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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龍(九龍璧1)》第11章
第十章

  太醫趕來了,診過的結果是怒極攻心的急症,太醫惶恐的開了藥方,可一贏政蘇醒就不顧身體病乏,嚴厲的親審那下毒的奴才,要逼問出主謀。

  但曹單一下子說是魏國殘民花錢雇他殺人,一下又說是齊國人指使的,酷刑後再度改說是秦宮中的人,說詞反復,無一可信,贏政嚴刑拷打卻問不出更確實的話,怒將人處以連坐法,曹單處以五馬分屍之刑,罪人三等親皆腰斬於市,九族以內流放邊關,這才平息這件事。

  但這件事卻在他心頭埋下無限恐慌,察覺不僅天下人皆處心積慮要拿下他的項上人頭,就連他心愛的女人也不放過,儘管他派了重兵強將守衛在他們身邊,但依舊無法防堵無孔不入的暗殺事件,倘若他們一起被殺了便罷,但如果曲奴兒先他一步死了,他將如何是好?如何獨自擁有大片江山而不戚到孤獨慌亂?

  這宮中,這四周,到處充滿不安的殺氣,這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在與他作對,都想將那女人自他身邊奪走……他與曲奴兒都不安全,到哪裡都不安全……若想與她天長地久的在一起,這天下人都是他的敵人……都想毀滅他……都想拆散他與曲奴兒……

  「大王,該用藥了。」曲奴兒打斷他狂亂的思緒,走近龍榻,端上一碗藥汁。

  他倏然緊扼住她纖細的手腕,藥汁溢出了碗外。

  「您……」她吃痛,但沒甩開。

  「藥?毒藥妳沒喝下,那壺子裏的毒水哪去了?」他急切的問。

  「我將那壺水倒進殿內的花器裏去了。」輕歎了口氣,她放下溢了半碗的藥汁。

  「倒進花器裏去了?」

  「嗯,我原先就由林園裏摘了些花回來,自己隨意插進花器裏,那宮人剛巧送置水銀壺進來、我便順手將水倒進花器一果喂花。」方才她去查看過那喂過毒的花束,果真枯死,連枝梗都發黑了。

  「謝天謝地!」一贏政猛然傾身抱住她,首次激動得懂得感謝,她若沒將毒水喂花,死的說不定就是她了!

  「大王,對不住,惹您擔心了。」被他緊抱著,她不禁歉然。

  「對了,告訴寡人,這夜裏妳去哪了?」他倏地想起,拉開她又急怒的追問。

  「我去了……」瞧他瞪大眼等著聽她的說詞,曲奴兒歎了一口氣。「我……去見我爹了。」原不想說的,見他都已為她憂急得吐血,內心愧疚,不忍再有所隱瞞,於是才說實話。

  「妳爹?曲公公?」他變色的挺起身子。

  「嗯,他沒死,回到咸陽來了,我就是趕去見他,不過在回來的路上迷了路,這才晚歸,害得您以為我已遭人毒死,鬧得宮裏天翻地覆的……」她一臉愧疚。

  她原是想說趁他沒夜宿梁山宮,偷偷溜出去見爹一面,再趕在天亮宮人尚未發現之際回來,這樣誰也不驚動,哪知自己晚歸已是夠糟,還扯上毒殺之事……唉,提起這事,她也很不安,不僅那想毒殺她的人慘死,還株連許多無辜的人送命、流放,這孽合該算在她身上才是,她才是這所有事端的源頭啊……

  「妳怎知妳爹要見妳?」他屏住氣息的問。

  她身處宮中,通信、見人都有紀錄,他生性多疑,時而查閱,怎不見有特別的人或物出現?

