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魔性大發
西沙蒼海突然的喊聲讓廟裏的人都驚了一下,這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即使是被捆綁在柱子上的塵灰與陷入自我瘋狂中的皇甫千賀也被西沙蒼海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不約而同的望向了法陣裏的兩個男人。
滅天是會被永遠的困在法陣裏,還是會?
"唔——"似是頭痛一般用手捂住了額頭,就在滅天想要擁抱在他面前不遠處的男人時,大魔頭突然之間又急速的後退了幾步,像是故意拉開了他與林久之間的距離。
"滅天……"林久擔憂的望向滅天,苦於此時身上沒有力氣又抱著孩子沒有辦法起身去走到滅天身旁看一看滅天是出了什麼事情,只是那麼一瞬間,林久仿佛看到了滅天微閉的眼瞳裏滲出一絲絲的紅。
林久頓時愣在了原地,滅天難道是……難道是在這種時候突然之間又魔性復發了嗎?曾經在賢門內見過滅天入魔過一次的林久還記得那時滅天入魔的樣子,一切依然歷歷在目,無法抑制的頭痛,腥紅如血的眼瞳,漸漸失去的理性……
"糟糕!"法陣外的皇甫千年這時也突然想到了什麼,急聲道,"白蓮法陣聖氣太濃,又與滅天之黑蓮之氣同出一蓮,相生相符卻又難以融合,聖氣刺激到了滅天體內殘存的魔性,可能會致使滅天再一次走火入魔!"
皇甫千年曾經與華胥查過滅天入魔的緣由,想著尋找辦法化解滅天體內不正常的魔氣,然而尋找了許久,查閱了不少典籍卻依然沒有什麼收穫,後來還是業火紅蓮站出來說出了至善與滅天殘留東海蓮葉的事情才稍有頭緒。
可是如今華胥與業火紅蓮遠在東海也不知道何時回來,又是否找到了蓮葉,此時若是滅天再一次走火入魔,難保不會如同千年前那般一樣理性喪失,殺形大露,不認識任何一個人,甚至都不記得林久……
皇甫千年頓時感覺到胸口一涼,滅天無法掏出法陣,然而法陣裏卻還有林久與孩子。
"滅天!醒一醒!快點醒一醒!"頭一次,皇甫千年幾乎是失去了平日裏的理智,瘋狂的吵著法陣裏的魔大聲喊了起來,"你知道的,這個時候你不能入魔!滅天,你聽到了沒有,清醒!保持清醒,克制魔念……"
克制?
哪裡有那麼容易克制呢?若是滅天能夠克制住自己的魔性,又何來千年前的悲劇,又何來多少個日夜來的修煉壓制。
頭痛……痛的快要讓滅天的腦袋炸裂開來,耳邊猶如有千萬隻蚊子般吵鬧不已,吵得他心煩不已,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聽不清,皇甫千年說了什麼,滅天根本就沒有聽到。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問題?
滅天緊緊咬著牙關,不是他沒有努力,只是體內的魔念在聖氣的刺激下好似沸騰了一般瘋狂的纏住了他的身體不願意離開。
聖氣就如同千萬把長劍一般想要斬斷滅天體內的魔念,而這般巨大的動靜也促使了魔念的反抗,比平時更為強悍與瘋狂的纏繞著滅天的身體,短短的一瞬間裏,滅天的雙瞳變了又變,一會兒是急速染血似的猩紅,一會兒又被聖氣洗去了眼瞳內的殺戮。
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瘋狂的在滅天體內打鬥,互不相讓。
滅天覺得頭很痛,痛的這個擅於忍耐的魔都一些無法忍受了,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滴落下來……
然而這對於滅天而言還不是最難以忍受的,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就如同在賢門裏的那般,或許最終他會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任憑瘋狂的魔性帶著殺戮肆虐。
不可以……
不可以失去理智!
魔的雙手用力的按著自己的腦袋,十指插入了銀色的濃密的長髮中試圖讓自己不要陷入如同沼澤一般陷了進去就再也無法脫身的瘋狂之中,太過於用力,以至於指甲都刺破了肌膚,鮮紅的血液順著魔蒼白的手指似是蔓藤一般的纏繞而下,滴落在了額頭上,染紅了額間的幽冥黑蓮印記。
"滅天!"
