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他人之憂
傅驚鴻不敢耽擱地又去太子府拜謝太子;果然太子許了他個實缺;傅驚鴻心知太子說的不算,便感激著答應了,又收了太子送的幾刀名貴宣紙、兩卷銀子。
回家後;傅驚鴻將東西送給商琴收著,看她要沐浴;便跟著同去,雖不能再當真做什麼,但耳鬢廝磨,說些情話,也叫人心裡熨帖得很。
第二日,因要三朝回門,便早早地收拾各色禮物坐著轎子去了商家。
商家裡,商老太太、商大姑早等著了,見了商琴來,便只管笑,拉著她坐下後,又看傅驚鴻春風得意模樣,便對傅驚鴻道:「你大舅子小舅子早等著你呢,你博學多才,就去指點指點他們。」
傅驚鴻道:「祖父、父親在,小婿不敢狂妄。」
商略、商韜道:「莫要謙虛,你雖讀書不多,但勝在才思詭譎。秋闈的監考還沒定下,但料想今年你弄了個《民生十要》出來,考題當會是個務實又出人意料的。你去指點指點他們,叫他們有些眼力勁,瞅准了監考,再斟酌著做文章。」
商琴道:「秋闈還用面試?為何要看著監考做?」
商韜道:「在貢院裡做好了文章,一一交到監考手上,才會被人拿去封住名字籍貫。監考拿了,必會先草草看一看,若是好的,他用指甲微微劃一下,可不就記住了?閱卷的官員跟監考的一朝為官,怎會不相識?聽人說一說,知道哪個好,就特意留心多看。需知許多文章第一次、第二次看不出什麼來,第三次才能看出精妙所在。能叫閱卷的官老爺多看一看,這就是莫大的榮幸。」
商琴笑道:「原來還有這麼大的文章在裡頭,可見須要樣樣都明白,才能順順利利地金榜題名。」
商韜說著,便跟商略領著傅驚鴻去看家裡的五個小子做文章去,畢竟眼下商家的重中之重,就是商闡五人的前程了。
等男人們走了,商大姑噗嗤一聲笑了。
商琴忙問:「姑姑笑什麼?」
商大姑先擺手,隨後道:「叫去聽房的來回,說是你們房裡比唱戲還熱鬧。」
商琴臉上一紅,嗔道:「姑姑說什麼呢!是誰舌頭這麼長,看我不拔了他們的舌頭!」
商大姑笑道:「氣什麼氣,人家說無人聽房有礙與後!還要謝人家一謝呢!」
商老太太罵道:「你這也是做姑姑的,那些厚臉皮的臊她就罷了,你也跟著來?」叫商琴坐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摩挲,「好了好了,終於成了大姑娘了。女婿那院子裡人少,也不必費心降服;要缺了什麼,只管叫人來說。」
「是,奶奶。」商琴靠在商老太太身上道。
商老太太摸著商琴的背,又道:「這兩日有人來問你嫁了人還做不做早先那營生了,我說了遲幾日再做。」
商琴忙問:「是誰家?興許是人家女兒出嫁要做陪送的頭面。」
商老太太道:「看你急成什麼樣子,才嫁了人,安生在家裡做兩日賢妻再操持外頭的事。」
商琴笑道:「奶奶也說了那院裡人少,不用我做什麼。難道要我洗手作羹湯?我又不會那些,不然這賢妻可要怎麼做?」
商老太太道:「姑爺總有個喜歡的東西,比如甜蒜、大醬,你問一問,弄一個能給他日日佐粥的。一罎子能放半年,一時辛苦,卻省下多少事。」
商琴慢慢點頭,商大姑又說:「你做女孩兒時候的東西都帶走吧,這邊沒有女孩子,要給了丫頭,你的東西又都是好的,沒得糟蹋了。」
商琴忙又謝商大姑想的周到,在商家說笑一日,趕著黃昏時回了家,回家之後,少不得又要將東西都拾掇一遍。
