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劍動

第一章 小雪發威

　轉眼間過去一月有余，華若虛的死似乎已經被漸漸的遺忘。只是這一個多月來，金陵城卻多了幾許血腥的味道。七派四家聯盟弟子橫尸街頭的事情已經變得很常見，而魔宮那邊，也同樣時不時有人死亡。

　　華玉鳳在七派四家聯盟的威信已經大打折扣，自從華若虛死後，她就很少處理盟里的事務，而也開始有人傳言，華玉鳳本也是華若虛的情人，情郎離去，她自然是心神不屬。對于這些傳言，華玉鳳並沒有辯駁，依然過著足不出戶的日子。

　　華玉鸞突然離開了葉家，但並沒有離開金陵，她在金陵買下了一座宅子，然後為華若虛搭了一個靈堂，三天後，就是華若虛的七七之日了。

　　華玉鸞一個人守著靈堂，她沒有哭，因為她已經哭不出來，這四十多天來，她的眼淚已經流干。

　　*** *** ***

　　一個美麗的白衣少女，後面跟著一對中年男女，剛剛走進金陵城。少女一進城就開始打听一個人的名字，而幾乎所有的人听到這個名字都趕緊搖頭，慌慌張張的跑掉，讓少女苦惱不已。

　　“雲叔，雲嬸，這些人怎麼回事嘛？”少女嘟著嘴，很不滿的樣子。

　　“小雪，可能他們不知道吧，我們再問別人就是了。”那叫雲嬸的想了想說道，心里卻有些不對勁的感覺，直接告訴她，他們打听的這個人可能出了什麼事情了。

　　“含雪姑娘。”一聲輕嘆在少女的身邊響起。

　　那少女也就是失蹤多日的含雪，听到有人喊她不由得大喜，終于有人認識她了，那就可以找這個人打听少爺的消息了。

　　只是她轉過頭去，發現這個人挺眼熟，就是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

　　“這位大哥，你是叫我嗎？”含雪漂亮的眼楮眨了眨，對著來人問道。

　　“含雪姑娘，在下方俠，我們曾經見過的。”方俠有些尷尬的樣子，沒想到含雪居然這麼快就不認識他了。

　　“噢，是你啊，我想起來了。”含雪歪著頭想了想說道，很可愛的樣子，“對了，方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家少爺在哪里啊？我問了好多人他們都不告訴我。”含雪最關心的還是她的少爺。

　　方俠一陣沉默，良久發出了一聲嘆息。

　　“含雪姑娘還不知道嗎？”方俠的聲音有些苦澀。

　　“方大哥，我要是知道干嗎還問你嘛。”含雪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看著她期盼的眼神，方俠真有些不忍心說出事情的真相，然而他也知道，就算暫時他不說，她終究還是會知道的。

　　“華兄他，已經不在了！”方俠的聲音低沉，很艱難的吐出了這幾個字。平心而論，他對華若虛還是很有好感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已經把他當成了朋友。然而，華若虛就這麼死了，在他還沒滿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

　　“不在了？什麼不在了？難道他不在金陵嗎？可是我听說他在這里的啊。”含雪不知道是還沒听出方俠的意思，還是不願意相信那種可能，有些不相信的樣子問道。

　　“一個多月前，華兄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方俠低低的說道。

　　“小雪，小雪！”雲嬸急切的呼喚著，含雪已經倒在她的身上暈了過去。

　　“我要去看看少爺。”片刻後，含雪悠悠醒了過來，勉強站直了身子，卻出奇的沒有哭泣，只是用一種出人意料的平靜的語氣說道。

　　“今天是華兄的七七祭典，含雪姑娘可以跟在下一同前往。”方俠低聲說道，含雪木然的點了點頭。

　　雲嬸的心里一陣惻然，這麼多天來，她親眼看到含雪用不到半年的時間學完了別人至少也要三年才能學會的東西，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她想盡快可以出來見到她心愛的少爺。然而，現在她終于藝成出谷，卻已經永遠也見不到了她想見的人了。滿腔的希望瞬間破滅，更帶來無盡的哀傷。

　　*** *** ***

　　大概誰也想不到，第一個前來祭奠的人居然會是葉不二。

　　“華夫人，還請節哀。”葉不二聲音低沉，華玉鸞點了點頭以示回禮。

　　“南宮軒轅荼毒生靈，我葉不二一定會為還武林一個清明，屆時，華公子的大仇也可以得報了。”葉不二輕輕的說道，華玉鸞臉色不變，心里卻隱隱有些鄙夷，她知道葉不二只是來做做樣子，告訴別人他葉不二是多麼的仁義，就算是華若虛這種人他也可以不計前嫌，順便告訴別人，他將率領七派四家聯盟對付魔宮。不過，對這些，華玉鸞已經沒什麼興趣管了，要不是心里還有著最後的一點牽掛，她已經隨華若虛而去。

　　陸陸續續的人越來越多，在金陵的各大門派居然都有人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白道和黑道的區別。這些白道人士明明巴不得一個人死，但當他真的死了的時候，他們還會來假情假意的前來祭奠一番。

　　哀怨的琴音幽幽的傳了進來，一身縞素的甦黛兒抱著瑤琴緩緩的踏進了靈堂，她的身後跟著流雲，還有路雲長和武林四君子。

　　“若虛哥哥，黛兒來看你了。”甦黛兒緩緩的走到了靈前，輕輕的撫摸著華若虛的靈位。曾經她的心里還有一線希望，然而快兩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華若虛的任何消息，她差不多已經絕望了。

