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我想……

　　「拿來。」

　　白苒苒的聲音更是低了幾分，在黑夜裏帶著一抹更大的壓迫感。

　　「看你緊張的樣子，什麼也沒拍，你緊張什麼啊！」

　　白歆慧掃了白苒苒一眼，把手機遞過去，然後當著白苒苒的面翻著相簿，裏面除了一些自拍照外，還有一個看過一次的男人照片，便沒有其他。

　　白苒苒從白歆慧的手機上收回視線，看著白歆慧冷淡的說道：「你怎麼會來這裏？」

　　「怎麼說我們也是姐妹，我來你這裏坐坐都不可以嗎？」

　　「白歆慧，我沒時間跟你廢話。」

　　「你這不請我上去坐坐嗎？上去我就告訴你，我過來都累死了，你讓我上去喘口氣唄。」

　　白歆慧百無聊賴的玩耍著手機……

　　白苒苒看著白歆慧，片刻後，什麼也沒說的轉身往前走。

　　白歆慧跟在白苒苒身後，一起往樓上走去。

　　當站進白苒苒的家裏，看著白苒苒家裏的擺設，秦沛笙家裏雖然不是什麼奢華至極，但是因為秦沛笙的品味，家裏擺放了很多秦沛笙的私人珍藏品，就像是以前白樹海也會在家裏擺放一些藝術品以示自己的極調高雅，可以說，官場上的人都慣性的習慣如此，就算是秦沛笙也不例外。

　　看著那些曾經在家裏出現的，後來都沒有了。想到秦沛笙去醫院時那副疼愛白苒苒的模樣，白歆慧心中莫名很是嫉妒。

　　那是一種很陰暗的心理，在得知自己不能懷孕後，莫名的開始嫉妒白苒苒。同樣是未婚懷孕，為何，她要比她幸運的多，難道只因為挑選人的關係嗎？

　　「給我拿瓶飲料，不要碳酸飲料，最好是牛奶。」

　　白歆慧大咧咧的坐進沙發裏，隨手打開電視對白苒苒吩咐著。

　　白苒苒站在沙發邊，走到冰箱邊拿出一瓶牛奶然後放到茶几上。

　　「咦，姐夫不在嗎？我說姐，這不會是你們兩個人恩愛都是在擺在臺面上的吧，就像當初爸跟你媽那樣。表面上人人稱羨，其實呢……」

　　「白歆慧，說事。」

　　白苒苒冷冷的打斷了白歆慧的話，她的言語無非是撩撥了她心中的創傷，對於父母的事情，即使現在為人父母了，學著大度，但不代表可以聽著這個小三生的女兒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來批評媽媽的婚姻。

　　不管父母的婚姻有多失敗，也輪不到白歆慧來這裏說東說西。

　　見白苒苒臉色又冷了，白歆慧伸手拿起桌上的牛奶，打開喝了一口。然後聳聳肩說道：「其實我是來認認門路的，以後我就在Ｈ市了，你也知道我在Ｈ市也就你這一個親戚。以後還想在你這裏多多走動，你不會不讓我來吧。」

　　「你在Ｓ市好好的，為什麼要跑到這裏來？」

　　白苒苒眉頭緊皺，白歆慧沒有好好讀書，大學並沒有考上，後來托關係在一個小私營公司上班，上班從來也不認真，短短一年就換了幾個地方。現在沒事說要來Ｈ市，不得不讓白苒苒皺眉頭。

　　「啊。姐夫沒告訴你嗎？」

　　一口一個妹夫，白歆慧說的很是順口。

　　「跟他有什麼關係？」

　　白苒苒腦中突然想到柳燕對自己的態度轉變，再看白歆慧那副明顯就故意來告訴自己的模樣。臉色攸地變了，目光直辣辣的看著白歆慧，聲線陡然降低的說道：「你找他幫忙？」

　　「誰找他幫忙了！」

　　白歆慧見白苒苒那越發冷冽的臉，不由的發出一聲嗤笑。

　　「白歆慧，你們不要太得寸進尺。你怎麼能夠不吱會我一聲就讓秦沛笙幫你安排工作。你當他是什麼，當我是什麼？我告訴你，你跟柳姨別打秦沛笙的主意，我也不會讓他趟你這渾水。」

