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瞠目直視。
回他家?
以什麼身份?
外頭的殢人?
他不是已經有孩子了,又何必執著她肚中這一個?
對了,她好像沒問過他的孩子是男還是女,也許都是女孩,所以他想賭看看她腹中的會不會是個男孩。
若她生的是個女兒呢?
說不定他會放過她,讓她帶著孩子一塊走。
上天垂憐,她肚中的孩子一定要是個女孩啊……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收拾行囊。」
捏著她下頜的巨掌鬆開,五指收攏,掩去滿手心的汗。
她的心思柔軟,可個性堅韌,就算明知會受到鄉里鄰居的歧視,仍執意收留照顧他,可見她對於覺得對的事,就會堅持己見,固執得誰也勸不聽。
這樣固執的她,若咬定了牙否認,就算他與她糾纏一天一夜,她也不會鬆口承認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誰,是故,他只好出險招,先是誣陷她於不義,再出口威脅,她若不想孩子被奪走,除了照他的話去做,別無他法。
他其實很擔心,怕她一個承受不住,傷了身子,還好她身子骨算強壯,雖然氣得小臉發白,倒也還站得直挺挺。
人在生氣的時候較容易衝動,有些真話,一個不小心就會脫口而出了,不這樣,他怎麼讓她承認孩子就是他的呢!
趙大山,去旁邊閃,他哪配得上賢淑良善的湘湄。
而讓她繼續住在龍蛇雜處的大雜院中,別說他不放心,也擔心她哪日忽然又消失蹤影,他得先帶她回家,其餘的事,往後再打算。
「這不用你忙。」他朝身後的僕人使眼色,「去幫少夫人整理行囊。」
「是的,少爺。」
「我們走。」杜若笙毫不客氣的直接抓住皓腕,推開圍觀的眾人,拉著哀莫大於心死的秦湘湄踏上門口停放的馬車。
馬車來到杜家,秦湘湄一落地,就被氣派軒昂的朱紅大門給嚇得呆愣住了,更別提左右兩邊長長不見盡頭的圍牆,高貴的琉璃屋瓦,說明杜家果然富奢貴氣,讓她這來自鄉野的平凡小女子,登時有些忐忑不安。
進了門,杜若笙吩咐兩名年紀比她小上許多的丫發送她到他居住的院落,人就不知上哪去了。
她坐在雕飾華麗的床架邊緣,垂掛兩旁的紗帳正中央垂著一塊以流蘇綁飾的美玉,流蘇的尾端正好在她頭頂,搔著她的額心,她覺得癢,但不敢伸手揮開,就怕這美玉被她揮落,到時十個她都不夠賠。
杜家林園佔地不小,自然主人居住的院落也不會差到哪去,光是寢室就至少有她那小屋子的十倍大,只是從門口走到床邊,就讓她覺得小腿發酸了。
再看看她臀下的床墊,又軟又充滿彈性,以上好的綾羅包裹,細緻得連手心都麻癢,她真怕坐久了,會將人家的墊子給坐壞了。
於是她偷偷的移動臀部。
這時,站在她身旁,跟門神沒兩樣的丫發出聲了,「少夫人,怎麼了?」
秦湘湄一驚,停止移動,尷尬的笑,「沒事。」
「少夫人若有事,請儘管吩咐。」右邊名喚菲兒的丫環道。
這兩個丫環分站她左右,跟監視她的門神沒兩樣,八成是放在她身旁,預防她逃跑,還好她們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沒讓她感覺不舒服。
「好的,謝謝。」
「少夫人真的不躺上床?」左邊名叫鳶兒的丫發問。「少爺有交代,要少夫人先躺著休息,怕你這一路累壞了。」
「不用不用。」秦湘湄連忙搖頭,「我坐著就好,坐著就好。」
她一身粗布衣裳,哪敢躺上床?萬一把人家的床單磨壞了,那可怎麼是好!
「請問,你們知道少爺去哪了嗎?」秦湘湄忍不住又問。
「少爺去稟報老夫人,應該過一會就會回來了。」菲兒回道:「到時你得跟少爺過去跟老夫人問安。」
「是嗎?」秦湘湄的心更是忐忑了。
杜若笙的祖母,富豪之家權勢最大的女人,她的腦中浮現一個氣質高貴,目光凌厲,說話鏗鏘有力的老婆婆模樣。
富豪之家首重門第,不曉得她會不會被看不起……
「那請問少夫人……」秦湘湄怯生生的問。
「少夫人什麼事?」
「少夫人好相處嗎?」
兩名丫環對看一眼,險些忍俊不住,「少夫人說這話真有趣。」
呃?哪有趣了?
還是說她不該這麼問?
直接問人家好不好相處,大概是被誤會她懷疑對方是個脾氣不好、尖酸刻薄的女人吧?