　　“人是你害死的，居然又跑來這里哭哭啼啼，真不害臊！”人群里有人低低的說了一聲，路雲長臉色一變，身子微微一動，便欲動手。甦黛兒輕輕的擺了擺手，阻止了他。

　　“不要在若虛哥哥的靈前鬧事。”甦黛兒淡淡的說道。

　　三名絕色少女魚貫而入，正是雪悠悠、江清月和花非夢，也許是一個多月來，所有的悲傷都已經埋藏到了心底，從她們的臉上已經看不到悲傷，看到的只有冷漠，對一切的冷漠。

　　“華若虛，有本宮三大使者為你守孝，你就是死也應該知足了。”宮雅倩在心里暗暗想道，她並沒有進來，因為她覺得她沒有任何理由要來祭奠華若虛。

　　方俠帶著含雪三人來到了靈堂外，正在猶豫著，含雪已經當先奔了進去。含雪接下來的行動讓人大吃一驚，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奔到了靈前，直接將靈位抱到了懷里，轉身就往外跑。

　　“站住！”幾聲嬌喝同時響起。

　　“含雪，是你？”華玉鸞吃了一驚，含雪失蹤了這麼久，她真沒想到還能見到她。

　　含雪用不認識的眼神看著華玉鸞，雲叔和雲嬸二人也趕緊來到了含雪身邊護著她，因為諸女正對著含雪虎視眈眈的。

　　“含雪，你干什麼？你把師弟的靈位抱到哪里去？”華玉鸞有些惱怒的說道。

　　“我帶走他的靈位，是因為你們都沒有資格祭奠他。”含雪用冷漠的眼神看了華玉鸞一眼，又緩緩的掃過其它幾女，“我不知道少爺是怎麼死的，不過，如果不是因為你們，他一定不會死的，你們誰敢說，少爺的死和你們無關？”

　　“大小姐，少爺就是你害死的！”含雪又轉過頭對著華玉鸞憤憤的說道，“少爺在華山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逼他離開呢？如果少爺不離開華山，他一定不會死的，一定不會的。”

　　“小雪，你不要怪姐姐，師弟的死跟姐姐沒關系的。”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還有你！”含雪卻一點也沒有停止的打算，對著來人也吼了起來，“小姐，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你是最好的，可是，你為什麼不照顧好少爺？為什麼啊？你那麼喜歡他，為什麼就要看著他去送死？”含雪說著臉上滿是淚水，聲音漸漸的有些嘶啞起來。

　　“你們都沒有資格來祭奠少爺，沒有的，你們都沒有，如果不是你們，少爺一定會過的很快樂，很幸福的，就是你們這些人害死了少爺的，就是你們。”含雪一步步的往外移著，嘴里喃喃的說道，沒有人再攔她，因為含雪說的確實沒錯，華若虛的死，她們誰也逃不了干系。

　　淡淡的白影一閃，含雪懷里的靈位突然被人奪走，眾人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天仙般的女子，無法形容她有多麼美麗，只知道她一出現，在場所有女子的風頭都被她給蓋過。

　　“是你？”華玉鸞微微一怔，她不會忘記這個比她還要美麗不少的女人的，上次她把華若虛給搶走之後，她就已經把她給深深的印在腦海里了。

　　華天星甜甜的一笑，手輕輕的一揉一捏，手上的靈位頓時成為粉末。

　　“人又沒死，立什麼靈位！”華天星語出驚人。

　　“天星姐姐，真的是你嗎？”江清月慢慢的走了過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你說師弟他沒死？是不是真的？對，他一定在你那里是不是？”華玉鸞身子一閃跳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華天星的手，急切的問道。

　　其他幾女也用殷切的眼神看著華天星，不光他們，就是各派前來祭奠的人也定神看著她，他們也急切的想知道華若虛是不是真的沒死。

　　“他不在我那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過我可以確定他沒死，信不信由你了。”華天星有點憐憫的看著華玉鸞，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眼里卻無意中流露出一種憂慮，只不過處于驚喜之中的華玉鸞絲毫也沒有發覺。

　　“真的嗎？太好了，華郎真的沒死！”江清月喃喃地說道，別人也許不相信華天星，但是她是絕對相信的，當初她和華若虛一起看著華天星從情劍里現身的。

　　“總之你們記住，他一定還活著，雖然我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華天星緩緩的掃了幾女一眼，輕輕的說道，語氣里似乎帶著些許溺愛的味道，“你們好好的保重自己吧，免得他以後傷心。”

　　又見白影一閃，華天星說完這句話就已經消失，留下眾人在這里發呆。華玉鸞想了想，終于將靈堂撤掉，雖然對華天星的話她還有點將信將疑的，不過這個時候的她，卻寧願相信華天星，因為那本是她希望的結果。

　　*** *** ***

　　華若虛還沒有死。這條消息迅速傳遍金陵，繼而傳遍武林。關于華若虛的消息本來已經漸漸沉寂，但現在又熱鬧了起來。華若虛死後，有諸多絕色少女為她服喪，現在得知華若虛沒死，于是就有人開始羨慕起來了。

　　當然，更失望的是南宮軒轅和葉不二，南宮軒轅不顧一代宗師風範，屢次用卑鄙的手法襲擊華若虛，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要他死，現在他居然還沒死，他又怎麼能不失望呢？至于葉不二為什麼也這麼失望，卻有些令人費解了，但當得知華若虛還活著的時候，第一個離開靈堂的確實就是他。

　　雖然似乎所有人都已經認為華若虛還活著，但事實上又過了一個多月，依然沒有看到華若虛出現在江湖之中，江湖依然一片混亂，金陵卻有了一點點變化，那就是最近沒多少人死了。

　　南宮軒轅現在卻是陷入了一種比較尷尬的局面，甦黛兒雖然迫于親情無法對他怎麼樣，但卻明顯的已經疏遠了他，現在魔宮的主要事務已經慢慢的由路雲長開始處理，路雲長終于從暗處走到了明處。

　　更令他氣憤的是，葉不二已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而且同時他也發現，被他一直認為武功低微的葉不二，身手卻似乎不在他之下，而葉不二的心計看來也真的不負他智聖之名。

