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這還有假，要不我把本本拿你看看。新鮮出爐的，估計還熱乎。」

　　白苒苒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回包廂去拿包包。

　　「看你笑我就放心了，白苒苒，那事，對……」

　　「打住。雷霆，別這樣子表情，不像你。你還是適合酷酷的，那事兒怨我，這不是沒看清形勢嗎？自以為自己可以掌控，其實，我可以掌控什麼？」

　　白苒苒淡淡的扯出一抹笑，有點自我譏諷的味道。

　　「你會因為我跟秦家關係，直接跟我也切了聯繫嗎？」

　　雷霆指尖的煙在燃燒，看著白苒苒，每吐出來的一個字，都有著一絲凝重的味道。他很介意這個答案，知道白苒苒離開後便不想再跟姓秦的牽扯，即使他姓雷，卻也有著秦家的血液瑜。

　　「你覺得我要是會切了跟你聯繫，會站這兒跟你扯這麼半天。我那不是時間多嗎？」

　　白苒苒輕笑著，穿著紫色禮服，整個人韻味十足，看的雷霆眼眸一陣深邃。

　　「白苒苒，我還真怕看到你一副棄婦的模樣，還好，你是白苒苒。」

　　雷霆手中的煙被掐滅了，對著白苒苒丟下一句話，然後轉身離開。白苒苒站在原地，看著雷霆慢慢消失在自己視線裏的背影，眼底漸漸染上了一抹迷蒙。

　　原來，在別人眼裏，白苒苒是堅強的。

　　也是，她是堅強的。

　　收回視線，回到包廂，簡紫音和袁靈靈早已經沒有任何所謂的形象，坐在沙發上，吼著，見到白苒苒走進來，立刻揮手讓白苒苒過去。

　　白苒苒笑著走過去，伸手拿過話筒，三個女人，開始用著各種走調的聲音，凌虐彼此間的耳朵。

　　嘴角上揚的弧度，其實，能笑，挺好。

　　＊＊＊

　　白苒苒開始四處遞送簡歷，為了害怕已婚的形象影響了求職，白苒苒在婚姻狀況上填上了未婚。在填寫那一欄的時候，目光看著那一欄，有些怔忡。

　　簡歷遞送了一個長星期，有接過兩個電話面試，但都因為不同的原因而沒有成功。

　　一晃，離婚已經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秦沛笙真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裏。就算那停在樓下的車已經不在了，白苒苒每次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一片空蕩的時候，說不準心裏是個什麼樣的滋味，只是隱隱覺得有些不適。

　　與此同時，醫院的病房裏，安可馨看著出現的秦沛笙。

　　「你終於願意來了。」

　　護士已經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從安可馨身體好了一些後，便一直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而護士在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只能聽著安可馨的打電話給秦沛笙，一開始電話是直接轉到張立的手上，而在鬧了三天後，秦沛笙終於出現在病房裏。

　　見安可馨已經安靜，護士都悄悄的鬆了口氣。對著秦沛笙點點頭，然後兩個小護士便默默的轉身離開。

　　「拔針管一定要等護士出現在門前再拔，拿針亂紮自己，一定要護士在的時候紮自己，劃動脈，劃的一條淺淺的痕跡，可馨，你這是當全世界的人都是傻瓜嗎？這樣拿自己的身體鬧有意思嗎？還是你覺得，這樣就可以改變些什麼？」

　　秦沛笙握著安可馨的手，眼神淡淡的看著安可馨，眼底是一片平靜。

　　那天的冰冷已經不復存在，有情緒這才代表他還是在乎的，而一點情緒也沒有，那才是完全的不在乎了。

　　她用了一切方法，只是想讓護士能夠找來秦沛笙，她不相信，他對自己是真的一點關心也沒有，真的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生命安全。

　　「你不是還來了嗎？你還是在乎我的是不是嗎？」

　　在秦沛笙鬆手的時候，安可馨一把抓住秦沛笙手，用力的握住。

　　「阿笙，你心裏是在乎我的。你跟白苒苒不是已經離婚了嗎？我們兩個人之間再也沒有障礙了，我們又可以像以前一樣的生活了。現在你連寶寶都有了，爺爺也不會再介意我不會生育了，沒有人可以拆散我們了。」

