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刀山火海】
「誰都不能信,誰也都信……」我仔細咀嚼著胖子的這話,靜靜看著面前的這把槍,然後忽然抬頭對著他笑了一下,緩緩伸出手去,拿了起來。
「我選第二條。」我指尖輕輕觸碰著槍柄,觸手冰涼。
胖子似乎嘆了口氣:「我就猜到你會這麼選擇。」他彷彿笑了笑:「年輕人,有誰會安心一輩子躲著過日子呢?」
他又端起酒杯看著我:「來,再喝一個!今晚就是我們的散伙飯了,吃完這頓,我帶你離開這裡。」
我心裡忽然湧出了一絲茫然,苦笑道:「這麼快?」
「就這麼快。」胖子諷然一笑:「這個狗窩,你還沒待夠麼?老子是在這裡悶壞了…要不是因為找不到別人照顧你,你當老字願意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陪你悶上二十多天?」
我看著胖子,忽然有些哽咽,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盯他:「方大哥……」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稱呼他,但是這聲大哥我喊得很真切!我緩緩用手指把小酒杯拍碎了,然後拿出一片碎片來,一面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劃了道口子,讓鮮血流出了一點,然後隨後拿著面前的那個空碗,拿過酒瓶倒了小半碗酒,將拇指上的鮮血擠出幾滴,滴落在酒水裡……
然後我直直看著胖子,肅然咬牙一字一字緩緩道:「有生之年,一定不忘你的恩德!將來一天,我陳陽能不死,我一定十倍百倍的報答你!」
然後我端起碗,連著碗裡的血和酒一口灌進嘴裡。
胖子沒說話,只是輕輕笑了笑,端起酒杯陪著我喝了口。然後溫和的笑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也會學我們這些老古董玩飲血為盟這種老橋段。」
我搖頭:「我今晚說的都是真心話!」
「我信。」胖子點點頭:「你好好活下去吧,我等著你報答我的那天。」
這頓散伙飯吃了一今晚上,一瓶白酒我們兩人分了喝掉。一滴都沒浪費。桌上的菜也吃得精光。
第二天一早,胖子帶著我離開。天色朦朦亮的時候,我們就上了車,胖子帶著我開車一路離開了我蟄伏了二十多天地這個鄉村。
在這裡二十多天了,我甚至一步都沒有出過大門,連周圍的環境都根本不清楚。
汽車開了約莫一個多小時。然後來到了一片倉庫,這裡遠離城市,似乎是一個建材市場,胖子的小麵包車開進了市裡,停在了後面地倉庫門口。
「就是這裡了。」胖子跳下車,然後拉著我走進倉庫的一個小門。
裡面地一輛貨櫃車前面,兩個男人正蹲在那兒抽煙,眼看胖子進來,都立刻站了起來,笑著喊了一聲「胖哥」。
胖子點點頭,然後拉著我走了過去,指著我道:「這是的一個兄弟,這次就是帶他過去。今天誰開車?」
兩人中其中一個疲瘦高高的立刻笑道:「是我啦大佬。」他操著一口很典型的廣東普通話,耳朵上夾著一根香煙。然後看了我兩眼:「這位靚仔眼生得很啦,過去一定是做大事的,將來發達了別忘記小弟啦。」
胖子笑罵著踢了他一腳:「通行証準備好了麼?」
「大佬,你放心啦!」瘦子笑著拿出鑰匙,然後走到後面地貨櫃前面打開門,對我笑道:「委屈你了,到裡面坐會兒吧,如果我停車的時候,你就千萬別出聲,也別亂動,知道麼?」
我點了點頭,跨進了貨櫃箱。
我靠在最裡面坐下,地上放了一瓶水,沒別的東西了。然後胖子和那個瘦子兩人合力搬了很多箱子進來,堆在我外面,堆了一陣子之後,從外面就看不到我了。
十分鐘之後,我感覺到汽車啟動上路了……
我不知道這車是開住哪裡的,不過胖子的安排我很相信。他不說,我也也就不多問。
這一路汽車很穩,似乎都是開在平坦的公路上,我面前堆放地那些箱子裡,看上去的包裝字樣都是一些電子塑料配件。
一路上汽車停了兩次,每次停的時候,我都小心翼翼的縮在裡面,一句話不說,不發出聲音。其中有一次我甚至聽見外面有人打開了貨櫃箱的門,然後隱約的傳來了瘦子嬉皮笑臉的聲音。
我彷彿聽見他嘻嘻哈哈笑道:「阿sir,沒問題的啦,都是正規入港貨物,有通關單地啦。」
然後他們用粵語交談的話我聽不懂,不過隨後貨櫃箱重關上,汽車繼續發動……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中途甚至差點睡著……
最難受的是,我無法上廁所,一泡尿憋了很久很久……
終於,汽車停下之後,外面有人把一堆箱子搬開,胖子在外面笑道:「小子出來吧!」
我看著幾個穿著不知道什麼制服的工人進來把那些箱子的貨物搬了下去,胖子站在車外面對著我笑,手裡夾著香煙。
那些工人幹活都很麻利,卻根本就不看我一眼,似乎對車裡躲著一個人,絲毫都不驚訝!