即使她將在這待的時日不長,但若生的是兒子,也許最終得由那位少夫人撫養照顧,希望她是個宅心仁厚的好人,能把她的兒子視如己出。
「可以請兩位妹妹告訴我,少夫人是個怎樣的人呢?」
兩名丫環再對看一眼,這回很乾脆的笑出來了。
「少夫人問這問題,奴婢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鳶兒笑道:「奴婢與少夫人才初相識,哪能瞭解少夫人的性子呢!」
初相識?
「你的意思是說,杜若笙……少爺尚未娶妻?」
「少夫人是打哪聽說少爺已經娶妻了?」菲兒不解的問。「少爺自小就跟著老爺學習做生意,四處搜尋奇珍異寶。少爺是個天才監定師,凡物入他手中,一眼就可辨價值,可也因此,他忙著家中事業,長年在外,婚期就這樣被耽擱了。」
原來他根本尚未娶妻,他有妻有子一事也是騙她的?
他告訴她的事,沒有一樣真實?
這下可好!
小手捏緊大腿上的襦裙。
既然他未有一兒半女,不管她生的是男還是女,鐵定她都要不走了。
這也難怪他強逼她非與他回杜家不可,畢竟這是他的親骨肉,是目前杜家唯一子嗣,自然不可使其流落在外。
她真的注定這一生都得孤單?
連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都無法擁有?
「湘湄。」杜若笙快步入屋,滿臉喜色,「走吧!奶奶急著要見你,她一聽到你有孕,開心得不得了。」
秦湘湄抬眼,見他眉開眼笑的進屋,她的心卻是直沉入無底深淵。
原來,她這一生注定孤單。
既然拂逆不了命運,她就只有順著命走了……
進了杜老夫人的屋邸,又是另一座令她咋舌的富貴華麗院落,相比之下,杜若笙的住處,還較為簡單高雅多了。
「奶奶,湘湄來了。」
正在喝茶的杜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細打量過秦湘湄後,聲線顯得有些冷淡,「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的,奶奶。」杜若笙握住秦湘湄的纖秀雙肩,將她帶上前,「快喊奶奶。」
杜老夫人的視線讓人不寒而慄,尤其她見到杜若笙要她喊「奶奶」時,杜老夫人眸中的冰冷更加深了些許。
她明白,自個兒不配。
秦湘湄芳唇抿了抿,「見過老夫人。」
「我是要你喊奶奶,你怎麼喊老夫人?」
「我看她是不屑喊我一聲『奶奶』吧!」杜老夫人輕哼了聲。
沒想到這女人還挺會看眼色的,也知道自個兒不配喊她一聲「奶奶」!
「奶奶,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杜若笙正色道。
將秦湘湄視若己出,當親生孫女一樣疼愛,不可因為她的出身而對她有任何鄙視與排擠,這都是她親口承諾的。
「我當然記得。」杜老夫人撇了下嘴,「你把錯怪在我身上是啥意思?是我逼她喊老夫人的嗎?你該說的是她,怎麼反過來責備我了?」
「奶奶……」
「對不起!」秦湘湄連忙行禮道歉,「是我的錯,請老夫人……請奶奶別見怪。」
祖孫倆對看一眼。
「湘湄,你起來。」杜若笙扶直她,「在這兒你不用拘束,你是我的妻,我奶奶自然也是你奶奶,你不用想那麼多,就當成自個兒的奶奶一樣孝順伺候就行了,依你溫柔良善的個性,奶奶一定很快就會喜歡你了。」
喜歡?門兒都沒有!杜老夫人暗中否決。
這女的一定下了什麼厲害的符咒,連清音觀的道長跟佛慈寺的大師都拿她沒轍。
若她哪天忽然喜歡她了,必定也是被下符咒了。
她得先去找道長拿幾道護身符護身,拿些淨水回來屋中灑才行。
秦湘湄抬頭看了他一眼,眸中波瀾不興,好似未將他的話擺至心上。
她還是不肯原諒他。杜若笙感慨。
一個未婚有孕的女子被趕出家鄉,還得假裝寡婦才能在外地生存,想必這五個月的時間,她在外受了許多苦。
他一定會補償她的!
緊握著她的大手,傳遞堅定的信念。
然而,她卻是輕輕抽開手,在無形中為兩人劃下一道距離。
「笙兒,你先離開,回去做你的事,我跟你媳婦聊聊。」見杜若笙躊躇,杜老夫人忍不住動氣,「你以為我會欺負她不成?」
「你走吧!」秦湘湄淡道:「讓我跟奶奶談談。」
「好吧!」杜若笙只得無奈的離開。
「你過來。」
秦湘湄走近,未待杜老夫人開口,就直言,「我會走的。」
杜老夫人一愣。
「孩子產下後,我就會走。」
她竟然懂得她的心思。杜老夫人訝然。
「我當初救了您的孫子,就沒有意思要他酬謝,更沒打算嫁給他。」
「可你卻還是跟他有了夫妻之實,這樣你還敢說你沒嫁給他的打算?」睜眼說瞎話!