　　安可馨眼見自己的手被甩開，秦沛笙站在一邊，看著安可馨，那是一種憐憫的眼神。

　　安可馨被那眼神看的一驚，不由的微微張開嘴，有些驚訝的看著秦沛笙。

　　「可馨，愛一個人不是這樣子的。曾經的你無怨無悔的付出，而我曾經真的喜歡過那時候的你。談不上愛一個人，習慣了你，那時候美好的你。只是你看看現在的你，你還是安可馨嗎？你做的那一切，我心裏都清楚的很。我跟苒苒離婚，不是因為你。而是我做了傷害她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傷害了她，就算有你造成的誤會，我們也不會離婚。我會同意離婚，不是因為我不在乎苒苒，而是我不忍心苒苒在這段婚姻裏枯萎了。我真切的看到了她的堅定，也看到了我的不信任給她帶來的傷害。我離婚，不是因為我放手，而是我想給彼此一個緩衝的時間，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分開我們。可馨，今天我會來，不是因為你那些拿自己生命來威脅人的手段。你如果一定要拿自己的命威脅一個不愛你的人，用自己的命作為代價我也阻攔不了你。值得嗎？你做的一切無非是想要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可是可馨，你真的願意要一個心裏只有另一個女人的男人嗎？就算你回到我的身邊，你確定你可以取代誰。我們之間的感情，你那樣清楚。我對你的感情是如何你心裏清楚，只是你變相的自欺欺人，變相的把一切強加到苒苒身上。苒苒從來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其實就算沒有苒苒，我們之間的關係真的可以一直維持下去嗎？」

　　秦沛笙的聲音那樣低沉，在病房裏回蕩著。

　　「為什麼不可以回到最初，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最初。」

　　「因為我的心裏早已經滿滿的都寫著一個人的名字，有多痛，就證明有多在乎。現在我跟苒苒已經離婚，已經算如你的願。可馨，人做錯了事情都要受到懲罰。我問過醫生你已經可以出院，我已經在幫你安排我想應該找一個地方，讓你好好沉澱一下自己。」

　　秦沛笙的話讓安可馨的呼吸一緊，上一次想隔開她跟白苒苒，直接是把她給丟到外地，後來想盡辦法留了下來，這次，他又想……「四川那邊一個山區需要支教，我已經幫你安排了。」

　　「秦沛笙，你憑什麼？我不去，我死都不會去。你跟逼死我有什麼區別。」

　　「可馨，你做的事情還是自己醒悟的好，那邊安靜，民風又純樸，你在那邊相信一定學得會如何做人。別把這事情鬧到爺爺那裏，我們都知道，爺爺對差點害得孩子活不下來的人會有怎樣的非常做法。」

　　秦沛笙淡淡的說著，然後看著安可馨那張震驚的臉，默默的轉身說道：「好自為之。」

　　安可馨靠在病床上，看著秦沛笙的背影，淚水突然湧進眼眶，慢慢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就在門合上的時候，突然放聲大哭。她只是愛，難道真的錯了嗎？

　　讓她去災區，可以想像那裏有多貧瘠，一直生活在城市裏，享受著富裕的生活，去了那裏，她怎麼可能活的下去，那是比死還難受。他是用這樣的方式在懲罰她……

　　＊＊＊

　　又是一天的失望而歸，已經一晃二十天了，白苒苒還是沒找到適合的工作。原來這沒有關係，沒有後門，一個滿意的工作那樣難。

　　一個人提著菜，往社區裏走去。

　　就在社區門口，白苒苒一眼便看到了停在那裏的一輛車。

　　那是雷霆的車。

　　雷霆一直半開著窗戶，顯然是在等著她。在看到白苒苒走過來的時候，推開車門下了車。

　　白苒苒手中來提著菜，在看到雷霆走過來時，柔柔的笑著。白苒苒的身上越來越有一股子沉靜的味道，站在那裏，穿著套裝，手上提著菜卻覺得很是搭。

　　「雷少這麼忙的大忙人，怎麼有時間在這裏等我。」

　　輕輕的扯唇，像是個朋友一樣的招呼。看著地上的煙頭，很明顯的雷霆已經等了好久了。而看著雷霆穿著筆挺的西裝，雖然平時，雷霆穿的也挺講究的，但今兒一眼一掃，明顯的就是一副盛裝過後的模樣。