我跳下了車,胖子看出了我臉上的疑惑,淡淡道:「這車貨物都是真的,都是合法的商業貨物,沒有什麼問題的。這工人則是物流公司的搬運工……其實這些香港E是的天貨空手運打碼頭車站的物流公司,大多都是社團控制的,很多工人自己都是社團掛名的成員,車裡帶人過境,他們見多了,沒有人會說,也沒有人會覺得驚訝。這條線是我用了很久的,他們的老大和我有關係,不會說出去的。」
這裡是一個倉庫,旁邊就是碼頭。吹著海風。我忽然有種兩世為人的感覺。
「這裡是香港?」我開口。
「嚴格說……」胖子站在海邊,指著對面海岸的無數星火燈光:「那裡才是港島。」
我點點頭,然後猛的從一邊台階上跳了下去。跑到下面的海邊。
胖子叫道:「你幹什麼?」
「撒尿!」我笑罵道:「我差點要憋炸了!」
拉好拉鏈上來地時候,我問胖子:「你是要送我去香港嗎?」
「不是E書天空手打。」胖子搖頭:「香港距離內地還是太近了。而香港的黑道和洪門是一脈,你還是在葉歡的輻射範圍之內。」
我看著胖子:「那你打算讓我去哪裡?」
「越遠越好。」胖子說完就沒再解釋了。
隨後他帶著我來到了碼頭邊上,這裡堆積著很多貨櫃,不過大多都是空的。看來是一個貨櫃堆場。
他帶著我來到了一個上面沒標號的貨拒,然後拉開了門。裡面居然是佈置成了一個房間地樣子,有床,有櫃子,還有檯子椅子。甚至我看見還有一盞燈。
「睡一會兒吧,晚上就有船接你走了。」胖子離開之前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笑:「對了…順便問你一句。你不暈船吧?如果你暈船,從現在開始別吃東西了。」
這就是標準的偷渡了吧……
我在貨櫃裡睡了一覺,晚上的時候被叫醒了。在我休息的時候胖子沒有再來找我,而是晚上叫醒我的時候,他臉上帶著一絲輕鬆地表情,把我從床上拖了起來之後,嘆了口氣:「你運氣真不錯……唉,總算找到一條船。」
我苦笑:「你不會今天才我到船送我是吧?」
胖子撇撇嘴巴:「你以為我是開航空公司的?每天定時定點有航班飛到全世界各地?媽的。這種活兒都是看運氣,我和那些蛇頭不是一家的,碰上有哪家正在運人,就搭個順風車把你送上去。」
他帶著我重新走到碼頭,在碼頭上等了會兒,一輛小汽艇就開了過來,很小很小,汽艇的後面還蓋著帆布。
我一下就瞪了眼睛:「這麼小的船怎麼出海?」
胖子一腳把我踢上船,罵道:「你當警察是擺設啊!現在內地偷渡很難是的,都是從東南亞走!現在有條船路過,在外海上,我們坐這條船出海,然後在外海讓你搭上那條船!這是看我的關係,人家勉強答應在外海停上一個小時等你上船!」
開汽艇的是一個黑黑壯壯的漢子,一臉彪捍,專心開船,沒看我一眼。
胖子就這麼拉著我坐在船的後面。
我第一次出海,雖然沒什麼風,但是船身波動還是挺大,那人開船很猛,速度也很快。胖子從帆布下面摸了會兒,摸一個包來,塞給了我,靜靜看著我一會兒,才道:「這包裡是衣服,還有一點錢。」
胖子勻了口氣,緩緩道:「錢不多,你身上還有什麼人民幣之類的,全部留給我吧,到了出去之後你也沒用了,萬一不小心露出來還會惹人注意。」
我點點頭,其實我身上沒什麼現金了,那天金河留下的錢都讓胖子收了起來。
「裡面的衣服,你到了地方之後上岸就換了,上岸了之後立刻就換衣服整理一下自己。免得被警察看見,你如果穿得像乞丐一樣,小心被抓。」胖子然後緩緩報了一個地址給我:「到了之後,在這個地址找這個人……」
他說了一個名字,然後讓我重複了一遍地址和人名,最後:「你見了他,不用多說,只說是我讓你過去的,你和他個字……刀山火海!他聽了就會明白的!」
刀山火海。
我點頭表示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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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頭等艙待遇】
我沒出過海而且在夜晚的時候。我根本分不清海上的方向.
汽艇開了好久,然後中途還停下來,那個開船的黑漢子起帆布來^下面是一罐罐汽油!!
我看得一身冷汗!剛才我和胖子甚至靠在帆布上抽煙啊!!想想就心裡發寒!
