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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為后》第4章
☆、緣由

  破舊的房子,屋中只有一張簡陋的床和一付破桌椅。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靜靜坐在床頭,看著桌上冰涼的飯菜。再看看手中那顆黑色藥,這是一個時辰前蘇環易容成蘇嬤嬤借送飯機會塞給她的,還有一張字條,上面的字跡是她早已熟悉的字體,字條上只有一句話「我會幫你照顧孩子。」

  「呵呵,你終是等不及了,」想起蘇環問她索要最後的陣圖未果時,美艷的臉上先是惱羞成怒接著就是惡毒的嘲諷。

  「你以為慕大哥真的在乎你嗎,呵呵,從我告訴他你是殘花敗柳時,你就沒有資格再去肖想了。像你這種沒用的棋子早就應該自行了斷,免得等會受刑。」

  「哼,蘇環……我的痛苦就要結束了,你的才剛剛開始。在他心中只有大業,和有用的棋子。」蘇媚吐出一顆蠟丸放到油燈上,燈光乍然亮起幾息後又恢復了昏暗。

  「娘親,」門外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孩探著小腦袋打量著屋中的情形,小聲喚著。

  「離兒,你怎麼來了?可有人發現你?」蘇媚趕緊抱起乖巧伶俐的兒子,心疼的撫著兒子小臉上和身上的擦傷和刮痕。

  「我從那條只有我和娘親知道的小路過來的,蘇嬤嬤看我睡著了就走了。」小重離得意在母親耳邊說著。

  她知道那條小路有多難走,可想而知大晚上一個三歲孩子是如何辛苦才能趕來的。看著兒子身上白色褻衣已看不出顏色,不由萬分自責,她一直在等那人,等來的是一顆斷腸毒藥,卻忘記了她的兒子……。

  「離兒,以後娘親不在你身邊,你要多加小心。不要相信身邊出現的任何人,尤其是蘇嬤嬤,但也不要讓她發現你在提防她。」說完後有些苦惱,兒子雖早慧可畢竟只有三歲,要怎樣才能讓他理解自己所說。

  「我知道,讓她以為我還和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懂。」小重離輕聲在母親耳邊說道。

  「離兒真聰明,你手上這個銀鐲還記得怎麼打開嗎?還知道怎麼鑒別毒物嗎?」蘇媚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教會兒子自保,看兒子點頭繼續道。「你覺得吃食不對時用裡面的銀針試毒,如果飯食裡面有毒,要裝作不知。悄悄倒掉,娘親教你認過的那些野果野菜都可以吃。」

  「還記的娘親和你一起埋的寶藏嗎?等你十五歲的時候悄悄取出,要怎麼做娘親已經寫好了。」蘇媚眷戀的看著兒子的小臉似要刻在心中,他相信那人會保住兒子的性命,畢竟虎毒不食子,但蘇環肯定會折磨兒子。

  蘇媚心中湧起恨意,雖然知道走上這條路就無法善終。還是期盼他能來,以最後的陣圖換兒子一生無憂,卻不想他如此無情。在她暴露後就棄如敝履,早就給她備了毒藥,還有那個輕飄飄的承諾。呵呵,他以為最後那一點那麼容易破嗎。

  「娘親留給你的書,有時間就去看看。但是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懂很多,離兒,無論何時……都要好好的活著。」蘇媚緊緊擁著兒子,絕美的臉上是再也抑不住的淚水。

  「嗯!娘親說的我都記住了。娘親不哭,我每天都會悄悄來看你的。」小重離輕輕為母親拭去臉上的淚水。

  「快進去!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出聲,不要讓人發現你來過。」蘇媚趕緊將兒子推入床下。

  門「吱呀」一聲打開,俊朗的青年男子慢慢走進來。

  「蘇媚,階下囚的滋味如何?怎不見你的相好來救你,也是,冥教的左右護法和教主都在這,像那種縮頭烏龜豈會冒這麼大的風險。」重岳看著眼前絕美的女人嘲諷道。

  「如果你將最後的陣圖給我,或許我會放你一條生路。還有你的兒子。」重岳滿意的看著那總是清冷的臉上出現的緊張表情。

  「我不相信堂堂冥教會難為三歲的孩子,如果讓教主知道你是別人的狗,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過多少。」蘇媚冷冷說道。