　　不過，南宮軒轅也不是等閑之輩，他自然不會就這麼坐以待斃，他還有他最後的一著棋，只不過不到緊要關頭，他還不想走那一步。

第二章 絕處求生

當日華若虛被南宮軒轅擊中之前，其實心里也有些防備，不過對于已經身受重傷的他來說，在南宮軒轅面前，那點防備跟沒防備其實沒有區別。

　　在他急速的墜下山崖的時候，他還是清醒著的，只可惜他已經沒有力氣來自救了。本來在正常的情況下，以他特殊的內力運行方式，凌空也可以進行換氣，還是可以回到上面的。只不過，現在他卻只能毫無作為的等著落地，或者說是等死。

　　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快要接近實地的時候，華若虛發現旁邊不遠處有一處水譚，心里微微一喜，最後的求生意識迫出了他身上最後的潛能，他運起全身最後那一點力量，勉強使自己的下落的方向斜移了那麼一點點。

　　巨大的水花濺起，華若虛如願把自己給砸進了水譚，水譚碧波粼粼，各色的魚兒自由自在的游動著，華若虛這個陌生人的到來似乎沒有對它們造成什麼大的反應。不過這些，華若虛是已經不知道了的，因為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華若虛依然昏迷不醒，不過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直浮在潭面，並沒有沉下去。

　　山崖下幾乎沒有任何東西，空蕩蕩的，四處都是陡峭的絕壁，絕壁異常的光滑。中間只是一塊很小的空地，地上除了一些雜草，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如果不是有一潭魚，這里基本上就沒有一點生氣。看不到人煙，看不到天空，也自然看不到陽光，一切是那麼的死氣沉沉。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很顯然她是一個女人，只不過這個女人卻有些特殊。她的身上幾乎不著寸縷，除了那最隱秘的地方。玲瓏剔透的修長玉體就這樣一覽無遺的暴露在天體之下，她的皮膚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白到近乎透明，她的頭發也是一頭銀白，頭發很長，披散在胸前，遮住了那最重要的地方，但也同樣遮住了她的臉蛋，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她很自然的走到了潭前，輕輕的咦了一聲，因為看到了潭里的華若虛。她的眼神里突然發出了幾分驚喜的光芒，驀地手輕輕一招，華若虛的身子從潭中飛了起來，輕輕的落在了她的身前。

　　“十年了，我終于又見到人了。”她喃喃地說著，眼里閃爍著淚花，手輕輕的搭上了華若虛的脈搏，似乎在察看他的情況。

　　片刻之後，她飛快的在華若虛身上點了幾點，最後一指正要落下，卻似乎想起了什麼，趕緊停了下來。稍稍猶豫了一下，她脫下了華若虛的外衣，然後迅速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走到潭邊，對著潭水，扎好了頭發，露出了那俏麗的臉容，鵝蛋臉，臉色象她身上的皮膚一樣，也是那種白到透明的白色，一雙丹鳳眼，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一頭白發並沒有減少她的美麗，相反，卻更增加了幾分異樣的魅力。

　　終于打扮妥當，她有些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然後又回到了華若虛身邊，輕輕的拍了一下，華若虛張口吐出一團淤血，人也在同時睜開了眼楮。

　　華若虛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這雙美麗卻充滿了希冀的眼神，又看了看四周，總算明白過來，他還沒有死，而眼前的這個女子，應該就是救了他一命的人。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華若虛掙扎著爬了起來，剛剛道謝完畢，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少了一件，而少了的這件外衣正在他的救命恩人之上，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先好好的療傷，我給你弄吃的。”白發女子聲音很好听，只是話語卻有些生硬的感覺。

　　華若虛點了點頭，雖然目前的情勢他完全不了解，不過療傷顯然是最緊要的事情。他盤膝坐下，雙手緊緊地捏著情劍，漸漸的進入了入定狀態。

　　這次由于傷勢太重，一時之間，他還很難恢復過來，不過等從入定中醒來，他也已經好了大約有三成了，基本上已經算是一個正常人。

　　一絲魚香從不遠處飄了過來，華若虛的肚子瞬間就開始造反了，發出了令他尷尬的咕咕的叫聲。

　　“你先吃點東西吧。”那個甜潤悅耳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一條香噴噴的烤魚遞到了華若虛的面前。

　　“多謝姑娘！”華若虛感激地說道，也不客氣地接了過來，大嚼起來，他也實在是太餓了。

　　華若虛一口氣吃光了那女子所有的烤魚，突然發現她一點也沒有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姑娘怎麼不吃呢？”華若虛訕訕的問道。

　　“好吃嗎?”那女子沒有回答華若虛的問題，卻輕輕的反問道。

　　“好吃，我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華若虛說的也是實話，不過他覺得好吃，主要是他因為他現在太餓。

　　“我都不知道魚是什麼味道了。”女子低低的說道，“我已經吃了十年了。”

　　華若虛心里微微一怔，十年，這麼說她在這里過了十年了？華若虛這個時候才開始看了看四周，終于發現了這里的荒涼，看來除了吃魚，這里沒有其他任何可以吃的東西了。

　　“對了，請問姑娘芳名？”華若虛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一直都沒問自己的救命恩人叫什麼名字。

　　“我叫西門琳，你呢？”西門琳想了很久，才說出了這個名字，這麼多年了，她都快要忘掉自己叫什麼名字了。

　　“在下華若虛。”華若虛暗暗嘆了一口氣說道。

西門琳帶著華若虛去了她住的地方，那是一個山洞，據西門琳說，那是她慢慢的挖出來的，山洞里已經被布置像一間臥室，石床石凳，一些該有的東西基本上都有，石壁上還掛著一把劍，看來她似乎也是武林中人。

　　山洞不大，但也不算小。往後的日子里，華若虛就住在了里面，本來華若虛覺得不太好，不過西門琳卻似乎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的地方，華若虛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因為如果他要提出什麼男女之防的話，反而顯得他心思不良了。