「那是因為我無計可施。」秦湘湄臉色平靜,好像說的是別人的故事,「他得了瘟疫……」
瘟疫?杜老夫人臉色大變。
「大夫說,沒有絕對把握能保他的命,我聽說沖喜能救命,而只要兩人有夫妻之實在命理上就是夫妻了,就有沖喜的效用,所以我才……才跟他在一起的。」
「你真的從不曾想要嫁給他?」杜老夫人不信。
她年紀不小了,又孤身一人,杜家的家大業大,哪個女人不覬覦杜少夫人這位子。
「從不曾。」只有他那一晚親口的承諾,讓她發了美夢,可夢就是夢,哪會有成真的一天呢!「老夫人,我只求您一件事。」
果然是有要求!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杜老夫人冷笑。
秦湘湄手摸上肚子,「不管是男是女,可以請您還有若……杜公子未來的妻子好好待他嗎?」
她的要求竟然只有這樣?杜老夫人訝然。
「這是我的孫子,我當然會好好待他。」
「謝謝老夫人!」忽然,她的肚子有了動靜。
「他動了!」秦湘湄驚喜的喊,不假思索的拉起杜老夫人的手擱上肚子,「感覺到了沒?他的腳在踢!」
「真的!」杜老夫人同樣驚喜,「我的寶貝曾孫,哎呀!真的動了,將來一定是個很有活力的小伙子。」
她欣喜抬眼,與秦湘湄四目相對,匆爾記起自個兒的身份,立刻面色一整,恢復冷淡。
「你走的時候,我會給你一筆錢的。」
「不用。」秦湘湄輕聲拒絕,「我養得起自己。」
「我聽說了,你織得一手好布,就連我那兩個孫女都十分喜愛……」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兩個嬌嫩的女聲傳入杜老夫人居住的雨花閣。
「奶奶,奶奶,我聽說會織『雲紉』的織娘是大哥的媳婦,這是真的嗎?」杜若漪人未到,聲先到。
「那我們以後是不是有無數的雲紉可以穿了?」杜若沄年紀雖比杜若漪小,卻比她早一步奔入房中,一看到秦湘湄,雙眼一亮,「就是你嗎?『雲紉』的創始者?」
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孩睜著一雙大眼,以充滿崇拜的神色直盯著她,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只能點頭。
「那你可不可以織塊『雲紉』給我?」杜若沄兩手合十要求,「我想要蝴蝶花樣的。」
「我也要!」杜若漪推開妹妹,「我喜歡牡丹花樣的,最好再加點小菊花做點綴。」
「拜託,這兩種花又不是同個季節開,放在一起多奇怪啊!」杜若沄不以為然的翻白眼。
「我管它是不是同個季節,我就愛,怎樣,你管得著嗎?」
「大嫂!」杜若沄不管在旁吠個不停的杜若漪,她哀求著秦湘湄,「她的要求比較困難,你就先做我的吧!」
「那我菊花不要了,先織牡丹就好,牡丹比彩蝶簡單,先織我的。」
「先織我的。」兩姊妹推擠成一團。
「不然,我織塊有牡丹也有彩蝶的好嗎?」秦湘湄建議。
「不要!」老是吵吵鬧鬧的兩姊妹這次倒是異口同聲了。
「我才不要跟她穿同款花色的衣裳。」
「我也不要。」
兩人互瞪一眼,同時背轉過身去。
「你們這樣,我也沒辦法。」秦湘湄輕歎口氣,「不然這樣吧!你們猜拳,誰贏就先織誰的。」
「好。」兩姊妹齊喊,「剪刀石頭布。」
「我贏了!」杜若沄開心的喊。
「再來一次。」杜若漪不服。
「願賭服輸。」秦湘湄平聲道:「若是再爭吵不休,那就誰都別給了。」
「好嘛!」杜若漪癟起嘴,「那就先給若沄了。」
「你放心,我布織得很快,下周就可以織你的了。」秦湘湄笑道。
「真的嗎?」兩姊妹喜不自勝。
「不過在這之前,能先弄台織布機給我嗎?我還要紗線,看你們想要什麼顏色的彩蝶牡丹,就備什麼顏色給我吧!」
「好的,我們現在就去準備。」兩姊妹來去如風,嘰嘰喳喳的走了。
「這兩個丫頭一天到晚吵個不停,真是讓人頭痛死了,都幾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杜老夫人撫著發疼的額,唇邊卻是滿滿的笑。
「她們很有活力,也很可愛,這一定是老夫人跟老爺十分疼愛的關係,才能讓她們這麼的天真無邪。」
「怎麼可能不疼呢!都是杜家的孩子啊!」
這樣說來,不管她生的是男是女,他們一定都會很疼愛吧!