等晚間洗漱後躺在床上,商琴將枕頭疊在一起高高地枕著,由著傅驚鴻一邊給她上藥,一邊進行「調、教大計」,跟他商量著說:「我明兒個就接著操持鋪子裡的事行不行……」因被碰到又疼又酸的地方,低低地啊了一聲。
傅驚鴻此時正在忙碌,將商琴兩條腿搭在肩上,用手指替她抹藥,那根手指自然是不老實的,四處摳弄揉撚,聽她問,便道:「若是時常出門的,那可不行,若是一直留在家裡,那你做你的,我做我的,總之我這兩年唯一放在心上的事,就是你。可惜了了,上輩子竟然沒看出來!」試探著要將□之物湊過去,又見商琴立時不自覺地咬牙握拳,忙離開一些,又用手指逗弄她。
商琴上輩子雖極力不理會身邊的事,但終歸見多不怪,心知床笫之上,那些人品才華威望統統不作數;又覺男人迷戀女人的身子,也是對女人的一大讚美——此時雖彆扭尷尬,卻也極力勉強自己遂了他的心思。此時聽他那話,兩條腳輕輕在他肩頭蹬了一下,略想了想,「想來這會子我出去了又要多事,太子要提拔你,總有聽到風聲的人。到時候有人借著向我買東西賄賂你,又見你終究沒做官,可不要怨我昧了她們的銀子?還是不出去的好,免得多事。我只單做些東西送鋪子裡賣。」
傅驚鴻笑道:「好個乖巧的人。」向她大腿內一擰,將藥膏放在枕頭下,便抽了她頭下枕頭枕著,「叫我辛苦了這麼久,你也該犒勞犒勞我。」說著,拉著商琴的手向下按。
商琴會意,冷笑道:「你也不怕我咬你!」又拿了帕子給他擦了擦,才矮□子將素手湊過去。
啪地一聲,傅驚鴻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又用手去撫弄她腰肢,看她小腿又細又長,又去把玩她小腿。
如此過了一月,傅驚鴻、商琴兩個有意閉門不出,又藉口新婚燕爾不見外客,一時叫那些聽到風聲想來籠絡巴結傅驚鴻這太子面前新紅人也沒法子。
再過一月,進了五月,因商韜等人行事雷厲風行,原本要準備半年的事便早早準備妥當,太子親自送行,商韜、謝連城等人便上了運河,準備出海。
商韜等人走了,商琴、傅驚鴻二人去商家住了幾日安慰商老太太等人,等再回了自己個家,費了兩日將菜園子裡的豆子、倭瓜、瓠子種下,便聽說馮茝蘭有了身孕。
商琴少不得作為弟媳婦要去看看,於是將成親時人家送的禮看了看,拿出兩匹緞子、一包燕窩、一支人參準備著送過去。
還沒等她過去,馮茝蘭先叫了人來,那媳婦過來了,便道:「早先老爺心疼太太,叫人找人牙子去打聽太太爹媽在哪裡。誰知那人牙子嘴快,跟太太的爹媽、哥嫂說漏了嘴,只說我們太太做了官太太了。如今太太的爹媽找上門了。我們太太一急動了胎氣,隱隱有些見紅。偏這會子老爺又得了部裡嘉獎,幾位老爺鬧著在家裡吃酒,又撞上了,鬧得不好看,越發不好處置了。老爺請二官人、娘子去幫忙料理料理,他一個男人,總不好跟太太的娘親嫂子鬥嘴。」
商琴聽說這事,不由地納罕,又想起早先將她跟傅驚鴻賣給穆家的媒婆,心知那些人重利,定是又設法弄錢,才漏了口風,況且不早不晚,才來了人吃酒就有人上門認親,未免太巧合了一些,畢竟馮茝蘭有喜,不好料理家事,傅振鵬論理該外外頭清客才是,忙道:「我收拾收拾就過去。」說完,就去換了一身粉色衣裙,照了照鏡子,見鏡子裡的自己雖做了婦人裝扮,卻一點婦人的樣子也沒有,十分稚嫩,忙又換了一身暗紅褙子穿著。
