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夜深人靜，輾轉反側。

　　袁靈靈晚上起床倒水喝的時候，聽到隔壁房間裏白苒苒輾轉反側的聲音，打開客廳的燈，白苒苒臥室裏的聲音突然就消失了。

　　袁靈靈握著杯子邁步走向白苒苒的房門口。

　　伸手在門上敲了敲，裏面傳來白苒苒清晰的聲音：「進來。」

　　已經打開的燈，白苒苒靠在那裏，看著站在門口的袁靈靈，臉上有著一抹不能遮掩的悲傷憮。

　　「睡不著。」

　　「靈靈，我想寶寶。」

　　白苒苒目光裏帶著淡淡的哀愁，看著袁靈靈。

　　袁靈靈握著杯子的手更緊了幾分，她們三個人裏，傷的最深的，其實是苒苒。

　　「苒苒，見了一眼，你還能捨得放手嗎？」

　　白苒苒突然怔住了，寶寶從生下來，她便沒有看一眼，而現在，當她真的看了一眼，她真的可以捨棄嗎？

　　伸手抱住白苒苒，袁靈靈輕聲說道：「苒苒，忘記吧。你應該知道，就算你不顧一切的爭也爭不過秦家，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徹底的擺脫秦家，從此再也不跟秦家有任何的干係。」

　　＊＊＊

　　「有時間嗎？」

　　白苒苒等了三天，秦沛笙也沒有打電話過來通知她去民政局的時間，那晚，她哭了很久。眼淚也流乾了，她知道，袁靈靈說的是對的。見了一面寶寶，也許真的就離不開了。如果秦沛笙再加以利用寶寶，她就更加離不開了。

　　她不願意，不願意跟秦沛笙，跟秦家再牽扯在一起。

　　秦沛笙是有些猶豫的接這個電話的，但是還是控制不住想聽聽白苒苒聲音。這三天，他都把車停在苒苒住的社區樓下，弄了一輛最不起眼的默默的看著白苒苒，不敢上前，害怕一上前，她就提離婚。

　　他秦沛笙也有一天如此的畏首畏尾。

　　「有事？」

　　秦沛笙的聲音裝的淡淡的，把情緒都壓抑起來。

　　「秦沛笙，什麼時候有時間去民證局？」

　　白苒苒開口直接了當，一點也不想拖延含糊。

　　「我現在在忙，晚上去找你。」

　　秦沛笙沉默了一會兒，直接丟了一句話，便掛了電話。

　　夕陽籠罩著，在樹蔭之下，兩個人站立在那裏。秦沛笙看著走出來的白苒苒，纖細的身體，每走一步都跟踩在他的心上一般，疼的厲害。

　　「苒苒，傷口還在疼嗎？」

　　秦沛笙的目光定格在白苒苒小腹處，想起那天在醫院，醫生撩開她的衣服，上面那裂開的傷口，重新縫合後，上面沾著的鮮血。

　　「我好像說過，別再這樣叫我了。」

　　白苒苒的表情很淡，站在那裏，夕陽的餘韻籠罩在她的身上。顯得整個更加纖細。除了小腹有些贅肉外，她的身體比懷孕前更加的纖細著。感覺到秦沛笙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白苒苒的目光淡淡的投射在秦沛笙的身上。

　　這個在自己身邊躺了那麼久的男人，覺得很是陌生。

　　一夕萬年，便是這樣的感覺。

　　「苒苒你是我老婆，我只是關心你。」

　　「第一，我很快就不是你老婆了。第二，我不需要你關心。秦部長，我想有人在等你關心，但不是我。」

　　白苒苒輕聲說著，聲音很是平靜。

　　「苒苒，能不能不要這樣？」

　　秦沛笙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痛楚，那眼神跟自己傷了他虐了他千百遍似的，白苒苒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能別廢話嗎？我沒有時間在這裏聽廢話。」

　　白苒苒看著秦沛笙那沉痛的眼神，這樣的眼神看著她有些累了。她只是想跟他談一下離婚的事情。

　　「離婚協議書簽好了嗎？什麼時候有時間，安排個時間我們去民政局，別再拖了。再拖下去對彼此都不好。沒意思不是嗎？」

　　「苒苒……」

　　秦沛笙剛吐出口，在看到白苒苒的眼神時，默默的給吞了下去，然後秦沛笙話峰往下一咽說道：「能不離婚嗎？」

　　那聲音，帶著一抹哀求。看這表情多到位啊，白苒苒眼底攸地染上一抹冷意。

　　「秦沛笙，你別在這個時候跟我說你不離婚了，你又改變主意了。這個地球真不是只圍繞你轉的，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別忘記了，你只要孩子，孩子一生就離婚。孩子已經生給你了，我倆現在就差個離婚了。這協議書已經給你了，都不勞煩你費力，你簽個字。抽個時間跟我去民政局就行，你何必在這裏嘰磨拖延。有意思嗎？秦沛笙，一會一個樣，你以為我就是你手中的球，你想怎樣就怎樣嗎？」