　　時光緩緩的流逝，崖底的日子過的很慢很慢。華若虛的傷勢慢慢的開始恢復，而對西門琳的了解，他也開始多了起來。如他所料，西門琳本也是武林中人，在十年前，和他一樣，也被人從懸崖上面打了下來，僥幸活了下來，卻過著一種生不如死的生活，十年，那時多麼漫長的一段時間，而這十年里，她卻不得不一個人孤獨的生活在這里，找不到出路，也沒有任何可以與她交流的人，以至于十年後的今天，她幾乎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不過西門琳似乎有些不太願意提到以前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只是一言帶過，並沒有和華若虛說得很詳細。

　　她的頭發本來也是烏黑，只是十年來，卻慢慢的變成了銀白。而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在五年前成為了粉末，所以她才把華若虛的衣服給穿上了。也許是因為華若虛是她這麼多年來見到的唯一的一個人的原因，她顯得對華若虛很信任，根本就不設防。不過幸好華若虛也算得上是君子，沒有趁機對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實際上，華若虛根本就沒有心情關注她的美麗，他的心里有著太多的牽掛，他想著該怎麼出去，然而西門琳卻告訴他，她找了十年了，卻依然沒有找到路。

　　*** *** ***

　　西門琳的臉色漸漸有了一絲紅潤，她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因為終于有一個人來陪她了。至于他到底是好是壞，對她來說沒有很大的關系，因為不論他是好還是壞，他都要留在這里陪著她一輩子，因為她相信他也找不到路。

　　雖然她一直沒有放棄過找出路，但是她現在已經絕望了，如果有個人陪著她一起到老，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華若虛的心情卻越來越糟，對華玉鸞諸女的思念卻也越來越盛，他臉上已經看不到笑容，他開始瘋狂的練習劍法，借此以排解心底的苦悶。

　　華若虛似乎看到師姐那深情地眼神，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輕嗔薄怒，一點一滴，都浮現在他的眼前。他輕輕的劃出了一劍，這一劍，飽含著對華玉鸞的思念，飽含著對她的深情，情劍之鸞動！

　　嬌媚的甦黛兒似乎又在對著他撒嬌，輕輕的呼喚著他︰若虛哥哥。情劍之黛嬌！

　　溫柔的華玉鳳，多少年來一直默默的守著他，可惜，等他明白過來，卻已經與她之間時日無多，再見不知道是何夕，是否還能再見呢？情劍之鳳柔。

　　“華大哥，你答應過照顧悠悠一生一世的，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講信用？”華若虛似乎又听到了雪悠悠的埋怨。情劍之悠悠！悠悠啊，也許我又要失信于你了！

　　“華郎！”江清月的柔柔的呼喚響起。青姐，你現在過的好嗎？我答應會娶你的，可是青姐，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實現我的諾言呢？江清月的溫柔似水，柔情依依，點點閃現在他心頭，曾經令他迷醉的一切已然離他很遠。情劍之月醉！

　　花非夢時而刁蠻，時而文靜，她美麗的容顏因他而長現，她的魅力因他而更加閃光。情劍之夢醒！

　　“姐姐，你說過，只要我用心用情，我就可以練成絕世的武功，然而姐姐啊，我現在該到哪里去見你！”華若虛盡情的舞劍，腦海里出現華天星那天仙的容顏，那沒有一絲仙子氣的性格，“姐姐，這一劍，是給你的！”情劍之天星。你就是那天上最耀眼的星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你的光輝！

　　西門琳呆呆的看著華若虛在那全神貫注的練劍，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套劍法一旦出現于世上，將難逢敵手。她的心里有幾分落寞，她也可以看出來，華若虛的心早已經不在這里，他正想著他心愛的女子。

　　濃濃的思念在劍中得到了淋灕盡致的發泄，華若虛的心情似乎稍稍好過了不少。

　　“琳姐！”他停了下來，輕輕的喊了西門琳一聲。

　　“你真的這麼想走嗎？”西門琳輕輕的嘆道，語氣里充滿了幽怨。

　　“琳姐，難道你不想出去嗎？”華若虛沒有否認，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這麼多天來，他和西門琳之間也不可謂沒有感情。

　　“可是我找了十年了，都沒找到路，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打算安心和我在這里過一輩子？”西門琳對著華若虛喊了起來，聲音里充滿了委屈。

　　“琳姐，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出去，難道不好嗎？”華若虛低低的說道，他抬頭看了看那光滑的峭壁，心里突然一動。

　　驀然華若虛彈身飛起，手中的劍對著峭壁劃了幾劃，峭壁上瞬間掉下了一塊大石。

　　“琳姐，我找到辦法出去了！”華若虛驚喜地叫了起來，從哪里下來，就從哪里上去。

　　“我知道你是想挖一個梯子上去，你看看這高不見天日的，你要挖到什麼時候？”西門琳卻沒有一點高興的跡象。

　　“只要有機會，我們就不能放棄。”華若虛臉上露出了堅毅的神情，“而且，我還有這把劍幫我！”

　　*** *** ***

　　西門琳終于開始相信可以出去了，因為這些普通的石頭在情劍看來，根本就想豆腐一般，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挖動，才幾天的時間，華若虛就已經挖出了一個近百丈的階梯，這樣下去，不用多久，肯定可以挖到盡頭的。

　　只是相對于華若虛的欣喜，西門琳的心里卻多了許多忐忑，十年了，她已經十年沒有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她不知道是否還能適應。而且，她還不敢肯定華若虛到了外面會不會就把她丟到一邊。

　　更讓她擔憂的是，昔年的恩怨，會不會還要繼續呢？她應不應該告訴華若虛所有的事情呢？幾個月來和華若虛的相處，她已經漸漸的感覺，華若虛應該是可以信任的人。

第三章 重見天日

已經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華若虛終于再一次見到了天空，雖然有些灰蒙蒙的感覺。時隔三個多月，他又站在了這個山崖之上，心里不由得感慨不已。他心里的喜悅自然是不用說，不過他的臉上卻顯得比較平靜，幾個月來，他的心性得到了很好的鍛煉。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氣，轉身又下了懸崖，西門琳還在下面。

