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劍挑四殺

“夢兒小心！”一陣濃烈的殺氣洶涌而來，華若虛臉色微微一變，輕聲喝道。

　　劍光閃閃，數條白色人影挾著隱隱的風聲撲了過來。

　　“夢兒，是白衣樓的殺手！”華若虛臉色又是一變，已經來不及考慮他們為什麼會來殺他，叮的一聲，情劍出鞘。花非夢臉色也瞬間變得冷肅，手腕輕輕一陡，細小的軟劍在她的手上出現，繃得筆直。

　　一聲嬌喝，花非夢當先迎了過去，十二個人，十二把劍，一齊向花非夢招呼了過去。華若虛並沒有出手，因為他心里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以他的觀察，這十二個人，應該只是白衣樓的普通殺手，實力並不強，以他曾經和白衣樓交手的經歷，白衣樓如果是為了殺他的話，不可能只派這幾個人來。然而他現在卻又無法察覺到周圍還有其他人的氣息，除了那跟在後面的葉舞影。

　　花非夢對付那十二個白衣樓殺手看來是游刃有余，並沒有什麼危險，華若虛緩緩的轉動著身子，觀察著四周的環境，這里雖然是樹林邊，但是林子里只是稀松的有那麼幾棵松樹，周圍的環境是一目了然。難道我的懷疑是多余的？華若虛不由得暗暗想道。

　　突然他臉色劇變，一股強大的殺氣襲擊而來，然而卻不是從四周，而是來自地底。尖銳的勁氣就要到達他的腳心，華若虛猛地一吸氣，身子拔空而起。

　　“夢兒，小心地下！”華若虛急急的喝了一聲，凌空一個翻身，斜斜的往花非夢那邊飛去。

　　花非夢听到華若虛的提醒微微一怔，還沒明白過來，已經感到右腳一疼。一聲嬌哼，花非夢左腳輕點，人已經飛了起來，凌空一個轉身，又往地面撲去，刷刷幾聲，響起了一聲慘叫，地上一片殷紅。

　　花非夢落在地上，腳一軟，打了一個趔趄。

　　“夢兒，你沒事吧。”華若虛適時落在她的身邊，扶住了她的嬌軀。

　　本是圍困著花非夢的十二個白衣人猛然往後急速退去，同時響起一陣輕微的衣帶聲響，兩人的對面又出現了四個白衣人，三男一女。其中一個他曾經見過，白衣四殺中的扇逍遙。

　　“若虛，不要管我，你先走吧。”花非夢臉色蒼白，低聲說道。

　　“夢兒，你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華若虛大驚失色。

　　“華公子，花大小姐只不過是中了一點點的毒，放心，暫時還是死不了的。”扇逍遙用一個極為瀟灑的姿勢打開了他的扇子，輕輕的搖了搖，臉上微微笑著。

　　“卑鄙！”華若虛恨恨的說道，眼里射出了憤怒的光芒。

　　“對于白衣樓來說，沒有所謂的卑鄙不卑鄙，我們的最終目的只是殺了華公子你，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華公子留下你的命，至于過程嘛，可以有很多種，哪一種我們都可以接受。”扇逍遙淡然一笑道。

　　“夢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華若虛將花非夢摟在了懷里，低聲問道。

　　“我暫時沒有什麼事情，只是這種毒好像很厲害，我有些壓制不住了。”花非夢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扇逍遙，不介紹一下你身邊幾位嗎？”華若虛心思電轉，苦思對策，如果花非夢正常的時候，他還不用怎麼擔心，單是花非夢就可以對付扇逍遙了。不過現在花非夢卻反而成了負累，就有些麻煩了。

　　“能讓我們白衣四殺同時出動的，至今為止，還只有華公子你一個，華公子應該覺得很榮幸才對。”扇逍遙臉上還是充滿了笑容，華若虛的心里卻是一緊。扇蕭刀劍，白衣四殺。華若虛緩緩的掃過四人，看了看他們手上的兵器，確定了他們各自的身份，那冷艷年輕女子手中持蕭，應該是蕭無敵，另外一個矮胖中年男人，手中拿著一把大環刀，則應是刀縱橫，而最後那個劍天下，大約三十來歲，手中則捏著一把漆黑的木劍，身材瘦削。

　　“華公子如果相信舞影的話，不妨將花大小姐交給我。”悅耳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葉舞影無聲無息的來到了華若虛身邊。

　　“那就多謝葉姑娘了。”華若虛稍稍一猶豫，就將花非夢遞了過去，雖然葉舞影對他有敵意，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會現在對花非夢不利，將花非夢給她照顧，可以說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或者說他這個時候其實也沒有選擇的余地。

　　“葉仙子追了這麼久，臨頭卻來幫助華公子，真是世事難料啊，莫非葉仙子也和花大小姐一樣，愛上了華公子嗎？”扇逍遙語含諷刺，他們本來一直想等葉舞影不在的時候動手，只可惜這麼多天卻發現葉舞影一直跟在兩人後面，想避開她已經是不可能。不過根據他得到的消息來判斷，他卻肯定葉舞影不會幫華若虛，所以終于選擇這個時候下手。眼看成功的傷了花非夢，卻沒想到他的判斷出錯，葉舞影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站在了華若虛這邊。

　　“白衣樓濫殺無辜，舞影也只是為了武林正義。”葉舞影淡然道，接過花非夢，往後一閃，從懷里取出了一個白色瓶子，往葉舞影的嘴里倒進了一顆藥丸。

　　“喂，你給我吃了什麼？”花非夢不滿的質問道。

　　“如果你不想華公子為你分心的話，暫時還是不要問吧。”葉舞影輕輕的說道，花非夢抬了抬頭，看著正和白衣四殺對峙的華若虛，果然沒有再說話。

　　“幾個月前的手下敗將，今天依然還敢站在我的面前，扇兄還真不愧于非常人。”華若虛嘲諷的說道，現在他可以放開手來，不過依然不敢大意。

　　“我扇逍遙最大的優點就是絕對不會因為一次的偶爾失手而懷疑自己的能力，華公子還是不用對我用這一招了，手底下見真章吧。”扇逍遙對華若虛的諷刺絲毫也不在意。

　　四殺出手，雞犬不留。

真氣急劇的凝聚，五人周圍的空氣似乎突然之間凝固了下來，氣氛也變得異常的緊張，還有一絲詭異。華若虛心里的殺意越來越濃，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能贏的話，他和花非夢都難逃一死。

