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沉默,沉默。
對方刻意壓低的聲線和自己耳畔傳來的溫熱的氣息,讓寧修遠整個人都是酥酥麻麻的,於是,他埋在墨凡御肩胛裡的臉蛋也更加紅潤了。
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急的快要跳出胸膛,寧修遠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唇瓣,伸出手,用力推了推,讓自己跟墨凡御之間形成一拳頭大小的距離。
抬起眼眸,眸底藏著些許光亮,看著近在咫尺的墨凡御一會兒,寧修遠開口問道:「小御,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鬆開禁錮著寧修遠腰間的手,改用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墨凡御溫柔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不是玩笑,小遠,我喜歡你,想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被這樣注視著,寧修遠下意識後退了幾步,腦海裡彷彿有天人交戰——
一邊有個小人在跟他說:你不是喜歡他嗎,剛好他也喜歡你,在一起不是正好。
另外一邊的小人卻這樣跟他說:雖然你們是互相喜歡的,但是他的身份不一般啊,是皇子啊,你們真的能夠在一起嗎?
緊緊地蹙著眉頭,寧修遠想,對啊,他們的身份如果懸殊,真的能夠在一起嗎?墨凡御又能一直留在南城嗎?
這樣一想,寧修遠整個人都茫茫然的,他呆呆地注視著墨凡御,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想到興許不久之後墨凡御便會離開自己,寧修遠就覺得自己難受的緊,他甚至想像不出來自己沒有墨凡御陪伴的日子該如何過——
他不能沒有墨凡御。
漸漸的,寧修遠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他想,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麼了。
思及此,他鬆開了一直緊皺的眉頭,在對上墨凡御溫柔注視著自己的眼眸時,嘴角微微彎起,勾出了一抹燦爛的笑意。
重新上前一步,寧修遠伸出手重新握住了墨凡御的手,與之十指相扣,在墨凡御顯得有些驚訝的表情下,他歪了歪頭,笑盈盈的,終於將自己的心意也表達了出來。
「正好,我也是喜歡你的,小御。」
墨凡御聞言,怔了怔,回過神來之後,喜上眉梢,他立刻上前將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重新抱緊懷裡,緊緊地,一刻也不願意鬆開手。
「小遠,這是真的嗎?你不是在騙我?」他說話的時候,聲線還有些顫抖。
故意在墨凡御的手臂上重重的捏了一下,聽著抱著自己的少年小聲的倒抽了一口氣,寧修遠回抱他,笑瞇瞇說道:「小御會痛嗎?我並不是騙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最後的『喜歡』幾個字,他還特地加重了讀音。
鬆開抱著懷裡人的手,墨凡御瞧見寧修遠嘴角那一抹燦爛的笑意時,他眼神一暗,突然低頭,狠狠地吻了上去。
寧修遠雖然怔了怔,但是回過神來之後,便不由地主動配合起來,張開嘴,任由對方的氣息絲毫沒有顧忌的席捲自己……這個吻溫柔和甜膩,溫馨又幸福,兩個人吻了許久,直到呼吸都已經不順暢了,這才分開來。
額頭抵著額頭,墨凡御目不轉睛地看著此刻臉頰微紅張嘴拚命呼吸的寧修遠,一點都捨不得移開目光,深邃的黑眸已經浸滿溫柔。
……
黏黏糊糊、卿卿我我了許久,寧修遠最終在墨凡御再一次捧著他的臉要親吻的時候,忍無可忍的一把推開了他,再親下去,他的嘴巴明日還能見人嗎?
撇過臉,寧修遠嘴唇微紅,耳根發燙,他說道:「夠了,現在已經很晚了,該去休息了。」剛才外頭更夫已經敲響三更的更鼓。
撅了撅嘴,墨凡御覺得自己還沒有親夠呢,他以前便聽說,親吻自己喜歡的人便會覺得心裡甜滋滋的很舒服,如今他才剛剛嘗到一絲甜味呢。
不過雖然有些不滿,但是墨凡御也知道明日他們還需要早起,所以他聽了話,便真的不再繼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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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寧修遠睜開眼睛的時候,便對上了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眸,他怔了片刻,隨後意識回籠。
他終於想起來,昨個夜裡,他跟墨凡御已經在一起了,並且他還同意了墨凡御爬上他的床同他一起睡——
他本以為身邊多了一個人的呼吸會讓自己不習慣甚至睡不著,卻沒有想到,當他被墨凡御攬進懷抱裡,自己靠在對方懷抱裡聽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的時候,會覺得那麼溫暖,不知不覺的就陷入了夢想。
思及此,寧修遠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張嘴自然而然的說,「早上好,小御。」
墨凡御微笑,低頭在寧修遠的臉上落下一個輕吻,回道:「早,小遠。」
沒有絲毫彆扭的打著招呼,兩人如同老夫老妻一般,並沒有任何的尷尬,彷彿這並非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
瞇著眼睛享受一般地在床上多賴了一會兒,很快,寧修遠便翻身坐了起起來,他悠閒地地伸了個懶腰,隨後便伸手想去夠不遠處的衣裳。