  「我見到那白頭鷹就知爹回來了。」

  「白頭鷹?」他立刻想起那日在林園與她爭吵前所見到的飛禽。「那是你們的暗號?」

  「是的,只要爹想見我,放出白頭鷹我便知道上哪去找他了。」

  原來如此,這麼小心神秘,難怪密探始終探不到消息,宮中記冊上也沒有紀錄。「妳爹回來了……也見了面,他對妳說了什麼嗎?」

  這讓他最為驚恐而不敢親自問起的事,今天竟由她口中說出,他震愕得不知該如何接應。該問下去嗎?還是別深入了,仙人不能留在人間,一日一道破,就會如沉睡蝶兒醒來般一飛沖天……

  但那曲公公若直一是仙人,回來見她所為何事?要帶走她嗎?胸口一緊,一贏政無比緊張,竟比當年十三歲懵懂登王位時還要志下心不寧。

  幾度掙扎,他終究還是問出口了。

  「奇怪了,您怎不先問我,為何我爹死而復生呢?」眾人皆知,爹在十多年前就已死,而她突然說要去見一個死人,他竟無訝異之色,這有些不尋常。

  「妳爹沒死之事,寡人早已要人查明,他……成仙了不是嗎?」

  「成仙?」她瞧著他,表情奇特。

  「沒錯,寡人聽聞他煉成了長生不老仙丹。」

  「大王信神仙之說?」

  「信,篤信!」他神色炯炯。

  「所以您才會派人率童男女數千人至東海求神仙,為求長生不老?」前陣子她聽聞他派了人去尋仙,曾經訝異的想阻止,不過沒有用,他還是堅持耗費人力鉅資去尋找。

  「沒錯,其實寡人要找的就是妳爹,寡人要他手中的長生不老仙丹。」話已說開,他也實話相告。

  「什麼,大王找的人就是我爹?」她更加愕然。

  「只要有了妳爹手中的不老藥,妳我就可以永世相守,永不分開了。」他興奮的說。

  「大王,倘若我說爹身上沒有不老神丹呢?」

  贏政微愣了一下,神情變得無助。「若沒有,寡人就不能與妳永不分離了……寡人查無妳的出生,也許妳也是神仙,妳能長生,但寡人不能,所以妳終究會如雲彩般飄離而去……寡人不過是想與妳永生永世,才會積極尋藥,寡人不想死後與妳分開。」

  聞言,曲奴兒戚動的凝望著他。「您真怕死後我們就分開了是嗎?」這男人有他人難以望其項背的成就,卻也有著對她絕對癡心的滄桑孤獨,竟會懼怕失去她到這種地步,寧願信那神仙傳說,也懼於對她親口問上一句。

  低垂著臉龐,贏政露出此生不曾有的懊悔之色。「妳心性至善,寡人自知作惡太多,死後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寡人不想與妳分離……」他雙拳已緊握到泛白。

  她倏地撲進他懷裏,緊挨著他的頸項含淚說:「不會分離的,就算死後大王入了地獄,曲奴兒也會追到地底,我與您同甘共苦,不會離棄的。」

  聽到這些話,一贏政心情突然複雜起來,他明明該為她肯到地獄伴他而戚到高興才對,可內心居然隱隱刺痛著,不忍她跟著受苦。

  他可以忍住苦楚,卻害怕她因他而受到煎熬……

  先前他一直渴望將她拉進與他同在的地獄,他只要她相陪,不在乎她將會為他受多少苦,可現在心境似乎不同了,當直一正將一個人愛入骨子裏後,她的疼、她的淚,都會讓自己心痛不已,那種難以割捨、嵌入心骨的情戚,不禁教他思考起一個問題--如今,她與帝國,在他心中孰重孰輕呢?兩者還能兼得嗎……

  「曲公公出現,可是來帶走妳的嗎?」他、心慌意亂,困難的再問。

  「不是,就算是,我也不會跟他走的。」瞧他戒慎恐懼的模樣,哪像是統一天下的霸主?分明只是個愛慘她的男人。

  這話讓政驚喜不已,激動的勾住她的後頸,將她拉向自己,直勾勾的望進她眼眸裏,想確定她有沒有一絲謊言。「妳說的是真的嗎?」

  她紅著眼眶,卻忍不住勾起唇笑了。「大王,您聽好了,這會我就將我的一切對您說明。我是凡人不是仙人,親爹娘因為過於窮困,流離客死在異鄉,當時我只有五歲,爹娘死時連葬身之處也沒有,我在爹娘死後被人輾轉送到咸陽,巧緣下識得了養父曲公公,他要我從他的姓,從此便留在秦宮中。」