　　一聲激越的清音響起，隨之跳躍出幾個刺耳的音符，蕭無敵的蕭音吹響了攻擊的號角。

　　蕭音鑽入華若虛的耳朵，大腦短暫的微微一昏，瞬間又恢復正常，而此時，另外三人的攻擊已經發動，點點磷光閃動，扇逍遙的扇子已經飄了過來，而刀縱橫的大刀，劍天下的木劍，也分別從不同的角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迫近。

　　濃烈的殺意帶動著他的情劍，“天星淚！”華若虛一聲低喝，浩瀚的劍意席卷而去。華若虛的心里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殺了他們，毫不留情！這一劍，揮出了他所有的力氣，也揮出了他所有的殺氣，第一次，華若虛將這招天星淚發揮到了極致，天星淚的真髓得到了完美的體現，那就是殺戮，好不留情的殺戮。

　　幾聲痛苦的哼聲響起，扇逍遙臉色灰敗，如斗敗的公雞般頹然倒在了地上，蕭無敵的嘴角流出了一縷殷紅的血痕。刀縱橫的刀已經離開了他的手，而劍天下則痛心的看著那飄灑在空中的木屑，片刻以前，這些木屑還是他手上的劍。

　　華若虛臉色冷俊，他冷冷的掃了四人一眼，緩緩的往他們走了幾步，手中的劍又微微的揚起。

　　白影攢動，數十白衣殺手急速的飛了過來，架起地上的四人，然後又迅速的離去，奇怪的是，華若虛居然也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

　　突然華若虛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上。

　　“若虛，你怎麼了？”花非夢一看心里一急，急忙奔了過來，剛剛還萎靡不震的她，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沒事，只是有點脫力，等會兒就會好的。”華若虛勉強一笑，心里有些無奈，他明明已經打通了生死玄關，但是依然無法承受一次太多的消耗，雖然他的恢復能力非常之迅速，但依然會有這種短時間脫力的情況發生。或許是他使劍的方法有些不對，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找出原因。

　　“如果姐姐在的話，她一定會知道的。”華若虛心里暗暗嘆息，華天星似乎真的已經完全消失了一樣，難道她真的已經不存在這個世上了麼？

　　“夢兒，你中的毒，沒事了？”華若虛輕輕的咦了一聲，有些驚訝的說道。

　　“對啊，好像真的沒事了。”花非夢也剛剛才反應過來，突然想了起來，“對了，剛剛葉舞影那丫頭給我不知道吃了什麼，難道是解藥？不過她有這麼好心嗎？”說著還瞪著眼望著不遠處的葉舞影。

　　“多謝葉姑娘襄助。”華若虛抱拳拱手道謝，不管怎麼說，葉舞影現在確實是幫了他一次。

　　“不用客氣，我說過，只是因為白衣樓濫殺無辜。”葉舞影淡淡的說道。

　　“那他們剛才都受了重傷，你怎麼不殺了他們？”花非夢沒好氣的說道，雖然她知道剛才是葉舞影救了她，不過對她還是沒有什麼好印象。

　　“我，我其實還沒有殺過人。”葉舞影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我覺得，不管是誰，我們都應該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我們殺了一個壞人，只是讓這個世上少一個壞人；但是如果我們能感化一個壞人，那這個世上不僅僅少了一個壞人，還多了一個好人。”

　　“如果感化不了的呢？”花非夢有些好笑的感覺。

　　“那他們自然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或者說是報應吧。”葉舞影想了想道。

　　“那葉姑娘現在不會也是打算感化在下吧？”華若虛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葉舞影看著華若虛，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華若虛再次苦笑。

　　*** *** ***

　　“今天多謝葉姑娘，我們先告辭了。”華若虛感覺氣力已經恢復大半，就準備離開。

　　“如果華公子真的想感謝舞影的話，為什麼不和舞影回襄陽呢？”葉舞影突然輕輕的說道。

　　“葉姑娘的幫助，在下一定銘記于心，如果以後有機會，我自然會報答，但是這跟在下是否回襄陽，卻沒有任何關系。”華若虛嘆了一口氣，葉舞影的想法是他很難明白的，正如他的想法也不是葉舞影那麼容易明白的。

　　葉舞影眼神里似乎微微有了一絲迷惑，怔怔的看著兩人的背影，看見他們已經離得有些遠了，連忙跟了過去。

　　“這個丫頭還是不死心，我看她真的有病，要不是她剛剛救了我，我一定要打她一頓。”花非夢忿忿的說道。

　　“夢兒，人家救了你，你對她還這麼凶啊。”華若虛笑了笑道。

　　“救了我就了不起嗎，我才不感激她呢。總不能有人救了我，我就一定要感謝她吧，萬一有個男人救了我，他要我以身相許，我也听啊？”花非夢振振有辭的，說了一堆歪理。

　　“夢兒，我說不過你，我們還是安心趕路吧。”華若虛無奈的說道。

　　“白衣樓哪弄來的這麼厲害的毒藥，一般普通的毒藥我都不怕的。”花非夢突然停了下來，神情很是迷惑。

　　“應該是毒門的消魂散。”葉舞影輕輕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怎麼知道？”花非夢不服氣的看著她，突然發現不對，“你怎麼偷听我們說話？”

　　“抱歉，舞影並不是故意想听兩位說話，不過只是無意中听到罷了。”葉舞影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至于我為什麼認識那是消魂散，只是因為我對毒藥有一點了解。”