胖手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中途加了一次油,過了幾個小時之後。開船的黑漢子用儀器測量了一下方位,然後看了胖子一眼,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語言。
他說的不是漢語。胖子看了看他,然後和他用那種奇怪的語言交談了兩句。
我心裡一動,仔細打量了那個黑漢子一眼,他果然看上不像漢人。
「別看了,他是越南人。」胖子談淡道:「他脾氣不好,你別老看他。」
靜靜的等了會兒,我們的船就停在海面上漂著,越南人些不耐煩。不時的和胖子說什麼,胖子一副悠然的表情。
終於,遠處傳來了隱約的馬達聲音,然後還有探照燈閃了幾下,胖子立刻站了起來,從帆布下掏出一個大型的手電,對著對方亮了幾下,都是按照奇怪的節奏,忽閃忽滅。
雙方打了會兒燈,胖子點點頭,回頭看著我:「小子,你的船到了。」
大船停了下來,我們的汽艇發動靠了過去,我看見這條船上沒有懸掛任何國旗,船身有些破舊,似乎是一條大型的漁船改裝的。桅桿旁邊還有廢棄的漁網等裝置。
兩條船停靠之後,上面有人放下繩子。胖子笑著對我說:「咱們上去吧。」
我拿起那個胖子給我的包,想了想,轉頭看了那個越南人一眼。用很誠懇的語氣道:「謝謝你。」
老實說。我純粹是習慣性的這麼做。因為別人幫了我,都會習慣的說一句謝謝。那個越南人看了我一眼,忽然冷冷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然後從座位下拿出一個東西遞給了我。
是一瓶礦泉水,而且是一個雜牌。而且是開過口地,只有大半瓶了。
胖子看了這個瓶子一眼,然後用古怪的眼光瞧了越南人一眼,忽然笑了:「小子,他喜歡你。這東西你拿著吧。或許路上有用的。」
我疑惑著接了過來,雖然是一個開口地,甚至可能是他喝過的礦泉水,但是我依然小心翼翼地收在了包裡。
胖子陪著我上了船。
這條船上有五六個船員,一個個都是面色冷漠,我看見有人的腰間甚至明目張膽的別著槍。船艙裡還掛著幾個潛水的裝置。胖子大笑著和一個人擁抱了一下。然後拉著我介紹道:「這個,我的兄弟!」
那個人很矮,很瘦小地樣子,居然說的是中文,但是很不標準,而且很生硬:「你的兄弟……和你,不像!你。很大,他。很小!」他笑著用手做了一個比劃,大概是形容我和胖子的身材差距吧。
胖自笑了笑。然後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帳號,當著那個人面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按通之後,胖子拿著手機遞給那個人,那個人立刻一臉嚴肅的樣子,聽了會兒,露出滿意地笑容,拍了拍胖子:「很好,都到帳了,你很講信用。我也是!」
他對我抬了抬下巴:「進去吧,你睡我的房間!」
胖子又告訴了我一個電話:「你上岸之後,找地方打這個點話,會有人來接你的。」
做完了這一切,胖子拍拍我告別。走前他拉住我,笑瞇瞇的看著我:「小子,知道我為什麼救你麼?」
「不知道。」我搖頭。
「因為你這樣的人太少了。死一個就少一個。」胖子笑的有些傷感:「所以我不想著著你死。」
看著他從繩子上跳下去的時候,我忽然有些感動,有些不捨,走到船邊,對著他高聲道:「方大海,我陳陽有朝一日會回來的!!」
胖子只是對我揮揮手,然後大笑道:「以後做什麼事情之前問問自己,值得麼!」
汽艇飛快的離開了,很快遠去。
我看著遠去地船,自言自語
「不值得!但是……我不後悔!」我彷彿解脫了自己:「至少我現在不欠他的。」
這是一條偷渡的船,也就是傳說中的蛇頭船。那個和胖子交易的人,同樣也是個越南人,不過他似乎和胖子做過不少生意。會說中國話。他的名字更奇怪,就叫「老蛇」。
胖子送我上船的時候。我還奇怪過,為什麼胖子汽艇上那個黑漢子越南人不上船去。後來我才知道…
雖然同是越南人,但是大家出身不同,一個出身南越,一個出身北越。雖然現在政局已經不同多年前了,但是歷史恩怨下來,南越和北越之間的恩怨,我們也說不請楚。
我來到這裡剛一天,就已經知道了,船艙下面,有三十號人!
這條船從前是漁船……其實現在也是。公開上它屬於越南「海防市」的一家漁業公司,船上的捕魚裝置都是真的。
平時不運人的時候。這條船就是用來打魚的,而需要的時候,就把下面的船艙搬空,用來裝人!
我沒有到甲板下面的船艙看過,老蛇那幫人自己也不下去。船上的E五書天六空個手船打員都是住在上面的船艙裡,我就住在老蛇的房間裡,據說是船長室,其實和家裡的廁所差不多大,一張小床,床單上充滿了腥臭的味道,桌上還有破爛的航海圖。
我吃的和船員一樣,都是魚類的食物,每天還有一點蔬菜。
而住在船艙下面的那些同樣偷渡地人。我根本見不到他們。我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他們甚至從來沒有走到甲板上來過。因為通往下面地船艙門,一直都是鎖著的!
只有每天會有一個船員送一點很少量的活水和食物下去。
我幾乎只看了一眼就可以肯定……那點水和食物,根本不夠四十個人吃地!
不過老蛇根本不在乎,他和我閑聊過。用他的話來說,裡面地都是人蛇。
「餓不死就行了。」
同樣是偷渡。而我享受的幾乎是最好的待遇了,我和船員吃一樣的,每天還可以在甲板上透透風,我甚至還有香煙抽……那是胖子留在我包裡的一條煙。
我把香煙隨意散了幾包給老蛇和他地船員,立刻讓他們看我的臉色稍微柔和了點。
因為我的香煙攻勢。船員大多對我臉色不錯,我也可以甲板上隨意走動,除了一個他們鎖起來的船艙我不能進去,其他的地方我都可以轉轉。
晚上的時侯。我甚至還會和船員打牌。賭注就是香煙。
很快的。不到四天,我的香煙就全部用完了。
坦白說,這四天我甚至覺得一切都很好……直到………
第五天的時候,天氣很好,不過有些炎熱。
站在甲板上你會看到四面都是海。無輪從任何角度看去都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陸地。
這種感覺會讓人覺得自己非常非常的渺小!而今天沒什風,太陽直接爆曬在甲扳上。有些發燙!我坐在船艙裡都感到熱,忍不住就到了外面,船員大多都赤著上身,還有人在懶洋洋的擦甲扳,老蛇則坐在駕駛倉裡抽煙,他額頭全是汗水,用我聽不懂的話在咒罵著什麼。
船上到處都是腥味,雖然這幾天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但是天這麼熱,我還是有些受不了,只有在甲板上透透風,才感覺稍微好了點。
就在這時候一個船員走到裡面對老蛇說了幾句什麼。
老蛇聽完之後,很平靜,交待了兩句……然後,我就站在船頭甲板上,親眼看見兩個船員走到下面的船艙,不到一分鐘,抬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沒有動彈,被人抬上來地時候,手臂下垂著,似失去了知覺。
就距離我不到七八步遠,那兩個船員一臉冷漠。把那個抬到船邊上,然後隨手扔進了海裡!
