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還是痛了……

　　那牌子，她們心裏都知道。都同時的閃過一個人影，因為白苒苒想到了，所以，她直覺的認為簡紫音也想到了。看著秦慕北匆忙的腳步往車裏走，那腳步急促，很少能看到他如此的急切慌亂的模樣。

　　幫一個女人買從頭至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有時候真的很容易猜到。

　　就算那個人不是安可馨，是其他的女人。也能說明著一些問題，而能夠讓秦慕北親自來買衣服的，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會是誰。

　　「嗯？愣在這裏幹嘛，走。當心人群，別被撞到了。」

　　簡紫音淡淡的轉身，嘴角的笑容淡淡的。眼底已經沒有一絲其他情緒……

　　白苒苒看著簡紫音的模樣，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簡紫音，直到感覺到簡紫音的目光太過於平靜這才收回視線。

　　兩個人坐進車裏，兩個人繫好安全倒，簡紫音便準備發動車子。

　　「紫音，那是機車道。」

　　白苒苒扯了扯簡紫音，開口提醒著。

　　簡紫音立刻停下，往後退了一下。突然不再動了，車停在原地，車裏氣氛有些凝結。

　　「紫音……」

　　「沒事，一會兒就好。」

　　「也許有些誤會。大哥他……」

　　「他如何已經跟我沒關係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已經離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告訴自己還是想要告訴白苒苒這個事實，簡紫音重複了幾遍，聲音越來越小，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幾分。

　　其實，心還是緊緊的揪住了。

　　白苒苒能夠想到的，聰明如簡紫音也同樣可以想到。

　　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似痛非痛，只是心揪的有些厲害。

　　其實，本沒有了關係。他如何，與她其實無關。就算，他真的跟安可馨在一起，與她又何干。

　　＊＊＊

　　「我不陪你上去了，在樓下等你。」

　　「嗯。」

　　白苒苒點點頭，知道簡紫音是不想看到封天澈。

　　推開車門，白苒苒接過簡紫音遞過來的東西，對簡紫音說道：「紫音……」

　　「我在一邊咖啡廳坐坐，你好了給我打電話。」

　　簡紫音似乎是不想糾結著這個問題上，即使是在白苒苒面前，剛剛的失控，還是會讓她狼狽。其實本不應該有的情緒反應，卻在直接面對的時候，還是沒有掩飾好。

　　白苒苒見簡紫音不願意多說，於是對簡紫音點點頭，轉身往裏走。

　　「封醫生。」

　　剛走進到電梯口便看到從裏面出來的封天澈。

　　封天澈見到白苒苒，面無表情的臉不著痕跡的看向白苒苒的身後。一眼，人群湧動，卻沒有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即使臉上的表情遮掩的太好，但終究眼神還是會出賣一個人。封天澈的眼神讓白苒苒輕易的捕捉到。

　　「有什麼事情讓護士叫我。」

　　封天澈收回視線，淡淡的開口。轉身，便準備往裏走去。

　　「封醫生。」

　　白苒苒在封天澈轉身的時候叫住了封天澈。

　　「嗯？」

　　頓住的腳步，慢慢轉過身，目光平靜無波瀾的看著白苒苒。

　　白苒苒邁著步子走到封天澈的面前，人群裏，兩個人如此對視著。白苒苒輕輕的扯動著唇角，眼神真摯的看著封天澈說道：「如果真愛一個女人，特別是內心受了創傷的女人。請給她時間撫平傷口，步步緊逼只是會讓她越發的逃離你。她需要的是有人給她溫暖，無壓力的溫暖。直到撫平了內心的創傷，她才可以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感情，不是說放就放，說接受就接受。」

　　「她在隔壁咖啡廳。」聲音很輕，回蕩在封天澈的耳邊。

　　她知道他聽得懂。

　　電梯正好打開，白苒苒邁步走了進去。在電梯門合上之時，白苒苒看到封天澈那深思著的表情，目光未看向她，只是看著某一處，接著似乎是反應過來一般，突然邁出大步，狂奔而走。直到電梯門合上，白苒苒輕輕的歎了口氣，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說的這番是對是錯。