　　“算了，看在你剛才救了我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花非夢似乎想發火，不過想了想又終究沒有發作，氣鼓鼓的說完，轉身加快速度就往前奔去。

　　華若虛心里卻在想著白衣樓的事情，是誰雇白衣樓的人來殺他呢？難道白衣樓也是為了情劍？

　　長安已經遙遙在望，華若虛和花非夢的心情都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花家就在附近，離華山也不算遠了。

第十章 再見佳人

　看著長安街上來來去去的人流，華若虛思潮起伏，曾經在這里，有太多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短短的幾個月過去，看到這里，卻給他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他是在這里遇見的江清月，也可以說，是從這里開始踏入江湖。

　　一個青衣少女出現在他的視線里，那微微有些熟悉的倩影讓他幾疑做夢，他擦了擦眼楮，再仔細的看了看，沒錯，真的是她，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世上真的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

　　“夢兒，我有點事，你在這里等我。”華若虛眼看那青衣女子已經要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不能再猶豫了，連忙起身下了酒樓，向她急急的奔了過去。花非夢怔了一怔，丟下一塊碎銀，也跟了過去。

　　“小月姑娘，小月。”那少女越走越快，眼看就要轉進一間宅子，華若虛連忙喊道。

　　少女的身子猛地停了下來，嬌軀一陣激烈的顫抖，她緩緩的轉過身，終于看到了華若虛，眼神里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書呆子，是你嗎？”她的聲音也在顫抖，這句話一出，華若虛也可以確定她就是曾經化名為江清月的江小月了。

　　“小月，是我，原來你還活著，我真的好高興！太好了！”華若虛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過于興奮的他，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江小月的眼里淚光瑩瑩，嘴唇微微顫抖著，嚅動了幾下卻再也沒說出任何話出來，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進了華若虛的懷里。華若虛緊緊地摟著她，任憑她肆無忌憚的嗚咽，雙手輕輕的拍著她柔軟的背部，默默的給她無聲的安慰。

　　圍觀的人很多，都在竊竊私語，花非夢猶豫了半天，終于走了過去。

　　“若虛，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吧。”花非夢輕聲對華若虛說道。

　　“小月，不要哭了，好多人看著你呢。你先和我回客棧吧。”華若虛柔聲說道，江小月抬起頭，那宛如梨花帶雨的俏臉上，卻多了幾分悲傷。

　　“書呆子，我，我不去了，我住在這里的。”江小月哽咽著，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猛地掙開了他的懷抱，指了指身邊的宅子。

　　飛雲軒。這座宅子古色古香，不大，不過也不算小，能夠上普通的大戶人家的標準了。門口的匾牌上，飛雲軒那三個大字，顯得異常的蒼勁有力。

　　門口出來一個丫鬟，看到江小月連忙走了過來。

　　“少夫人，您可回來了，少爺正擔心你呢，怕您迷路了。”丫鬟看著江小月恭敬地說道。

　　“少夫人？小月，你……”華若虛臉色大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書呆子，我，我進去了。”江小月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楮，也不敢回答他的話，匆匆忙忙逃命般轉身奔了進去，空中，飄落幾滴淚水。

　　華若虛呆呆的看著她消失在門內，心里百感交集，世事變幻無常，真是令他難以預料。想起曾經和她一起的情景，這時他已經明白了江小月那個時候對他的情感，然而卻已經太遲了。

　　“若虛，你不要難過，也許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花非夢柔聲安慰著他。

　　“她還能活著，我就應該高興才對，也可以減少我對她的愧疚。”華若虛勉強笑了笑道，“要是青姐知道她還活著，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飛雲軒的主人叫南宮飛雲，是南宮世家的後人，南宮世家雖然已經沒落，但依然有不少家業。南宮飛雲也比他老爸爭氣，在武林中也小有名氣，武功排名龍榜第二，僅次于風過雲。因為南宮飛雲的父親還在世，所以我想小月的丈夫應該就是南宮飛雲。”花非夢有些憐惜的看了華若虛一眼，輕輕的說道。

　　“小月跳下了懸崖，怎麼會成為了南宮飛雲的妻子呢？”華若虛喃喃的說道，“難道是南宮飛雲救了她？”

　　“若虛，我們進去看看吧。”花非夢提議道，華若虛沉吟了一會，點了點頭。

　　*** *** ***

　　飛雲閣。

　　南宮飛雲負手而立，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天空，雙目炯炯有神，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透露出堅毅的神色，一襲黑色長袍，給人一種卓爾不群的感覺。

　　“少爺，少夫人已經回來了。”一個青衣小婢走了過來。

　　“告訴小月，我就過去了。”南宮飛雲的臉上出現了一分溫柔。

　　*** *** ***

　　“小月，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不舒服？我去找大夫給你看看。”南宮飛雲回到廳里，發現江小月的臉色異常蒼白。

　　“我沒事，可能剛剛吹了一點風，馬上就沒事了。”江小月低聲道。

　　“少爺，外面有一男一女求見。”又有人進來稟報。

　　“哦？”南宮飛雲有些驚訝，這里很少有人來的，“請他們進來吧，小冬，準備招待客人。”

　　華若虛和花非夢緩緩地走了進來，葉舞影這個時候倒是沒有跟在他們後面。華若虛一眼就看見了南宮飛雲，第一感覺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想必這位就是南宮公子了。”華若虛抱拳道，“在下華若虛。”

　　“在下正是南宮飛雲，華公子客氣了，還請兩位上座。”南宮飛雲的臉色似乎微微變了變，不過轉瞬恢復正常，這細微的變化卻沒有逃過華若虛的眼楮。

　　“南宮公子不用客氣，我們只是來看望一個朋友而已。”花非夢微微一笑，“非夢和南宮公子忝為近鄰，卻直到現在才來拜訪，哪里還好意思叨擾呢。”