充斥這噪音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異常響亮的聲音,宛如流淌著鮮血的魔睜開眼睛望向了發出聲音的放向,林久將小團子輕柔的放在了地上之後顫巍巍的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幾乎是向這邊跌來的跑了過來。
"不要過來!"壓抑的低吼了一句,滅天幾乎是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讓林久離開的話,他……他已經無法再忍受了,頭痛,頭快要爆炸了一般疼痛,這疼痛讓他想要將面前的一切都撕碎,都燃燒成灰。
想要毀滅一切,想要殺了這讓他痛苦的所有人,想要將這片灰暗的天空都染上如血一般的猩紅之火。
然而更瘋狂的還是在於內心不斷升騰而起的,無法壓制住的愁與恨,魔念正在一點點的吞噬掉他的理智,滅天是如此清晰的感覺到,又是如此無奈於他竟然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步入魔道。
他會殺了林久的,他會殺了這個男人的……
不,他不想傷害林久,他不想要傷害這個他最愛的男人,然而……這一次,又是否能夠會像上一次走火入魔那般幸運呢?
滅天的內心,第一次升騰起他不願意面對的恐懼。
"滅天……"一時被滅天避開的林久近乎跌倒的無力趴跪在了地上,顫抖的雙唇,充斥著無能為力悲哀的雙眼,林久再一次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個幾欲瘋狂的魔,他不怕,不怕滅天是否會入魔。
這個時候,他又怎麼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滅天獨自陷入地獄一般的痛苦深淵而袖手旁觀?
林久是無能為力,可難道就代表他必須什麼努力都不做嗎?
林久最終抱住了這個魔,用他最大的力氣。
"滅天,抱著我,抱著我就不會那麼痛了,想一想我,想一想我們的孩子,一切都會好的,我在這裏,我在這裏陪著你。"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滅天的痛,林久似乎也感同身受,伸手輕輕拭去了滅天臉上流淌下來的血痕,林久始終相信既然上一次他能幫助滅天化解魔念,那麼這一次也一定可以。
"吵……你很吵!"蒼白的雙手漸漸的垂了下來,垂在兩側一點點的緊握成拳,骨頭"咯吱"聲透著幾分駭人,就仿佛是這魔一點一點碎裂掉的理智,落了一地,失了蹤影。
不再有滅天難受的壓抑聲,一瞬間,安靜了,卻也刺痛了林久的心。
在垂下雙手之後,魔緩緩的抬起了頭,猩紅的雙眼內一條條血絲如蜘蛛網一般迅速爬上了他的眼瞳,殘存的眼白如同滅天殘存的理智一樣漸漸消失,直至最後只剩下了一片黑暗佈滿了一條條猩紅的線,如同一張瘋狂的網一樣籠罩了滅天整個人。
黑暗而猩紅的雙眸看不到一絲眼白,那沉默而安靜的眼瞳裏卻仿佛刮著颶風一般要在瞬間席捲世間。
林久從滅天的眼裏看到了自己,好像是深陷泥沼的人,不知道這一次能否如同上一次一樣幸運能夠爬出這一片深淵。
"滅……滅天……"顫抖著聲音,林久一直徘徊在眼眶裏的眼淚終於不堪重負的流淌了下來,他的耳邊是皇甫千年與西沙蒼海的焦急喊聲,無不是讓他快點離開,離開這個已經再一次失去了理智的魔。
第一次在罪惡之國,滅天廢了林久的武功,差那麼一點點就殺了這個男人;
第二次在賢門,一夜的施暴之後是終於清醒過來,而差那麼一點點,滅天就掐斷了林久的脖子。
這一次呢?誰也不知道在聖氣的推動下,滅天還會不會有恢復理智的時候,在走火入魔之後,又會對法陣裏無法逃出來的林久做些什麼事情。
只是,林久又怎麼可能離開這個魔呢?
突然間,滅天冷淡的一把推開了這個緊緊抱著他的男人,林久一下子被推出好遠,幾番翻滾之後狼狽的跌落在地上,嘴巴裏滲出一絲淡淡的鐵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