  「啊,所以探子才會怎麼查都查不出妳的身世!」

  「嗯,至於我爹,曲公公他……」

  銀弓爪、金銀絡頭、金銀韁索,鑾身刻著夔龍夔鳳紋形的鑾駕,尊貴顯赫地出現在東方。

  宮廷煩悶,再加上有毒殺事件發生,讓贏政極為心神不寧,乾脆就帶著愛妃巡遊各地,但此次的出巡他卻發現是個大錯。

  曲奴兒身子嬌弱,鑾駕行經北方境內,黃土泥濘,尤其一到下雨,鑾駕就寸步難行,儘管轎內佈置舒適,但搖晃難行的路況仍讓她吃足了苦頭。

  此刻瞧著她忍著顛簸的路況,捧著腹,似乎又想要吐了,他氣惱得朝外大喝,「停,停轎!」

  鑾轎外的人嚇得趕緊停下轎,不敢再移動分毫,紛紛驚恐著。夫人待在鑾轎裏不舒適,大王不舍,又要遷怒於人了嗎?

  「大王?」曲奴兒見他發怒,訝異的望向他。

  「該死,寡人殺敵無數,要風是風,要雨得雨,但這會竟連身邊的女人都無法好好嬌寵,讓妳受這顛簸之苦,寡人有氣!」此番出遊就是要討她開心,結果反而讓她活受罪了!他逕自氣惱的抿唇。

  聞言,她不禁發出一陣輕笑。這男人暴性之外,其實非常孩子心性,就是因為極度任性才會顯得殘暴無道。「大王,我沒事的,這路況確實不好,但有大王伴著,曲奴兒甘之如飴。」她甜甜的朝他笑,這男人也需要人家安撫輕哄的。

  「是嗎?」他臉色總算沒這麼難看了。

  「要他們重新出發吧,難不成您要一輩子待在這裏?」她朝他笑問。

  「但一起轎妳又要反胃想吐了。」他悶閣不樂。

  見不得她一絲難受,她受罪他更受罪,而且是心受罪,唉,這女人真成了他的龍心鳳肝,傷不得啊!

  「沒關係的,忍忍就過了。」

  「不成,回去寡人立即要人修建幾條馳道,讓寡人往後帶著妳出遊可以暢行無阻!」他忿忿的決定。這趟出遊他還另有收穫,發現各地人的語言文字都不統一溝通起來極為不便,貨幣上的使用更是各國不一,難以量價,他將這些事一一記在心頭,預計回咸陽後一併處理。

  「再休停一刻,讓妳歇息歇息,等恢復些血色再出發。」他心疼無比的撫上她過於蒼白的容顏。

  「嗯。」曲奴兒應聲。她也確實鹹到極為不舒服,決定聽從他的話休息一下再上路,但她不想耽擱過久,因為這鑾轎停下的地方是一處狹道,敵人攻擊容易,似乎不太安全……

  才想著,忽然外頭發出一聲巨響,他們真的遭到襲擊了!

  狹道上方有人砸下巨石,巨石正好砸中鑾駕後的副車,當場將副車砸得破碎稀爛,而坐於副車的人全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餅,死狀駭人。

  嬴政探頭出鑾駕,這一望也不禁變色,曲奴兒瞧見他的臉色也想探頭瞧個分明,他」且即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密封。

  「別看!」

  「發生什麼事了?」被緊護在他懷裏,她悶著聲問。

  「沒事!」他淡說,不想驚嚇她。

  「是嗎?那您又何必……」話未盡,又一聲轟然巨響,他們乘坐的主駕也遭重擊了,另一顆巨石由天而降,力道之猛,一議鑾駕內天搖地動,左右劇晃,但就在一陣極為猛烈的搖晃後,鑾駕總算穩下。