　　“原來姑娘就是花家大小姐，飛雲失敬了。”南宮飛雲的語氣似乎有些勉強。

　　“看來南宮公子對江湖中的事情還是挺了解的。”花非夢眼楮轉了轉，含笑說道。

　　“哪里哪里，只是飛雲好歹也算是半個江湖人，花大小姐的芳名又怎能不知呢？”南宮飛雲淡然一笑道。

　　“南宮公子，尊夫人和拙妻有些淵源，因此在下前來看看她，我想南宮兄不會介意吧。”華若虛看了看江小月，發現她根本就不敢看他，在那里低著頭一言不發。

　　“哦？請問華兄，尊夫人如何稱呼？”南宮飛雲有些驚訝的樣子。

　　“她叫江清月。”華若虛緩緩的說道，眼楮卻一直盯著江小月。听到他的話，江小月的身軀猛地一顫。

　　“小月，這位華夫人和你的名字差不多，你們不會是姐妹吧？”南宮飛雲轉過頭問道。

　　“婢子參見姑爺，請姑爺轉告小姐，就說婢子不能服侍她了，還請小姐和姑爺原諒。”江小月突然抬起頭，向前走了幾步，彎膝跪在了華若虛的眼前，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

　　“小月，你快起來。”華若虛一驚，就想去扶她，然而看到她的眼神，他猶豫了。

　　“小月，你好好保重，我會和你家小姐說的，我想她一定不會怪你的。”華若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緩緩地說道。

　　“打擾之處，還請南宮公子見諒，在下告辭！”華若虛向南宮飛雲拱了拱手，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轉身緩緩地走了出去，背影有些落寞。

　　也許長安注定是華若虛的多事之地，他和江小月從這里開始，依然要從這里結束。既然她已經找到了好的歸宿，他是不該逼她了。

　　*** *** ***

　　“你很喜歡她？”客棧房間里，花非夢幽幽的問道。

　　“我和她相處的時間其實很短，也許還談不上喜歡吧。”華若虛搖了搖頭，“當初，我身體很虛弱，是她一直悉心照料著我。那個時候如果沒有她的照顧，我也許會病死也說不定。我不會武功，但在危急關頭，她還是帶著我走，最後我活下來了，她卻跳下了懸崖。我一直以為她已經死了，沒想到今天卻發現她還活在這個世上。當我剛剛見到她的時候，我心底里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以後要好好的照顧她，但是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只是我心底對她的一種愧疚和責任呢？”華若虛的語氣很是迷茫。

　　“我們是回華山呢還是留這里？”花非夢欲言又止，想了想說道。

　　“回華山吧，明天再走。”華若虛想了想說道。

　　“若虛，你有沒感覺到南宮飛雲不簡單？”花非夢終究還是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也許吧，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應該認識我們，至少對我們的事情應該早就知道，不過剛才他卻裝作一點也不知情的樣子。至于是什麼原因，我就不清楚了。”華若虛想了想道。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的話，就去搶過來吧。”花非夢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夢兒，你不要開玩笑。”華若虛微微一呆。

　　“如果現在華玉鸞要和別人成親，你會不會去搶？”花非夢很正經的樣子。

　　“師姐不會和別人成親的。”華若虛肯定地說道。

　　“其實，你根本不喜歡江小月，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你肯定會想把她給搶回來，即使你不會真的去做，但是你不可能不想，但是我敢說，你現在肯定沒有想過要去搶，所以呢，我看你只是覺得要補償她，並不喜歡她。”花非夢開始頭頭是道的分析了起來。

　　“也許吧。”華若虛有些無奈的說道，他已經越來越有些看不透花非夢了，有時候她似乎很溫柔，有時候又很刁蠻，有的時候看起來什麼也不懂的樣子，但有時候卻又好像什麼都懂。

　　*** *** ***

　　華若虛靜靜的站在窗前，半年來發生的事情似乎已經很遙遠，又似乎剛剛發生，每當想起的時候又歷歷在目。將來，將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他又該怎麼去做呢？他馬上就要回到華山，但他現在已經很清楚，他不可能就這麼在華山平靜的過完以後的日子，他終究還會回到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若虛，你在想什麼？”花非夢柔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夢兒，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踏入江湖的？”華若虛輕輕的問道。

　　“我十四歲的時候，正式的離開花家，進入了江湖，十五歲的時候，殺了第一個人，十九歲以後我很少離開花家，直到不久前，算起來，已經整整十年了。”花非夢幽幽的說道。

　　“你說江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為什麼每個人都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華若虛語氣緩慢，帶著幾分迷惑。

　　“江湖是一個強者為尊的地方，所有的江湖中人崇尚的是實力。一旦踏入江湖，就必須遵守江湖的規則，而江湖的規則其實很簡單，就是弱肉強食，但如果你有足夠的實力，也許可以制定一種只需要別人遵守的規則。實力有很多種，並不單純是武力，還有金錢，權力。”花非夢慢慢的說著，語氣有些沉重，“因為在那最高處的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因此大多數的人一旦踏入江湖，就會有身不由己的感覺，但那最高處，卻幾乎是每一個江湖人都向往的地方，為了達到這個巔峰，他們不惜用各種手段。但當你到了最高處的時候，你又要隨時防備著有人來搶你這個位置，因此就是你達到了最強，同樣身不由己。”

　　華若虛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江湖子弟江湖老，看來這句話一點也沒錯。他又是否能夠逃脫江湖人的宿命呢？

　　“不早了，睡吧。”花非夢柔軟的嬌軀靠了過來，原來肅穆的表情變得柔情無限，聲音也嬌柔無比，她湊到華若虛的耳邊，語氣有些羞澀，“今晚你可以不用睡地上啦，不過不許胡來。”

　　華若虛側臉看著她，只見她的臉上紅暈流動，嬌艷動人，一時間微微呆了呆。他緩緩的低下頭，印上了她柔軟的櫻唇，同時雙手緊緊的摟住了她的柳腰。

　　輕輕的敲門聲，卻將兩人的纏綿打斷，華若虛有些無奈有些不舍的松開了花非夢，開門卻又是一怔。一個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門口，她明顯的經過了精心的打扮，換了一件紅色長裙，長發編織的很整齊，薄施粉黛，杏目微微含春，看著華若虛的眼神有些痴痴的感覺。

