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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劍》第21章
【第二十二章】神功無敵

 這五人很快就已到了范子雲的面前,先前三個漢子看到代理幫主親自趕來,慌忙一齊躬身道:「小的見過幫主。」

 柯長泰臉色陰晴不定,哼道:「沒用的東西,還不滾開?」

 范子雲故作不識,望著柯長泰,拱拱手,問道:「要找小生的就是諸位麼?」

 柯長泰一雙深沉目光,只是盯住在范子雲的臉上,深沉一笑,問道:「你就叫樊鵬程?」

 范子雲爽朗的道:「不錯,正是小生。」

 柯長泰道:「閣下到廬州府是應考來的?」范子雲故作詫異的道:「老哥對小生好像打聽得很清楚,這是為什麼呢?」

 柯長泰嘿然道:「你真是應考來的?」

 葉玲在旁插口道:「你說這話好不奇怪,我家公子不是趕考來的?那是做什麼來?」

 范子雲低聲道:「小玲,他是什麼幫的幫主呢,你說話可得小心些。」

 葉玲不服氣的叫道:「公子,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派,最重信義,哪像他們無事生非,攔著我們的路……」

 「哈哈。」柯長泰仰天發出一聲大笑,說道:「樊公子既是讀書人,求取功名而來,一身功夫,卻著實可觀,你倒說說是哪一門派的門下?」

 范子雲微笑道:「孔子門下,六藝並重,小生略會粗淺武功,那也不足為奇,小生不屬於哪一門哪一派。」

 柯長泰點頭道:「很好,老夫意欲試你一招,你可敢接受嗎?」

 執法長老宋仁民道:「幫主,此子既非范子雲,那就放他們走吧。」

 柯長泰道:「宋兄焉知他不是經過易容而來,此子是不是范子雲,本座試他一招,立可分曉。」他和范子雲動過手,自然識得范子雲的武功路數,人可易容,武功是絲毫無法掩飾的。

 宋仁民只好點頭道:「幫主既然要試他一招,不可出手太重了。」

 柯長泰大笑道:「宋兄放心,本座不會取他性命的。」

 范子雲微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只怕幫主也未必取得小生性命。」

 傳功長老王鎮海聽范子雲口出狂言,不覺睜大眼睛,望了范子雲一眼,嘿然道:「公子爺真是初生之犢,幫主,還是兄弟來試他一招吧。」

 柯長泰微微搖頭道:「不用,王兄看著就是了。」他深沉目光直逼范子雲,心中暗道:「細看此子眼神,頗有幾分和范子雲相似之處,只是此子氣度似乎較范子雲沉穩多了。」

 他心念轉動,右手已緩緩舉了起來,喝道:「閣下小心了。」「了」字堪堪出口,右掌已凌空拍出,使了一記「劈空掌」。他在這一掌上,含蘊了七成功力,以他的修為,如果試出范子雲真的接不下來,立可收回或減輕掌力,如果發覺范子雲武功甚高時,也可以把最後的三成力道加上去,這就所謂能發能收。

 范子雲呢,他因柯長泰就是在金陵的金章令主,尤其此人為人陰險,聽艾紅桃的口氣,似乎是他故意安排的陷阱,企圖陷害自己,因此對柯長泰早已有了極大的戒心。此時看他施展「劈空掌」朝自己劈來,一道強猛的掌力宛如怒潮洶湧,卷撞而來,暗勁似山,幾乎令人窒息,勢道之盛,少說也用上了七八成功力。

范子雲心中微生怒意,暗道:「好哇,你這一招明明是暗下殺手,此人果然陰毒得很,要是我真是一個略會粗淺功夫的讀書人,這一掌下來,縱然不死,豈非也得身受重傷了嗎?」此念一起,立時大聲道:「幫主使出這一記劈空掌,那是存心要取小生性命了。」

 宋仁民在旁眼看范子雲毫無戒備,顯然是不諳武功之人,心頭一急,急忙叫道:「幫主……」

 柯長泰沉笑道:「你再不接掌,恐怕來不及了。」說話之時,掌力已經逼撞到范子雲身前,只見他一襲青衫,已被掌風吹得獵獵飛舞,眼看他連人都快被掌風吹刮起來。站在他邊上的葉玲受到掌風波及,已然緩緩向後退開。

 范子雲忽然回過頭去,含笑道:「小玲,你用不著後退。」隨著話聲,左手已從袖中緩慢的伸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伸出來的左手,捏著一個劍訣。

