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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榮寵》第32章
  第32章

  「半大小子,哪裡有不打架的呢?」知道德妃此時不好出言,皇后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溫柔,幾分頑皮,與聖人側著頭笑道,「兄弟們,情分都是從地上滾出來的,日後長大了,只怕還有拿此事說笑。」見聖人目光溫煦地看著她,十分溫和,她便一指身後的德妃笑道,「陛下只問三皇子,為何不問小四?都是當娘的,誰不心疼呢?」看聖人的架勢就知道徐妃必是搶先一步往聖人處告狀了,皇后心裡記了挑事的徐妃一筆,臉上卻統未帶出什麼。

  「做哥哥的教訓弟弟,情有可原。」德妃只溫柔地說道,「只是臣妾看著小四傷得不輕,已叫他回去,改日便叫他給他皇兄請罪。」

  「小四也傷了?」聖人一怔,想到之前一身傷的三皇子鳳桐可是對鳳鳴的傷勢半點兒都沒有透露,到底人心偏頗,更喜歡豪爽魯莽,沒啥心眼兒的鳳鳴,便皺眉道,「老三如今,愈發地不知分寸了。」到底都是自己的兒子,雖然不好,卻也捨不得拋了,便淡淡地說道,「罷了,只此一次,以後若是再如此,兄弟倆朕是都要罰的。」見德妃微微福身,他便只笑道,「你素來規矩,小四,朕是深知的。」

  德妃出身京中勳貴定國公府,從聖人還未登基便在太子宮中服侍,素來謹守規矩,不爭寵不諂媚,聖人雖不是特別寵愛,卻十分尊重,素日裡被宮中百花迷住了眼,也會在德妃的宮中放鬆一下心情。況德妃膝下有鳳鳴與五公主,為了這個,聖人也更給德妃臉面,見皇后笑吟吟地退後了些,便溫聲道,「回頭,我便去敦促小四的功課。」這就是要去德妃宮中的意思了,然而德妃的臉上只是一副的端莊,並無驚喜之色。

  英國公斂目聽著兩個皇子之間的官司,才不肯在此時出言攙和皇家之事呢,目光一偏,便落在了阿元的身上,臉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來。

  「母后今日帶著這孩子,皇弟還與朕抱怨幾次。」聖人眼看英國公含著笑容看著阿元,心裡也極喜歡這個孩子,只是見英國公對阿元很親切的模樣,心裡便生出了攀比之心笑道,「你是她舅舅,我卻是她大伯父,可見在阿元的心裡,我是更重要一些的。」他該是與英國公真的親近,說到隨意的時候,只以「我」來自稱了,見英國公只搖頭含笑不語,聖人便將三公主招到自己的眼前,解下了腰間的盤龍玉佩放在阿元的小爪子上,轉頭與英國公挑眉道,「比起你的田黃如何?」

  「不及陛下多矣。」馬屁舅舅再次風度翩翩地登場。

  阿元抓著玉佩,小小地叫了一聲。

  「這是怎麼了?」哪一回,見著了寶貝這小嬰孩兒不是兩隻眼睛放光呢?聖人最喜歡看阿元抱著寶貝快心的模樣,很覺得能盡去煩惱,這一回見阿元蔫頭耷腦無精打采,便好奇地問道。

  「母后去歇息,這孩子心裡掛念母后呢。」皇后心中也有所動,便有些憐惜地看著阿元低聲說道。

  聖人閉目,也明白了原因,見阿元竟然與太后親近到這個份兒上,便覺得感慨道,「到底真心換真心。」說完,便過來摸了摸阿元的小臉問道,「擔心你皇祖母?」也知道這孩子眼下不過是憑著本能與太后親近,不會應答自己,卻還是轉頭與皇后歎道,「她還不如阿元懂事!」這裡的她,就是不管太后心情好壞,非要自己如意的二公主了。