第十一章 春夢無痕

“小月，怎麼是你？”華若虛有些驚訝。

　　“跟我去個地方好嗎？”江小月輕輕的說道，華若虛看了看花非夢，又看了看江小月，終于點了點頭。

　　“你去吧，我等你回來。”花非夢說著俏臉微微一紅。

　　江小月帶著華若虛出了客棧，隨著卻進了不遠處的另外一家客棧。江小月已經訂好了一間房，而房間里似乎特意的裝扮了一下，粉紅色的輕紗帷帳，粉紅色的窗簾，整個房間里透露出一股溫馨又有些喜慶的意味。而屋中間，更是已經準備好了一桌酒菜，還正在冒著熱氣。

　　“小月，這里是怎麼回事？”華若虛納悶不已。

　　“書呆子，你說我們還能見面，是不是一件值得我們慶賀的事情呢？我特意準備了一下，和你一起喝酒慶祝，你說好不好？”江小月已經沒有白天剛見到華若虛時的那種局促不安，語氣變得很自然。

　　“小月，你能說說你那天跳下懸崖之後的事情嗎？”華若虛微微嘆了一口氣道。

　　“其實很簡單，我有幸沒有摔死，而是被人救了，我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他的，而他又喜歡我，我自然就同意嫁給他，作他的妻子了。”江小月淡淡的說道，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就像在敘述這一件和她沒有關系的事情。

　　“小月，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華若虛想了想說道。

　　“他對我很好。”江小月悠悠的說道，沉默了一會道，“今晚我們不說這個好嗎？”

　　“好吧，你說得對，我們還能見面確實不容易。”華若虛輕輕的舉杯，仰首一飲而盡。

　　江小月不停的為華若虛斟酒，華若虛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惆悵感覺，也是來者不拒，不知不覺，已經一壺酒下肚，漸漸的耳根發熱，神智逐漸的迷糊起來，而心底似乎也有一股火熱慢慢的燃起。

　　朦朧中，似乎感到一個柔軟的身軀靠了過來，然後就人事不知。

　　*** *** ***

　　華若虛睜開了眼楮，感覺有些頭暈腦漲，伸手抓住了情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氣運轉一周，瞬間完全清醒了過來。隱隱約約記起昨晚的事情，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看屋內，卻發現小月已經不在這里，而屋內的擺設卻跟他昨天剛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然而，一些殘余的印象告訴他，昨晚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那段時間他卻沒有記憶，難道完全已經熟睡？只是他隱隱記得在昏睡以前，似乎摟住了一個人，而那時候他的身邊應該只有小月。難道……他突然意識到些什麼，連忙從床上站了起來，卻發現他的衣服穿得整整齊齊，沒有任何被動過的跡象，他微微沉吟了一下，掀開了被子，床單依然很潔淨，看不到任何痕跡。

　　華若虛微微的松了一口氣，但隨之又皺起了眉頭，他感覺事情還是有點不對勁，只是一時又想不出來哪里有問題。想了半天終究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看看時間已經不早，昨晚沒有回去，花非夢可能還在客棧等他，華若虛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失魂落魄的回到客棧，門開出現一張微微有些焦急的俏臉，看到華若虛回來，花非夢終于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來。

　　“你怎麼才回來嘛，讓我擔心了你一個晚上。”花非夢撲到了他的身上，輕輕的嗔道。

　　“夢兒，我……”華若虛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最終只得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摟住了她。

　　“你身上好香。”花非夢的語氣變得幽怨起來。

　　“啊，夢兒你說真的？”華若虛輕輕的啊了一聲，連忙問道。

　　“當然是真的啦，根本就不是我身上的香味嘛。”花非夢滿臉的不高興的樣子。

　　“夢兒，你等我一會，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華若虛心里更加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輕輕的推開花非夢，柔聲對她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花非夢跟了過去，華若虛想了想，也就沒阻止她。

　　*** *** ***

　　“我家少爺和少夫人已經走了。”從飛雲軒回來，華若虛腦海里還在回想著那丫鬟的話。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當時華若虛是吃了一驚。

　　“一大早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少爺他們去了哪里，以前少爺也經常突然走掉的，我都已經習慣了。”那丫鬟說話的樣子不像撒謊。

　　“若虛，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花非夢輕聲問道。

　　“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華若虛苦笑道，“只可惜，我卻什麼也不知道。”

　　“走吧，該回華山了。”華若虛悠悠的語氣像是從天際飄來，花非夢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昨晚的事情似乎就是一場夢境，也許他本就不應該和江小月重逢，或許就當她根本就沒有生還，然而，他能這樣做嗎？他有做得到嗎？

　　近鄉情更怯，華山劍派已經越來越近。

　　*** *** ***

　　日薄西山時分，華若虛靜靜的站在華山劍派門口，看著門上那恢宏的大字，卻突然有了一種膽怯的感覺，他其實很想進去，他的心里很急切的想見到華玉鸞，然而，他又不敢進去，因為他不知道華玉鸞還會否像以前一樣對他，她是否依然愛著他。

　　花非夢與他並排而立，靜靜的也沒有說話，而葉舞影也站在後面不遠處，她的耐心確實令人佩服，居然追上了華山。

　　“葉仙子和華大小姐來到華山，華某有失遠迎，還請兩位姑娘不要見怪。”一個平和的嗓音在門口出現，隨之華天雲的身影出現在三人的眼前。

　　華若虛微微一怔，他怎麼也沒想到師傅居然會親自出來。

　　“參見師傅！”華若虛單膝下跪。

　　“鸞兒正在等你，你先去吧，葉仙子和花大小姐，有我接待就可以了。”華天雲深深地看了華若虛一眼，淡淡地說道。

　　“葉仙子，花大小姐，這邊請。”華天雲沒有再理會華若虛，卻開始招呼起花非夢和葉舞影起來，花非夢想說什麼，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跟著華天雲走了進去，以華天雲的身份，親自來迎接她，她還能說什麼呢？葉舞影卻倒是挺樂意的，因為她本來就打算直接找華天雲要人的。