　　只是，真的心疼了紫音。

　　＊＊＊

　　「苒苒，來了。」

　　白苒苒剛推開醫院門，便聽見一聲熱情的招呼聲。熱情的讓白苒苒腳步頓了一下，有一瞬間不太能適應。

　　她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這是秦沛笙讓封天澈安排的單獨病房，雖然不比高級病房，但相較於和其他人擠一個病房，這條件已經是很好了。

　　「累了吧，過來坐下。你看你懷著孕還提著這麼多東西，怎麼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柳燕一邊嘴裏絮叨著說，一邊走到白苒苒身邊，接過白苒苒手中的東西，然後拉著白苒苒便要讓白苒苒坐上椅子。

　　白苒苒這下子真被驚到了，第一句的招呼聲已經夠嚇人了，現在突然間熱情關心至此。她可不會相信，柳燕是突然間轉性子的。

　　「媽，你對她那麼客氣做什麼？」

　　躺在病床上的白歆慧看著柳燕那熱情的模樣，有些不滿的咕噥著。

　　「閉嘴。」

　　柳燕瞪了白歆慧一眼，然後轉向白苒苒立刻解說道：「歆慧這丫頭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計較。你坐這，我給你倒點水喝。」

　　「柳姨，不用了。我只是過來看看歆慧，一會兒就走。」

　　「你爸就常說你這丫頭有福氣，我看也是。你看我們家歆慧托你的福，這下子未來總算有著落了。」

　　「柳姨，你在說什麼？」

　　「啊……沒什麼。我是說以前我們那樣對你，你看你還不計前嫌的對我們家歆慧這麼好，柳姨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柳燕掩飾性的轉身倒水，白苒苒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切，目光不由的深了幾分。心底隱隱的知道了些什麼……

　　柳燕聰明的扯開了其他話題，病房裏每個人都各懷著心思，躺在病床上的白歆慧一直靠在那裏，目光裏帶著一絲不屑看著白苒苒。而柳燕則掛著那虛偽到了極點的笑容，讓白苒苒突然間覺得很累。

　　她倒還真不習慣這樣的虛偽，寧願以前那樣的冷聲冷語。

　　＊＊＊

　　寧靜，簡紫音很喜歡咖啡廳這樣寧靜的感覺，一個人坐在那裏，點上了杯黑咖啡。最近突然迷上了黑咖啡，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裏蔓延，苦澀會掩蓋了一切。相較而下，其他的苦其實就不算什麼了。

　　空氣裏，滿布著咖啡的香氣，還有偶爾的竊竊私語。

　　目光看著窗外，人潮擁擠，人來人往。

　　嘴角，卻無法上揚。

　　其實，沒有放下。

　　其實，還是會痛。

　　其實，沒有想像中的堅強。

　　越習慣偽裝堅強的人其實心裏最為脆弱。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無堅不摧的，什麼都不在乎。只是當事情發生了，簡紫音才明白，其實她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堅強，無非是保護自己的假相。一個人的時候，依然會難受的揪緊了心，疼不可當。

　　一道身影擋住了光亮，具有壓迫性的站在那裏。

　　簡紫音握著咖啡的手緊了緊。

　　那氣息……

　　沒有轉頭，只是默默的放下咖啡站起身。

　　「簡紫音。」

　　封天澈在簡紫音準備站起身的時候，突然開口。

　　從未有過的嚴肅。

　　站起的動作頓住……

　　封天澈坐下，看著坐在對面，目光始終沒有看向他的簡紫音，輕聲不容拒絕的說道：「我們談談。」

　　簡紫音放在咖啡桌上的手緊了幾分，雙眼深陷，目光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憂。

　　本來就瘦的簡紫音，從失了寶寶之後，更是瘦的可憐。那消瘦的下巴彷彿見不到肉了。整張臉顯得更小了幾分。穿著的衣服合身包裹著，卻能看到骨頭架子。這樣的簡紫音，揪緊了他的心。