傅驚鴻恰進來,笑道:「原來你還有這樣老顏色的衣裳。」
商琴道:「這是娘親的,姑姑送了我一箱子做念想。與其放著不動,還不如改一改,不時穿一穿。」
傅驚鴻道:「我便不換衣裳了吧。」
商琴忙道:「你又不是沒有正事的人,何必過去?況且那些人……雖不是我小看他們,但到底他們的招數也不過是胡攪蠻纏,仗著是親生父母作祟。你過去了,沒得叫你煩心。」
傅驚鴻道:「還是我隨著你一起去吧,免得那些人又衝撞了你。」雖馮茝蘭不大討喜,但早先也盡力替他們張羅了,況且又要看傅振鵬臉面,不能不過去幫著看看。
商琴忙點頭說是,又悄聲問傅驚鴻:「這麼久了,太子也沒提叫你做官的事了,可是他死心了?」
傅驚鴻道:「應當是死心了,我看他待我也不像早先那樣親近了。」
商琴笑道:「這就好。」見又有丫頭過來說馮茝蘭小產了,便忙慌趕著過去。
坐了轎子才進了傅振鵬家,就見門廳裡坐著老的少的七八個人,商琴聽他們哭喊著什麼百善孝為先,骨肉至親進了門連口茶水也沒有,掀開簾子微微一瞥,見竟是連包袱都帶過來打定主意要在這邊住下了,放下簾子,並不理會這事,又向內去,等進了儀門才下轎子。
傅振鵬此時也趕著來了,只見他捶頭頓足:「原想成了親,替她尋個親,一家子骨肉親親熱熱好好過日子,誰承想招惹來這麼一群潑皮無賴!」
「振鵬哥哥不是衙門裡有事嗎?」商琴問。
傅振鵬道:「家裡有了事,告假出來的。」
傅驚鴻安慰道:「你別急,這等事急也沒法子。先拉了那人牙子來拷打,問他為什麼走漏消息。至於門廳裡那群人,打是不好打,但若是中了他們的計,叫他們住下來,又太便宜他們了。」
商琴聽傅驚鴻跟傅振鵬說話,忙隨著人先去看望馮茝蘭,等進了馮茝蘭屋子裡,就見她躺在床上手裡抓著絲被掩面痛哭。
「嫂子。」商琴喚道。
馮茝蘭微微動了動,將被子握在手上,花容慘澹地哭道:「天底下竟然有這樣荒唐的事,十幾年不過問,一日聽說我嫁了個好女婿,就攜家帶口地找上門來了。」
商琴道:「縱是這樣,也不該動氣傷了自己身子。」
馮茝蘭道:「遇上那些不講理的,進來了就哭我不孝,嚷嚷著我只知道自己個享福,也不知道提攜他們。一個個不成體統,連家裡的下人也不如,又被老爺的同僚們撞見,還叫我哪裡有臉見人,少不得要被你振鵬哥哥看輕了。」
商琴道:「太過計較就是嫂子的不是了,嫂子原該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才是最要緊的。如今才小產,便哭成這樣,傷了身子,日後如何是好?凡事想開些,你只想著你如今病了,管不得事,就將那些事交給振鵬哥哥處置。」
馮茝蘭哽咽道:「要都能像你這樣心寬就好了,他們拿捏著孝道,一個孝字就將我們壓死,還能有什麼法子?來了後,我老娘又說她打聽到我一個妹子做了哪個鄉宦家通房,叫我說說情,好歹叫她做個妾!你聽聽這是什麼糊塗話!難道叫我一家子都是這樣的親戚不成?」
商琴心知馮茝蘭心高氣傲,拉不下面子,畢竟她曾經也風光過,是淩王妃身邊數一數二,眾人爭相巴結討好的人,便道:「嫂子這會子還要面子?越是要面子才越會被他們拿捏住。有道是長痛不如短痛,如今全不要面子,由著振鵬哥哥處置。免得日後留下後患!」
馮茝蘭打了個嗝,聽商琴說得堅決,只能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