我一下呆住了!!
那兩個船員似乎毫無反應,甚至似乎已經習慣了一樣,拍了拍手,然後走到兩人互相說笑了兩句,走到裡面翻出了一包。打開來翻裡面的東西。
我心裡一直在往下沉,忍不住快步走到船艙裡。
老蛇也在,我猶豫了一下,臉色有些嚴峻:「剛才……」
老蛇正在看著手下人翻那個包,只是隨意拾頭看了我一眼:「那個人死了。」
我深深吸了口氣:「是……人蛇?」
「嗯!」老蛇很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攤開手:「死人很正常。」
這時候,兩個翻包的船員忽然歡呼了一聲,從包裡翻出了一疊鈔票,還有半包香煙。老蛇E面書天無空表手打情過去把鈔票搶了過來,然後拿出一半扔拾那兩個船員。剩下的自已放進懷裡,至於那半包香煙,也被他拿走了。然後老蛇來到我身邊,從那半包香煙裡掏出一根遞給我:「要麼?」
我忽然之間覺得有些噁心想吐的感覺……
看見我沒有接的意思,老蛇冷冷一笑:「你怕什麼?反他死了,不需要了,不是麼?」
半包香煙老蛇分給了手下船員。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支。
我沒說話,靜靜的看著那幫船員。
腦子裡卻在回想這那個被拋下船的人……他的身份,年紀。姓名,沒有人知道。
可一個大話人。就這麼沒了!!
「你想什麼?」老蛇來到我身邊,對我道:「死人……正常的。每次都死很多。」他咧開嘴笑了笑,指著船艙下面:「上面很熱,下面更熱!沒有風,水也不夠。那個人倒霉,所以死了。」
他笑的時候,露出一嘴黃牙。
陽光照在身上,我卻有點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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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地老鼠的生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又過了四天,這四天裡,船員又從船艙裡抬出一具屍體扔進了海裡。
接下來我才知道,這種偷渡的路程上死人是經常發生的事情,船艙裡自下而上條件非常差,沒有跔的淡水和食物,還有溫度和通風條件惡劣,甚至呼吸都會感覺到很困難。身體差點的人,在海上如果生病了,就只能硬撐了。
這種偷渡船上,你可別指望他們給你準備醫生的藥品!不過這並不是讓我感到心驚的原因……真正讓我覺得有些齒冷的是,這些偷渡船的船員蛇頭,對待人的態度。
同樣是人,是同類,就這麼被關在船艙裡,不允許他們出來……這一切讓我感覺就好像是那些老電影裡販賣黑奴一樣!
這樣的見聞,讓我不禁對老蛇和他的手下疏遠了幾分。
不過隨後晚餐的時候,老蛇拉著我聊天,無意中我忍不住問了他一句:「下面人死了,你們豈不是就收不到錢了?為什麼不給他們多點食物和水?」
老蛇笑了,他的笑容很冷漠,怪異的看了我一眼。
「你是中國人,不瞭解行情。」老蛇淡淡回答了一句,然後他一面抽煙,一面帶著蔑視的語氣指著船艙下面,道:「這些人,死了,不值錢。」
我刻意套了他一些話,老蛇也沒有在意,隨口和我說了一點這行裡的情況。
偷渡是一個任何地方都免不了的問題。上前從東亞地區看來,偷渡的人蛇集團一共分為兩波,一波是中國國內沿海地區地,主要是福建一帶。
另外地一波,則是東南亞的一些零散蛇頭了。
「我們和你們中國人不同。」這是老蛇的原話。
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福建一帶的人蛇集團偷運不少內地的偷渡客去東南亞。港澳,當然還有日本和美州。
可以說那是一個偷渡地黃金時期……說起來很可笑,主要是因為那個時代國家經濟還不發達,不開放,各方面比較落後,和西文世界的溝通渠道也少。大部分偷渡者都是抱著去西文闖天下發大財的心理出去的。
用句可笑的話來說,那個時候是「賣方市場」,也是人蛇集團的黃金時期,偷渡到美州的價格很高。而且大部分都是不講價……更重要的是,先會錢,後上船!!
這樣的行動直接帶來的後果是。幾乎當時所有地人蛇集團都缺乏「售後服務」意識。
人上船了,錢也收到了,人蛇集團通常都是把那些偷渡客當成奴隸一樣的運送,用最節儉的方法……船艙裡儘是塞多人,多塞一個就是多一筆錢!清水食物儘是少帶,因為少帶貨就能多帶人!!
在那個時期。偷渡客地殘廢率是很高很高的!