 柯長泰心中暗暗冷笑:「你這時要劃出劍訣來封解,只怕已經晚了。」但就在范子雲左手劍訣緩慢向上豎起,勢如怒潮般湧到他身前的劈空掌力,突然間,好像遇到了一道防波堤,竟然無法再衝撞過去。

 葉玲聽了范子雲的話,果然不再後退,站定下來,本來她身上衣衫,也被狂風吹得往後飛舞,但此刻身上壓力大減,一點風也吹不到了。這一情形,最後發覺的當然是發出掌力的降龍丐柯長泰了,他感到掌力受阻,心頭不由得一怔,洪笑一聲:「很好。」

 右手向前一壓,催動真氣,藉著口中這聲洪喝,把掌力加強到十二成。這一來,那排空狂飆,陡然轉盛;罡風激盪,帶起了懾人的呼嘯之聲,像排山倒海般直撞過去。他雖然只加強了五成力道,但方纔只使了七成掌力,和十二成相比,就相差甚遠,威勢較剛才猛惡何止倍蓰?

 所有場中之人,都為降龍丐這一記奇猛的掌勢內力,生出凜駭之感。葉玲不知范子雲的武功,到底接得下接不下,也不禁神情凝重,微露緊張神色。范子雲左手劍訣上豎,似乎對柯長泰這重逾山嶽的掌力,壓頂而來,渾無所覺,只是緩慢的把劍訣向天空劃了個圈。他動作十分緩慢,是以所有的人,都看得十分清楚,而且也暗暗疑惑,他劍訣這麼向空劃圈,看去毫不用力,能擋得住幫主這雷霆萬鈞的一擊麼?

 但情勢就隨著范子雲劍訣這一圈,就有了極大的改變。這是大家都可以感覺得出來的,本來像怒潮洶湧,排山倒海撞過去的掌風,經這一圈之後,就像奔騰澎湃的山洪,進入了一條狹仄的山谷,水勢受到了束縛,風聲和威勢,登時減少了許多。

 范子雲左手劍訣在頭頂緩慢打了個轉,眼睛望著柯長泰,徐徐說道:「幫主這一掌,小生大概已經算是接下了,現在原璧奉還,幫主請收回吧。」他說到最後一個字,正好劍訣打完一圈,順勢朝柯長泰揮去。

 在他劍訣打圈之時,劈空掌力受到「風雷引神功」的約束,掌力、風勢、暗勁都好像減弱了許多,但這並非真的減弱,只是被迫著緊緊的收縮住了而已。范子雲左手這一揮出,本來被束縛住的掌力,突然間解除了束縛,就登時暴張開來,化作了一股洪流。

 剎那之間,掌力如雷、風聲如濤、暗勁如山,不僅恢復了先前的威勢,而且經過這一陣束縛,又轉了這一圈,威力之強,更勝過先前甚多,一道強猛絕倫的狂飆,幾乎擴及四五尺方圓,朝柯長泰身前席捲過去。柯長泰作夢也沒想到眼前這位年紀極輕的讀書相公,竟然會練成這等絕世神功,眼看自己發出去的一記劈空掌,經對方一圈之後,原封不動,朝自己撞來。

 你究是見多識廣,自然知道掌力經對方帶轉,勢道必然更強,自己平日縱然能發能收,但此刻萬萬收不回來的,一時哪敢硬接,慌忙一提丹田之氣,身子飄空而起,橫向一側飛出去尋丈開外,才算讓開了自己的一記掌風。站在他較近的人,也同時紛紛縱身躍開不迭。

 柯長泰站定身子,一張老臉已脹得色如豬肝,冷然道:「樊相公果然神功蓋世,柯某不自量力,今日認栽,嘿嘿,丐幫栽在「少林」接引神功之下,那只能說是丐幫無能了。」話聲出口,一面回頭道:「宋兄、王兄,咱們走。」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遠遠傳來,接著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柯老施主請留步。」只見大路上走來一個手持禪杖的灰衲老僧,這老僧身後,緊隨著兩個一身青布僧衣,手持禪杖的僧人,緩步而來。

柯長泰腳下一停,回過頭去,其實他在避過掌風,飄身飛落之時,早已看到遠處的三個僧人,此時故作驚訝,略為抱拳,嘿然笑道:「兄弟還當是誰?原來是慧善大師佛駕在此,想必是替貴寺高人打接應來的了,兄弟方才說過,敝幫折在貴寺神功之下,只能怨丐幫無能,大師似乎用不著再解說了。」