　　白苒苒有點怒了，本來不想跟他多廢話，但看他現在這個模樣，就恨不得撕碎了他。

　　他現在有什麼資格在自己面前擺一副受傷的模樣，彷彿受害者就是他一樣。

　　秦沛笙臉色跟吃了一大口黃連一般，苦澀的難以吞咽。太陽穴在突起，手緊緊的握住，有些無力承受的模樣。

　　閉上的雙眼，再睜開。目光看著白苒苒那又恢復平靜的臉，聲音低沉的問道：「苒苒，你捨得孩子嗎？你不是最愛孩子嗎？你不要……他了？」

　　白苒苒的身體因為秦沛笙的話後退了幾步，不敢置信的看著秦沛笙，那眼裏彷彿被壓了千金的火藥，快要爆發了。

　　「秦沛笙，你竟然問我捨不得捨得孩子，問我要不要孩子？你怎麼有臉這樣問我？」

　　白苒苒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我捨得孩子嗎？你問我捨得孩子嗎？我怎麼捨得，那是我身體裏掉出來的一塊肉，跟我血肉相溶著。你問我捨得孩子嗎？我要是捨得我需要帶著孩子一次次的想逃嗎？我不要他了？我想要啊，但是你們秦家給我嗎？你們用盡手段連孩子一眼都不讓我見，你們秦家會把孩子給我嗎？你在我面前提孩子，你竟然在我面前提孩子。秦沛笙，我問你。你會把孩子給我嗎？會嗎？會嗎？」

　　最後的字眼都幾乎是在撥高了，白苒苒的眼裏湧進了淚水。倔強的不願意落下，那樣看著秦沛笙。

　　秦沛笙只是想用孩子留住白苒苒，見白苒苒突然受刺激的模樣，一手捂著腹部，臉上寫滿了痛苦。

　　「你怎麼樣？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秦沛笙此時心裏後悔的不行，他只是逼的急了，所以想要用孩子來挽留，可是沒有想到卻把事情弄的更糟糕。看著白苒苒痛苦，他也跟著痛苦。伸手想要扶住白苒苒，白苒苒手一揮就揮開了秦沛笙。

　　抬起的頭，就撞進了秦沛笙那擔憂心疼的眼裏。那光芒刺的白苒苒胸口喘息的更加厲害，明明已經不在乎，可是看著他的眼神，還是忍不住的有情緒反應。

　　後退一步，離開秦沛笙的控制範圍。

　　手按在小腹上，發現自己的情緒過於激烈。她真的很想孩子，但是想到袁靈靈的話，她努力的克制著，明明知道不能得到擁有，她如何能夠去爭去搶。

　　秦沛笙被白苒苒眼底的那抹光芒刺痛了，手慢慢的收回，握緊在身側。

　　唇瓣蠕動了半天，最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關心，她不接受。

　　「秦沛笙，算我白苒苒求你了。你大發慈悲行嗎？給我一條活路。我這都是死了一回的人了，你放我一條活路行嗎？跟我離婚，別再折磨我了。我真的不想跟你們秦家人再有任何的牽扯，真的不想。」

　　白苒苒有些無力的說著，夕陽已經褪下，黑暗漸漸的籠罩著，整個世界裏，都是一片壓抑。

　　見秦沛笙不說話，白苒苒真的覺得累了。

　　也不想徵求秦沛笙的同意了，她心意已決他再說什麼也枉然。

　　「秦沛笙，我已經一退再退了。不想魚死網破，這事鬧出去也沒意思。我占不了便宜，你更占不了便宜。我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是弄壞了你們秦家的名聲，對你的前途有影響，你們秦家動根手指還是得弄死我。我不想走到那一步，我已經退讓了。只求離婚，連孩子都不要了。你何必再苦苦相逼，逼的我無路可走。我就是想要一條活路而已，如此這麼簡單。我也不想再跟你多說了，說多了也真沒意思。我倆都走到這一步了，我是連恨都沒有力氣了。我只想平靜的過日子。我知道你心，但是再忙挪出個一兩個小時也不是難事，你不至於一兩個小時都挪不出來對不？下週一吧，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白苒苒很累，剛剛的情緒顛覆，身體有些吃不消了。不想再在秦沛笙身邊暈倒，白苒苒邁步直接往樓上走。