說到這裡,老蛇似乎笑了笑,道:「你別看前兩年說的那些偷渡船裡悶死人或者汽車油罐裡悶死人,這些新聞就吵翻了天……其實在早十幾年二十年前,死人的數目要多很多倍!只不過那個時代傳媒不發達,所以沒有那麼大的宣傳出來而已。」
不過隨著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國的經濟騰飛,國力日漸強盛之後。中國和西文世界地交流也越發通暢,出國也不再是一件難事情了。而且,國家的經濟水準日增,尤其是東南沿海地區國民生活的提高,偷渡去國外,也並沒有很大的吸引力了。而這個時期,偷渡的人蛇集團的生意也就相對的慘淡了很多。
彷彿是開玩笑,又好像是印証「市場主導一切」這真理。偷渡生意從賣方市場漸漸往買方市場轉變了……這話聽著都有些可笑。
不過為了招攬生意,人蛇集團也都採取了很多措施,以適應潮流。
比如,價格上的變動……老蛇說甚至出現道上幾家公司拼價格拼路線地局面……「就好像你們國內的旅遊公司打價格戰一樣。」
其次的,就是售後服務了!
這幾年偷渡死人的宣傳太多了,弄得很多人不敢偷渡出國了,所以現在偷渡的人蛇集團都是採取先收一半錢的辦法,安全到達目的地之後,再收另外一半。
這樣,在錢沒收全之前,他們不敢再像以前那樣虐待偷渡者。因為人死了,他們就收不到尾款了!
「可是……這兩天死的那兩個人……」我皺眉問道。
老蛇眉毛揚了揚,他乾瘦的臉上帶著一絲殘忍和狡猾:「我說的那是你們中國的情況。我們和你們不同!」
隨後他解釋到,東南亞的很多小國家,國民經濟水準還很落後,偷渡生意的規則還停留在中國十幾年前的那一套。
也就是先收全部的錢,然後再上船!
這樣的局面也就讓東南亞的這些人蛇偷渡集團,根本不在乎偷渡者的死活……反正錢已經收到了!
「船上的人有越南的有印尼的,還有大馬的。」老蛇淡淡道:「他們都是先付了錢再上船的。」
隨後他又彷彿不經意一樣隨意提起了一件事情:更有一些心狠手辣的人蛇集團……收了錢之後,到了目的地還會和當地黑幫聯合弄一出黑吃黑的勾當!把船上的人直接賣給當地的黑幫,聽說還有人給賣到南美毒品種植園裡去了!生死不知……
這些話聽得我心驚肉跳,立刻忍不住看著老蛇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深意。
老蛇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部,保証道:「放心。我是很講信用的!你是膀子的朋友。我不會賣你地!」
看著這傢伙閃爍的目光和有些猥瑣的笑容,我心裡暗暗想,信你才有鬼!
不過隨後我對這幫人心裡多了幾分忌憚和警惕之心,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機警了很多,原本和船員套套近乎,現在也都儘是的和這幫人疏遠……這些都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地傢伙!
船一天天的北上。氣候也漸漸不那麼熱了,甚至早晨和晚上的時候還多了些涼意!
我不知道是否因為我運氣很好,我們一路上都是風平浪靜,沒有遇到惡劣的天氣。自從第六天之後,老蛇就每天從早念叨念叨的不知道說什麼,似乎是祈禱不要遇到暴風雨。
隨著氣候變冷,船艙裡終於沒有再繼續死人了。這讓我鬆了口氣。
雖然我心裡告訴自己,這不是我該管的閑事,可是讓我這麼看著有人在我面前死去。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雖然老蛇說那些都是越南人和印尼人。
這天晚上的時候,我還在睡夢之中,卻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了。我立刻從床上翻了下來,正好看見老蛇推開門喊了我一聲:「出來了,你到了。」
我有些不解,茫然走出船艙裡來到甲板,卻看見了讓我驚訝的一幕!
我身處地這條漁船已經降下了風帆馬達也熄火了。而旁邊,停靠著一條更大了一號的大船,那條大船在夜幕下看上去黑糊糊的,外殼是金屬地,船舷就比我們這條要高上不少。
現在兩條船並列在了一起,中間搭了兩條木板當一個簡易的橋。
老蛇站在我身邊,他的一手摸著腰……那是一把槍。而他手下的幾個船員也都拿著槍站在一旁。
更讓我驚奇的是……漁船下面船艙的門打開了!一群人正從下面出來,然後通過船上地那兩塊木板轉移到那條大船上去!
黑暗中我看不清這些偷渡客的模樣,只看見大多數都是男人,女人很少,穿著都很普通。人人都拿著簡單的行李,東西不多,夜晚之下,沒有人說話,都是靜靜的排隊從船板上轉移過去。
大多數人的腳步虛浮,很虛弱的樣子。大多數人都是單獨走路,很少有成群結隊的,而且人人都是低頭走路,即使自己或者身邊的人再虛弱,幾乎要摔倒了,都沒有人會互相攙扶一下!
而在那條大船上,我看見幾個黑壓壓地人影站在般甲板上,手裡端著黑洞洞的槍,昏暗的燈泡之下,那些人的眼睛彷彿狼一般閃爍。
「到底怎麼回事?老蛇?」我有些警惕的看了身邊的這個傢伙一眼。
老蛇笑得有些心虛,不過隨後低聲道:「我只能送到這裡了,你現在要轉船了,你乘坐那條船,他們會繼續載你到目的地。」
我隱隱有些惱火:「這事情你怎麼之前沒提過?方……他知道你的這些安排麼?」
看著老蛇尷尬的笑容,我心中立刻雪亮……這傢伙的這種安排,看來胖子都不知道!
嚴格說來,老蛇現在幹的勾當,就有點像做生意常說的那種:「二道販子」,不過不同的是,二道販子是把貨物轉手賣給下家,而老蛇賣的是偷渡客!