　　“琳姐！”華若虛輕輕的喊了西門琳一聲，在她住的石洞里，也是這十年來，她唯一的家。

　　西門琳眼里有一絲高興，還有幾多憂郁和落寞，十年來，她一直希望能夠離開這里，能夠重見天日，然而，等真的到了這一天的時候，她卻又發現自己與這個地方已經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她已經有些舍不得離開這里。

　　她剛剛在想，如果華若虛上去之後，不再下來，那她也就留在這里，繼續過她一個人的生活吧，當然，她的心里是很盼望華若虛下來的。雖然以現在的情況，她一個人也可以離開，但她還是希望華若虛能和她一起離開。三個多月來，兩人之間雖然一直以禮相待，但從內心里，她已經把華若虛當作了一個親人一般，他也許是她十年後的今天，唯一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了。滄海桑田，世事變幻，十年之前她的親人，朋友，或許已經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或許他們也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

　　“琳姐，走吧。”華若虛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他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十年了，不管是在什麼地方呆了十年，都會對這個地方有感情的。

　　“琳姐，以後有時間，你可以來這里看看的。”華若虛輕輕的勸慰著她。

　　“若虛，如果我以後想來這里看看，你和我一起來嗎？”西門琳幽幽的問道，用希冀的眼神看著他。

　　華若虛看著她，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

　　西門琳終于笑了，笑得很甜，她深深地看了她這個家最後一眼，毅然轉過身，沒有在回頭。

　　當兩人同時站在山崖之上的時候，西門琳不由得淚流滿面，十年了，十年之後的今天，她終于又看到了天空，不久後，她也可以見到陽光。

　　“若虛，謝謝你！”西門琳突然撲到了華若虛的身上，低低的說道，無聲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胸襟。華若虛輕輕的擁抱著她，沒有絲毫的雜念，有的只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雖然他只是在下面呆一百來天，但是卻可以理會到她十年來的苦楚。

　　“琳姐，不要傷心了，以後的日子，你會過的很好的。”華若虛柔聲說道，西門琳輕輕的嗯了一聲，眼里顯露出些許歡欣。

　　*** *** ***

　　華若虛終于又出現在金陵城里，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就去找華玉鸞，因為他現在和西門琳兩人的樣子確實不太雅觀。

　　華若虛掉下山崖之前，身上並沒有帶包裹，于是現在兩人就很尷尬的發現，他們是身無分文，想買件衣服也不可能，更別說想住客棧了。無奈之下，西門琳拿出了她昔年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那把劍，在當鋪當了一點點銀子。她有些舍不得，畢竟那把劍跟了她幾十年了，不過她知道不能拿華若虛的那把劍，因為這把劍實在太貴重。

　　西門琳終于換上了一件黃色女裝，細細的打扮了一下，崖底的十年並沒有在她臉上劃下任何歲月的痕跡，雖然她已經年過三十，但看起來依然不足雙十年華，而她那一頭白發，看來像是天生的一般，對她的容貌沒有絲毫影響，反而感覺很是相配。

　　華若虛和西門琳相攜前往葉家，剛開始西門琳有些不太願意，不過她又更不想一個人呆在客棧，所以還是只得跟著華若虛。

　　“華兄！是你嗎？”一聲驚喜的聲音響起，華若虛停住了身子，轉過頭，三男一女在他的身後，有些激動地看著他。

　　“好久不見了，各位別來無恙吧？”華若虛微微一笑，四人皆是舊時相識，出聲喊他的是方俠，而另外三人分別是花非花，趙長空和黃鶯鶯，只是卻不知道這四人怎麼走到了一起。

　　“人家說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這話果然沒錯。”花非花嘻嘻一笑，趙長空和黃鶯鶯沒有說話，不過臉上卻是一片驚喜。

　　“華兄，還有這位姑娘，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談談吧？”方俠提議道。

　　“方兄，我想先去見見師姐。”華若虛稍稍猶豫了一下說道。

　　“也對，不要讓華仙子一直擔心了。”方俠輕輕的一嘆道。

　　一行六人來到葉家，徑直走了進去，門口的兩人看到華若虛是大吃一驚，不過卻也沒敢說什麼。

　　“師弟！”一聲柔柔的聲音輕輕的喚了一聲，聲音里帶著顫抖，剛剛走進大廳，還沒來得及卻後院，華若虛就已經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佳人。

　　四目相對，兩人嘴唇微微的顫動，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多少的相思，多日的思念，盡在這對望中得到交流。

　　華玉鸞再也忍不住，奔了過來，撲進了華若虛的懷里，親眼見到情郎墜下萬丈深淵時她欲隨他而去，後來听說他依然活在世上時驚喜莫名，但過了一個多月，卻依然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她又開始漸漸的失望和彷徨起來，她怕驚喜之後又是更大的失望。然而，今天，她終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情郎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感情。

　　華若虛緊緊地摟著她，恨不得把她揉碎一般。兩人緊緊地相擁，不管四周越來越多的眼楮。華若虛回來的消息幾乎已經驚動了七派四家聯盟所有人，洶涌而來的人潮瞬間擠滿了大廳。

　　華玉鳳痴痴的看著華若虛和自己的姐姐，悄悄的轉過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不是嫉妒，而是太高興，她怕忍不住在別人的眼前流淚，她也怕自己忍不住會要撲到他的懷里。不管怎麼樣，她現在知道她還安然無恙，對她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西門琳發現自己有些羨慕華若虛，也有些羨慕華若虛正摟著的那個少女。他們還可以享受到這種重逢的喜悅，而她呢，重新回到這個世上，卻沒人認識她。

　　突然之間，她有一種強烈的意願，她不能失去這個世上最後一個還認識她的人，或者說她最後一個勉強可以稱為親人的人，突然之間，她對華若虛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溫柔。