  皇后笑笑,也不多說。

  英國公徹底當了佈景板,嘴角卻露出了淡淡的譏諷之意,見聖人轉頭看過來,那抹譏諷消失不見,只化作了春風,含笑道,「公主還小。」二駙馬家雖然不是英國公府的近親,然而京中望族之間姻親不絕,彼此勾連交錯,論起來,二駙馬還是英國公的遠房晚輩,雖然二駙馬也幹出了不少打臉的事情,到底親戚更親近些,英國公便小小地給二公主捅了一刀,果然見聖人面有不虞地說道,「她還小?!」

  英國公這才徹底不說話了。

  幾個公主難得見到聖人,此時都十分快活,英國公見自己很礙眼,正要告退,便聽見一個宮女踉踉蹌蹌地沖過來伏在地上哭道,「娘娘求陛下去見見三皇子!殿下,殿下他如今發熱了!」說完,就是一通痛哭。

  阿元鄙夷地看了這宮女,都想替聖人問問徐妃,咱能別一個招數用一百年麼?!前頭是八公主,這又成了三皇子了,整個後宮竟不夠她鬧騰的!

  果然聖人臉上就不好看了起來,冷笑道,「朕又不是太醫,去了又有何用?!」說完,便覺得大好的心情叫徐妃壞得乾淨,甩袖便領著嘴角抽搐,知道自己又要安撫這位的英國公徑直地走了。

  皇后心裡默默地決定,這次選秀非給徐妃招倆大仇人不可,這才對幾位公主溫聲道,「我瞧著阿元沒有精神,還是使人送回給你皇祖母吧。」見幾位公主點頭,這才拉著德妃低聲嗔道,「你就不會學學徐妃?」徐妃為何受寵?慣會撒嬌弄癡,別看聖人煩她鬧騰,可是卻也吃這一套,哪裡如德妃,總是端著規矩樣子呢?

  「那樣兒,就不是臣妾了。」德妃心不高,從未想過爭寵,況如今兒女繞膝,她只求平安度日,也不再在意聖人的恩寵了。

  三公主離得近些,卻只當聽不見,與兩個妹妹招呼了一聲,便一同往太后的宮裡去,想著將阿元還回去。才走到一半,一處臨湖之處,便見二公主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上來就要給正掐了一處嫩柳嘻嘻哈哈地編東西的五公主一個耳光,叫見勢不妙上前的四公主攔住了,便指著幾個妹妹冷笑道,「方才,是不是看戲看的熱鬧?!」見五公主氣憤地看著自己,她便冷冷地說道,「作為妹妹,不敬長姐,這是誰家的規矩?!」

  「我家的規矩,沒有叫我不要臉硬要搶別人的夫君!」五公主從小得德妃與皇后的溺愛,哪裡是肯吃虧的?只牙尖嘴利地說道,「父皇與皇祖母不在,二皇姐這是又能起來了?!可見傷好得真快!」說完,一扭小身子,舉著手中的柳枝只與阿元笑嘻嘻地說道,「妹妹別害怕,長這麼大,我還沒見過誰敢與我上爪子!」她的母妃德妃比唐妃位份高,她自然要比二公主更尊貴些。

  「母后叫我們去皇祖母的宮裡,若是耽擱了,皇祖母垂問起來,妹妹們怎麼應呢?」三公主忍著心裡的膽怯輕聲說道。

  她即將嫁人,自然要厲害些,不能再如從前那般軟弱。

  「你們一個個的得了好夫君,便敢來取笑我?!」二公主聽了德妃的抱怨,這才發現,兩個妹妹竟然嫁得比自己好了許多,一時氣憤,這才沖過來找茬,見三個妹妹不吃自己這一套,心裡便憤怒的不行,見那懷裡的阿元擺著自己的小爪子,握著的卻是聖人很喜歡的玉佩,頓時心裡如火燒一般,冷冷地說道,「這樣小的人兒,卻這樣寵愛,也不怕福氣太過,折了……」

