多。」
君衍之的身體輕輕顫抖,卻平靜道:「不妨事,這麼摟著你也是一樣……你渡氣給我吧。」
兩人於是又抱著接吻。
冬夜無月的夜晚,幾乎都是這麼度過的。文荊也不知道君衍之究竟為什麼不肯雙修,連自己碰他都不讓,至多只是這麼摟摟抱抱。
總之,就算君衍之能受得了,他也堅持不下去了。
新婚之夜……新婚之夜絕對不放過他。
「師兄,你要嫁過來了……」
「嗯,以後永遠在一起……」
漆黑寒冷的冬夜裡,房間裡卻是陣陣溫暖的春.色。
‧
「清虛新掌門要娶恆陽宮的君衍之啦!」
這消息如同炸了一般,不到半個月就傳遍了竹風國上上下下,大街小巷、山野竹林,只要有人的地方,無一不在議論此事。
「清虛劍宗的新掌門不是毀了容嗎?君衍之那等絕色容貌也肯嫁,不是委屈他了?」
「人家有誅仙塔,說穿了就是仗勢欺人,君衍之那是不得不嫁。」
「真是可惜了……」
「其實我倒是聽說,那掌門與君衍之自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同一般。而且那掌門毀容之前,也相當清秀英俊,而且他當年毀容也是為了救君衍之……」
「他原來是為君衍之才毀了容嗎?那君衍之豈非更加不得不嫁?」
「……沒錯。都為他毀容了,君衍之還能拋棄得了?」
「這正是他高風亮節之處。」
「不是,我聽說的是,這位掌門天資過人,十八歲築基、二十一歲時有奇遇,修為到了築基後期。如今二十二歲,都快要結丹了,那可是罕見的天才。君衍之也許是看上了他的才能……」
「不是,我聽說的是……」
竹風國內一片議論喧囂之聲,文荊卻充耳不聞,細心準備著婚服嫁娶之物。這一日他在床上趴著,以一條細帶將大龜纏來纏去。
「別動,得給你做一身衣服。」文荊拉著大龜的後腿。
大龜拚命地亂蹬,死死踩在文荊的手上。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低沉冷峻的聲音:「你出來一下。」
文荊一怔,立刻向著門外跑去,卻見段軒臉上的鬍渣遍佈,頭髮散亂,憔悴不堪地望著他,手上握著一件大紅色的婚服。
文荊低下頭,心中微沉:「師父,這是陸師祖的婚服,你又拿出來看了?」
段軒的眼角似有淚痕:「想到你要成親,便拿出來看了看。」
「…………」
「文荊,你告訴我說,你陸師祖是吞了大量丹藥自殺而死,這根本不像是他做的事情。他每日專心等著我出來,怎會自行了結?」
文荊不敢多言,只得說:「師父說的是。」又道:「師父別再想太多,君師兄與我成親時,我們還指望著師父為我們主持大禮。」
段軒似乎平靜下來,緊握著婚服露出一個笑容:「我必然為你們主持大禮。」
「多謝師父。」
段軒的神色漸漸變沉,又道:「文荊,你可知道有這麼一種術法?修為高深的修士若猝死,臨死時元神可以游離幾百里之遙,若能依附在已過千年的靈草之上,便不致毀滅,甚至可以幻形重生。我越想越覺得,你師祖有可能……」
文荊低頭道:「師父說得是,一切皆有可能。」
段軒微微點頭,臉上似有些笑意:「你專心準備婚事,我先去了。」
「師父慢走。」
文荊心中微微嘆氣,這術法是君衍之去年胡編亂造告訴段軒的,如同當年段軒對他所做的事一樣,給他一個期望,別讓他就這麼自行了斷。
這世上哪有這種術法?也不過是讓他有個盼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