  「你!」重岳狠狠掐著蘇媚脖子,看對方清冷的臉上無畏生死的表情,復又笑著鬆開手。「你想死,哪有那麼容易,冥教可是有很多刑法足夠你嘗試!」

  「我的主子說了,只要你交出最後的陣圖,可安排你們母子隱姓埋名無憂生活。」重岳放緩了語氣說道。

  「你去桌前,拿起油燈。」蘇媚思索片刻後慢慢說。

  重岳定定看了一眼蘇媚,才轉身向桌前走去,拿起油燈察看。

  「你個賤人竟敢耍我,」看著油燈上的灰燼猛然轉身,卻看到蘇媚將一顆東西塞進嘴裡。

  看著倒在地上傷痕纍纍奄奄一息的蘇媚,重岳喘著粗氣又狠狠一腳踹了過去。蘇媚口中頓時湧出黑色血塊,已然毒發。這女人真是狠,被自己如此毒打竟一聲不哼。

  重岳耳朵動了下,快步向外走去,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娘親,你痛不痛?」小重岳用衣袖不停擦拭母親嘴角流出的黑色血水,不敢讓眼中的淚滴下。

  「離兒,」蘇媚強嚥下喉中的血,「你悄悄回去,娘親……累了想睡會兒……」

  「娘親,睡覺要閉上眼睛。」小重離合上母親大睜的眼睛,「娘親不怕,離兒在這陪你。」

  「你是誰?」猛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小孩抖了一下。

  十五六歲的俊美少年皺眉看著眼前正無聲流淚的小孩。

  「我是阿離,大哥哥你也被關到這了嗎?」髒兮兮的小手抹了把小臉上的淚水越發像只花貓。

  「大哥哥,你快走吧,現在沒人看守。」剛才父親打娘親時那麼大的聲音都沒有守衛出現。

  「你不走嗎?」眼前的孩子三歲左右,身上又是污漬又是刮傷,袖口還有大片黑色血跡,凌清瑄環顧四周皺眉問道。

  「我要陪著娘親,娘親睡著了。」小孩又抹了把淚水,「剛剛我在床下,看到父親,父親在打娘親……我害怕!」

  「誰送你上來的?還有誰來過?」凌清瑄看著倒在地上嘴角留有黑色血漬的蘇媚,這應該是蘇媚的兒子。

  「除了父親沒有人了,我在晚膳前悄悄來的,連蘇嬤嬤都不知道。」

  看著被挪動過的油燈和燈上的灰燼,凌清瑄心中瞭然。

  如不是那人當著外祖父的面糾纏,他就不會來晚,那個蠢貨不知他早已曉得重岳是他的棋子。只是蘇媚是為誰做事?卻成了棄子,看來事情越發有意思了。不過相信那些人看過被改動過的……大概會七竅生煙吧。

  「我帶你回去,」看著偎在母親身旁的小重離,凌清瑄皺眉說道。

  「我要等娘親醒來,」重離看著面前雖冷著臉卻很好看的大哥哥輕聲說道,從對方身上他感覺不到危險。

  「你娘親已經死了,你還等在這裡做什麼,要讓別人發現你來過嗎!」他能想像到沒達到目的那些人會如何對這小孩。

  「死了,像小魚姐姐那樣被埋在土裡了嗎?」重離嗚咽著問道。

  「……嗯。」雖不知重離說的什麼小魚,已經不耐煩的凌清瑄皺眉肯定道。

  「不要!我不要娘親被埋起來,土裡有很多蟲子會咬人。」重離滿臉淚水抱緊母親。

  真是!凌清瑄撫額。這小鬼真是男孩子?