　　「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

　　清冷的聲音，慢慢抬起頭，簡紫音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如此清冷淡然的看著封天澈，無情無欲之感。

　　「難道，我連做你朋友的資格也沒有嗎？」

　　封天澈的目光帶著一抹深沉，那似是一道光慢慢的把她捲入。深陷其中，在他的眼裏，她看到了一抹不一樣的情緒。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是在一夕之間變了……

　　「我甘願退到朋友的位置，不會逼迫你接受我，這樣，你還是不能允許我出現在你身邊嗎？」

　　封天澈見簡紫音沒有說話，那磁性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在兩個人之間回蕩著。

　　簡紫音未說話，只是看著面前的封天澈。

　　「三個月，如果你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我。那麼，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接受。也絕對不會反悔。這三個月裏，我不會逼迫你什麼，一切都按你的想法去走，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要把我推的很遠，不管你需不需要我，我只想告訴你，我一直都在。」

　　心，似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那緊緊揪住的感覺被慢慢的一點點的解開，眼前，是封天澈那真誠的眼神。

　　他從來不知道何為妥協，他只會逼迫自己，一步步的逼近獵物，直到獵物無力喘息，必須投降。只是在面對簡紫音的時候，他發現白苒苒的話是對的。因為真的喜歡了，真的放不了手。她不是他以前的那些女人，她不一樣。他自知自己心中的渴望，想要得到，不僅僅是身體，更是心。

　　如果退回朋友的位置可以讓她不再逃避他。那麼，他甘願。

　　「紫音，給我一個默默守護你的機會。」

　　大手，終是小心翼翼的握住了簡紫音的手。那溫暖的掌心，重疊在冰冷的小手上。沒有壓迫性的用力收緊，只是貼著簡紫音的手，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他。

　　不知道誰說過，每個人都會遇見一個劫，那麼，簡紫音，你是我封天澈命中的劫麼。逃不開，躲不掉。於是只能心甘情願的往裏跳，不管最後結果是什麼……

　　「苒苒應該快好了，我去接她。」

　　默默的抽回手，簡紫音站起身。臉上的表情很鎮定，可是那收回的手指卻在顫抖著。

　　有些匆忙的拿過包包，快步離開。

　　封天澈並沒有追上去，坐在原來的位置，端起簡紫音喝了幾口未喝完的咖啡，輕輕的抿了一口。

　　咖啡的苦澀在唇腔裏，慢慢的吞咽，苦澀便順著咽喉一路而下，直至苦澀到胃裏翻攪。

　　是否，這條路與這咖啡一般，苦澀到底……

　　＊＊＊

　　身後的喇叭聲叫囂著，燈早已經從紅變成了綠。

　　而坐在車裏的男人，目光卻只是透過車窗看向一邊咖啡廳的一扇玻璃。

　　裏面坐著的女人和男人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男人的手正重疊的按在女人的手上，輕輕的貼著。目光交匯著，有著一抹溫馨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開來。男人的眼神那樣的深情，而女人的側臉也那樣平靜而溫暖。

　　心，陡然被刺了一下。

　　有一種硬生生的痛楚在蔓延著。

　　扣在方向盤上的手不由的緊了幾分，一直知道她身邊會有這樣一個男人，只是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親密，為何如此刺眼。

　　「到底開不開車……」

　　「前面的，死了嗎？」

　　身後的喇叭聲在繼續著，秦慕北的雙眼還是處於一種不在狀態之下。坐在一邊的安可馨順著秦慕北的目光看到了坐在咖啡廳裏的人，耳裏聽著叫囂的喇叭聲。見秦慕北還是沒有反應，眼底閃過一抹波動，手扯了扯秦慕北的衣袖，頭未抬，只是輕輕的低喃道：「秦大哥。」

