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紫音

　　月嫂在兩個人回來後，早就打電話回來說不回來吃飯了，所以在兩個人回來後，月嫂直接進到房間裏，秦沛笙脫了外套，跟著走到沙發，在看到白苒苒不捨的表情時，開口說著。

　　白苒苒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視線看向站在身後的秦沛笙。

　　「我還有事情處理。」

　　淡淡的說著，秦沛笙轉身走向書房。

　　當門合上的時候，秦沛笙有些疲累的按了按太陽穴，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白苒苒也同時看向合上的書房門，再把視線轉向懷裏的秦煜。

　　都說女人的心是海底針，秦沛笙的心比女人心還要深……

　　＊＊＊

　　「封天澈。」

　　簡紫音在封天澈的車越開越快，在車陣裏穿梭著，她從來沒見過封天澈這樣失控的模樣。

　　封天澈沒說話，車只是開的更加迅速了。

　　簡紫音看著封天澈的側臉，突然間覺得有些無力。也不再說話，身體靠向椅靠，然後視線看向從眼前飛逝的景物上，沉默不再言語。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車終於停了下來。

　　封天澈沒有說話，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靠在車頭點燃了一隻煙，手指間的煙在指尖燃燒著。

　　黑夜裏，那煙火忽明忽暗，簡紫音坐在車裏，在車停下的時候，睜開雙眼。

　　身邊的男人已經不在身邊，看著靠在車頭上的封天澈，簡紫音也伸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腳踩在沙上，軟軟的。海浪聲，拍打而來。在離他們站的地方不遠處，又退了回去。

　　封天澈沒有看向身邊的簡紫音，只是把視線看向那彷彿天海連成了一張的海平面，看著那海浪每次總是在拍打到離他們幾步之遠的時候又退了回去，幾次，如此的重複。

　　不管是近了一些，還是又遠了一些。但是沉默的幾分鐘裏，沒有一次是能夠拍到他們的腳邊。

　　手中的煙火已經燒到了盡頭，燙傷了手指，那疼痛讓封天澈的目光慢慢的從海浪上回過神來。手指一彈，那已經只剩下煙蒂的煙頭被彈在空中，最後落進了撲過來的海浪裏，隨著海浪一起捲入了海水裏。

　　「封天澈……」

　　簡紫音靠在離封天澈些許距離的地方，側過頭看著封天澈在夜色裏看不太真切的臉。

　　沒有言語，卻能夠從他的身上感受著那一份疼痛。在心口密密麻麻，刺的簡紫音有些難受。

　　冬天看海，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站在這裏，海風吹著，都能覺得身體都迅速的僵住了。

　　封天澈的夜色裏看著簡紫音打了個寒顫，脫外大衣，直接披到簡紫音的肩膀上。

　　「不用，你會感冒。」

　　「穿上。」

　　封天澈的大手一按，簡紫音感覺到他大手的力道，於是拒絕的言詞又默默的壓下。悄悄的收緊了大衣，有著封天澈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息間，帶著一股子安全的味道。伸手拉緊了一些，簡紫音莫名覺得這大衣沉重的厲害。