　　“華公子和華大小姐劫後重逢，真是可喜可賀！”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葉不二也已經在大廳里出現。

　　西門琳听到葉不二的聲音嬌軀微微一震，有點不敢相信的抬起了頭，看了看葉不二，臉色不由得大變，趕緊將頭別過了一邊，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她的心里，卻像波濤洶涌一般激蕩著，久久不能平靜。沒想到，自己一出來就見到了他，雖然他沒見過她，但她依然不由得有些緊張的感覺。

　　“多謝葉大先生美言。”華若虛微微一笑道，“在下無意中驚動了大家，真是過意不去。”

　　“師弟，我們先回房吧。”華玉鸞低聲說道，華若虛點了點頭。

　　“琳姐，走吧。”華若虛看了西門琳一眼，輕聲說道。

　　*** *** ***

　　听說西門琳是華若虛的救命恩人，華玉鸞對西門琳一下子好了許多，不過一會兒之後就開始有些不滿了，別人都識相的離開了房間，讓華玉鸞和華若虛訴說別後衷情，只有西門琳卻還不肯走。

　　不過這也不能怪西門琳，因為她根本就沒地方可去。華玉鸞明白之後就出了房間，過了一會就給西門琳安排好了一間房，她可不想西門琳一直跟在華若虛身邊。

　　華若虛出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華玉鸞慢慢的都告訴了華若虛，華若虛靜靜的听著，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卻不住的變化。

　　夜幕漸漸的落下，不知不覺之間，半天的時間已經過去。

　　“師姐，我去看看琳姐.”驀然驚醒，華若虛想起西門琳十年來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有些擔心她，于是就站了起來說道。

　　“好吧，你快點回來。”華玉鸞雖然不太情願，畢竟剛剛見到他，她本來是一刻也不想他離開的，不過這些天來，華玉鸞的心境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對于她來說，華若虛還活著，已經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了，所以她還是沒有阻止華若虛。

　　*** *** ***

　　西門琳看著房里的輕紗帷帳，輕輕的撫摸著軟綿綿的棉絮，這種感覺對她來說，都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了，她一個人呆了半天，卻突然發現孤獨了十年的她，突然之間已經無法忍受這半天的獨坐，她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拉開門就往外面走，她要去找華若虛。

　　剛走到門口，卻發現華若虛正往這邊走了過來，不由得心里微微一喜，連忙迎了過去。

　　“琳姐，你準備出門嗎？”華若虛有些意外的問道。

　　“對啊，我正準備去找你呢，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西門琳甜甜的一笑道。華若虛點了點頭，她已經十年沒有在外面走過了。

　　金陵城中，一個豐神如玉的白衣少年和一個一頭漂亮的銀發的黃衣少女並排而行，吸引了不少人側目。白日的喧囂已經遠去，華若虛的心里也有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寧靜。

　　“少爺！”一個嬌嬌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一個香馥馥的柔軟嬌軀已經撲到了他的身上。

　　“小雪。”華若虛輕輕的喊了一聲，輕輕的擁著她，用一種近乎寵溺的眼神看著她，“小雪，你不在二師姐那里嗎？”華若虛已經從華玉鸞嘴里知道含雪安然無恙，不過他卻以為含雪現在在華玉鳳那里，所以打算在去見華玉鳳的時候，就可以看到她了。

　　“少爺，小雪沒和小姐一起啦。”含雪嘟著嘴，撒嬌不依，“少爺，小雪以後就跟著你啦，你說好不好嘛？”

　　“小雪，你現在身子好了嗎？”華若虛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好，想了想問道。

　　“少爺，我早就好啦，我不管哦，反正我以後就跟著少爺你了。”含雪緊緊的摟著華若虛的手，突然發現了華若虛身邊的西門琳，臉上露出了一臉的敵意，一雙秀目死死的盯著西門琳，腮幫鼓鼓的對著華若虛問道，“少爺，她是誰啊？”

　　“小妹妹，我叫西門琳，你也可以叫我琳姐。”西門琳見到含雪那嬌悄可愛的樣子，一陣喜愛之情油然而生。

　　“我才不是小妹妹呢，我叫含雪，少爺都叫我小雪。”含雪有些不滿的說道，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拉起華若虛的手就往前拽，嘴里一邊說著，“少爺，我帶你去認識兩個人哦。”

　　華若虛有些無奈的跟著含雪走了幾步，來到了她口里所說的雲叔和雲嬸面前，他看得出來這兩個人對含雪很是寵愛。

　　“華公子，小雪可是每天都念叨著你，現在總算見到你了，還希望華公子能夠好好地對她。”雲嬸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這些天來，她已經打听到了不少關于華若虛的事跡，雖然覺得含雪跟著他有些委屈，不過既然含雪這麼喜歡他，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在她看來，含雪能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兩位前輩只管放心，我會好好的照顧小雪的。”華若虛頷首說道。

　　“既然華公子這麼說，那我們也可以放心了。小雪，以後記得來谷中看我們。”雲叔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語氣里有些不舍，在他們的心里，含雪就像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一樣。不過他們終究也不能一直跟著她，她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他們也該回去了。

　　含雪拼命的點頭，美目中閃爍著點點淚花，目送著雲叔和雲嬸漸漸的消失在視線里。

第四章 佳人有喜

“少爺。”含雪嬌嬌的喊著，張開了手，一副要人抱的樣子。華若虛無奈只得摟起了她，看來她身子雖然已經好了，但含雪卻依然要華若虛像那個時候一樣對她。

　　“少爺，我餓啦。”含雪閉著眼楮躺在華若虛的懷里，嬌聲說道。

　　“琳姐，你今天也還沒吃東西吧？”華若虛轉過頭問到，西門琳點了點頭，其實從他們出來到現在，她就一直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酒樓上已經沒有什麼客人，華若虛這一桌給人看來卻是很奇怪，一個英俊的少年服侍著他懷里的美貌少女，而他們的對面還有一個銀發女子。