　　白苒苒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想著柳燕可能是真的見到秦沛笙，真會提關於白歆慧的事情。她還真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沒有什麼覺得會丟人的。

　　「白苒苒，你叫什麼，你以為秦沛笙是為了你啊，秦沛笙他……」

　　門外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打斷了白歆慧的話，兩個人的目光同時看向門口。秦沛笙在看到白歆慧的身影時，眼底不易察覺的閃過一抹不耐。接著便揚起一抹笑說道：「你們在聊什麼呢？」

　　「姐夫你回來了。今天我聽姐說你要應酬不在家，所以過來陪陪她。以後我有時間都會來陪陪她，她一個孕婦在家會無聊。以後都在Ｈ市就方便了，怎麼說我跟姐姐也是姐妹，我會多陪她。」

　　白歆慧見秦沛笙回來，那剛剛欲出口的話給咽了下去。白苒苒看著白歆慧在見到秦沛笙時，陡然變了的臉，心中更是被人捶了一下，壓抑的難受。

　　「累了嗎？我去給你放洗澡水，九點了，你該睡了。」

　　對白歆慧點點頭，然後對白苒苒旁若無人的說著。

　　白歆慧眼力勁很不錯，立刻站起身說道：「姐夫，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我送你。」

　　秦沛笙握了握白苒苒的手，然後跟著白歆慧站起身。

　　「不用麻煩姐夫你了。」

　　白歆慧這是知道了秦沛笙晚上應酬才敢過來的，這在看到秦沛笙突然回來，一時間就的他方寸。明顯有些怕秦沛笙，在聽到秦沛笙要送自己的時候，立刻條件反射的拒絕。

　　「不用客氣，你是苒苒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

　　秦沛笙的低沉而具有威嚴，字眼間已經決定了要送白歆慧。

　　白歆慧見躲不開，於是只能硬著頭皮跟白苒苒說再見，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一前一後，白歆慧和秦沛笙兩個人走了出去。當門關上之時，白苒苒看著那扇合上的門，慢慢的坐下身子。深陷入沙發之時，手輕撫在自己的腹部。

　　如此似乎才能讓自己漸漸的安定下來，那種奇異的感覺。心，微不可聞的慢慢的扯著，從肖奈第一次的暗示，在到秦沛笙陪自己去見媽媽。再到柳姨，再到剛剛白歆慧未說完的話。在秦沛笙的面前，她沒有辦法逼問白歆慧，但是她卻能夠清楚的知道，白歆慧話裏有話。那後面要說出來的話，便是關鍵。

　　他究竟還有什麼瞞著我，或是……他真如肖奈說的，跟爸爸的事情有關嗎？可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怎麼會有關……

　　＊＊＊

　　一前一後，白歆慧站在電梯裏，不敢看向站在另一邊的秦沛笙，明明兩個人之間離著一段距離，可是在同一個空間裏卻有著一股子壓抑的感覺在空氣裏蔓延開來。

　　她覺得快透不過氣來了。

　　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壓迫力會如此的強，只是同處在一個空間，即使他沒有任何的言語，也會讓對方覺得壓的喘不過氣，那樣的感覺，真的讓她窒息。手緊緊的握著，她真是抽了風，一時間心裏嫉妒，跑到這裏來說事兒。

　　她明明知道秦沛笙不是好惹的，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早知道就應該聽媽的話……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一樓，白歆慧站在電梯裏一直都在沉思，電梯門打開也沒反應過來，直到秦沛笙的聲音低沉的傳來：「想在這裏過夜？」

　　「啊……對……不……起……」

　　白歆慧像是被人給刺了一下般，立刻回過神來，在看到已經站在電梯口的秦沛笙時，立刻反應過來的跟上。

　　電梯門在兩個人的身後合上。

　　白歆慧跟在秦沛笙的身後，看著他那偉岸的背影，莫名的覺得壓的透不過氣。她怎麼會嫉妒白苒苒呢，這樣一個男人，只會讓她隨時活在恐懼裏，她應該同情白苒苒才對，應該慶倖自己沒有走上這條路。如果跟這個男人生活，她一定會窒息死的。