秦湘湄心想,孩子留在杜家,一定可以生活得很好,豐衣足食。
男的會像杜若笙一樣,受著良好的教育,將來說不定還可成為一家之主,而女的會像那兩個女孩一樣,在備受呵護的環境中長大,過著無憂無慮的好日子。
若是跟著她,雖然她可保孩子衣食不缺,但織娘的孩子將來也是個織娘,若是受了委屈,也沒有強大的娘家可撐腰。
孩子,對不起,不是母親不要你,而是因為留在你父親家,才是最好的選擇……
原本想若生下的是女兒,打算偷偷帶走的她,改變了主意。
「你別看若笙現在性子沉穩,他還沒幫他父親做事的時候,也是個莽莽撞撞的孩子,又愛吃糖,又愛撒嬌,他的母親早逝,全都是靠我一個人拉拔大的,所以他特愛黏著我,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怪了,她跟她聊這些幹什麼?
杜老夫人愉悅的口氣一變,「他以前很乖很聽話的,就只為了你跟我反抗……」
不對,她這樣說,萬一讓這個女人以為可以恃寵而驕,在她孫子耳旁進讒言,那還得了!
「他……」
「老夫人,我明白的,其實杜公子把我找回來,也是因為不想骨肉流落在外,您無須擔心我說的話會影響他任何決定。」她沒有這個影響力,這位祖母真的想太多了。
「噢……」她孫子也跟她一樣的想法?她怎麼完全看不出來?「反正你產下孩子就得走,知道吧!」
「我知道。如果老夫人沒有其他事要交代,我想先回房休息了。」
「去吧!」杜老夫人揮手,又忍不住提醒,「身子要好好照顧,畢竟你肚子裡的是咱們杜家的骨肉,稍晚我會請大夫來幫你看診,燉些補品給你。」
「謝老夫人。」
「我都是為了我的曾孫,不是為了你!」杜老夫人強調。
「我曉得。那我可以走了嗎?」
「去!」杜老夫人轉頭吩咐身旁的丫環,「帶少夫……帶她回去,要小心點啊!別傷了我的曾孫!」
離開雨花閣,秦湘湄就像打了場仗般的疲累,就連好久不見的害喜症狀,也突然湧上喉口,讓她深感胃部不適。
你在怪娘打算將你單獨留下嗎?秦湘湄在心中間著腹中的孩子。
腹中的胎兒猛地踹了一腳,疼得秦湘湄白了臉,可見那未出世的孩子還真的因她的決定而大為不悅呢!
別怪娘,娘也是為了你好,曾祖奶奶跟爹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你在這兒一定會很幸福,會很幸福的……
秦湘湄走後,一道頎長的身影自暗處走出。
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敢跟祖母有私下協議,答應只要孩子產下後,她就走人。
怎麼?成全別人有這麼重要嗎?
祖母的想法自私愚昧,她竟然也跟著發傻?
想到她當初也是這樣,無伎無求,半點也不懂得為自己爭取,就讓他胸口處一陣疼。
他表面離開,其實躲在暗處,是為了保護她,預防祖母說了什麼難聽的字眼讓她難過。可人家都還沒開口,她倒是完全投降了,半點好處也不求。
混帳!他生氣了。
他就不相信她真割捨得下孩子。
而且,他更不會讓她再次離開他身邊。
絕對會!
「你還記得那掌櫃的面色嗎?一聽到要五十兩,他整個人錯愕不已,大概沒想到我們是這麼不好欺負的吧……」
深夜,杜若笙的寢房裡,他與秦湘湄並躺在床上,她背對著他,而他則自身後,不顧她的抗拒,硬是拉著她的手攬著她,掌心支著額,敘念著過往。
他為什麼要一直聊過去的事?不肯正對他的秦湘湄不解。
每晚,他總要說上這麼一段,都說了一周了,她仍是故意保持冷淡,他還是不失興致。
他每說一次過去的相處情況,在她心中不曾消逝的愛戀就會在她心上抽著疼。
當時的她還好單純,一心一意只想為他奉獻一切,誰知,一切都是欺騙!
而他雖然一直在敘述過往,可對於曾說過的謊言卻絕口不提,是想打算船過水無痕,當沒這回事嗎?
「杜公子。」她總是冷淡而疏離,客氣而有禮的這樣喊他,「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情?」他「講故事」講了一周了,她終於肯主動開口跟他說話了。
「我已經來這好幾天了,不知道何時可以見見少夫人呢?」
「什麼少夫人?」
「你還記得吧?」她轉過身來,直視著他,「你說過,你有妻有子,於禮,我是不是該去問個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