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9
墨凡御指著寧昌吉,再次開口,語氣似有疑惑:「而且你說你兒子已經瘦得剩下一把骨頭,那麼為什麼這個人,卻胖的像顆西?」
這話一出口,立刻迎來週遭百姓同時笑開,因為墨凡御那比喻,當真是十分生動形象的。
像是想起了什麼,墨凡御又補充道:「對了,你們可別否認說他不是你們的兒子,大家都有眼睛,能夠自己看得出來的。」
話音落下,百姓再次哄笑。
寧昌吉臉上紅一道白一道,臉色非常難看,他惡狠狠地盯著墨凡御,恨不得衝上去暴打一頓。
徐立花跟寧恆山更是沒了言語,甚至連一直都在假裝的哭泣都忘記了。
這時,圍觀的百姓終於恍悟過來,看向寧恆山和徐立花的眼神已經不復剛才——他們居然簡單地就受了這兩個人的欺騙!
思及此,他們個個都露出羞愧的模樣,更是紛紛向寧修遠道歉。
計策被識破,徐立花面容瞬間變得扭曲起來,索性也不再掛著虛偽的面具,再也不隱藏自己真實的目的了。
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指著寧修遠,徐立花開始破口大罵起來:「是了,我怎麼會給你這小兔崽子做衣裳呢,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還有你那娘親了,瞧著你們我就不舒服,果然是賤人生的兒子,跟她一樣賤,當初你怎麼不直接死了算了,那冬日的河水怎麼沒有凍死你……」
——這算是直接是撕破了臉,在也不打算遮遮掩掩的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往外說。
寧昌吉也早已經跑回自己爹娘身旁,也跟著罵著,嘴裡什麼髒話都說了出來,若不是這裡人多勢眾,他估計還會衝上去揮出拳頭。
他惡狠狠的,甚至放出許多狠話,他本來就長得凶狠,如今面容一扭曲,便跟那窮凶極惡的壞人相同了。
徐立花還在喋喋不休,嘴巴一張一合,神情兇惡,活脫脫一個惡婦的形象:「寧修遠,上次你勾結蘇黎那個臭不要臉的女人一起辱罵我,今日剛好我們一起來掰扯掰扯,算算總賬,反正我徐立花是豁出去了——」
寧修遠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神情淡淡地,當他聽到其中一個字眼的時候,卻一反常態的抬起頭,冰冷的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夠了!」
徐立花被寧修遠這樣的眼神嚇得愣住了,竟然說不出話來,她渾身顫抖著,只覺得徹骨的寒意席捲身心,猶如整個人都泡在冬日的河水中,涼颼颼的。
寧修遠直勾勾地盯著徐立花,歪了歪頭,突然冷冷一笑,說道:「是了,你說的是,我們現在就應該來好好算算賬。」
瞧見寧修遠的神色,徐立花突然沒有了剛才的底氣,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大步,反覆開始吞嚥口水,一臉緊張,她現在開始有些後悔了。
「你,你要幹什麼?」徐立花緊張的問道。
「算賬啊。」寧修遠忽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眼神沒有絲毫的笑意,裡頭儘是一片冰涼:「我記得之前,你將我推進河裡的時候,許多百姓都瞧見了,我相信,他們會願意為我作證的。」
轟——
「什、什麼意思?」徐立花瞪圓眼睛,肥胖的身子抖得顫抖的厲害,整個人都被絕大的恐懼籠罩著。
「呵,什麼意思?」寧修遠冷冷的笑了一聲,說道:「當然是報官啊。走,我們這就上衙門去算算賬,我倒是要看看,這南城是不是你們三人說了算。」說著,他便拉過墨凡御往人群外走去。
聞言,徐立花冷汗直冒,再也站不住,雙腳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眼神閃著懼意,雖然她當時並不是故意,但是確實是將寧修遠推進了河裡害得他差點死亡,這一點毋庸置疑。
若是官差真的來了,到時候在公堂上,哪怕她有幾百張嘴,也是說不清楚的,那些人只需要站出來做個證,她就真的完了。
思及此,徐立花手腳都控制不住的顫抖,她哆哆嗦嗦的,花了不小的力氣才從重新站了起來,蓬頭垢面的,萎靡不已,哪裡還有剛才潑婦罵街的氣勢,她靠在寧恆山的身上,臉色蒼白——
「你,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怎麼會隨隨便便就見官呢,再怎麼說寧修遠他也是個秀才,將來可是還要考舉人的,若是狀告親屬,恐怕就再也無緣獲得推薦成為舉人了,徐立花心裡抱著一絲僥倖,以為只是在欺騙她罷了。
「你以為我當真不敢與你對薄公堂?」從頭到尾都顯得鎮定十足的寧修遠回頭看臉色蒼白的徐立花,心中不禁湧起一陣一陣的失望和悲哀,失望他們從頭到尾都從未將他當做親人,悲哀這具身體的原主致死都還將他們當做親人。
寧恆山和寧昌吉終於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於是他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摀住了徐立花還要開口的嘴巴,完全不顧她已經呼吸不上都要翻白眼了。
他只想著,絕對不能讓自家婆娘在說出什麼,讓寧修遠真的報官——
官府那是什麼地方,那是進去了還能出的來的地方嗎?