  事發突然,驚險萬分,一贏政勃然變色,但雙手仍不忘緊護著懷中人,不讓她受到損傷。

  「大王,您還好吧?」護在鑾駕外的眾兵將見主鑾駕也受擊,登時亂成一團,各個驚得慘白了臉色,隨行的趙高趕緊上前問。

  「寡人還好,外頭情況如何?」他立即怒問。

  「回大王,刺客襲擊第一次未能成功,這才又落下第二顆巨石,但……所幸大王洪福齊天,巨石砸偏了,只落在您的馬駕上,駕馬的人已當場斃命了。」鑾駕外的趙高稟報說。

  「那刺客人呢,逮到了沒劉」他怒極。

  「還、還沒,不過已派兵追擊而去,相信再等一陣子就會有消息回來了!」

  「哼!大膽刺客,將人逮回後,寡人要將他大卸八塊!」他怒不可遏。

  「是。」

  趙高領命而去後,一贏政這才低首欲安撫懷中的人兒,發生如此劇變,她一定嚇壞了,然而一低頭,他臉色倏變。

  只見曲奴兒水靈雙眸緊闔,臉色一片死白,氣息更是薄弱,不知何時已然昏厥在他懷裏,他背脊一凜,臉上的表情比方才巨石降落時還要驚愕。

  幸虧曲奴兒只是腦部受到劇晃,一時昏迷,稍事休息後已恢復清醒。

  不過就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整個鑾隊氣氛陰沈緊張,徹夜趕往東觀行館,因為大王風雨欲來的神情只透露了一件事,若她有事,這護駕不力的一干人等都得陪葬!

  所幸,一個時辰後她總算蘇醒了,可大王已是下顎繃緊的出了一身冷汗。

  眾人見大王喜極地抱著愛妃,朝他們點了下頭,這才安心退下。

  「大王,我怎麼了,嚇著了您嗎?」瞧見他滿臉汗的摟緊她,才蘇醒的曲奴兒惑然問。

  「妳是嚇壞寡人了。」待她真正清醒開口說話後,他才真正放鬆的呼出氣來。

  「刺客讓我受傷了嗎?」她不解,感覺自己只是全身乏力,身上並沒有其他的疼痛感。

  「妳頭部受到劇晃,昏迷了一陣子。」他簡言告知。

  「原來那陣驚天動地的劇晃後,我昏厥過去了?不過,我現在沒事了,您也別慌。」見他臉色依然鐵青,她忍不住輕撫上他僵硬的臉頰,發現他竟全身冰涼,人也顯得怔怔然地。「大王?」他怎麼了,真的驚嚇過度了嗎?

  「曲奴兒……妳說寡人這日子快活嗎?」

  贏政突然渾噩的問。她一愣。「大王,您……」

  他炯犀的雙眸有些失神。「寡人……太愛妳了,過度愛妳了……」他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低喃著。

  曲奴兒更心驚了。他為何會突然有這悵然失神的模樣?

  「寡人從前怕死,絕不說死,如今不怕死了,卻怕極了妳死……然而天下不斷有人想要寡人的命,想要將寡人千刀萬剛,妳跟著寡人,夜不能安枕,日不能暢食……寡人就算有了天下,也會被這天下困住,還連累妳也不自由,得時時刻刻擔憂著性命不保……」

  見他像還沒回神,她著急的捧著他的臉,許下保證,「我不在乎的,只要能與大王在一起,未來命運如何,曲奴兒都心甘情願!」

  「但寡人卻越來越不能忍受了……」他苦笑。

  「大王,您若真不能忍受,當可以舍去暴政,重拾仁政,天下人必會對您改觀……」

  他搖了首。「寡人以武力待人,殺虐無數,橫徵暴斂、生活奢侈,讓赭衣滿道,黑獄叢冤,自知禍害深廣,就算再做些什麼,也不足以撫平黎民百姓對寡人的恨意,而寡人確實也性格殘暴,做不來仁德之舉……仁政,在秦國,難矣!」