　　西門琳微微有些發呆的看著華若虛溫柔的喂著含雪，隱隱有些羨慕的感覺。

　　“華公子！”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酒樓門口傳來，華若虛別過頭，微微有些驚訝，這個人他見過一次，就是在他被南宮軒轅打下山崖之前見到的，路雲長。

　　“原來是路長老，不知路長老叫在下有何事呢？”華若虛淡淡地說道。

　　“宮主為了華公子茶飯不思，既然華公子現在還安然無恙，難道華公子就不覺得應該去看看宮主嗎？”路雲長語氣里微微有些不滿。

　　“還請路長老轉告黛兒，告訴她我沒事，過幾天我就會去看她。”華若虛腦海里又浮現出黛兒的嬌顏，想了想說道。

　　“希望華公子說話算話，老夫告辭了。”路雲長倒是很干脆，說完轉身就走。

　　“少爺，干嘛要去見甦黛兒嘛。”含雪有些不高興了，“這次都是她差點害死你了。”

　　“小雪，不關黛兒的事的，你不要怪她。”華若虛低聲為甦黛兒辯駁道，其實到底跟甦黛兒有沒有關系很難說，但是他只知道他不會怪她的。

　　听到甦黛兒這個名字，西門琳似乎又吃了一?，看了看華若虛，似乎想說什麼，不過終究沒有說出來，好像有什麼顧忌。

　　西門琳一直心事重重的，好久沒有吃過有味道的東西的她，現在依然覺得這里的東西索然無味。

　　*** *** ***

　　“小雪，你住在什麼地方？”好不容易服侍好這個嬌嬌寶貝，華若虛就準備將她給送回去了。

　　“少爺住哪我就住哪嘛。”含雪說著俏臉微微紅了一紅，聲音也低了下來。

　　“琳姐，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華若虛稍稍沉吟了一下說道，雖然他知道帶含雪回去有些麻煩，不過他也不想逆她的意思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她又出什麼意外。

　　“小雪，你先跟二師姐住一起，等過些天，我看能不能離開葉家，另外找一個地方。”華若虛一邊走一邊對懷里的含雪說道，含雪有些不太樂意，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華若虛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葉家幾乎所有人都對他懷有敵意，他留在那里終究不是長久之策。

　　幾個月來在谷底的生活，讓他的心境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在那幾百個近乎絕望的日子里，讓他越來越感覺到身邊人的珍貴，對于他自己的將來，他也覺得是該好好的打算的時候了。

　　來到了華玉鳳的寢宮，華若虛輕輕的敲了敲門，他白天其實看到了華玉鳳的，她顯然已經知道他回來了。

　　門輕輕的開了，華玉鳳的如花嬌顏映在了華若虛的眼前，臉上露出了驚喜還有激動，看到他懷里的含雪，又有些納悶的樣子。

　　“二師姐，這些天你還好嗎？”華若虛深情地看著她，即使在外人面前，他也不想再掩飾對她的感情。

　　“你過得好，我當然也好。”華玉鳳有些痴痴的看著華若虛，低低的說道。她到這麼晚還沒有歇息，就是希望他能夠來看她，現在她終于等到他了，雖然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但是她並不介意，重要的是他來了。

　　華若虛輕輕的放下了含雪，含雪看了看華玉鳳，又看了看華若虛，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善解人意的往後退了幾步，想了想又跑到門口把門給栓了起來。

　　華若虛看著明顯憔悴了很多的華玉鳳，心里升起一陣憐惜，輕輕的探手將她摟了過來，緊緊的擁抱著她柔軟的嬌軀。

　　華玉鳳把頭深深的埋在了他的胸前，靜靜地听著他的心跳，一陣從來也沒有過的安寧感從心底涌起，她想就這樣靠著他，靜靜的靠在他的身上，一生一世。

　　“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明天早點來找我，我有事情要告訴你。”華玉鳳緩緩的抬起了頭，低低的說道。

　　“我讓小雪先住這里。”華若虛點了點頭，說道。

　　華玉鳳輕輕的嗯了一聲。

　　*** *** ***

　　“琳姐，我先送你回房吧！”從華玉鳳那里出來，華若虛對西門琳說道，西門琳一直沒有說話，听到華若虛發問也只是點了點頭，心里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華若虛心里其實也有些擔心她，畢竟她十年沒有在外面生活過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

　　“對了，若虛，你們剛才說的那個甦黛兒，她是不是魔宮的小公主？”回到房里，西門琳突然問道。

　　“琳姐，你也知道魔宮？”華若虛微微怔了一怔，不過隨即想到既然她也是武林中人，知道魔宮很正常，只是她怎麼會也知道甦黛兒呢？十年前，黛兒才八歲。

　　“她真的是魔宮的小公主嗎？”西門琳有些急切的又問了一句，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琳姐，黛兒是魔宮的現任宮主。”華若虛雖然心里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如實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原來的宮主呢？也就是甦黛兒她娘呢？”西門琳又急急的問了一聲。

　　“琳姐，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听黛兒說，她娘已經死了十年了。”華若虛漸漸的發現，西門琳在十年前似乎不是普通的人物。

　　“死了？怎麼會死了呢？”西門琳無力的坐到了床邊，眼神有些呆滯，華若虛正想說什麼，不過西門琳卻先說話了。

　　“若虛，你先回去吧，我這里沒事了。”西門琳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軟弱。

　　“琳姐，你好好的休息。”華若虛靜立了一會，終于轉身離開，順手帶上了門。

　　華玉鸞還在燈下痴痴的等著情郎回來，她刻意將自己修飾了一番，薄施粉黛，輕點朱唇，燈光輝映下，更是美艷不可方物。女為悅己者容，哦不對，應該是女為己悅者容，她華玉鸞只為了華若虛而打扮。

