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體模特（上）

　　呂衛國問人家老太太“我可不可以？”，別說那老太太，連單一都是一驚。

　　——好嘛，感情呂師傅這麼開放？可真沒看出來！！如此開放、如此走在人們思想的前端，這就一時代的弄潮兒啊！！……指不定，人家呂師傅就是一隱藏的行為藝術者！！

　　這麼想著，單一看呂衛國的目光也在瞬間的轉變為崇拜。

　　行為藝術者不多也不少，但是為人所知的一般都是顯性行為藝術者，真正有本事的行為藝術者往往都深藏不露，只能從人家的眼神中端出一二。這種隱性行為藝術者，才是真正引領時代的人，他們一般是有其他更加厲害的身份罩在身上，從模特到設計師，無所不及，推動社會發展，增加GDP，國家的功臣，世界的楷模！！

　　可真是頭一次聽說有當清潔工的行為藝術者。

　　這才叫真正的大隱隱於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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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過來當這個？”老太太有些不可思議。

　　“那個，不可以嗎？……最近，嗯，手頭有點緊。”呂衛國有些不好意思——人家裸模肯定都是些小姑娘小夥子之類的年輕人，他都二十六了還湊這熱鬧，確實是有些不自量力。這麼想著，又趕忙說道：“那個，我就是一說，我知道肯定不行了！！您就當我開玩笑吧，開玩笑！！……”

　　老太太沒有說話，上下打量著呂衛國——呂衛國看起來二十出頭，年紀輕輕，白白淨淨，讓他來當裸模也不是不行。

　　上素描課的都是大一的新生，畢竟沒畫過真實人體，他們看見真實模特難免會有些彆扭，肯定是會影響發揮。所以上這種課，要不然就找女性，要不然就是渾身是肌肉的男性——這兩種人體他們對著石膏畫的多，能找到感覺。

　　但是看看呂衛國……不是她老太太說，這全身沒幾兩肉的樣子，肯定脫了也就是一扁片，這種體現不出肌肉強度的男體相當難畫，學生往往畫不出立體感。可若是找其他人……也不一定能找到啊……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算了，就這樣吧！！“小呂，我沒說不行啊！！”

　　呂衛國一愣：“真的，您同意了？”

　　老太太點點頭：“我現在也找不到別人，所以說就你了！！”

　　呂衛國笑了起來：“那明天就麻煩您了，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有什麼錯誤您一定要指出來。”

　　那邊單一已經用迷離的目光注視他了——不愧是高人！！瞧這氣度，真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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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的素描課是老太太帶的大一學生的課。按照老太太的慣例，這大一的第一次人體素描課是要找一個高年級的學生在旁邊陪著的，這樣既可以給學生起到表率作用，還可以給低年級的學生介紹一下經驗，而且要真是發生什麼事情也可以搭把手。

　　很不巧，老太太找的這個學生就是單一。人家是年紀第一，不論是文化課成績還是藝術水準都是年紀第一，不找他還找誰啊？

　　呂衛國站在屏風後面直翻白眼，他當初接這個課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是大一的課，和單一沒什麼關係。要是知道單一這廝也來，剁了他他也不會來啊。

　　老太太走到屏風後面囑咐：“待會打鈴之後學生就該都到了，你現在脫吧，先適應一下。我說話的時候你就可以出來了，還得給學生做做動員呢！！”

　　呂衛國點點頭，看老太太出去了就開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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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學生差不多都到齊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在談論這次的人體素描。

　　看到單一來了，一群人連忙聚過去問他關於這次課程的內容。

　　別看單一對著呂衛國怎麼犯欠，在人前還是相當有風度的，舉手投足也非常帥氣，憑著他端正的臉和挺拔的身材，若不是搞行為藝術的肯定後面一票fans。可問題是他就是搞行為藝術的，沒有人追他怪不得別人。

　　單一清清嗓子：“人體素描和石膏素描沒有什麼不同，一樣都是畫。過一會兒我會先上去給大家講一下畫真實人體的經驗，因為這模特是個新手，所以我還要幫助他尋找一個方便大家畫的姿勢。”