　　兩個人一直走著，直到走離了秦沛笙住的那棟樓，停在社區一處安靜的地方。秦沛笙一直沉默走著的身影突然頓住了。

　　這一片沒有路燈，白歆慧只能借著天空的一點點光走著路。在看到走在前面的秦沛笙突然停下腳步，嚇的立刻後退了幾步。

　　「秦……秦部長……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

　　白歆慧心都給捏住了，根本就不敢去看秦沛笙的臉，雖然就算看也不見得看得清楚臉上的表情，但是那只是抬頭看向秦沛笙都會覺得偌大的壓力從他那裏辟天蓋地的壓過來，壓的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明明在室外，可是空氣卻彷彿都被秦沛笙給吸走了，胸口悶的難受，就跟溺水的人一樣難受著。

　　「白歆慧，你似乎忘記了我說過的話。」

　　秦沛笙見已經走遠，黑暗裏的眸子帶著一絲銳利看向白歆慧，那目光冰冷的似刀般的刺著白歆慧。明明兩個人之間很暗，白歆慧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那道光在自己身上刺著。

　　「不是的，我今天只是來看看姐姐……我沒有說其他的……真的……」

　　白歆慧輕輕的咬著唇瓣，慶倖自己把話都給咽下去了。

　　如果是從她口中說出，她真不知道秦沛笙會做什麼。

　　「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則，不僅僅是你的安排。更甚是你跟你媽兩個人的未來，我不喜歡違背我話的人。別挑戰我的底線，如果你們跟苒苒有一點關係。我會怎樣做，我想你們一點也不想知道。」

　　秦沛笙的聲音一直很低，一手插在口袋裏，那聲音輕輕的低訴著，似魔力一樣纏繞著白歆慧。

　　白歆慧的腿都在打軟，她真是抽了風才會想要挑戰這個男人的極限……

　　「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以後，我不會主動來見姐姐。我真的保證。」

　　白歆慧真的被嚇到了，帶著顫抖的聲音保證著。

　　「很好，我想你也不會拿自己和你媽的命開玩笑，對嗎？」

　　那聲音很是清冷卻有著絕對的威嚇功力……

　　「對，對，對。我可以走了嗎？」

　　白歆慧一連說了三個對，明顯被嚇的不輕。在看著秦沛笙半天沒說話，小心翼翼的開口徵求著秦沛笙的意見。

　　「嗯，別再讓我看到你找苒苒。」

　　「不會不會不會。」

　　像是被人抓趕一般，白歆慧立刻轉身便走。踩著高根鞋啪啪的響著，夜風吹著。剛剛小產的身體也一點也不介意，在醫院休息了三天就這樣肆無忌憚的跑來準備挑釁。

　　在快步走了幾步後，白歆慧就像是有人在身後追趕一般，立刻撥腿就跑，直到跑了出去，正好攔住一輛計程車，彎身坐進去，報了個地址，當車開走後，白歆慧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真的嚇壞她了。

　　秦沛笙站在原地，看著白歆慧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看白歆慧的表情，應該什麼也沒有說。

　　想到剛剛離開的時候，白苒苒的表情，秦沛笙的表情微微有些凝重，在黑夜裏顯得沉重。

　　一個人站在黑暗裏站了一會兒，這才邁步往回走。

　　＊＊＊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白苒苒，電視在放什麼自己並不知道，這還是白歆慧打開的，一個沒有營養的頻道，說的無非是這個八卦那個八卦。當聽到門孔鑰匙的聲音時，白苒苒的肩膀動了動。