 范子雲聽說來的乃是慧善大師,少林寺羅漢堂住持,不覺朝灰衲老僧看去。這位名滿江湖的少林高僧,看去不過五十出頭,果然生得慈眉善目,身材高大,像一尊降魔羅漢。慧善大師一手持著禪杖,緩步走近,朝柯長泰合掌一禮,然後回頭朝范子雲含笑點了點頭,才道:「柯老施主誤會了,這位小施主並非少林門下。」

 柯長泰嘿然道:「這麼說,「接引神功」,並非少林七十二藝了?」

 慧善大師依然合掌道:「柯老施主這是誤會,而且這位小施主使的,也並非敝寺七十二藝中的「接引神功」。」

 柯長泰寒著臉,冷森的說道:「柯某不才,還沒聽說過武林之中,有和「接引神功」同樣威力的功夫,柯某說過,大師用不著解說。」

 葉玲忍不住憤然道:「柯幫主,我家公子並非少林門下,天下武功,異派同源,各有專精,你柯幫主不識得公子所使手法,只怪你孤陋寡聞,何用一再扯上少林寺,向這位老師傅喋喋不休,莫非你柯幫主自己不敵,想利用這位老師傅來對付我家公子不成?」

 柯長泰本來就有挑撥之心,但給葉玲揭穿了,不由惱羞成怒,嗔喝道:「本座何用扯上少林寺,你家公子既然練成此絕世奇技,丐幫改日當再向你家公子領教。」

 范子雲也聽得忍不住了,朗笑一聲道:「柯幫主,這是你我二人之事,扯不上少林寺,最好也不用扯上丐幫,你若是認定小生使的是「接引神功」,小生可以不使這門神功,各以武功分個勝負,只要柯幫主劃下道來,小生自當奉陪。」

 柯長泰聽說他可以不使「接引神功」,自是正中下懷,陰笑道:「很好,咱們那就再分個高下,亦無不可。」

 范子雲微微一笑道:「小生聽說黃山大會,近在目前,柯幫主大概就是前去黃山赴會的吧,小生也想趕去看個熱鬧,那就在黃山見吧。」

 柯長泰濃眉一動,點頭道:「好,那就在黃山見了。」說罷,一揮手,率同丐幫的人,轉身而去。

 慧善大師合十道:「柯老施主好走,貧衲不送了。」他目送柯長泰等人行去,才朝范子雲合掌一禮,說道:「貧衲想請問小施主一句話,不知小施主認為是否得當?」

 范子雲慌忙還禮道:「大師好說,大師有何見教,但請明說。」

 慧善大師合掌道:「小施主成就頗高,不知是哪一位前輩高入門下?」

 范子雲以「傳音入密」說道:「在下此時不便奉告,今晚當面謁大師,再作詳談。」說完,拱拱手道:「在下師門,從未在江湖上走動,說出來了,大師也未必會知道,在下告辭了。」

 慧善大師聽得不覺一怔,目送這一主一僕,飄然行去,他身為少林羅漢堂住持,久在扛湖,一時之間,也猜不透范子雲究竟是何來歷?心中暗暗誦了一聲佛號,忖道:「阿彌陀佛,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這位小施主真是我行走了一輩子江湖,僅見的年輕高手了。」

范子雲、葉玲回轉客店,進入房中,葉玲隨手掩上了房門,嬌嗔的道:「范大哥,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對我呢?」

 范子雲道:「你怎麼突然問出這句話來了?」

 葉玲道:「人家不顧一切,跟著你走,但到現在為止,我連你的事情,還一點都不知道。」

 范子雲笑著問道:「你要知道什麼呢?」

 葉玲撒嬌的道:「只要有關你的事,我都要知道,你如果不肯說,那就算了。」

 范子雲道:「好,我說,只是你要我從哪裡說起呢?」

 葉玲道:「自然越詳細越好了。」她偏頭想了想,才道:「那就從你小時候練武說起奸了。」

 范子雲拗不過她,只得從自己小時候練武說起,只是他如今在江湖閱歷漸深,知道有許多話,是不能說的。因此他把師傅的名諱隱了起來,只說傳自己武功的師傅,沒告訴自己姓名,自己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誰?另外紫玉雖是夏家堡的一名使女,但她身份極為隱秘,可能是哪一門派派去潛伏在夏家堡的人,他也不能洩露了她的身份。

 還有百花幫的艾紅桃,極可能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子,在掃花山莊地下室中,那一段時間,中了花雙雙媚藥,亂性之事,自然也不好說了。再說傳自己「風雷引神功」的游老人家,他一再交代不准自己說出傳藝之事,也不能對人洩漏。因此他把自己的經過,心頭略為整理,把不能說的一一刪去,才粗枝大葉的和葉玲說了一遍。