  「大王……」他終於有所悔悟於自己的暴行,但已遲了,來不及回頭了嗎?倏地,一贏政狠抱住她,黑瞳赫然綻出厲光。「天下與妳,若只能擇一,寡人選……」

  陰濕黑牢,淒厲恐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不放我出去,有朝一日我定要血洗人問,教所有人都不得好死……」牢裏的人面目猙獰,狂嘶吶喊。

  「寡人願意放你出去。」在微弱的燈籠下,清楚照耀出贏政的臉龐來。「你真願意放我出去?」牢裏的人大喜。

  贏政滿臉陰沈的注視眼前髒汙的人。

  這人一出生就被送進暗無天日的監獄裏,連名字都沒有,是個影子,一個他最陰晦的影子,正是他的孿生兄弟!

  當年趙姬生下孿生子後,因兩張一樣的面孔在秦宮裏象徵不吉,為避免引起宮中紛爭,她私自將其中一人藏起,終身監禁在牢裏,並且派人日夜看守。

  這件事無意間讓他得知,他原本是要殺了這跟他有著一模一樣臉孔的人,但也許是趙姬良心上覺得愧對這個兒子,死前不斷苦苦哀求他饒這人不死,他一時心軟也就答應了,如今,不禁慶倖這決定是對的。

  「嗯,不過我有幾個要求,希望你能做到!」

  半年後

  豔陽高掛,泉水鄰光點點,水裏魚兒遊動,岸上小花爭奇鬥豔。

  一抹身影纖細飄逸,正朗朗燦笑的對著坐在不遠處欣賞她燦爛嬌顏的男人。

  男人臉色祥和,迎著她笑意綿綿。

  女人風華絕代,正千嬌百媚、玉步輕移地旋身,就在他面前,水畔雅花問,翩翩起舞,舞步輕盈,姿態優雅,婀娜的魅惑著男人。

  嫵媚動人的女人讓安適的男人再也閒適不了,起身離座,上前勾住那輕扭慢搖的纖纖柳腰,教她不得再無度的引誘他。明知在這野泉林邊,不適合對她下手,偏要大膽誘惑他犯行,這女人,皮!

  「夫君可要來杯黃酒?」女人瞧了一眼紫巾上的酒壺,嬌媚的問。

  這黃酒可是用酒麴發酵釀制出來的,香醇甘喉,是他最愛飲的酒品之一。

  「酒可是穿腸毒藥,我怕飲後亂性了。」在流水潺潺、蟬鳴鳥叫中,他雙眸深黯,笑睨著她說。

  「亂性,在這,那可不行!」她身子一滑,滑出他的胸懷。

  她風情卓越,始終牢牢地牽制住他,讓暴性男子成了繞指柔。「別玩了,回到我懷裏,我想抱著妳。」他柔聲要求。

  女人這才收起玩鬧二抿笑地窩進他懷裏。「抱了一輩子了還抱!」她嬌慎,低低的吃吃笑。

  「還要抱,我要抱著妳直到真正咽氣那一天,妳答應過要陪我到老死的。」

  「放心,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會珍惜,一步也不會離開你的。」她將小臉埋進他胸膛,輕輕磨贈,眼角微微泛著淚光。「可是您不後悔嗎?」她忍不住問。

  他若沒離開,這天下還是他的,他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君主,可為了與她安然相依至死,他竟放棄自己即將一統的龐大帝國,如此待她,實在令她戚動不已。

  兩人之所以能夠順利拋下一切離開,全因一個人的出現,那人就是他的孿生兄弟。

  這男人告訴她,他的罪孽除了死以外,世人是不會原諒他的,對他的仇恨將永無休止,他不想讓她過著猶如驚弓之鳥的生活,所以帶著她飛出那看似絢爛卻致命的宮廷鳥籠,到外頭做一對真正的神仙夫妻,所以他將王位留給孿生兄弟,兩人從此拋卻身份、擺脫俗世,一身瀟灑的離開。