　　鑰匙插進孔裏，似乎是頓了幾秒。接著才傳來扭轉的聲音，接著門便被從外面推開。

　　「怎麼沒送她。」

　　沒看向秦沛笙，白苒苒的視線盯在電視上，目光卻是沒有什麼聚集點。

　　「剛好一輛計程車送人到社區裏，她坐車走了，便沒送。」

　　秦沛笙也在斟酌著字眼說著，表情一慣的淡然。腳步頓了頓，自然的邁步走到白苒苒身邊問道：「今天有沒有下樓散步？」

　　白苒苒愣了一下，看著秦沛笙的表情，嘴角微微的扯著說道：「她對你說什麼了？」

　　「嗯？」

　　秦沛笙本是想找個話題掩蓋過白歆慧的問題，在聽到白苒苒的問話時，不由的挑了一下眉頭。

　　「沒什麼。」

　　白苒苒搖搖頭，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跟在秦沛笙身邊這段時間，也算是有些表情可以理解。他剛剛那個表情，應該是什麼也不知道。她倒是顯得作賊心虛了，其實什麼事情也沒有，卻顯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一般。

　　「今天有事情發生？」

　　秦沛笙的聲音帶著試探的問著，眼底閃過一抹深邃。聰明的腦袋很快就聯想到了什麼……

　　「是肖奈？」

　　秦沛笙扣在白苒苒肩膀手用力了幾許，提到肖奈的名字，兩個人的之間的氛圍明顯的僵了些許。白苒苒知道秦沛笙一直聰明，否則也不會處處都能不著痕跡的掩蓋。

　　他總是運籌帷幄的以為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以為一切都能處理，只是秦沛笙……

　　這樣子的你，會讓我覺得不安。

　　「沒有。」

　　還是說了謊，白苒苒拒絕提到肖奈。

　　本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扶自己下階梯，那裏太陰暗太滑，有孩子玩的手槍水，他害怕自己滑倒是個很合理的理由，但是聽在秦沛笙的耳裏便不會是那樣。就像是明明知道秦沛笙跟安可馨之間已然沒有什麼，但看到秦沛笙抱著安可馨送進醫院的那一刻，她的心裏不舒服一樣。

　　將心比心，她能夠理解那種感覺。

　　所以，寧願不說。

　　「剛剛你要說她對我說什麼？」

　　「沒什麼，今天在下面看到孩子，聽著他們母親說一些育兒經，有說一些讓我嚇著的話，當時歆慧在一邊。我怕她對你說了，誇大其詞。」

　　白苒苒淡淡的說著。

　　秦沛笙聽後，心中放下。

　　白苒苒沒有理由會騙自己，而且本就是一個扯開話題的事情。

　　心中沒有計較，摟著白苒苒看著電視螢幕問道：「你什麼時候也看這些沒營養的八卦了？」

　　「肚子餓嗎？要不要給你弄點吃的好睡覺？」

　　秦沛笙看著白苒苒平靜的側臉，是在觀察些什麼……

　　白苒苒聽著秦沛笙那一絲沒變的聲音，究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還是他又在自己面前開始偽裝了，這種感覺很可怕。就像是一個芽開始在自己心裏慢慢的發芽長大。

　　像是一個潛伏著的炸彈一般，本來就一直埋藏在自己心裏。一直埋著，被一個個的謊言遮掩過去，接著便是越裹越大，最後……

　　白苒苒突然想到了安可馨，關於安可馨的事情，她從嗅到一些小小的跡象開始，種種的跡象在自己心底生起了疑問的泡泡。可是秦沛笙卻一次次的掩蓋了過去，而她因為想要好好經營婚姻，在他的解釋和掩蓋下，相信了。

　　學著信任，學著繼續相信。

　　直到，那個球越裹越大，直到自己的心沉在裏面。直到爆炸的時候，自己才會覺得那樣的痛。痛的讓她根本就呼吸不過來。

　　她永遠還記得那一天，她在面對那一慕的時候，自己心中的絕望，那種感覺真的有種心如死灰的模樣。

　　其實如果之前她在每一次有懷疑的時候堅信自己的懷疑，可以不去相信秦沛笙的掩蓋事實真相的話語，不去相信他刻意營造出來的一切，那麼最後她就不會在發現真相的時候痛成那樣。

　　那樣的感覺，就是一場惡夢，直到現在，白苒苒依然可以清楚的記得自己看到門後衣著凌亂的兩個人時，自己當時的心痛。

　　那種感覺是真的太難受了，所以她真的不願意再承受一次。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