 一直說到在掃花山莊,自己身負重傷,被一位姓游的老人家救出,在一間破廟養幾天傷,打算趕去黃山,在三十里鋪遇上葉玲為止。葉玲聽得柳眉一揚,哼道:「我早知道你是個風流公子,夏玉容小姐對你芳心默許,原來你還有一位萬姑娘、艾姑娘,這麼多的姑娘傾心著你,看你以後怎麼辦啊。」

 范子雲看她粉臉紅紅的,笑得十分勉強,分明是多了心,不覺笑道:「你又多心了,一個人在江湖上走動,總會認識許多男的、許多女的,給你這麼一說,我好像變成了花花公子了?」

 葉玲撇撇嘴道:「難道你不是?」

 范子雲雙手一攤,笑道:「你一定要說我是,我也沒有辦法的事。」

 葉玲扭了下腰,忽然拍起頭,幽幽的問道:「范大哥,我要問你一句話,你……你要……真心的回答我……」

 范子雲心頭暗暗一跳,含笑問道:「你要問什麼呢?」

 葉玲粉臉飛紅,緩緩的垂下頭去,說道:「你認識這許多姑娘,以後……以後……會不會把我忘記呢?」她這句話,似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來的。

 范子雲伸手拉起她的纖手,含笑道:「那怎麼會呢?」

 葉玲低低的道:「我只希望你永遠戴著面具,永遠是樊鵬程,我也永遠當你的書僮小玲就好了。」

 范子雲道:「我這次前去黃山,就是要以樊鵬程的身份去了。」

 葉玲欣喜的道:「這樣就好,我扮了書僮,只要稍加化裝,副總管也認不出我來了。」

 范子雲問道:「你不回夏家堡去了。」

 葉玲堅決的搖搖頭道:「不回去了,我不是要扮你的書僮麼?」

 范子雲沉吟道:「這……」只聽房門上有人輕輕彈了兩下,接著響起店伙的聲音隔著房門問道:「公子爺,可要小的關照廚下替你老準備酒菜麼?」

 范子雲看看時光,差不多已是傍晚光景,忙道:「不用了,我和朋友約好,還要出去。」說罷,站起身道:「我們該走了。」

 葉玲道:「時光還早呢,現在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

 范子雲道:「寧可早點去,別耽誤了大事。」

兩人匆匆離開客店,趕到報國寺,天色已微見蒼茫。此時正因接近天黑,早已沒有香客,寺前一片清冷,兩人白天來過,早就記清了方向,這就悄悄繞到報國寺後進,越牆而入,這裡正好是方丈住的院子,後面還有假山修竹。

 兩人剛剛落到地上,就聽一個低沉而蒼老的聲音道:「小施主來了麼,老衲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范子雲聽出是方丈德清大師的聲音,急忙抬頭看去,果然德清大師手持念珠,緩步從假山後走出,這就急忙迎了上去,說道:「有勞大師傅久候了,不知老師傅可曾和慧善大師說過什麼話嗎?」

 德清大師含笑道:「老衲把師叔迎入禪房,就到此來接應小施主,並未和他說過什麼?」原來德清大師雖已七十開外,但論輩份,還是慧善大師的師侄。

 范子雲道:「寶剎此刻大概快要用膳了,慧善大師用膳之時,自該由老師傅陪的了。」

 德清大師點頭道:「正是如此。」

 范子雲道:「那麼就請大師傅在用膳之時,暗中告訴慧善大師,此次黃山大會,有極大的陰謀,今晚可能有人圖謀慧善大師,用過素齋之後,請他不要喝茶。老師傅只要告訴他到時候請聽姓范的小施主以「傳音入密」說的話行事,必可擒住奸細,另外也請老師傅在陪同慧善大師用過素齋之後,密調寶剎武功較高的師傅,暗中在附近埋伏,以妨奸人逃走。」

 德清大師點了點頭道:「事情有這麼嚴重嗎?」他還疑惑的看了范子雲一眼,又道:「老衲啟當遵辦。」

 范子雲道:「老師傅到時自知。」

 德清大師道:「小施主那就請隨老衲來。」他引著范子雲、葉玲二人,迅速越過一片草原,折入一條走廊,走到一間禪房門口推門而入,低聲道:「前面就是師叔住的禪房子,這裡有一道小門可通,二位施主就在此委屈些時候了。」