  「你敢說這個!」五公主大怒,她本就是霸王脾氣,眼見二公主竟然連對她沒有威脅的阿元都要詛咒,只幾步上來仗著蠻力將二公主一把推倒,自己也滾在地上,聽見遠處有宮人們的驚聲叫聲傳來,只飛快地爬起,沖著驚怒不已,沒想到竟然會叫個小孩兒給推倒的二公主叫道,「你跟我去父皇那兒!我倒是要看看,父皇面前,你是不是還敢說這個!」說完就抓著二公主的衣襟艱難地拖著。

  二公主哪裡是她能夠拖走的,此時反應過來,只將五公主掀開,尖叫道,「你竟敢傷到我!」

  還未待說些別的,卻只覺得頭上一痛,之後,一塊盤龍玉佩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詫異仰頭,二公主就見三公主懷裡那個垂頭喪氣的小嬰孩兒,此時竟有橫眉立目的模樣,小手還保持著方才將玉佩丟出去的模樣,口中呀呀直叫!

  阿元是真的憤怒了。

  她沒有想到二公主這樣傷了太后的心,眼下竟然還如同沒事兒人一樣,還有心思吵架!想到這人的種種,她便再也忍不住了,若不是如今自己還小,她也懶得將二公主拉到她大伯的面前,只就近給她推湖裡算了!

  「妹妹才多大,皇姐是不是太過分了!」三公主心性良善,雖從前也羡慕阿元受寵,卻也沒有二公主這樣的惡毒心腸,竟氣得渾身發抖,忙著安撫懷裡氣急的阿元,口中只冷笑道,「若是皇姐的兩個耳光只明白到這個份兒上,妹妹覺得您還得再多得幾個,明白明白道理!」正挖空心思想著惡毒的話,三公主的目光卻落在了不遠處,一名嘴角抿起,目中冰冷的病弱少年後,說不出話來。

  眼見三公主不說話了,才從這變故中反應過來的四公主急忙為姐姐張目道,「二皇姐今日之事,太過惡毒!莫非從前,唐妃娘娘也這樣詛咒過二皇姐?!」

  五公主正要說話,便見著了緩緩走來的鳳卿,就飛快地閉上了嘴。

  二公主叫三個妹妹文武皆上地反擊了一把,正要繼續喝罵,卻見鳳卿過來,想到他如今雖然不大得太后的喜歡,可是在聖人面前卻很受寵,這才想到阿元不是自己的親妹,心中生出了一絲悔意。只是又想到自己是聖人親女,一個宗室女如何敢比她還高貴?!頓時便有理了起來,高高地仰著頭,叫自己依舊帶著幾分傷痕的嬌豔的臉顯露出來,對著轉頭咳了幾聲的鳳卿冷淡頷首道,「卿弟。」

  鳳卿走的急了,此時只低聲咳了幾聲,回頭見心愛的妹妹臉都氣紅了,只穩了穩神,見二公主高傲地看著自己,顯然是在等著自己施禮,嘴角動了動,陡然臉色陰沉起來,當頭就是一個大耳光抽在了二公主的臉上,在幾個姐妹都驚呆了的目光裡,冷冷地說道,「叫皇姐張張教訓!肅王府的榮壽公主,不是誰都敢詛咒的!」他雖然病弱,然而到底是男子,這一個耳光下去,已經叫二公主的臉腫了起來。

  二公主叫鳳卿一個耳光就抽地上去了,半天沒有回神,竟是想不到,竟然這堂弟在宮裡就敢動手!

  「阿元日後,若是有半分不對,別怪我要你的命!」古人,對於詛咒十分的迷信,鳳卿此時,只恨自己體弱,沒有力氣抽她第二個耳光,目中陰晦地俯身湊在驚恐抬頭的二公主的耳邊,小聲說道,「皇姐以為,一個年老色衰,早就恩寵不再的宮妃,與一門兩王的肅王府,聖人更喜歡哪一個?」側過了身,少年清越的聲音卻如同寒冰一樣,「唐妃,二皇姐覺得活夠了麼?!」