儘管我有些怒氣,但是我還是很明智的閉上了嘴巴。我知道這時候找老蛇抗議也沒用……這幫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我現在說再多有用麼?說惱了人家,直接一槍幹掉我往海裡一扔,喊冤都沒地方喊去!
老蛇陪著我上了那條大船,我才發現這條船上的船員都是鬼佬,為首的一個傢伙,是個黑人,彷彿半截黑鐵塔一樣赤著上身,嘴巴裡咬著一截雪茄,面部猙獰,目光森然,手裡玩弄著一把軍用匕首。
老蛇上去和他打了個招呼,我明顯看見那個黑人看著老蛇的眼神裡帶著一絲不屑,隨後老蛇和他嘰嘰咕咕說了很多,然後指了指我。那個黑人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老蛇等他說完。
最後老蛇擦了擦汗水,轉頭對我道:「好了我交待過了,你跟他們走吧,你的隨身物品呢?」
我拍了拍身上背著的包,自從看見船上死人之後,我就把包隨身帶了。
那個黑人冷眼打量了會兒,我能感覺出他的眼神很冷,有一種陰森的東西在裡面,他看著我的時候,我彷彿感覺到自己被某種野獸盯著一樣!
隨後老蛇和他交談了兩句,基本上是老蛇說,那個黑人則偶爾嗯一聲。
最後老蛇拍拍我的肩膀,臉上笑容很虛偽:「一路平安!」
然後飛快的跑回了他自己的船上,撤掉了連接兩條船的木板。
這個混蛋!!我忍不住罵了一句。
做人蛇還居然弄轉手生意!!
接下來我嘆了口氣,看了那個黑人一眼,他也在打量我,不過隨後他轉身離去,似乎對我沒太大的興趣。身邊的一個船員,手裡拿著槍過來,指了指前面。
那意思是:過去!
我看了一眼,原來那幾十個偷渡客已經從一個船艙的門進去了,看來在這條船上,他們還要繼續被關在甲板下面的船艙裡,繼續過那種地老鼠一樣的日子。
而不同的是,身邊的這個船員用槍示意我,那意思是讓我也跟他們一起去!
我猶豫了一下,想分辨什麼,不過那個黑人已經遠去了,根本就不理會我。而這個船員一臉殺氣蠻橫的樣子,看樣子如果我再不挪動地方,他恐怕會毫不猶豫的上來給我一槍托!
我終於認清了我面臨的處境,我一路上的頭等艙待遇,到這裡就截止了!接下來我就要和那些偷渡客一起生存在下面的船艙裡了……
我忍著心中的怒氣,我知道這種時候形勢逼人,我不能有任何的反抗餘地,只能默不作聲的走了過去,跟著船艙外面的人緩緩排隊走進了通往甲板下面的船艙,兩旁甲板上還有船員端著槍不時的催促。
大概是嫌我動作太慢,我最後一個進船艙的時候,背後的那個混蛋還踢了我一下,我一個踉蹌衝了下去,後面的艙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船艙裡一片黑暗,我能感覺這地方並不大,很狹小主,裡面充滿了一種奇怪的惡臭味,先進來的幾十個人都已經分散了開來找地方坐下躺下,地面上甚至很難找到插腳的地方。
而艙門口被三四個人霸佔了,我剛要坐下,他們立刻過來推我,示意我到裡面去。
原來艙門口的位置居然很「吃香」!因為外面船員每隔一段時間下來送水和食物,都是隨意的扔在艙門口,所以距離艙門口越近的地方,越能搶到食物和水……而只有身強力壯的人才能搶到這個好位置!
而老弱者,則被擠在了裡面。
最裡面的地方,是空氣最不流通的,通常也是最氣悶的,最寒冷或者炎熱的地方!
我不想惹事,沒有和門口的那幾個人衝突,而是選擇了暫時避讓,往船艙裡面走,裡面的空間果然不那麼擁擠了,但是空氣很悶,充滿了一種發霉腐臭的味道。讓我幾乎有些窒息,隨意找了個空點的地方坐了下來,卻聽見身邊不無處幾聲咳嗽聲。
憑直覺,我聽出那是一個女人,應該年紀不大。而且,她咳嗽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似乎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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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群畜生】
這裡和頭等艙待遇實在是相差了太多太多。
我靠在角落裡,可是周圍的臭氣熏得我有些窒息,我小心翼翼的從包裡找出兩片紙來捏成團,塞住了自己的鼻子,用嘴巴呼吸。這樣才稍微好過了一點。
躺在下面,除了這難聞的臭味,更讓人無法忍受的則是缺氧。
狹小的船艙裡擠了這麼多人,可是上面的艙門緊閉,幾十個擠在船艙裡呼吸,感覺肺部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時間長了,難免有些腦子暈暈的。
我身下是硬邦邦的艙板,有些烙人,我靠在角落裡,盡讓自己的身體舒服一些,把包壓在了腰後面。
時間一長,眼睛適應船艙裡的黑暗環境,也隱約能看見點東西了。可能是幻覺也可能是我太敏感,我總感覺好像周圍些傢伙在鬼鬼祟祟的看我。黑暗之中就看見幾雙眼睛盯著我,在窺探著什麼。
旁邊距離我不遠的那個女人還在咳嗽,但是聲音很壓抑,似乎竭力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我覺得有些奇怪,難道咳嗽還要忍著不敢發出聲音麼?