  當年他也是三歲時,噩夢醒後悄悄去母親寢宮。剛進房間就聽到腳步聲,悄悄藏起來,然後親眼看到母親被那些人灌了藥,卻強忍著沒有出聲,只是逼自己記下那些人說的話和他們的樣貌。直到母親徹底沒了生息,那些人才給母親擦洗乾淨,換掉被污血弄髒的衣服離去。

  那時的他多冷靜,悄悄回自己寢宮,在外人面前十足一個傻呼呼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雖然做了很久的噩夢,後來的幾年也逐個將那些人解決了。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長到六歲,直到外祖父接他去冥教。要是他也像這小鬼一樣早就被滅口了!

  聽著重離抽泣,凌清瑄按了按眉心,想著表哥平日是如何哄表妹的。

  「你娘親肯定說過不想你被人發現,對吧?」滿意看著小鬼停止抽泣,「這個給你,我現在悄悄帶你回去,免得被壞人發現。」看著小鬼接過碧珠卻不捨的離開,「你娘親中了劇毒,沒有蟲子敢咬她,你敢吃有毒的東西嗎?」

  重離猛搖頭,娘親那會才叮囑過他。摸索過腕上的小銀鐲,只見銀鐲伸直變成銀簪。

  看著變黑的銀簪,重離忍著淚水轉身。

  抱著髒兮兮的小鬼,凌清瑄向身後夜色中揮了下手就離開那件破屋。

  之後幾天,凌清瑄都會在夜深人靜時悄然潛入重離的房間。看著夢中滿頭大汗的重離,會笨拙的拍拍重離。

  走之前的那夜,凌清瑄又悄然坐到重離床頭。

  「大哥哥,你要走了嗎?」重離慢慢睜開眼睛看著眉頭緊皺的凌清瑄小聲問道。

  「你還會來看阿離嗎?」沒有聽到凌清瑄的回答,「沒事的,大哥哥這幾天一直陪著阿離肯定累了。」

  「你知道?」他詫異問道。

  「阿離感覺到了,」重離起身下床穿鞋,「大哥哥你跟我來。」

  看著眼前的小鬼黑燈瞎火的在一棵樹下扒拉,凌清瑄有些無奈,他這會兒怎麼就不怕蟲子了。

  「大哥哥,給你。」小鬼將一塊扁扁東西塞進他手中,復又拉著他返回房間。

  「這是娘親留給我的,娘親說朋友間要互贈禮物。」重離捂著胸口小聲說道。

  看著手中做工精緻的葉形玉珮,顯然是小鬼母親的家傳玉珮。凌清瑄默默收入荷包中,「睡吧,我在這陪著你。」看著閉上眼睛的重離,耳邊想起外祖父說過的話。

  「阿瑄,你可以偶爾發發善心,做做善事,但是不能有一顆柔軟的心。你現在的心已經左右你的行為,但凡你心中有了牽掛,這就會成為你致命的弱點。」翁越簡看著酷似小女兒的外孫,冷冷說道。當年他要是狠下心腸將女兒送走,遠離那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女兒就不會慘死異鄉。「你娘親還在等你為她報仇,你卻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忘了自己曾經發過的誓!你越是惦記,他就會死得越早。」翁越簡抿了口清茶緩緩說道,輕鬆的仿似在談論天氣。

  之後幾年,凌清瑄果然再沒有出現。

  三歲的重離開始了裝傻的日子,蘇環按照指示繼續以蘇嬤嬤身份呆在重府,直到找到破解之法。剛開始幾年還沒怎麼折磨他,也就是偶爾將飯菜撒掉了餓他一兩頓,在重府的其他人欺負他時姍姍來遲。

  直到三年前偶然發現重離居然在悄悄看書,蘇環立時想起蘇媚估計將破解之法藏在那些書中。不對,蘇媚留下的那些書不止她翻過,重岳更是早就翻過。除了講些簡單的佈陣之法,剩下的就是遊記和藥草及一些種植稼牆之類的。

  而且她也沒有教過重離識字,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些都是蘇媚教的,也有可能蘇媚將最後的破解之法也交給了重離。