  「你!」見鳳卿表情溫煦,可是一雙眼睛卻帶著冰霜,二公主是真的有些被唬住了,尖叫了一聲,便看著鳳卿發抖。

  「不僅唐妃娘娘,還有唐家,您要不要呢?」鳳卿很少這樣咄咄逼人,此時只覺得自己心跳得極快,眼前發花,卻只勉力忍住,低聲道,「您那二舅舅,在京裡的戶部蘇州司?」他涼涼地笑道,「那真是個肥缺!素日裡過手留下的那點子東西,弟弟是不是應該與皇伯父說道說道?」見二公主死命地搖頭,看著他的目光就如同見了鬼,他這才冷聲道,「給本王老實點!從此以後,阿元面前,你是捧著她說話的,不然,只怕皇姐就要追悔莫及!」

  「我,我要與父皇告你!」鳳卿在宗室,其實名聲極好,二公主哪裡知道這竟然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皇姐告去吧,」鳳卿卻聽著身後阿元擔憂的叫聲,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溫聲道,「順便,也與皇伯父說說看,您三舅舅,是怎麼在關外賣了外族糧食的。」外族苦寒,糧食是稀缺的物資,每年餓死的不計其數,不然也不會總是想著入侵中原富饒之地。有些無良的商人偷偷賣糧食與外族,這明顯就是賣國通敵,是抄九族的大罪,二公主聽了這個,駭然發現鳳卿竟連這樣隱秘的事情都知道,不由驚懼萬分。

  「只那一次,我舅舅不知道是外族採買。」二公主這一次,聲音裡便多了一點哀求。

  「這話,來日皇姐與皇伯父說,不是更好?」鳳卿卻只微微一笑。

  「對不住,是我衝撞了你。」二公主只覺得自己喘不過起來,她自己知道,若是一旦叫鳳卿揭破,自己失寵,是肯定的了。

  之所以敢這樣張狂,作為一個沒有兄弟的公主來說,她全賴帝寵,之前敢這樣折騰,不過是因自己是聖人的長女,總是不會叫聖人厭棄。可是一旦有這樣的大罪……

  二公主不敢想自己的下場。

  「這話,皇姐該與我妹妹說,對不對?」鳳卿一笑,溫潤秀氣,二公主卻不敢抬頭,起身便到了瞪著眼睛戒備地看著自己的阿元的面前,忍著叫三個妹妹看著的羞恥,低聲道,「妹妹不要與皇姐一般見識。」哪怕嬰孩兒聽不懂這些,她卻還是咬著牙說道,「待來日,皇姐日日往寺裡去,給皇妹祈福,祈禱皇妹長命百歲!」一回頭,見鳳卿滿意頷首,這才捂著臉流著眼淚跑了。

  「是我們沒有看好阿元。」看著鳳卿過來,阿元一臉委屈地沖著他伸著小胳膊求抱抱,三公主便有些羞愧地說道。

  「多謝皇姐與阿元張目。」若不是在宮中大庭廣眾的,鳳卿宰了二公主的心都有,心裡想著回頭就與父王說說,如何叫唐家跟著倒楣,此時只溫潤一笑,摸了摸阿元的小爪子,忍著渾身的虛弱溫聲道,「皇姐送阿元回皇祖母處吧,我還有旁事,便不帶著妹妹了。」見阿元不舍地抓著自己的手,他只含笑說道,「過幾日,大哥再與你玩耍好不好?」說完,便飛快地縮回了手。

  大哥的手很涼,臉色也不好,阿元嘴角癟了癟,心裡擔心的不行,很想要掉眼淚,支著整個身子都探出來像鳳卿撲去,然而見到鳳卿臉色不好,有些捨不得叫大哥累著,這才遲疑地縮回了身子。