何況他雖然沒有跟徐立花一樣直接動手,但是也有幫忙隱瞞啊,這樣的心思要是放在公堂上,不是要被當做同夥?
這不行,他不要蹲大牢。
想到這裡,寧恆山嚥了嚥口水,訕訕地說道:「修遠啊,你也知道你嬸子就是嘴巴比較快,愛說些不好聽的話,其實心眼並不壞的,你再怎麼樣,也不用搬出官府來吧?再說了,那次推你,你嬸子她不是故意的啊,你就大人大量,不要計較了。」
「呵。」墨凡御聽了話,冷笑一聲,諷刺地看著寧恆山:「心眼不壞?」
週遭的百姓也都哈哈哈笑了起來,都覺得這話說的可笑,他們可都不聾,也不是傻子,剛才那些話可是充滿了各種惡意。
看著周圍嘲笑他們的百姓們,寧恆山縮了縮肩膀,心裡早已經將他們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罵了一遍,但是面上卻還是硬要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他舔了舔嘴唇,硬著頭皮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青年。
一字一句的說道:「修遠啊,你就原諒我們這一次吧,我們也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生出這貪婪的心思,我發誓,只要你原諒你嬸子之前推你的事情,不去報官,那麼我保證,我們日後一定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寧修遠不答話,只是站在那裡,安安靜靜地,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要不要答應。
徐立花終於掰開了寧恆山摀住自己的嘴巴,身子也恢復了一些力氣,她見寧修遠沉默的模樣,當真以為是在思考要放她一馬。
眼珠子轉了轉,她知道自家侄子的耳根子一直很軟,所以她直起身來,再次哀求道:「修遠啊,是嬸子我做錯了,我不該貪你的宅子,我不該推你下水,更不該跑來你酒樓門口鬧事,但是你能不能原諒嬸子這一回啊,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我……我給你跪下了好不好,修遠啊,嬸子真的不想上衙門,真的不想蹲大牢……」
「你還是別跪了,讓嬸嬸給侄子下跪,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冷漠地掃了可憐兮兮的徐立花一眼,寧修遠說道:「我可不想被有心的人在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不孝,可是要被治罪的啊。」
說完話,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走吧,不要站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了,我們這就去衙門,當著大人的面,好好說道清楚。」
徐立花萬萬沒有想到她都如此低聲下氣了,可是寧修遠卻還是一副軟硬不吃的模樣,真的著急了起來。
「不,我不去衙門,我不要坐牢……」跟瘋了似的,徐立花大喊大叫的,神情似若癲狂。
墨凡御皺著眉看著徐立花瘋瘋癲癲的模樣,緊了緊握著寧修遠的手,輕聲在他耳邊說道:「這事情讓我來處理吧,你先進去等我。」
「你要怎麼做?」寧修遠問道。
「自然是將他們打發走了,你也不是真的要去報官的不是?」墨凡御早已經看出了寧修遠是個怕麻煩的人,而報官這一方式,偏偏就是最麻煩的——
百姓若是要狀告家族的長輩,律法規定了,是需要先打十大板,只有這熬過了這頓板子,才能繼續狀告。
寧修遠並不傻,就憑他現在的身子骨,估計熬不到五六下,就已經不行了,所以,從頭到尾,他其實也就是嘴上說著嚇唬一下徐立花罷了。
聽了墨凡御的話,寧修遠怔了怔,隨即微微頷首,「確實如此。」說完,他又迎上墨凡御溫柔的目光,道:「那我便先進去了。」說完,他不再看徐立花他們,直接越過他們進了酒樓裡。
寧修遠進到酒樓裡,剛坐下喝了一杯茶,就見墨凡御走了進來,外頭聚集的百姓也都散開了,眨了眨眼睛,他好奇問:「這麼快就打發走了?」
墨凡御走到寧修遠身邊坐下,點點頭,道:「他們見你不去衙門了,高興還來不及呢,當下就連忙逃走了,生怕你反悔再次說出要報官這樣的話來。」
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寧修遠還是有些頭疼:「雖然現在是走了,但是還是會再回來的,他們太貪了,也見不得我過得比他們好。」
墨凡御握住寧修遠另外一隻放在身側的手,安慰道:「不要擔心,我說過,凡事有我,我保證,他們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的。」
「謝謝你,小御。」聽到這番話,寧修遠扭頭對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年笑了笑,語氣裡滿是感激。
「我們還需要這麼客氣嗎?」墨凡御眼神幽幽,裡頭滿是溫情。
呆了呆,隨即寧修遠便用力地回握那雙牽著他的手,溫聲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