　　那聲音還有哭後的沙啞，顯得脆弱不堪。

　　秦慕北在感覺到手臂上的力道和那聲音時，似是突然回過神一般。總算是發現了前面的燈早已經綠了，立刻啟動，車緩緩的開離。

　　直到車停在安可馨的樓下，安可馨下了車，站在車邊，透過車窗看著坐在裏面的秦慕北，話似乎是在舌尖醞釀了好久。

　　「秦大哥……」

　　輕輕的聲音，未抬的視線，只是盯著自己的腳。

　　秦慕北剛準備啟動車子，聽見安可馨的話不由轉過臉看向安可馨……

　　「怎麼了？」

　　「沒事……開車注意安全……剛剛你走神了……會有危險。」

　　說完，安可馨便立刻轉身離開，那纖細的背影，同樣的單薄。

　　記憶中的安可馨常常會勾著一抹笑容，抱著自己的手臂搖晃著喊道：「秦大哥，我要這個……」

　　「秦大哥，你對我真好。」

　　那個記憶裏的模樣與眼前的安可馨重疊在一起，記憶中那單純的笑容，與現在的安可馨的憂鬱重疊在一起。

　　原來，有些東西早已經改變，在時間的滑輪裏，漸漸的變了。

　　他依然關心她。她也依然擔心他。只是這樣的擔心，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最初的悸動。

　　＊＊＊

　　秦沛笙開門並沒有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接過他的公事包，幫他掛好西裝外套，然後挽著他一起走到沙發上坐下。今天似乎有些反常，秦沛笙自己放下手中的公事包，脫下西裝外套掛上，換上拖鞋，邁步走向沙發。

　　白苒苒蜷縮在沙發裏，頭靠在沙發一邊，而雙腿微微的弓著，腹部隆起一個球，而她的眼神看向某一處，聽到聲響也未轉頭。

　　「怎麼了？」

　　秦沛笙走到白苒苒身邊，取代了沙發的位置，讓白苒苒的腦袋靠在他的腿上。大手捏了捏白苒苒的鼻尖，眼底有著一抹溫存。

　　「秦沛笙。」

　　白苒苒有些嚴肅的轉過視線看向秦沛笙，那眼神淡淡的直接掃向秦沛笙，眼底的光芒有些刺目。

　　「嗯？」

　　見白苒苒的表情有些嚴肅，秦沛笙這下子倒不能認為是白苒苒懷孕綜合症了。孕婦情緒起伏比較大，白苒苒也偶爾會因為一些小事情自己圈住自己，然後自己就難受。有時候也不可避免的就禍及到了他……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白苒苒見這樣仰視著秦沛笙有些氣勢弱了，伸手撐起自己的身體看著秦沛笙，眼眸微微的眯著看著秦沛笙，那眼神似乎是藏著些什麼一般，不停的審視著秦沛笙。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秦沛笙有些無奈的看著白苒苒，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捏了捏白苒苒總算有些肉的臉，發現這樣的白苒苒越發的迷人。有點肉，看起來越來越惹人心動。

　　「看會電視，我去做飯。」

　　秦沛笙低頭在白苒苒唇瓣上親了親，然後站起身，邁步準備去廚房。

　　「秦沛笙，你這是在逃避話題。」

　　白苒苒不滿了，嚴肅了半天，最後還給這樣帶開了話題。

　　「好吧，說，我到底瞞著你什麼事情了？」

　　秦沛笙聽著白苒苒那嬌嗔的聲音，聲音裏無奈更甚。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認真的看著白苒苒。

　　「你去過醫院看歆慧？」

　　「怎麼會這樣問？」

　　「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些什麼？」

　　白苒苒臉上的表情那樣嚴肅，柳姨的態度不會莫名其妙的就改變了，而眼前這個男人，打哈哈是高手，她的大腦簡直就沒辦法跟他比擬。

　　「我有讓張立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為這個在生氣？」

　　四兩撥千斤，秦沛笙不著痕跡的就輕避重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