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0425
「噢?」和帝有些興趣,他問:「皇后為何覺得她適合?」
「臣妾以為……啊——」皇后正說著,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呼打斷了下面的話,緊接著,整個御花園都混亂了起來。
和帝冷下臉,轉頭看向引起混亂的位置,剛想要出言訓斥,卻見兵部尚書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臉色發紫,人事不知。
而與此同時,又有幾名官員紛紛倒地,症狀與兵部尚書一模一樣。
一而再再而三的官員倒地,和帝心中怒火燃燒,表情冷冽地可怕,後宮妃嬪紛紛嚇得臉色慘白,即使平日裡看對方不順眼,此時也緊緊地抱在一起。
墨昭思看著這情形,雖然跟自己預料的有些差距,不過他已經被即將到來的勝利沖昏頭腦,所以根本沒有仔細去細想,而是連忙命人招來御醫,迫不及待的模樣。
不過兩刻鐘,十幾名御醫就匆匆忙忙的趕來,幾個上了年紀的,已經氣喘吁吁,不過他們根本不敢停下來休息一下耽擱半分時間,否則腦袋就該要搬家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即使累死在半路,也必須加快腳步。
一個官員分一名御醫,他們看過之後,各自對視了好幾眼,都點了點頭,而後,其中一名資歷較老的御醫站出來,匯報了他們診斷結果。
「陛下,這幾名大人是中了砒霜的毒,現下已經藥石無用,微臣等都無能為力。」說完話,他繼續說道:「臣等檢查了一番這些御膳,已經證實裡頭確實含有砒霜,只需少量,便能使人致死。」
聞言,百官受驚,皇后呆滯。
和帝震怒,他直接命令侍衛禁軍包圍御花園,不准任何人離去,又命福全將今日所有經受過這些御膳的御廚還有太監宮女們全部抓來。
墨昭思坐在下位,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內心卻已經非常欣喜,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墨凡御,在他人覺察不到的位置,衝他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瞥了墨昭思一眼,墨凡御並不為所動,只是自顧自地低頭玩弄手裡的酒杯,面前平靜無比。
本來熱鬧的御花園因為出了這些事,喜慶的氣氛不再,在場所有的大人都愁雲慘淡的,而那些千金小姐們更是臉色煞白,縮在自家母親的懷裡。
在場唯有幾人鎮定自若,絲毫有半點驚懼,他們分別是墨凡御,墨言廷,莫不凡,丞相,以及姜琦。
沉默地坐在原地,不一會兒,侍衛便押著一群人走了過來,寧修遠走在最前面,又身著一身白衣,顯得尤為突兀。
走到和帝面前跪下,寧修遠的背脊挺得非常直,他低垂著頭,臉上並無多少表情,倒是人群裡有幾名小太監還有其中一個廚子嚇得臉色慘白的。
和帝坐在上座,威嚴無比地審視跪在下頭的一干人,目光一一掃過所有人,最終他的視線落在最前頭的寧修遠身上,「寧修遠,你可知罪?」
「草民何罪之有?」抬起頭來,寧修遠毫不畏懼地與和帝對視,神情一片坦然,沒有絲毫躲藏。他記得,墨言廷告訴過他,當和帝問他話的時候,務必要鎮定。
墨昭思見和帝已經開始懷疑寧修遠,心中越發得意,趁著沒有人注意,他飛快地給跪在人群裡的一名御廚遞了一個眼色。
那人接過眼色,微不可聞地點了一下頭,而後臉色越發蒼白,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而他的反常,很快便引起和帝的注意。抬手指了指那名御廚,一旁的侍衛很快便將人單獨拉了出來。
寧修遠看了被拉出來的那人一眼,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這人不正是之前,幫他解答問題的那名年輕御廚。
被單獨的拉出來,那人嚇得更加厲害,整張臉都青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一定有什麼問題,不然若跟他並無關係,何以懼怕成如此。
和帝威嚴地目光直接落在那人的身上,片刻,他剛開口說了一句話,那人便已經辟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把什麼都交代清楚了,渾身哆嗦的厲害。
年輕的御廚剛開口,墨昭思臉色勝利的表情已經顯露出來,一雙眼睛笑意蔓延,得意洋洋。然而當他說到第三句話的時候,墨昭思的表情一變,難看極了。當他把話全部說完之後,墨昭思的整張臉變得慘白慘白,眼底的喜悅已經全然褪去,換成了現在深深的恐懼。
在和帝的目光掃向他之前,墨昭思便已經直直跪下,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表示的很鎮定,「父皇,兒臣是冤枉的。」
這事情的發展跟他預料中的完全不相同,墨昭思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設計了,不過他的心裡還殘留僥倖……認為墨凡御手裡並沒有確實的證據。
和帝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那年輕的御廚,「你可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所說的都屬實?」
「小、小人便是證據。」結結巴巴地說著,御廚想了想,繼續說道:「小人所說全部屬實,並無半句虛言,如若不然,小人甘願受到任何責罰。」