坐在船艙裡,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連時間過了多久都無法計算。黑暗之中,我坐了很久,開始的時候竭力忍著不睡,可是終於漸漸還是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覺有人摸上了我的腳,我瘁然驚醒,就身見面前兩個黑壓壓地人影半蹲在我身邊,一個人正順身我的腳住上摸,另外一個人似乎伸手朝著我腰腹的地方探了過來。
我本能的喝道:「幹什麼!」然後一蹬腿踢開了一個人的手,然後揮手打開面前的另外一個人。那兩個人見我醒了,乾脆也不偷偷摸摸的,而是明目張膽的朝著我抓了過來。
一個抱我的腰,另外一個按我的腿!我心中驚怒,身子一扭就甩開了對方。然後一把捏住最近那個人地手腕,用力一扭,那個人慘叫了一聲,身子立刻撲倒在地上,按我腳的那個傢伙被我一腳狠狠端在了臉上,捂著臉就慘叫彈開了。我立刻翻身坐了起來,一手掐住了身邊那個被我扭脫臼手腕的傢伙,扼住他的脖子,壓低聲音:「幹什麼!」
那個人「謳」了幾聲,黑暗之中我只看見他一雙眼晴死死盯著我。眼神裡帶著幾分惡意和膽怯……他們就好像荒原上的土狼,卑鄙惡毒,但同時又充滿了膽怯。
他呢呢咕咕說了幾句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我也分辯不出他是越南人還是什麼人。不過我判斷出,這兩個人同樣是偷渡客,而不是上面的船員。
我鬆了口氣,卻身見旁邊又有三四個人貼了過來。看身形就不懷好意的樣子,只是看著我一下就干倒了兩個,似乎有些猶豫不敢過來。
隨後被我托住脖子的人呢呢咕咕說了幾句什麼,語氣很急促。
我感覺他的身子沒有掙扎。稍微鬆開了托住他脖子的手,他立刻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住後退去。同時張開雙手。
這是一個表示投降或者妥協的手勢。
他小心翼翼的退到了安全距離之外,然後眼睛依然盯我,口中忽然冒出了一個簡短的單詞。
「水!」
這次我聽懂了,他說的是英文,我雖然英文很差,但是間單地單詞還是會一點的。畢竟我也上過中學。
我冷冷看著他:「NO。」
這個人又說了一句:「食物?」
我還是說了一句:「NO。」
這傢伙還是不死心,又說了幾句話,做了一通手勢。這我沒聽懂他的話,但是根據他的手勢,我著明白了一點,他的意思好像是想用食物和我換水,又或者是用水換我的食物。
大概就這麼個意思吧。
我冷笑著還是拒絕了他。
如果還在平日,我早就上去把他打得起不了身了!
我很清楚,剛才他們想趁我睡著的時候偷我地東西!而我醒來之後,他們就想強搶!如果不是我身手了得,恐怕就被他們欺負了!
靠!搶不過我,就想和我換?
我冷眼看著他,心想老子不搶你們算不錯了!
那幾個傢伙不敢靠近我,和我對峙了一會兒,退開了。
我完全是不想惹事情。因為黑暗中我不知道他們到底還多少人,在這種處境之下,我告訴自己不要太囂張,能不惹事情盡量不要惹事情!這不是你的地盤!
幾個人退開到了周圍的人群後面,我發現和我距離不遠地方,地上周圍坐著躺著的幾個人都在偷偷打量我。
這些人分明在一旁身見了有人要在我睡覺的時候搶劫我,可是沒有人一個人開口提醒……我並不感到奇怪,出門在外別指望誰那麼偉大!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距離我最近的地方,也就是那個咳的女人,也稍微坐起來了一點,似乎也面對著我。
可是,因為船艙裡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任何人的模樣只隱約感覺到她似乎在看我。
這個女人還是一下一下的咳嗽,不過聲音都很輕,竭力掩飾著什麼。我總覺得她的咳嗽聲有些耳熟,不過沒多想。
遭遇了這種事情,我心裡多加了幾分警惕。
黑暗中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覺得自己開始餓了。嘴巴很乾,於是從包裡摸了會兒。
我的包裡還有兩瓶礦泉水,我拿出第一瓶,卻發現是離開胖子地時候,胖子手下那個開船的越南黑漢子給我的。
那瓶水好像是他喝過的,我本能的換了一瓶沒開封的。瓶沒開封的是從老蛇的船上摸來的,我擰開,喝了幾口。
黑暗之中,我咕有咕有喝水的聲音很清晰,周圍人都能聽見。儘管我看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到彷彿又很多貪婪凱覦地目光朝著我射了過來。
我沒言語,冷冷把瓶子擰好放了回去。
肚子還是很飢餓,我只能強忍著。
我忽然有種錯覺……我不是和一群人在一起,而是和一狼在一起!
終於,在我的飢餓忍耐快到極限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聲音,艙門被打開了一束光從外面射了下來,隨後兩個船員氣勢凶凶的從上面走了進來,,手裡端著槍。用槍托把坐在船艙門口附近的幾個人驅趕開,嘴巴裡還罵罵咧咧的。
隨後兩人從上面接下來一個木桶然後砰的一聲扔在了地上,其中一個大笑了幾聲。
那木桶裡似乎是麵包之類的食物,不過看不真切,其中一個船員一臉邪惡的微笑。看著周圍想聚攏過去的那些偷渡客。忽然端起槍來大喝一聲,立刻嚇得人們紛紛後退。他又拿起塊麵包,就好像動物園裡逗動物地那種模樣,對著下面飢餓的人們調戲了一會兒……
我不好描述那種模樣,只是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我絕對會想一刀劈了這個龜孫!