鸞鳳閣門口，華若虛又在徘徊。

　　“小姐，要不要我去請少爺進來？”鳳閣里，含霜嬌聲問著華玉鳳。

　　“不用了，他是找姐姐的，他會進去的。”華玉鳳輕輕的搖了搖頭，眼里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小姐，你為什麼不跟少爺說你……”含霜有些急了。

　　“小霜，不要多事了。”華玉鳳打斷了含霜的話，透過窗簾，看著樓下的華若虛，眼神里多了絲絲柔情，語氣幽幽，“他已經有太多的事情壓在心上了。”

　　華若虛輕輕的推開了華玉鸞的閨房，她正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似乎在發呆，看著這個熟悉而動人的背影，華若虛的心里涌起了一陣莫名激動感覺。

　　她似乎沒有發現華若虛的到來，連華若虛到了她身後依然是一動也沒有動，然而華若虛卻看到了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顫抖，顯然她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華若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猛然從後面摟住了她的嬌軀，緊緊地摟著，一點也不願意放松。

　　“師姐，我好想你！”華若虛喃喃的在她耳邊低語。

　　“你還回來干什麼啊？你不是走了嗎？走了你就不要回來了！”華玉鸞突然狠狠地掙脫了他的懷抱，對著他嘶聲叫了起來。

　　“師姐，我真的好想你的，真的。”華若虛微微呆了一呆之後，又摟住了她，這一次，摟得更緊了。

　　“你走啊，走啊，走了就不要回來。”華玉鸞雙手不停的捶著他的胸膛，一邊不停的喊著，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就像是在夢囈，而她的眼里已經布滿了淚水。

　　華若虛捧著她的俏臉，看著那淚光瑩瑩的雙眼，再也無法抑制住心里澎湃的情火，狠狠地吻了上去。華玉鸞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熱烈的回應著，再多的怨恨在見到了他之後，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光飛速的流逝著，夜幕緩緩降臨，華若虛輕輕的抱起了華玉鸞，向床邊走去，紅鸞帳動，片片輕衫飛落地上。

　　*** *** ***

　　花非夢在房間里轉來轉去的，心神不寧，華天雲很客氣的接待了她和葉舞影，客氣得令她都有些難以忍受的地步了，但是就是幾乎不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她幾次想開口說要見華若虛，但總是在她即將開口的時候就被華天雲給轉移了話題。最後華天雲給她們兩人分別安排了一間客房住了下來，然後就把她給晾在了一邊。

　　花非夢終于忍無可忍，拉開門就想出去，卻是怔了怔，門口站著一個人，卻是華玉鳳。

　　“花大小姐，這麼晚了還沒安歇嗎？”華玉鳳柔柔的說道。

　　“華二小姐你不是也一樣嗎？”花非夢不甘示弱的說道。

　　“師弟現在和我姐姐在一起，我不希望有人打擾他們。”華玉鳳深深地看了花非夢一眼道，“花大小姐應該明白小妹的意思了吧？”

　　“明白，不就是不讓我去找若虛嗎？不過我早就說了，華玉鸞根本就不夠資格做他妻子。”花非夢笑嘻嘻的看著華玉鳳道，“如果二小姐你嫁給他的話，我一定听你的話，馬上就離開這里。”

　　“花大小姐，也許你是真的喜歡他，不過，花大小姐追著他不放的真正目的，真的只是你喜歡他嗎？”華玉鳳微微的沉默了一會，秀目射出幾道冷冷的光芒。

　　“我當然是喜歡他了，象他這麼重情的男人我最喜歡了。”花非夢臉色微微變了變，不過馬上又恢復了笑嘻嘻的樣子，然後用怪怪的眼神看著華玉鳳，“不過我可不像二小姐你，明明愛他愛得那麼深，卻能裝作一點事情也沒有。”

　　“兩天前晚上三更三點，花大小姐見過什麼人不用我說出來吧。”華玉鳳嬌軀微微顫抖了一下，一向溫柔的語調也變得冰冷無比。

　　花非夢嬌軀一震，嬌顏瞬間變得蒼白，看著華玉鳳的眼楮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不用想我怎麼知道的，總之你明天就離開這里，我姐姐不是那麼好說話的。”華玉鳳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下道。

　　“你不用威脅我，我沒做對不起他的事情。”花非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色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我相信你對他是真心的，我也相信你現在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情，但是，如果你跟他一起的時間再長一些，你能保證你一定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嗎？”華玉鳳語氣幽幽，卻沒有質問的意思，“很多事情，也許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你有你的身份，你也有你的責任，你暫時離開他，對你對他，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只要你對他是真心的，我相信你以後還是可以和他在一起，如果你不願意這麼做的話，也許不久後，後悔的就是你自己。”

　　花非夢的臉色不停的變幻，似乎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抉擇。

　　“我要先見他一次。”花非夢終于說話了，語氣里微微有些懊惱和不甘心的意味。

　　“你還是日後和他在江湖中再見吧，這些天他不會離開我姐姐來見你的。”華玉鳳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後沒有再理會花非夢的反應，緩緩的轉身離去，看著她有些落寞的背影，花非夢怔怔的在門口站立了良久。

　　“這樣就想把我逼走，沒那麼容易，我可沒江清月那麼傻。”花非夢皺了皺可愛的鼻子，輕輕的哼了一聲，轉身坐到了床邊，歪著頭想著什麼，臉上露出了一些迷惑的神情。華玉鳳到底是什麼人呢？怎麼連這麼隱秘的事情她都知道？她絕對不應只是華山劍派的二小姐這麼簡單。