　　——沒錯，是單一上去講。這是慣例，呂衛國不知道的慣例。

　　那邊有一個男生猥瑣一笑：“學長，您有沒有見過那個模特啊？”

　　單一點頭：“當然是見過，他是我的……嗯，可以算是我的朋友吧。”

　　大家暫態睜大眼——不愧是單一的朋友，這麼開放！絕對也是一個行為藝術者！！！

　　提問的男生接著問：“她長的怎麼樣？肯定不錯吧？”

　　呂衛國長相顯年輕，人看起來也嫩，面相也不錯，可是單一是真不知道怎麼相容他的長相，他總不能說呂衛國長得漂亮吧？他想了想，說道：“他……他極富內在美。”

　　男生嗤之以鼻：“內在美？內在美指的是胸罩裏面，而不是內心！！”

　　旁邊一女生立即不高興了：“說什麼呢？！閑得你丫蛋疼了？”這女生本就是大大咧咧的人，她說這話不過隨性而已，可是那男生生氣了，作勢就要和這女生理論。

　　單一不知道怎麼勸倆人別吵，他受過的教育都是“謙讓女士”“女士優先”之類的，於是他順著女生說：“嗯，我覺得他也應該是閑得蛋疼了。”

　　那男生聽他這麼一說，一口氣搗不上來差點憋過去。

　　單一還在那說：“你看，他疼的都說不出話了。”

　　眾人皆默——不愧是單一，不僅有本事，說話也這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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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鈴的時候學生已經到齊了，畢竟是大一的第一堂人體素描，大家的好奇心不允許他們遲到。

　　因為是小班教學，所以一個班也就二十多人。

　　呂衛國已經在屏風後面脫得光光的了，天氣並不冷，但是他脫光了還是覺得有些涼。

　　聽到外面的老太太已經在那裏講一些注意事項之類的東西，他想，反正早出去晚出去都是出去，不如就早些出去吧，早適應了也不會怎麼著。他定定心，給自己鼓鼓勁，一咬牙就走了出去。

　　看著從屏風後面走出的呂衛國，大家的反應全都是“呀～”“哈～”“呵～”“啊～”“my

　　god～”，畢竟剛開始都以為是女模，結果出來了一個裸體男的。敢這麼走出來不是變態就是模特，很明顯呂衛國是模特。

　　男生想：沒胸沒屁股有喉結有雞巴，女的怎麼就變一男的了？

　　女生想：長得倒還可以，可這身子怎麼長得比我都白？回頭問問他用的是什麼護膚乳。

　　單一想：這是呂師傅？脫光了我都認不出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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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上下打量著呂衛國，心裏著實一驚：真沒想到小呂的身材還不錯嘛！！雖然既不是男性的標準倒三角身材也不是肌肉鼓起的健身教練狀，但是看上去纖細的身子上均勻分佈著長條狀的肌肉，她當初還擔心乾癟的身材不好畫呢，沒想到這回還真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模特。……哎呀，那幾塊是……腹肌嗎？相當厲害啊……

　　呂衛國接受著眾人審視的目光，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他開始後悔接下這個工作了。

　　他拼命告訴自己：好了，呂衛國，別緊張，他們都是白菜！大白菜！！就你昨晚上吃的那個！！

　　這麼想著，果然好了很多，他用挑選大白菜的眼光審視了一遍台下的人。

　　看到精神矍鑠的老太太……

　　……嗯，這是一棵年邁的大白菜。

　　看到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輕女生……

　　……嗯，這是一棵婀娜的大白菜。

　　看到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

　　……嗯，這是一棵葉子太黃發育不良的大白菜。

　　老太太在那為自己的眼光陶醉半天，回過勁來便轉頭對單一說：“單一，該你了！！”

　　呂衛國聽了這話一下就呆了。

　　單一一步步走上台，伸手對著呂衛國紳士一笑：“合作愉快。”

　　……糟了，這是一棵壯碩的大白菜。

　　他吃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