　　“師姐。”華若虛輕輕的走了進來，卻發現華玉鸞原來還沒有歇息，深情地看著眼前的佳人，摟住了她的柳腰。

　　“師姐，剛剛帶琳姐出去了一趟，又踫到了小雪，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華若虛有些愧疚的解釋著。

　　“不用說了，只要你回來了就好。”華玉鸞低低的說道，俏臉微微的仰起，嘴里發出了輕輕的呢喃。

　　“師姐，你瘦了。”華若虛輕輕的用手撫摸著她的粉臉，語氣里有些心疼的感覺，說著緩緩的低下頭，輕輕的印在了她的額頭上。

　　華若虛輕柔的吻著她的睫毛，她的臉頰，最後印上了她的櫻唇。華玉鸞輕輕的發出了一聲嬌吟，雙手掛上了他的脖子。華若虛束著她柳腰的手微微用力，將她給橫抱了起來，越來越熱烈的吮吸著她嘴里的芬芳，一邊一步步的移向了秀榻。

　　華玉鸞精心的打扮片刻後就被華若虛完全的破壞，華若虛象捧著一個寶貝一樣，輕輕的把她放在了榻上，卻已經是羅紗半解。

　　“師姐，這些天，我真的好想你。”華若虛喃喃地說道，終于擁著她倒在了床上。

　　“我也好想你！”華玉鸞夢囈般的呢喃著，一雙雪白的藕臂纏了過來。

　　燈火倏然熄滅，黑暗里一對深愛的男女正訴說著相思。

　　“師弟，不，不可以了。”華玉鸞溫柔卻堅決的拒絕著華若虛的再次求歡。

　　“師姐，我，我抱著你就可以了。”華若虛輕輕的吻著她的肌膚，低低的說道。

　　“師弟，我，我有了。”華玉鸞有些羞澀的說道，聲音像蚊吶一樣。

　　“師姐，你有什麼了？”華若虛比較遲鈍，還沒明白過來。

　　“人家，人家就是有了嘛。”華玉鸞像個小女孩一樣撒嬌不依，她以為華若虛故意在逗她。

　　“可是師姐，你沒說你有了什麼啊。”華若虛還是沒明白過來，還一副挺委屈的樣子說道。

　　“你，你要做爹了啦。”華玉鸞突然發　了，狠狠地掐了華若虛一下。

　　“啊，真的？師姐你是說你有喜了？”華若虛猛然將華玉鸞摟到了身上，語氣里充滿了驚喜。

　　“你輕點嘛。”華玉鸞嗔道，敢情她剛才不讓華若虛無休止的纏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華若虛只顧在那里高興，卻不知道他真的該好好的感謝這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如果不是因為他，華玉鸞很可能已經追隨他跳下了山崖，到時候如果他沒死，華玉鸞卻出了事，恐怕他這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他也將痛苦的度過下半生。

　　*** *** ***

　　一大早，就有人來敲門了。華若虛雖然抱著懷里柔軟的嬌軀舍不得起來，但也沒有辦法，他可以不管，華玉鸞卻不能不管，結果只得早早的爬了起來。開了門，華若虛卻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因為門口正是含雪，還一臉的不滿，似乎在責怪華若虛開門太遲。

　　“少爺，怎麼這麼慢嘛。”這個小丫頭果然發牢騷了。

　　“小雪，這麼早，你怎麼來了？”華若虛說著偷偷的看了華玉鸞一眼，卻發現她的臉色似乎沒什麼變化。

　　“大小姐，小姐說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少爺，所以我就來請少爺過去啦。”含雪眼珠骨碌碌一轉，笑嘻嘻的跑到了華玉鸞身邊說道。

　　“我看是你想見你的好少爺吧？”華玉鸞有些沒好氣的說道，說著嬌媚的橫了華若虛一眼。含雪對華若虛的痴心，她是早就知道了，不過對含雪，華玉鸞倒沒有什麼嫉妒的念頭，大概是因為她本來只是一個丫鬟，對她沒什麼威脅吧。

　　“嘻嘻，大小姐，你真厲害，一下子就猜中了，不過小姐也是真的有事找少爺哦。”含雪一點也不怕華玉鸞，居然還臉不紅心不跳的承認了。踫到這樣的丫鬟，就是華玉鸞也沒有辦法。

　　“師姐，二師姐昨天是跟我說過今天有事跟我說的。”華若虛只得說話了，又想起了什麼，走到華玉鸞的身邊關切的問道，“師姐，要不要找人來服侍你？你現在可要小心身子。”

　　“沒事啦，你快去妹妹那里吧！”華玉鸞瞪了華若虛一眼，俏臉微微一紅，她自然知道華若虛是因為她有身孕才擔心。

　　*** *** ***

　　“師弟，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含雪拉著華若虛走了進來，華玉鳳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就等他來就要出門的樣子。

　　華若虛華玉鳳還有含雪一行三人出了葉家，一路上，華玉鳳到處轉圈，轉得華若虛暈暈乎乎的，到最後卻發現似乎走來走去還在城正中。

　　“二師姐，我們去哪啊？就是逛大街也不用這樣逛吧？”華若虛終于忍不住發問了。

　　“好了，已經把跟蹤的人甩開了。”華玉鳳柔聲說道，主動伸出柔夷拉住了華若虛的手，驀地一發力，嬌軀一閃，鑽進了一條小巷子，很僻靜的一條小巷子。

　　“到了。”在一扇朱漆大門前，華玉鳳停了下來。

　　華玉鳳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听不到她說話，不過華若虛卻可以看到她的嘴唇正在輕輕的嚅動，應該是正用傳音在和人交談，心里不禁有些詫異。

　　“走吧，我們可以回去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過去了，華玉鳳終于開口對華若虛說話了。

　　“二師姐，這……”華若虛迷惑不已。

　　“回去我再告訴你！”華玉鳳不由分說，拉起華若虛就走，可憐華若虛和含雪兩人都是一臉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