 范子雲、葉玲二人跟著走入,但覺這間禪房十分逼仄,也極幽暗。范子雲點點頭道:「不妨事,老師傅有事那就請吧。」德清大師合掌一禮,回身退出,隨手關上了房門。

 葉玲悄悄的道:「老和尚會不會不相信我們,故意把我們關在這裡?」

 范子雲道:「不會的,我就是怕他起疑,所以要他調集寺中高手,在暗中埋伏,這樣他自可放心了。」

 這間禪房,和前面的禪房,只有一門之隔,而且板壁之間,還有許多裂縫,此時前面房中,已經點起燭火,只要湊著眼睛,可以看清前面房中的動靜。」

 范子雲心中暗道:「德清大師把自己二人,安置在這裡,果然設想周到。」心中想著,就湊近壁縫,往外看去,外面一間禪房,地方相當寬敞,前面窗下,放著兩把紫壇雕花椅幾,中間是一張小圓桌,桌上放一個古銅小鼎,鼎中冒起一縷梟梟輕煙,隱約還可以聞到檀香之氣。

 北首是一張禪榻,榻上盤坐著一個灰衲老僧,從板壁縫中看去,只能看到背影,正是少林羅漢堂住持慧善大師。這時但聽一陣悠揚的鐘聲,傳了過來。范子雲心中暗道:「這鐘聲敢情是寺中用晚膳了。」

 過沒多久,只聽階前響起德清大師的聲音說道:「師叔,弟子德清告進。」

 慧善大師抬頭道:「是德清麼,進來。」

 德清大師雙手合十,緩步走入,朝上首行了一禮,神色恭敬的道:「啟稟師叔,素齋已備,弟子特來請師叔前去方丈室用齋。」

 慧善大師含笑道:「我只是路過此地,叫你不用費神,和大家隨便吃就好了。」

 德清大師恭敬的道:「師叔難得到廬州來,弟子忝主報國寺,總得稍盡心意。」

 「好吧。」慧善大師徐徐站起,跨下禪榻。

 德清大師合掌當胸,躬身道:「師叔請。」慧善大師舉步走出,德清大師跟隨他身後,走出禪房。

 葉玲低低的道:「范大哥,人家用齋去了,我們還空著肚子頓。」

 葉玲道:「那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范子雲忽然低噓一聲道:「有人來了。」

 葉玲問道:「是不是無塵?」說話之時,果見有人推門而入,原來進來的是方丈室的小沙彌。

 他走到中間圓桌旁,伸手揭開古銅香爐蓋子,看了一眼,然後添了幾根檀香,又灑上了一把檀香末,用銅杵輕輕撥弄了一陣,才覆上爐蓋,又走到禪榻前面的一張小几上,收過茶盞,方始退出,隨手關上了房門。經他在爐中添加了檀香,梟梟青煙,就比方才濃了,滿室都是檀香香味,連後面小禪房中,都可以聞到濃重的香氣。

這樣足足過了一頓飯的時光,德清大師才,陪同師叔慧善大師回轉禪房。小沙彌新沏了一盞茶,送到几上,便行退去。德清大師卻在下首椅上坐下,陪著慧善大師閒話家常,也把報國寺的情形,向師叔作了一個簡略的報告。

 躲在後面的范子雲、葉玲二人看得暗暗焦急,這老和尚怎麼絮絮不休,還不走呢?現在該是無塵行動的時候了。德清大師和師叔交談了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站起身,恭敬的合掌一禮,說道:「師叔一路勞頓,早些休息吧,弟子告退了。」說完,又行了一禮,返身退出。

 兩人躲在黝黑的小房間中,等候著人,時間就好像過得特別慢。他們計算無塵應該來了,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無塵的影子。葉玲湊著范子雲的耳朵,悄悄說道:「他怎麼還不來呢?」

 范子雲想起方才送茶進來的是方丈室的小沙彌,不禁皺皺眉,也湊著葉玲的耳朵說道:「方纔方丈大師派小沙彌來伺候,無塵如何混得進來呢。」

 葉玲道:「那怎麼辦?」

 范子雲道:「他如果找不到機會,一時混不進來,那就要等到更深人靜,才會冒險進來了。」

 葉玲輕「唉」一聲道:「無塵為人機警,若是被他發現這裡有了準備,他就不會在這裡下手了。」

 范子雲怔道:「不在這裡下手,那到哪裡下手去?」

 葉玲道:「今晚不成,那就等到明晚了。」

 范子雲輕輕扯了她一下,說道:「外面有人來了。」

 葉玲道:「那一定是他了。」

 「不。」范子雲道:「那可能是德清大師派來的入,聽腳步聲,大約有八九個人呢。」

 「真是糟糕。」葉玲低低的道:「我說過這事情你告訴了他,準會弄砸,他派了這許多人來,無異告訴無塵,這裡有了戒准,這一來,無塵還會來麼?」就在此時,突聽檀房門被呀然推開,方丈德清大師緩步走了進來。