　　每走一步，傷口都在疼。

　　這裏疼，是在提醒著寶寶的存在。

　　對不起寶寶。

　　無聲間，白苒苒的眼淚湧了出來。

　　她已經快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堅持，只想儘快解脫。只要真的脫離了秦家，她才能重新呼吸新鮮空氣。

　　秦沛笙一直站在原地，就這樣看著白苒苒，看著她的身影一點點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拳頭用力的握緊，扣緊的手裏，滿滿的都是傷痛。

　　＊＊＊

　　袁靈靈不知道自己何時喜歡上了在酒吧裏喝上兩杯，其實並不是酒鬼，只是喜歡酒精沖刷在大腦裏時的感覺。

　　酒吧裏，人群湧動著。那些扭動的身影，太多寂寞的靈魂。

　　一直以來都沒有再發展新的感情，是因為太傷了，還是心口還有一個位置那個人沒有真的被揮離。

　　「小姐，有榮幸請你喝一杯嗎？」

　　正在輕抿著烈焰紅唇時，身邊坐著一道高大的身影，那雙桃花眼掃過袁靈靈，眼裏明顯的是性趣盎然。

　　袁靈靈輕輕的抿著杯口的紅色液體就像是鮮血一般，她喜歡這種酒，應該說獨家這種酒。每次喝的時候，都感覺像是在喝毒藥一般。

　　「沒有原因的喝人家請的酒，我心裏會覺得不舒服。」

　　輕輕的笑著，有著一種若有似無的勾挑。

　　「要原因啊？」

　　男人輕撫著下額，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因為我很帥讓你動心，這個理由夠嗎？」

　　男人的話剛落，袁靈靈唇角輕扯了，伸手接過了男人遞來的酒。

　　為何跟男人一起出來，袁靈靈其實並不清楚，當兩個人走出酒吧的時候，男人摟著袁靈靈，薄唇帶著酒意和煙草的味道，成熟的男性魅力在她的耳側繚繞著，挑逗的問道：「你家還是我家？」

　　袁靈靈還未回答，便感覺到自己手臂一緊，被用力一拉，整個人被拉進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懷抱。

　　腰被用力的緊緊的摟著，跟鉗子一樣的緊緊的扣著。而袁靈靈幾乎是被扣住的那一刻便已經感覺出來扣住自己的男人究竟是誰。

　　「放手。」

　　袁靈靈幾乎是立刻掙扎……

　　「聽到沒有，人家叫你放手。」

　　懷裏的女人突然被另一個男人橫空搶走，男人並沒有立刻上前，只是吸了一口煙，然後看向上官擎以及他懷裏掙扎的袁靈靈。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袁靈靈，誰准你跟男人勾搭的？」

　　上官擎胸口中的怒火在燃燒著，看著袁靈靈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眼底的火焰在跳動著，太陽穴因為怒氣在不停的彈跳著，而袁靈靈在聽到上官擎的聲音時，眼底的光芒突然閃過一抹怒意，他有什麼資格管自己。

　　「這位，先生我跟你不熟，放開我。」

　　伸手不客氣的推開上官擎，袁靈靈聽到上官擎那一副兩個人很熟，一副他對自己還多有感情的模樣，莫名覺得怒。

　　「你是我的女人，誰敢動你，我廢了誰。」

　　上官擎冷冷的掃過站在那裏的男人，一把拉回袁靈靈，一扯進懷裏，不管袁靈靈怎麼掙扎都給塞進了車裏。那男人自討沒趣的離開，剛那畫面，怎麼看都像是鬧彆扭的小倆口。真可惜，一個好貨色，還以為今夜會是個HAPPY夜呢？

　　「上官擎，你做什麼？」

　　袁靈靈被塞進車裏，而上官擎跟著就進來，把她往副駕駛的位置裏擠，袁靈靈一手拉門要推開，上官擎更是一把扣住，往自己面前一扣，下一秒，袁靈靈的下額便被扣起，兩個人的目光銜接在一起。

　　「現在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了？剛不是說我倆不熟嗎？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我們兩個曾經有多熟嗯？」

　　上官擎用力的扣著袁靈靈，那眸色深邃的看著袁靈靈。

　　「上官擎，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我想跟誰怎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覺得你管的過多嗎？」

　　袁靈靈掙扎了一下掙扎不開，便不再掙扎，視線看著上官擎，眼神很冷。

　　「靈靈，這裏，一直只有你一個人。從來只有你，沒有別人。」

　　上官擎見袁靈靈瞪大著雙眼看著自己，伸手扣住袁靈靈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按，聲音低沉的在袁靈靈的耳邊低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