  「並無事的,老毛病而已。」鳳卿屈指彈了阿元的額頭一下,這才對姐妹們頷首,一步三回頭地在阿元的叫聲裡走了。

  有了此事,阿元更無精打采了,只覺得這皇宮也沒有什麼有趣的,雖然有太后皇后是好人,可是勾心鬥角不要太多,便伏在三公主的懷裡不起來了。三公主心裡擔心,卻不好說些什麼,只帶著阿元回了太后宮中,聽宮人說太后正在午睡,便只在宮女的引領下將阿元放在了太后的身邊,自己與妹妹們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阿元仰著小脖子看著她們走了,整個金碧輝煌的大殿裡除了太后淺淺的呼吸再也沒有了聲響,便轉過了小身子,把自己拱進了太后的懷裡,嘴裡咿咿呀呀地小聲叫了兩聲。

  正在難過的時候,阿元便敏銳地感覺到,太后的懷抱,微微地緊了緊,輕輕地拍了拍她。

  雖然太后閉著眼睛,可是阿元卻能感覺到,太后此時心裡並不開心,眨了眨眼睛,便也學著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拍了拍皇祖母的胳膊,這才將頭放在太后的身上不動了。

  雖然與太后相處很快活,可是阿元卻覺得心緒不寧,一閉上眼,就能看到鳳卿白日裡臉色蒼白的模樣。心驚肉跳到了晚上,太后心中的煩悶稍平,這才帶著阿元一同起身,剛剛起身,便聽到外頭有喧囂之聲,正在與阿元溫柔地說話的太后臉上露出了不快的表情,只喚了身邊的大宮女進來問道,「何事?」

  「康王殿下病了,如今似乎有些不好。」那宮女知道太后近日對鳳卿有所改觀,急忙回道,「肅王殿下召集了太醫院的太醫,如今正在會診,因此有了響動。」見太后臉上一驚,她便急忙繼續說道,「肅王妃娘娘遣人來接公主,只是娘娘您方才未起,奴婢不敢叫她們進來。」話音剛落,便被阿元淒厲的大哭給打斷,一抬頭,就見太后手忙腳亂地安撫阿元,更抬頭厲聲道,「康王身子重要,還是哀家午睡重要?!你們竟然連這都敢攔著?!」

  說完,見那宮女低頭不敢說些什麼,只低頭去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阿元,口中急聲道,「叫她們進來!」又低頭對阿元安慰道,「哥哥不會有事,阿元不要哭,一會兒,皇祖母就送阿元回去好不好?」見阿元小身子都哭得縮成了一團,她便摸了摸阿元的頭,歎道,「癡兒,癡兒。」只要對這孩子好一點兒,就能換來這樣的回報,她如此,鳳卿也是如此,見阿元這樣的心性,太后的心裡莫名地想到一個詞來。

  情深不壽。

  心中一驚,太后只默念佛經,將自己的不安放在一旁,這才將阿元託付給肅王妃遣來的宮女,歎氣道,「哀家若是去了,更添忙亂,只是傳哀家的話兒,」她的目光落在一臉淚水的阿元的臉上,沉默了許久,方才沉聲道,「若是康王有事,太醫院的太醫,也都不用活了!」說完,只起身親眼看著阿元走了,這才坐在宮中,默默地等候鳳卿的消息。

  鳳卿這一次,是真的有些不好。

  他本就體虛,春日秋日還好,可是若是遇上酷暑與嚴冬,總是要病上一回,這一次身子不爽快,又大怒了一回,引動了心性,只強撐著回到宮裡便起不來了。這一病來勢洶洶,竟是太醫都有些束手無策的模樣,肅王妃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此時坐在鳳卿的床邊,聽著外頭肅王勃然大怒的怒吼,一低頭看著自己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兒子,只捂著臉說道,「我的阿卿,你,你這不是要為娘的命麼!」說完,只伏在一旁大哭。

  肅王聽著裡頭王妃的哭聲,心裡都在滴血,聽見幾個太醫還在之乎者也,眼前氣得發黑,正想再抓著太醫說上幾句,卻聽見外頭有人稟道,「蔣家表姑娘來給王妃請安!」這話音剛落,就見一個淸豔嫵媚到了極致的女孩兒,臉色蒼白地走了進來,給肅王施了一禮,然而目光,便滿滿地落在了鳳卿所在的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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