  或許帝王權勢對一般人而言,真的是太誘人了,原本被他囚禁半生、誓言做鬼也不放過他的兄弟,一日一面對能夠脫離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甚至取而代之的成為天下帝王,再多的仇恨也被那當下的驚愕狂喜,沖刷忘形……

  即使從此以後,得背負起他過去殺孽深重的罪業,也無動於心,一點都不放在眼裏,渴求的只有--從他手中取得政權,自在快活的過起狂傲天下的人生。但離開前,他要求那人必須在統一六國稱帝後,做到「車同軌、書同文、度同衡、錢同幣」的大一統局面,為國家立下長治久安的良政,以彌補之前他為天下蒼生所帶來的禍事,這之後就將一切的權勢尊榮全部拋下,帶著她雲遊各處,不過問俗事,過著猶如神仙眷屬的快樂生活。

  「不後悔,為妳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後悔。」

  「可是你從前野心勃勃,我實在很難相信你真能說放下就放下。」

  一贏政情深意重的凝望著她。「有妳我何需要江山?在我心中,妳才是我真正想要擁有的那塊淨土。」

  聽見這話,」且即教曲奴兒笑中帶淚地抱住他。〔夫君,你知道嗎?你讓我想起了爹。」

  「曲公公?」

  「還記得我曾對你提過,爹留我在宮中是有任務的?」

  他挑了濃眉,憶起那回誤以為她被人毒殺,憂急吐血時,她全盤托出曲公公的身份--

  「我爹沒有成仙,但他去修煉是真的,宮中規定,闔人一旦入宮,除非死,終身都不得再出宮,違者斬,所以我爹才會詐死離宮,離宮前,為免將來有人再議起他,便順道帶走了宮中紀錄。這些年爹都躲在無人島上,陪伴他的就是那只白頭鷹。」

  「當年他既然收養了妳,怎會留妳獨自在宮中而自己離去呢?」

  「當年爹留下我時,對我說,今生我留在秦宮是有任務的。」

  「任務?」

  「嗯,他說這任務我得等待時機到了,便知道該怎麼做,可我一直等不到所謂的時機,也不知何謂時機,這回爹又出現,我再度問他我留宮的任務是什麼?該怎麼做?可他只說我已經在做了,不久就會完成,我不懂,還要再問,爹已不頹再多說。」

  他當時愕然的聽著,只想著莫非她身上藏有什麼大秘密?直到兩人放下一切絕塵後,閒時也聊過好多回了,卻始終解不透曲公公當年留下她的目的。

  「夫君,我想我終於頓悟出爹給我的任務是什麼了。」

  「喔?究竟是什麼任務?」這會她竟說悟透了,他甚為驚喜好奇。

  「我想是上蒼要我留在秦宮與你相戀,藉由我讓你逐漸體認到自己的罪孽有多深切,最終還是希望我將你帶離那暴虐的深淵。」

  贏政愕然,不禁回想起與她相戀以來的點點滴滴。

  因為她,他的後宮不再納入更多孤獨含怨的美人;因為她,教他堅持讓留下的新王推動「車同軌、書同文、度同衡、錢同幣」這等影響至遠的良政;因為她,讓他放棄孽障私欲的離開王權,從此與她改名換姓,過著閑雲野鶴、雲遊四海的日子。

  他戚激的俯瞰著懷裏的她。「是啊,這確實是妳今生的任務,讓我從萬惡中脫身,我十分感謝妳……」他真誠的說,眼底那抹深戀教人迷醉。

  此時天上飛過一隻白頭鷹,鷹上赫然跨坐著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曲公公,只是容貌似乎有些變了,他高飛於天際,一身仙氣逼人,模樣好似人間膜拜的玉帝……

  三十年後,天邊突地出現一條滾動騰躍的蛟龍,由一處峻嶺風馳電掣的向西方飛騰而去。

  而此時天庭之上,玉帝的泅龍殿中,九龍璧中的一塊,忽地發出炫麗束光,眨眼間轉白為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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