 慧善大師雙目一睜,問道:「德清,你此時前來,莫非有什麼事情嗎?」

 德清大師合十道:「回師叔,弟子正有一事,來向師叔請示的。」他雖是合十當胸,但神色已不似晚膳前那麼恭敬了。

 「哦。」慧善大師口中低哦一聲,點頭道:「有什麼,你但說無妨。」

 「弟子就直說了。」德清依然雙手合十,目光直注慧善大師,緩緩說道:「弟子想請問師叔一聲,不知師叔的度牒,可曾帶在身邊?」

 慧善大師藹然一笑,問道:「你無故怎會問起我度牒來了?」

 德清大師嘿然道:「師叔度牒不在身邊,若是有人假冒師叔,又該如何才能分得出真偽來呢?」

 「有人假冒老衲?」慧善大師微微一笑道:「那怎麼會呢?假冒老衲,有此必要麼?」

 德清大師臉色漸寒,冷然道:「如果確有江湖不肖之徒,假冒了師叔?」

 慧善大師究是久走江湖之人,神色微怔,立即目光逼注德清大師,問道:「德清,你說此話,必然已有所聞,到底是怎麼一會事?」

 「不錯。」德清大師凜然道:「有人假冒師叔之事,業經查明,果然確有其事。」

 慧善大師道:「此人假冒老衲,究竟目的何在?」

 范子雲聽得一怔,忖道:「德清大師難道沒告訴他麼?」

 德清大師冷笑一聲道:「目的何在,正是貧衲目前要追究之事,大概很快就可以揭曉了。」

 葉玲湊著范子雲耳朵,低低的道:「這老和尚口氣不對了呢。」她果然心細如髮,德清大師方纔還自稱「弟子」,現在變成「貧衲」了。

 慧善大師合十道:「你既已查明,此事真相如何?」

 德清大師臉上微現詭異,笑說道:「門外正有一人,想見見師叔,你心中如有疑竇,不妨當面問問他,就會明白了。」

 葉玲低聲道:「他說的會是誰呢?」范子雲道:「快別作聲。」

 只聽慧善大師合掌道:「此人是誰,你快去請他進來。」

 德清大師也不答話,轉身走到門口,合十躬身道:「師叔請進。」

 「師叔?」德清大師的師叔,在少林寺中,不是一院住持,也是長老身份,不知少林寺又來了哪一位高僧?范子雲、葉玲湊著眼睛,往門外投去。慧善大師也暗暗覺得驚疑,兩道目光,忍不住朝外看去。

「阿彌陀佛。」門外響起一聲低沉的佛號,接著緩步走進一個身穿灰衣僧衲的老僧來。

 這老僧看年齡不過五十出頭,生得身材高大,雙目炯炯有光,無論聲音、面貌、舉止、衣著、都和慧善大師一般無二。慧善大師和來人這一對面,就像在鏡子中看到了自己。這下不但慧善大師驀然一驚,就是范子雲、葉玲二人,也同樣覺得大出意外。

 葉玲急忙轉過臉去,附著范子雲耳朵,說道:「你看得出來麼,到底誰是真的呢?」

 范子雲微微搖頭,低聲道:「很難看得出來,看來這是無塵玩的花樣了,目前真假難分,事情棘手得很。」

 兩個慧善大師對了面,兩人互相凝視了一會,先前的慧善大師口中低喧一聲佛號,徐徐說道:「阿彌陀佛,貧僧不過是少林寺羅漢堂的住持,假冒貧衲,並無多大用處,這位師兄究竟意欲何為?」他說得很鎮定,也很有風度。

 後來的慧善大師雙手一直當胸合十,也徐徐說道:「師兄假冒貧衲,貧衲正想請問師兄,此舉所為何來?」德清大師引見了二位慧善大師,就退後一步,臉露冷笑,看著二人,一語不發,好像這一真一假的雙包案,就讓二人自己去解決了。

 「善哉、善哉。」先前的慧善大師仰首向天,連說了兩句「善哉」,突然目中精芒暴射,沉聲道:「身為佛門弟子,首戒為妄,你假冒貧衲,必有圖謀,貧衲忝主少林羅漢堂,職司就是為佛門護法,為江湖除魔,貧衲奉勸師兄及早回頭,不可自誤,速即取下面具,你去吧。」