他剛剛伸出手,卻突然發現中間還隔了一個墨凡御,於是眨了眨眼睛,而後十分乾脆的就讓墨凡御幫忙將他的衣物拿到床上。
見狀,墨凡御寵溺的笑了笑,他伸出手親暱地點了點寧修遠的鼻尖,見對方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子,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
起身下床,墨凡御將長臂一撈,便將放在椅子上的衣裳拿了過來。
「謝謝。」拿過衣服自己穿戴起來,穿好之後,寧修遠準備下床,卻見坐在床沿的墨凡御只是隨意的披著外衣,於是便立刻上前,仔細幫忙穿戴起來。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抓住幫自己扣盤扣的手,墨凡御笑了笑,說道:「小遠先去洗漱吧,現在已經有些遲了。」
寧修遠聞言鬆開手,扭頭看了看外頭的天,確定了時辰之後,道:「那好,你快些將衣裳穿好,我去洗漱準備早飯。」
「嗯,去吧。」擺擺手,墨凡御眼底藏著笑意,示意他可以自己來。
將自己的頭髮用髮帶束好,寧修遠就轉身出了屋子,外頭陽光溫暖,讓他不自覺的瞇起眼來仰面享受。
稍微站了一會,他便走到井旁打了水給自己洗漱乾淨,將水倒掉之後,他想了想,又打好了一盆水放在一旁,留給墨凡御用,而他自己則進了廚房。
熬了一大鍋的粥,又簡單的炒了兩道菜,再搭配開胃爽口的酸蘿蔔,這早飯就算是做完了。
由於酒樓恰好是午飯時間最為忙碌,他們人手又不夠,故而根本不能停下來吃晌午飯,往往得了空閒可以休息的時候,已經快要未時三刻(14點),所以,這早飯便要吃的多一些,可以擋一擋飢餓。
墨凡御洗漱完,幫著將早飯送上餐桌後,便同寧修遠一道坐下。
吃完早飯,又收拾好了碗筷,兩人便一同出門了,只是說說笑笑地剛剛到酒樓門口,就見徐立花和寧恆山坐在那裡,徐淵站在一旁一臉無奈。
看到徐立花和寧恆山,寧修遠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他並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他以為還會再過一段時間才會再見到這兩個人。
一旁的墨凡御掃了徐立花和寧恆山一眼,眼底藏有冷意,他湊到寧修遠耳畔,將那日寧昌吉出現在酒樓開張的事情告知了他。
「啊,原來那日的人是他啊。」若不是墨凡御提醒,他都忘記了,這具身體還有一個游手好閒嗜賭成性的堂哥。
原主關於這個堂哥的記憶有許多,但是大多數都是他這個所謂的堂哥,都是為了一件事情來找他,便是要銀子。
裝可憐,扮無辜,這些都是常使的招數,有時候甚至還會用小偷小摸的方式,簡直為了銀子,無所不用。
知道那日是誰用那種目光注視自己之後,寧修遠便也明白了徐立花跟寧恆山出現的原因,當即,他冷笑了一聲,神情平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並不理會,而是向徐淵問道,「怎麼回事?」
徐淵苦笑一番,朝寧修遠拱了拱手,說:「東家,這二人說他們是您的叔嬸,想要見您,但是他們卻無論如何都不願進到店內,一定要坐在這酒樓門口,我也沒有法子。」
「嗯,我知道了,你先進去吧。」揮手讓徐淵先進去,寧修遠緩步走到距離徐立花跟寧恆山五步開外的位置站定,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叔叔,嬸嬸,你們今日又來,是來找我要宅子的地契呢,還是又看上我這酒樓了?」
寧恆山被這話噎了一下,他站了起來,努力裝出慈愛的模樣,笑呵呵說道:「修遠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跟你嬸子就是過來看看你,沒有別的意思,難道我們還不能來看看你嗎?還有啊,你也真是的,開了家這麼大的酒樓也不通知我跟你嬸子一聲,我們也好來搭把手,幫幫你啊。」
自從從寧昌吉那裡知道了寧修遠居然開了酒樓,寧恆山便再也坐不住了,他早早便想要來問問,卻被自家兒子拉住。
三個人便關在家裡商量了好幾日,終於商量出了一個法子,先弄得寧修遠身敗名裂,為人所不齒,被官府抓起來之後,他們再來名正言順的接下酒樓。
「不用勞煩叔叔跟嬸嬸了。」寧修遠表情平淡,嘴裡冷笑著:「我還不想這酒樓在我手裡還沒有兩天,就被你們拿了去呢。」這話說得諷刺,也絲毫不留情面。
徐立花聽了這話,眼珠子轉了轉,想起兒子的話,覺得機會已經來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這樣一來,便引得路上的百姓駐足圍觀,他們其實並沒有聽到寧修遠說了什麼話,只是看著這一幕指指點點,她從手指縫裡看到周圍的百姓越來越多,心裡在笑,哭聲卻越發大了起來。
見狀,墨凡御便已經知曉這兩人這般鬧騰是為了何事,當即眼神瞬間凜冽起來,週身散發著寒氣,同時,也伸出手來緊緊地牽住了站在自己身旁青年的手,借此告訴對方,他還在。
反手握住墨凡御牽著自己的手,寧修遠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無被影響。
墨凡御擔心寧修遠不知道徐立花他們是要做何事,於是便湊到他耳旁,輕聲說了幾句話。
寧修遠聽了,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知曉。
隨後,他看著徐立花他們,反倒是笑了起來,是了,他倒是記了起來,這朝代有一條律法,明確指出了若有違反孝悌禮制者,當收押官府,再問其則,情節嚴重者,可判重罪。
心裡冷笑連連,寧修遠心道: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壞他名聲,給他扣上不孝惡逆的帽子,這徐立花和寧恆山當真是以為他是傻子,可以任由他們二人顛倒是非黑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