　　雷霆見著白苒苒調侃自己，眼底沒有一絲情緒，只是深深的看著白苒苒。

　　白苒苒被那眼神看的一愣一愣的，有些無言的看著雷霆說道：「我這是臉上長逗了，還是我剛在菜場不小心給沾上來了。這得多影響形象啊，你快讓我瞅瞅。」

　　白苒苒見著雷霆那目不轉睛的模樣，立刻把雷霆往一邊推了推，對著那車窗的鏡子，照著。

　　「沒啊，挺美的一女的。怎麼看怎麼水靈，雷霆，我說你眼神有問題吧。」

　　「白苒苒，今天我去秦家大宅了，孩子早產，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剛剛養好所以延後辦了個滿月酒。」

　　笑僵在臉上，白苒苒握在手中的菜從手中迅速的滑落，跌倒地上，裏面的番茄滾到地上，滾了幾滾，停在了雷霆的腳下。

　　臉，幾乎有些掛不住了。白苒苒站在那裏，再想扯出一抹笑，都顯得那樣的困難。默默的咬住唇瓣，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心底的酸意，那已經明顯到了眼眶的淚意，不停的在眼眶裏打轉，再打轉。

　　心揪疼的厲害，孩子這兩個字，她這二十多天根本就提都不敢提，更加連報紙電視裏，只要有這樣的畫面都在條件反射的跳過，以前路上看到寶寶，會忍不住的看，現在就跟逃似的，儘量的躲避著。

　　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走出來。

　　真的要不在乎自己的寶寶有多困難，她心裏很清楚。

　　她想寶寶，很想見寶寶。可是她卻連想到寶寶這兩個字都不敢，她害怕自己會因為過度的思念而徹底的崩潰。

　　手悄悄的握緊了，手指間的疼，厲害。

　　心口更疼，疼的讓人窒息。

　　其實心裏知道，早產出來的孩子，一定身體虛弱，聽到雷霆說虛弱的時候，心疼的跟割了肉一般。那是自己心愛的寶寶，可是她卻不能陪在身邊。感覺到了自己眼眶裏的濕意，在淚水掉落之前，白苒苒突然彎身，蹲下身體。

　　「你看，我真不小心。」

　　白苒苒似掩飾一般的迅速的低下頭，一手拉過落在地上的帶了，以極度緩慢的動作去撿著地上的番茄。

　　一滴液體，最終還是落到了手臂上。

　　雷霆居高臨下的看著白苒苒，喉嚨有些卡。看著白苒苒，眼底有著一絲心疼。

　　「白苒苒，我知道你想孩子，我本來不準備去的，可是這是唯一可以接近孩子的機會。我想等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把孩子抱出來。給你看一眼，你從生了他到現在，一眼都沒看到。可是，爺爺把孩子看的太緊了。從頭到尾都防備著我，我連接近孩子的機會都沒有。對不起。」

　　最後三個字，從雷霆的口中吐出。

　　白苒苒撿著番茄的手緊緊的握住，不著痕跡的把眼裏的淚擦去，抬起頭看著雷霆說道：「雷霆，你不需要再為我這樣做。上次我已經很任性的自私了，就算你姓雷，但你也是秦家的人。我怎麼能夠讓你為了我跟秦家的人對立，那會兒是我被關著太絕望了，才會把你當救命稻草。現在弄的你跟秦老司令那麼僵，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我過意不去才對。」

　　「我心甘情願的。」

　　「別這麼說，我真的得感謝你。雷霆，謝謝你為我做的，我真的不想你再為我做些什麼。真的夠多了，孩子……我真沒關係。現在不挺好的，我知道秦家人對他好就行了。我真的沒事，我還得回去做飯，我先回去了。謝謝你，雷霆。」

　　白苒苒在匆忙說完後，提著菜便轉身離開。

　　「白苒苒，你真的捨得不要這個孩子，就這樣的放手嗎？」

　　白苒苒的腳步頓了頓，這句話無疑就是直接刺中了她心裏最脆弱的一個地方，疼的白苒苒心緊緊的抽著。嘴角勾著苦笑，眼眸深處那樣的痛楚。靜靜的看著夕陽下的社區，沒有回頭，只是輕聲說道：「我不捨得，也不願意放手。可是我必須要放手，我爭不過。雷霆，跟秦家我拿什麼爭呢。我除了放手，除了警告自己不要去想，我還能做什麼。」

　　邁步，幾乎是快要隱忍不住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