　　鸞閣里，依然春意濃濃，被浪翻騰。

第十二章 華山爭風

　華若虛輕輕的撫摸著華玉鸞晶瑩如玉的肌膚，纏綿過後的華玉鸞肌膚泛出微微的粉紅，她柔順的依偎在華若虛的身上，這個時候的她似乎也顯得很軟弱。

　　“師姐。”華若虛輕輕的吻了吻她的臉頰，深情地喚了一聲。

　　“別鬧嘛，我要睡了。”華玉鸞撒嬌不依。

　　“師姐，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擔心，怕你不理我了。”華若虛喃喃的說道。

　　“睡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華玉鸞幽幽的說道，臉色微微變了一變，不過華若虛卻沒有發現，他緊緊地摟著她的嬌軀，心里卻充滿了滿足和幸福感。

　　*** *** ***

　　初冬的晨曦從窗戶縫隙里輕輕的溜了進來，華玉鸞靜靜的對著銅鏡，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華若虛已經醒了過來，他一手撈了個空，心里微微一急就坐了起來，然後就痴痴的看著華玉鸞的美麗動人的背影。

　　他輕輕的穿衣起床，悄悄的來到了她的背後，摟住了她的身子。

　　“爹正在書房等你呢，用過早點就快點去吧。”華玉鸞柔聲說道。她一早就被自己的寶貝妹妹給驚醒了，不過華若虛似乎在華玉鸞的閨房里睡得特別安穩，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她也就沒有驚動他。

　　*** *** ***

　　“參見師傅。”華若虛來到華天雲的身後，恭聲說道。

　　“若虛，以後不要叫我師傅了。”華天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華天雲的語氣很慈祥，“以後，我只是你的岳父，你叫我岳父就可以了。”

　　“是，岳父大人。”華若虛低聲說道，語氣卻有些哽咽，心里也有一種莫名的心酸，多年來的師徒情份雖然依然存在，但是名義上，他確實已經被逐出了師門。

　　“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出去了，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麼，在華山，你可以安心的過你的日子。”華天雲語氣微微有些低沉，“鳳兒說她相信你是無辜的，我也相信，但是我們無法要求所有的人也相信，不過至少，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在華山一天，就不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

　　“謝謝師傅，哦不，是岳父大人。”華若虛心里涌起陣陣暖意。

　　“鸞兒比較任性，不過她對你的感情，我想你也很清楚。”華天雲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她母親去得早，我也不知道怎麼教女兒，不過，不管怎麼樣，你都是男子漢了，不要因為一些小事就和她計較。”

　　“岳父您放心，我會好好的對師姐的，我一定不會讓師姐受委屈。”華若虛誠懇地說道。

　　“如此最好，我也可以放下一樁心事了。”華天雲滿意的點了點頭。

　　華天雲沒有再說話，卻也沒讓華若虛離開，他有些出神的看著窗外，華若虛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空氣間似乎多了一絲異樣的氣氛。

　　“若虛，你知道鳳兒今年多大了嗎？”華天雲突然轉過身問道。

　　“二師姐她，應正值雙十年華。”華若虛微微怔了怔，雖然有些不明白華天雲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依然很老實的回答了他。

　　“這個年齡，是應該找個好人家了。”華天雲微微沉吟了一會，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

　　“以師姐的絕世芳華，肯定會找到她滿意的夫婿的。”華若虛低頭說道，心里卻沒來由的似乎有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是啊，以鳳兒的條件，要找什麼樣的人家都可以啊。”華天雲輕輕的點了點頭，不過隨之話鋒一轉，“只可惜，這麼多年來，前來求親的不計其數，鳳兒卻一直連求親者的面也不願意見。”

　　“也許二師姐她，還沒踫到合適的吧。”華若虛有些勉強地說道。

　　“我問過鳳兒，不過她告訴我，她這輩子不打算嫁人了。”華天雲的語氣里似乎有一絲痛惜，“鳳兒她娘臨終前，說要我把兩個女兒撫養成人，還要替她們找一個好的歸宿，現在鸞兒交給你，我也放心，只是鳳兒卻讓我怎麼也無法安心啊！”

　　“若虛，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說這些嗎？”華天雲突然緊緊地盯著華若虛，語氣突然間嚴肅了很多。

　　“岳父，我，我不太明白。”華若虛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很勉強的笑了一下道。

　　“你幫我去勸勸鳳兒吧，我和鸞兒都勸不了她，現在就看你能不能說服她了。”華天雲淡淡地說道，看起來很隨意的樣子。

　　“二師姐她，她可能不會听我的話的。”華若虛心里一緊，說話明顯的顯得底氣不足。

　　“我知道，不過我也只是讓你去試試，如果你勸不了她，我也不會怪你的。”華天雲把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 *** ***

　　華若虛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原來他很急著前往的鸞鳳閣，現在卻讓他有了一種畏懼的感覺。原來很短的路程卻感覺異常的漫長，就是在一個月以前，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華玉鳳會對他有男女之情，但自從被花非夢說過一次華玉鳳愛他之後，他就偶爾會想起華玉鳳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情景，卻驚覺華玉鳳這麼多年，對他的照顧似乎不比華玉鸞少，而他離開華山的那段時間里，她不但派她的貼身侍女來找他，最後還為了他幾下華山。

　　華天雲雖然看起來很隨意的和他談到華玉鳳，不過他現在卻已經隱隱明白，華天雲應該是發現了什麼，要不然不會要他去勸華玉鳳嫁人，然而，如果事情真的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的話，他去勸華玉鳳嫁人會產生什麼後果，卻讓他不敢再想下去。

　　華若虛感覺自己每一步都無比的沉重，雙腿就像灌鉛一樣抬不起來。突然一陣香風撲來，一個香馥馥的柔軟身子鑽進了他的懷里。

　　“若虛，快跟我來啦，昨晚我都找不到你。”花非夢撒嬌般嬌聲說道，說著拉起華若虛就要走。華若虛微微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那就在不遠處的鸞鳳閣，微微咬了咬牙，終于轉身和花非夢離開，而他的心里，卻同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像得到了解脫。