墨昭思見他拿不出證據,心中燃起一絲希望,連忙開口:「父皇,一定是有人故意冤枉兒臣的,在御膳裡下毒的,定然另有其人,他的目的便是陷害兒臣啊!」
一直處在震驚中的皇后終於回過神來,她的臉色十分難看,表情隱隱有懼意,顯然她並不明白,計劃好的事情為何會突然變成如此。
此時她平日的端莊再也無法繼續保持,臉上虛偽的面具也已經揭下,她惡狠狠地瞪了跪在下頭的寧修遠一眼,又冷冷地掃過墨凡御,隨即跪在地上,抓著和帝的手,淚眼□娑。
「陛下,這一定是哪裡錯了,思兒怎麼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如思兒所言,有人想借此陷害於他。」
只是剛才她的神情已經被和帝收進眼底,這會再看皇后,和帝當即眉頭深深皺起,他用力地甩開皇后抓著自己的手,表情前所未有的冰冷:「那這些,你如何解釋?」說完,他從袖中拿出一份奏折,直接丟到墨昭思的面前。
和帝本欲將這份奏折壓下,然後再悄然處置墨昭思,畢竟虎毒不食子,若是這奏折上的罪名公佈出來,即使他想要留住墨昭思的性命,都只是無能為力。
可是和帝卻沒有想到,他這大兒子如此喪心病狂,竟然想了這樣的毒計,不僅為了掩飾罪名害死了如此多的大臣,甚至不惜在百花宴上對他下毒,妄圖害死他,這便真的已經觸碰到他的極限——
對於一個時時準備威脅自己性命的人,不管是不是他的兒子,和帝都不會心慈手軟。
墨昭思的僥倖終究沒有實現,他死死地看著那份奏折,並不伸手,只是臉上已經是死氣一片,再也無法有任何波瀾——
他知道,他輸了,輸的徹底。
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墨昭思愣愣的,他想不透為何他的計劃如此完美,卻會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他想不出,也不知道。
和帝失望地看了墨昭思一眼,隨即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將他壓去天牢。
親手將自己的兒子關進天牢,和帝一時之間如同蒼老的十歲一般,身上的威嚴雖然仍在,但是卻透露些許淒涼,高大的身子都有些微彎了。
招來福全扶自己回去,和帝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各自離開。
官員們沉默不語,在恭送和帝離開之後,他們便也快步離開了這御花園,心中唏噓不已。
而一日之後,宮裡便傳出大皇子墨昭思在天牢內畏罪自殺,留下一封血書,懺悔自己罪刑,在同一時間,皇后也懸樑自盡,被救下之時已經回天乏力。
一場風波如此落幕。
********
一個月後,六皇子府裡。
墨言廷搖著手裡的折扇苦哈哈的一張臉,死活賴在這裡不願離開。
墨凡御皺著眉,臉色不耐地看著他,道:「四哥,現在已經一更天了。」畫外音就是你可以回去了。
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墨言廷說:「六弟,今日,四哥便在你這借住一宿吧。」
他實在是害怕了,自從在百花宴結束之時,他不小心扶了差點摔倒的姜琦一把,那女子便死活賴上了他,這幾日更是變本加厲,完全不在乎女子的名節,居然住進他的府裡。
……這怎麼行,所以要躲,必須要躲!
抬了抬眼皮,墨凡御拒絕道:「我這裡沒有多餘的屋子。」
墨言廷:「……」睜著眼說瞎話的級別簡直已經到了頂級,再無人可以超越。不過墨言廷怎麼會輕易就敗退,於是他道:「無礙,我睡書房即可。」
「確定?」疑惑地看著他,墨凡御問道。
咬咬牙,墨言廷心中各種心酸,不過面上依舊保持笑容:「確定。」
他算是明白過來了,他這六弟是在報復他呢,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無論哪裡都在跟他作對,他都懷疑,姜琦之所以能夠每次都準確地找到他躲藏的地點,他這六弟定然有很大的功勞。
「那好吧。」聳聳肩,墨凡御聽完話,點了點頭,同意了。
招來管家,讓他帶著墨言廷去書房,而墨凡御自己則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擺,轉身回了房間。
沐浴更衣之後,他抱著寧修遠躺在床上,沉吟了一會,說道:「小遠,明日,我們便回南城吧。」他還記得他們的約定。
寧修遠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問道:「真的?」他非常想念蘇嬸他們。
「真的。」親了親懷裡人的嘴角,墨凡御道:「我們回南城,回到那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
欣喜過後,寧修遠又沉默了下來,他認真地注視著墨凡御,半晌之後,他問:「小御,你跟我回去南城,放棄這裡錦衣玉食下人成群的生活,真的不會後悔?」
若是不跟他回去,很有可能,太子便是墨凡御了。
「不後悔!」一字一字地說著,墨凡御神情認真而溫柔,「我只要和小遠在一起就夠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也許這並非是動人的情話,但是寧修遠聽了,卻異常感動,心裡也軟成了水,暖暖漲漲。主動湊上去,他輕輕地吻了吻墨凡御的唇瓣。
不過片刻,這個吻便被反客為主,墨凡御緊緊攔著他的腰,用力的回吻了回去。
於是,屋裡,他們沉浸在這幸福甜膩的擁吻中,而屋外,月上梢頭,天空星光閃爍,整個夜空閃閃發亮。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