  從那之後,蘇環明著暗著試探,未果。於是,重離開始了「府中剋扣吃食的日子」。

  蘇環幾乎天天帶著重離到後山找尋野菜野菇,後來更是在吃食中下毒以期逼迫重離。重離也裝作中毒,痛苦的□□……幾乎隔幾天就有這類事情發生。

  終是引起重岳注意,於是重府那幾個兒子總像蒼蠅般圍著重離轉悠,稍有不滿就會招致拳腳。重離每每無法堅持下去時,就會在無人時悄然挖出凌清瑄給他的碧珠。不曾想那次卻被隱在暗處的蘇環和重贏幾人同時發現,在搶奪時重離無奈將之吞下腹中。再被惱羞成怒的幾人毒打時,重離破天荒的沒有像往日那般掙扎逃跑。而是怔怔看著遠處,片刻後眼中一片死寂,任由那些人毆打並將他扔進湖中。

  他盼了十年的人正靜靜站在遠處,還是那冷峻的容顏。可那眼神卻那樣陌生,冷冷看著他被人搶奪心愛之物,冷冷看著他被人毒打……!

  重離捂著胸口用力喘氣,他感覺自己的心像被人一針針刺入尖銳地疼著,重離猛然醒來,心撕裂的痛是如此清晰。夢中他經歷「重離」短暫的一生,彷彿局外人一般看著重離母子曾經發生的一切。他感受得到每個人心中所想,或悲哀,或痛苦、或絕望、或不捨、或痛恨、或貪婪……卻無法在傷害來臨時去提醒這對可憐的母子。

  現在連他也分不清將軍府那十年和重府的十年,哪個才是真的,又好像都是他的親身經歷。

  「你有哪裡不舒服?」凌清瑄剛打獵回來,準備看看重離情況如何,回來就發現撫著胸口重離呆坐在那裡。

  拿起重離細瘦的手腕準備把脈,卻不防重離重重打開他的手。凌清瑄霎時滿臉怒色:「你在發什麼瘋,睡了兩天長脾氣了!」

  凌清瑄本還想發火,卻被重離憤怒之後身上瀰漫的濃濃悲哀給驚住了。

  「你當初本可以早早救我,為何要等到最後……無可挽回」,重離不知是替死去的重離問還是……擁有了重離全部記憶的他也想知道其中答案。

  「你在質問我。就是不救你又如何?你又是我什麼人?」凌清瑄冷著臉不答反問,沒有注意到『無可挽回』這幾個字。

  「……呵呵,是啊!多謝,多謝大俠救命之恩!」重離撫著胸口,真相如此簡單,卻使他痛悔得不能自已,這和得知白慕軒背叛時的疼痛卻又不同。

  重離盼了凌清瑄十年,在他心底凌清瑄也如他一般期盼兩人的重逢,卻完全沒想過凌清瑄是否還記得他,現實中冷漠的凌清瑄與他按照記憶在心底描繪的……相差太大,重離表面是被重府人打死的,其實是被極度的失望壓垮最後一根求生稻草。

  凌清瑄看了一眼情緒激動的重離,不想被那瘦小的身體溢出的悲傷淹沒,便去外間準備自己和重離的吃食。

  心中的痛悔慢慢消失,唯餘下心酸。重離起身嚮往洞外走去。沒去管身後凌清瑄詫異的目光,靜靜看著山谷在腳下騰起氤氳霧氣。

  樂離和重離的前世都已過去,如今他是重離,今生他不要再經歷背叛。唯有讓心冷如冰才會堅強,唯有將心深深藏起就不會再受傷。看著遠處深林鬱鬱,山谷高聳入雲,空中那一大一小肆意飛翔的兩隻鷹讓人好不羨慕。山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啊~~~啊~」站在崖邊用盡全身力氣呼喊,山谷中傳來陣陣回音仿似在應和。所有悲傷都已遠離,以後他就是全新的重離,為自己而活……還有前世的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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