花非夢拽著華若虛到了自己的房間，臉上有些得意的神情，她並沒有因為華玉鳳的威逼而真的離開，照樣留在這里，倒是葉舞影一大早離開了華山，不知道華天雲對她說了些什麼，居然可以讓她放棄帶走華若虛的念頭。

　　“夢兒，你……”華若虛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嘆了口氣，默默的坐了下來。

　　“若虛啊，”花非夢甜甜的叫了一聲，臉上也露出一幅迷死人不要命的嬌媚的表情，“我們去找華玉鸞好不好？”

　　“這，夢兒，你找師姐他干什麼？”華若虛嚇了一跳，低聲問道。

　　“我不是說過了嘛，我要跟她說，我比她大，也比她漂亮，所以呢我做大，她做小。”花非夢笑嘻嘻的說道。

　　“夢兒，你不要開玩笑。”華若虛勉強一笑，心里暗暗叫苦，華玉鸞的性格他也不是不清楚，如果花非夢真的去這樣說，估計她一氣之下就要拿劍砍人了。當初他雖然沒有辦法說服花非夢不跟他一起來華山，但卻從來想過花非夢會真的要和華玉鸞去說這樣的話。

　　“我可沒開玩笑，我說真的啦，你和我去嘛，我去找她老被你那個喜歡你又不敢說的二師姐給攔著。”花非夢搖著他的胳膊，撒嬌般說道。

　　華若虛心里又是一沉。

　　“夢兒，你就呆在這里，不要去找師姐，好嗎？”華若虛語氣有些沉重，聲音低低的，微微還有一點點哀求的意味。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啦，不過你現在要陪我才行，要不然我就去找她了。”花非夢先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不過隨著眼珠骨碌碌的轉了轉，又展顏笑道。

　　華若虛輕輕的點了點頭，花非夢一副很開心的樣子，把整個人都投進了他的懷里，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不過華若虛是看不到的。其實華若虛現在心思一片紊亂，他答應了華天雲，卻不敢真的去勸華玉鳳，現在他實際上就像是躲在花非夢這里，當然，花非夢是不會知道這些事情的，她的心里正在竊喜計謀得逞呢。

　　兩人輕輕的摟在一起，花非夢的房門不知道是疏忽還是故意，並沒有關嚴實，而是留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縫隙，從門外，恰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親密的場面。

　　不知道什麼時候，華玉鸞已經出現在了門外，粉臉鐵青，秀目射出憤怒的神光，恨恨的看著里面，銀牙咬得咯咯直響。

　　驀然華玉鸞素手一揚，頓時房門無聲無息的變成了一堆粉末。

　　“你們，給我滾！”華玉鸞聲音就像冬天的寒冰，櫻唇微啟，憤怒的字語一字字的從口里吐出來。

　　“師姐！”華若虛似乎剛剛才發現華玉鸞居然就站在了眼前，慌忙中下意識想推開花非夢，不過花非夢卻不會如他所願，她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子，不願意松開，還示威般的看著華玉鸞。

　　“華若虛，你給我滾，我不要在華山見到你！”華玉鸞身子微微顫抖著，對著華若虛歇斯底里般喊了出來。

　　“華玉鸞，哪有你這麼對自己丈夫的嘛，走就走。”花非夢還來了一個火上澆油，說著一副安慰人的樣子，“若虛，你別怕，還有我嘛，你去哪我就去哪。”

　　“花非夢，你不要在這里廢話，信不信我現在殺了你！”華玉鸞滿腔怒火開始轉移到花非夢身上了。

　　“我才不怕呢。”花非夢低低的嘀咕了一聲，不過卻似乎無意識的把身子更靠緊華若虛了。

　　“你們馬上給我滾！”華玉鸞狠狠地瞪了華若虛一眼，猛然一掌將屋內的那張床擊得粉碎，顯然已經是暴怒到了極點，特別是看著華若虛居然還和花非夢摟在一起，讓她更是妒火狂漲，只是她卻不知道華若虛也是有苦自己知，他根本就沒法推開花非夢。

　　*** *** ***

　　華玉鸞沖進自己的房間，又將梳妝台砸成粉碎，她只覺得心里受了莫大的委屈。華若虛和花非夢的事情，她並不是完全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麼事情，她可以當作完全不知道，只是，她不能忍受他在她的眼皮底下和別的女人幽會，而且，他居然是用去見她父親回來的間隙。

　　“姐姐。”華玉鳳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也沒想到花非夢居然沒有走，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是遲了一步，預料要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姐姐，其實師弟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最重要的。”華玉鳳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

　　“你不要替他說好話，就當我華玉鸞看錯了人！”華玉鸞冷冷的說道。

　　“姐姐，我不是替他說好話，其實他真的很在乎你，不信的話，姐姐你現在從窗戶往下看吧。”華玉鳳輕輕地說道。

　　華玉鸞冷冷的哼了一聲，想不看卻終究是沒能忍住，華若虛正在下面來回走動著，而眼楮不停的看著上面，只是卻似乎不敢上來，而花非夢這個時候並沒有在華若虛身邊。

　　剛剛華若虛見華玉鸞一怒而走，心里焦急不已，狠心用力推開了花非夢，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只是到了鸞鳳閣樓下，卻又猶豫了好久，華玉鸞現在肯定正在氣頭上，他不知道現在進來的話是禍是福，不過看到華玉鸞在窗口出現，而且應該是在看他，終于讓他下決心上來了。

　　“去幫我告訴他，我不會見他的。”看到華若虛走了進來，華玉鸞忿忿的對華玉鳳說道。

　　“姐姐，你自己跟他說吧，我先走了，不過，有句話，我想先告訴姐姐，師弟他是人，不是姐姐你揀回來的那些漂亮的石子。”華玉鳳輕輕地說道。

　　華玉鸞很小的時候，喜歡去撿一些漂亮的石子帶回來玩，她撿回來的石子從來不讓別人踫，有一次華玉鳳一時好奇拿了一個看了一會，後來那個石子就被華玉鸞給扔掉了。不過自從華玉鸞撿石子的時候撿回了華若虛之後，就再也沒有撿過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