 後來的慧善大師凜然而立,目光凝注著先前的慧善大師,微哂道:「看來師兄此舉,果然是有計劃的行動了,但貧衲在江湖上行走了幾十年之久,何種陣仗沒有見識過,冒名頂替之事,也並不足為奇,只不知師兄有沒有足以假冒貧衲的本領?」

 先前的慧善大師聽得不期一怔,沉聲道:「聽師兄的口氣,似乎要和貧衲動手過招了?」

 後來的慧善大師陰沉一笑道:「出家人練武,志在強身,貧僧數十年來,也從未好勇鬥狠,但江湖上人有時為了某一件事,到了無法解決之時,也只好訴之武功,師兄假冒貧衲,貧衲正待考究師兄,對少林武藝,是否也能假冒得的?」

 葉玲附著范子雲耳朵,說道:「他是無塵。」

 范子雲道:「你如何會知道的?」

 葉玲道:「他口氣比較陰森,但卻竭力說得和緩,初聽起來,不易分辨得出,但剛才那聲笑,我就聽出來了。」

 只聽先前的慧善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好吧,師兄既然要和貧衲過招,貧衲那就接你三招,我佛慈悲,但願你及時醒悟,貧衲不為已甚,你自己量力施為吧。」

 後來的慧善大師目中閃過一絲厲色,洪笑道:「你要貧衲動手麼?」

 先前的慧善大師依然和緩的道:「貧衲說過接你三招,師兄只管先出手好了。」

 葉玲心中大惑不解,低聲道:「無塵武功雖然不弱,但決非慧善大師的對手,他此舉莫非有什麼陰謀?」

 范子雲道:「有方丈德清大師在旁,諒他也不敢在此時使用化血針的了。」

 只聽後來的慧善大師突然陰笑一聲道:「那你就小心了。」緩緩吸了口氣,右手隨著舉起,呼的一掌凌空拍出。他兩人相距不過數尺,這一記劈空掌,舉手作勢之時,雖然緩慢,但等到一掌拍出,卻勢若雷霆,十分迅速。

 先前的慧善大師在對方舉掌之際,也緩緩吸了口氣,但他這一吸氣,陡然間,臉色為之大變,這原是迅雷驚霆般事,但聽「砰」然一聲,掌力擊中先前的慧善大師的胸口,他悶哼一聲,一個人踉蹌後退了五六步,一跤跌坐在地,嘴角中登時噴出一口鮮血,右手撫胸,睜大了雙目,顫聲道:「你們……」

 後來的慧善大師呵呵大笑道:「你連貧衲一掌都接不下來,還敢來假冒貧衲,豈不是太不自量力了麼?」話聲一落,立即轉臉朝德清大師吩咐道:「德清,此人假冒本座,你叫人把他帶下去。」

 德清大師躬身道:「弟子恭領師叔法旨。」直起身,喝道:「來人哪。」他這一喝,立即從門外閃進四個腰佩戒刀的青衣僧人,一齊躬身道:「弟子在。」

 德清大師一指委頓在地的先前的慧善大師,吩咐道:「此人假冒師叔,你們把他帶下去。」四個青衣僧人應了聲「是」,迅速一擁而上,兩個人左右挾持。先前的慧善大師雙臂,從地上拖了起來。

 先前的慧善大師看去中了這一掌,已然傷得極重,他目注德清大師,喘息著說道:「你們……好毒……的……奸計……」

 葉玲看得悚然動容,低聲道:「范大哥,看來這裡的方丈,競和無塵是同謀的,我們該怎麼辦呢?」

 范子雲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略為沉吟,說道:「走,我們出去,你的身份,是老子山夫人門下,我是銀章使者,我們可以相機行事。」

 葉玲點頭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范子雲喝了聲:「老師傅且慢。」一手推啟木門,兩人舉步從門中走出。

德清大師看到二人,面露歡容,迎了上來,合十道:「多蒙小施主示警,果然擒住了假冒師叔的賊黨,老衲銘感無既。」一面轉身朝後來的慧善大師合十恭躬道:「啟稟師叔,這位就是奉華山商掌門人之命。趕來報訊的范小施主,若非小施主適時示警,今晚就未必能識破賊黨奸計,師叔也許已為賊人所乘。」