　　小小的插曲後，封天澈穿著單薄的Ｖ領羊毛衫，似是不畏寒冷一般。只是冷靜的再點燃一隻煙，再深深的吸了一口，在吐出一口煙霧後……

　　「紫音，你看這浪。」

　　封天澈終於開了口，側過臉看向簡紫音，臉上已經沒有之前在餐廳時的憤怒，顯得很平靜，就連聲音都如兩個人相處的時候那樣溫柔，娓娓道來，在這夜色裏，顯得過於沉重。

　　簡紫音沒有說話，把視線轉向海浪，從剛剛的沉默開始，就一直看著海浪，她不知道封天澈為什麼要說海浪。

　　好似也沒準備讓簡紫音回答，封天澈在吞吐雲霧間，繼續用著特別溫柔特別低沉的聲音娓娓敘說：「我們現在站的位置就像是我們兩個人之間你所處的位置，而我就像是那努力向我們腳步靠近的海浪。紫音，你看，海浪很努力的堅持不懈的向我們腳邊撲來，可是每一次，不管怎麼努力都只能在離我們一步或幾步的地方停下，再退回自己原有的位置。它很努力，但是不管它怎麼努力，卻永遠無法靠近永遠不挪步的這裏。在一次次的希望中，帶來更多的失望。失望的累積，不知道會不會是絕望。其實，如果不是只有海浪努力，其實，如果站在這裏的我們可以向前挪動一些，哪怕只是一步，海浪就有機會靠近我們。紫音，你願意挪這一步嗎？別再看著海浪這樣盲目的向前衝？」

　　封天澈手上的煙落在沙灘上，正好一個浪又打來，這一次，又近了他們一些，只要他們邁一步，浪就會靠近他們的腳步。

　　簡紫音扣著大衣領口的手緊了，聽著封天澈在這夜色之下，說著這樣的話。那磁性沙啞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悲傷，如鋪天而來的浪潮一般，把她淹沒。

　　「封……」

　　簡紫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喉嚨卡的厲害。言詞顯得那樣難以吐出，她何德何能讓一個這樣的男人，為自己如此。而她又是怎樣的不知珍惜，讓這樣一個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卑微成了這樣。

　　「不願意是嗎？因為我不是秦慕北。」

　　封天澈似乎很自嘲的笑了笑，那笑容明明在夜色下不明顯，可是簡紫音卻因為那笑容而怔忡了半天，心口更是像是被一塊更大的石頭壓住，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

　　封天澈見簡紫音半天還是沒反應，像是被人硬生生抽了幾個巴掌一般，狼狽而可笑。

　　突然一手扣住簡紫音往車頭上一扣，整個人壓住簡紫音，近距離之下，那雙染滿了被拒絕的心痛直接看著簡紫音，為什麼三個字，明明應該滿含著怒意，可是封天澈卻只是一把扣住了簡紫音，力道卻是刻意的放柔，滿是怒氣的話，從封天澈的口中說出，帶著讓人心酸的難過。

　　「連個答案也不願意給我是嗎？簡紫音，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封天澈突然一把鬆開了簡紫音，在這夜色之下，顯得那樣的心酸。

　　簡紫音本來以為封天澈會對自己怎樣，明明剛剛看她的眼神有一種瘋狂摧毀一切的衝動，可是在轉眼間，他便已經鬆開了自己。

　　只見封天澈拉開車門，砰的一聲甩上車門。

　　簡紫音靠在那裏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刺耳的喇叭聲劃破夜空，刺的簡紫音的耳膜生疼。轉過頭，看向車裏已經亮起了燈，清楚的看得到封天澈的眼神，那樣的平靜。

　　回去的路上，一路的沉默著。

　　這一次，簡紫音明顯的感覺到了封天澈的距離離自己更加的遠了幾許。

　　在車停在她住的地方時，簡紫音手扣在車門上停頓了一下。

　　沉默了些許，接著拉開了門，邁步走了出去。

　　在關上門之前，簡紫音把外衣脫下，放在副駕駛座上。沉默的準備關門，在關門前，簡紫音聽到封天澈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低沉的說道：「曾經我說過三個月的期限，現在……我承認我失敗了。我放手。」

　　我放手三個字，說的很輕。在輕吐間，直接拉上簡紫音突然鬆開的車門，伸的拉上，不再看簡紫音一眼，車迅速的開離。

　　其實只要她願意說一句：那一晚是意外，我跟秦慕北之間沒什麼。

　　或是跟她說，我不知道能不能跨向前一步，但是我願意試試。

　　亦或是，告訴他，等她。她需要時間。

　　不管是什麼，只要她說。只要她能再給他一點希望，他願意等待。

　　已經等了這些時間了，不介意再多等。只是不要把他的心真的冰凍，只要別用這樣滿不在乎的模樣，他真的也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