他旁邊的那個同伴似乎有些看不順眼。不耐煩的說了幾句,拉著他住外走。這時候人群立刻就湧了過去,紛紛去搶木桶的麵包。
我立刻從地上竄了起來,大步衝了過去,用肩膀撞開面前地人,奮力朝著裡面擠了進去。
我不知道聽見多少人哄罵,多少人叫嚷,我根本顧不得那麼許多。這種時候不是我表現風度地時候。
我只明白一件事情:如果我晚了一步。我就要餓肚子!
我幾乎是揮拳打開了擠在我前面的人,拳腳相加才硬擠出一條路,我身上也挨了幾下,但是我出手更重,被我打倒了幾個人之後,我已經衝到了木桶邊上,一口氣抓起了幾塊麵包……
觸手很硬,那麵包根本就好像木頭一樣,捏在手裡硬邦邦的。我顧不得身邊的叫罵,還有人撞我,似乎要打我,我揮一個胳膊肘把距離我最近的一個傢伙干倒了,然後又飛快的抓起了一塊麵包。這時候我腰部被人撞了一下,立刻一個踉蹌,我回身就看見幾個人不懷好意地瞪著我,憑他們的身影,我立刻辨認出來是前面我睡覺的時候想搶劫我的人!
我毫不客氣,立刻衝了過去,一拳砸在那個人的鼻子上,然後用力把另外一個人撞在了牆上,膝蓋重重撞在他的小腹上。另外一個人立刻後退,不敢和我衝突。
我用力擠開人群,回到了牆角,坐下的時候,才感覺到有些腿軟。
說實話,我餓了,體力有些不支。
捏了捏手裡的麵包……暫且叫它們麵包吧,我懷疑自己的牙齒能不能咬得動它們,能看得出來,這玩意幾很乾,不知放了多久了,有得上面還長了一層可疑的毛…
我忽然心中湧出一股憤怒,然而隨著憤怒過去,一股悲涼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就是我麼?
這就是我小五麼?
這就是我陳陽麼?
我像才我還像牲口一樣被圈養在船艙裡,他們像餵豬一樣的餵食,我還像牲口一樣的去搶這些食物!
憤怒的笑了兩聲,我用力抹去了眼角的有些可疑的濕潤,然後咬牙用力瓣開手裡的麵包。
外面的一層肯定不能吃了,也咬不動,而裡面還有一些部分是軟和點的。我瓣開之後,一小塊一小塊的扔進嘴巴裡。竭力忍著那種怪異的味道。
有些酸,好像是餿了。
我忽然看著面前那些偷渡客,感覺很可笑。
老子是沒辦法被人追殺跑路!
你們呢?你們花一大筆錢偷渡……媽的好好的人不作,偏跑來這裡當畜生!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覺得心裡似乎有些變了,我心裡充滿了怨氣和唳氣!
如果換在從前,我或許還會對這些人產生一點憐憫,而現在……我很冷漠的認為這些人是活該!
努力吃了點東西,我停止了進食。休息了會兒,看著周圍的這些傢伙。
搶到食物的人在拚命住嘴巴裡塞,沒搶到的就只能坐著嘆息。
當然,還有些憑著身體強壯的,看見旁邊人有食物的,衝過去搶。
撕打的,叫嚷的,一時間這些聲音充斥了整個船艙。
我看著這些傢伙,告訴自己:看見沒有,陳陽,這些不是人,都是畜生!
就在我吃了東西準備休息會兒的時候,船艙的門再次打開了,我看見上面的光亮透了進來,判斷出現在外面是白天。
兩個船員先下來把那個空的木桶拿了出去,然後又搬了個木桶下來。
這次,我感覺到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那個木桶!
桶裡的東西,一漾一漾的,泛著光!
那是……水!
隨後一個傢伙走了下來,是那個黑人!
他依然一臉猙擰的模樣,赤著上身,露出一身彪捍的肌肉,下面是長褲,還有皮靴,腰上插著一把匕首,手裡是一把長槍,他緩緩從樓梯是下來,身後跟著兩個船員,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身邊就是那桶水。
儘管人們想衝上去搶那桶水,但是後面的船員用槍逼住所有人。
黑人忽然咧開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嘴森白的牙齒,我感覺到他的笑容裡有一種很邪惡的東西在裡面。
然後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偷渡客。那是一個矮小的中年人,眼晴死死盯著水桶。
黑人的手指勾了勾,示意他上前。然後黑人順手從桶裡拿出一個好像瓢一樣的東西,似乎是一個木碗,淘了半碗水,遞給了他,然後抬了抬下巴。
那個中年人露出驚喜的表情,立刻接了過來大口喝了去,他只喝了兩口,黑人劈手就奪了回去,然後一腳把他端回了人群。
隨後他哈哈大笑,目光在人群裡掃來掃去,然後不時的勾勾手指,點出他看中的人,讓人出來喝水。
他一臉高高在上的表情,傲慢之極。凡是被他點中的人,就可以出來喝水…不過不能喝多,只能喝一口!如果多喝了,就會挨上一腳!
一桶水很快就下去了大半。這傢伙好像是在戲弄畜生一樣的戲弄這些人。
忽然,他手指在人群之中轉了半天,不理會那些面帶急切和期盼的人們,反而停在了站在最後排的我的身上。
我的個頭比這些人高一些,儘管站在最後排,但是他依注意到了我。
這個傢伙一臉冷漠的笑容,然後對著我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