 他居然說得一派冠冕堂皇之詞,好像真的已把假冒之人拿下了。范子雲心中暗暗凜惕,忖道:「這老和尚口是心非,好生奸詐。」

 後來的慧善大師經德清大師一說,面露笑容,藹然笑道:「阿彌陀佛,假冒貧僧事小,但賊人假冒了貧僧,對敝寺對整個武林,可能因此而發生事故,貧僧的罪孽那就大了。商掌門人洞察先機,小施主及時趕來,總算除了一件禍亂,尤其黃山大會在即,賊黨破壞各大門派團結,小施主防患於未然,真是功德無量,阿彌陀佛。」

 葉玲接口道:「大師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塵一,才是大功一件呢。」

 後來的慧善大師神色微怔,合十問道:「小施主何人?」

 葉玲道:「我是老子山門下葉玲。」

 後來的慧善大師連忙行禮道:「原來是葉姑娘,貧僧失敬了。」直起身,看了葉玲一眼,陪笑問道:「只不知葉姑娘可有信物?」

 葉玲從懷中取出一柄古銅圓牌,攤在掌心,說道:「十二星辰第五人,大師現在相信了吧?」

 後來的慧善大師雙眉微攏,沉吟道:「貧道如果記憶不錯,葉姑娘好像出示過一枚銀章,不知可有此事?」

 葉玲心中暗道:「他果然是無塵了。」回頭朝范子雲使了一個眼色,說道:「范公子,大師要看看你的銀章呢。」

 范子雲依言從身邊取出銀章,也攤在掌心,遞了過去,說道:「大師請看。」

 後來的慧善大師點點頭道:「果然不錯。」

 德清大師站在邊上,一直沒有開口,此時忽然喝道:「來人哪。」門外答應一聲,又湧進四名腰佩戒刀的青衣道人,一齊躬身道:「方丈有何吩咐?」

 德清大師一指范子雲、葉玲二人,沉喝道:「把這二人拿下。」四名青衣僧人答應一聲,舉步朝兩人逼近。這下變化,當真出人意外。

 范子雲不由一怔,口中喝了聲道:「站住。」一面轉臉德清大師道:「老師傅這是做什麼?」

 德清大師大笑一聲道:「如今證明二位乃是賊人一黨,小施主無話可說了吧?」

 范子雲驚駭道:「你……」

 後來的慧善大師目光陰鷙,沉喝道:「你們還不動手?」四名青衣僧人兩個奔向范子雲,兩個奔向葉玲。

 葉玲柳眉一挑,叱道:「無塵,你敢如此狂妄?」「鏘」的一聲掣劍在手,橫胸喝道:「你們誰敢過來?」

 德清大師淡淡一笑道:「女施主不用發橫,此室爐中點的是西域「毒龍涎香」,武功再高的人,只要聞一絲,就會功力全失,你們已經聞了一頓飯的工夫,如何還能頑抗?」

 范子雲怒聲道:「你們原來早已安排好了毒計?」

 後來的慧善大師陰森一笑道:「姓范的小子,姓葉的丫頭,你們叛離夏家堡,貧僧也不為難你們,只是把你們送回夏家堡,聽憑莊主和夫人發落。」

 范子雲眼看兩個青衣僧入朝自己逼近過來,他心中還有些不大相信,大喝一聲,揮手一掌,橫掃出去,他這一揮手之間,便已察覺不對,全身果然有著懶散、疲軟的感覺,連一點力道也用不上來,這一掌等於沒發,就是擊中對方,也傷不了人,心中暗暗叫了聲:「完了。」

 兩個青衣僧人一左一右走到范子雲身邊,正待伸手把他挾住,就在此時,范子雲一個人突然憑空飛起,「呼」的一聲,飛了出去。兩個青衣僧人方自一呆?德清大師大喝一聲道:「快追。」

 後來的慧善大師早已雙足一點,追蹤飛掠而出,兩個青衣僧人更不怠慢,立刻同時掣出單刀,跟著慧善大師身後追出。這一變故,更出人意外。不僅德清大師和後來的慧善大師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毒龍涎香」出於西域,聞了這種香氣的人,就會真氣渙散,武功全失,和普通人一樣,他們自然弄不清范子雲明明功力已失,何以還會憑空飛了出去?

 老實說,這一點,連范子雲自己也是想不到之事,他眼看自己功力全失,兩個青衣僧人一左一右逼近之際,突覺衣領一緊,一個人就像魚兒上了釣鉤一般,凌空朝門外飛了出去。這並不是他自己飛掠出來的,而是後頸衣領上有一根極細的釣絲,把他拉出來的,到了門外,就直線上升,一下升到了屋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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