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背叛的友情。
我在自己的船艙內,面對著電腦螢幕。
上面顯示著小月在渾然不知的狀況之下,被偷拍的照片。
也因為是不知不覺,那卻更能讓我感受到,彷彿是能夠靠近她的那種感覺。
我並沒有依照著耀前的意願,被送下船去——只是派兩個普通人,是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就能強迫我做任何事的。
我已經沒有地方能夠回去了,沒有任何能夠再次被我稱之為「家」的地方。
這些是我必須承受的事,也是我早就知道的事。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在到了最後,斬釘截鐵明白告訴我這個事實的人,卻是耀前。
隨著郵輪平穩的航行在預定的路線之上,時間也很快的度過了兩週。
但是我的心情卻還是始終忐忑不安。
「你來了。」首領伸出了手,示意請我靠進坐下。
順著他的意思,我拉開了在他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
首領一如往昔的微笑著,說道:「你一定在想:我突然要與你會面的理由,是否與你在兩週前惹出來的小麻煩有任何的關連吧?」
雖然我知道首領的聰明才智並不同於一般常人,但他準確的推測出了我的想法以及最在意的事,昨實的讓我感到有點些許的訝異以及不安。
「別擔心,我不是為了那個而找你來的。」首領起身,走向身後的酒架上,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說道:「很快的,我必須要與全世界各地下組織的領袖或是代理人們,進行一場重大的會議。」
我不可思議的問道:「會議?在艘船上?」
首領反問道:「讓我們反過來想吧,這個世界上,除了在執法權模糊不清的公海之上,還有什麼地方能夠讓那些寡頭們感到放心的呢?」
聽了他的說法,我像是模糊的瞭解到,首領執意要執行這個任務的理由。
「不過,組織內部的狀況,我想沒有人比你我還瞭解。」在我點頭之後,首領又說道:「所以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現在我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來負責我在會議之中的安全。而那個人,我希望能夠是你。」
「我?」我確實對他的這個選擇感到詫異,以及懷疑。
首領說道:「我看過所有關於你的報告,雖然你加入組織的途徑經過了叛徒慕容,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再再的顯示了你的忠誠,同時在能力評估上,你也遠超越了同期經過組織訓練的其他人員。」
我斷然的說道:「我不認為只有我一個人,就能夠保護首領您的安全。」
「看來我沒有看錯人啊,若你心中還有其他的想法,或者只是想要逢迎拍馬的話,此刻的你,早就應該感謝著我的賞識。」首領繞過了桌子,走到我的身邊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在會議過程之中,如果我帶著一群保鏢,來保護我的安全,那除了無法表達我的誠意之外,同時也會讓人看輕我們紅麟會的實力。」
我並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是由現實觀點出發考量。但是經由解說之後,我確實瞭解到如此的冒險,確實是有其必要性存在。
我回答道:「我會盡我所能。」
首領稱讚著說道:「很好。過度的自負,往往是最大的致命傷,而在你的身上,我絲毫沒有發現這個缺點。這個任務結束之後,我會成安排你成為我的私人助手。」
五天之後,參加會議的其他代表們,陸陸續續的藉由搭乘直昇機或是帶領私人船隊,來到這艘郵輪之上。
沒有人能夠想像,世界上所有著名的黑道,以及地下活動領袖,能夠一同在一個會議桌上共同議事。就連我也不例外。
可是首領卻辦到了。
在爭奪希特勒遺產的競賽之中,紅麟會成了最大的贏家。
不過,即便是勝利者,卻也無法獨佔一切的利益。
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違反的遊戲規則。
我不希望小月、晴雪以及耀前他們,發生任何意外。所以現在我只能祈求著,這場會議在沒有差錯的狀況下,能夠順利的進行。
我站在首領的右側身後。
眼前坐在會議桌上的人,各個都蒙著面,身旁跟著一個助手。
其中一個助手低頭聽取自己的雇主的命令之後,抬頭說道:「顧慮到這次會議的安全性。據說紅麟會出現了一個叛徒,而且還沒得到妥善的處理,有這回事嗎?」
首領不動聲色的微笑道:「那只不過是微不足道一隻螞蟻。」
「是嗎?但是道上傳聞,那個叛徒可是世界知名的暗殺者。」
首領回過頭高聲命令道:「推上來。」
會議室後方的門此時打了開來,兩名男子推出了一台大型的手推車,上面的承載物約有將近兩公尺高,但用著一條紅布蓋著,令人無法得知裡面到底為何物。
「我相信裡面的東西,這足以讓大家安心。」首領話一說完,立刻向後比了個手勢,說道:「將布拉下來,給各位貴賓們過目。」
當紅布落地之時,我一瞬間居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布幕底下的物品,是一個由堅硬實木所釘成的十字架。
但令我感到訝異則是,在架上的慕容。
滿臉血污狼狽不堪的他,雙手掌被牢牢的釘在架上,即便血液已經凝固,但在我的眼中,就像是隨時會掌心由滴落一般…….
此時首領眼中所流露的充沛自信,確實有著他必然的依據存在。
首領微笑道:「這個叛徒,將會成為我們狂戰士軍團的第一個成品。」
同時與會中的所有人,正開始與自己的助手互相竊竊私語。
正當人心浮動之時,首領又開口說道:「中國人有句成語:『和氣生財』,這方面的研發科技,紅麟會將會在最快速的時間完成開發,以滿足各位的需求。同時,在各位生產『剛尼爾火箭』所需要的高科技導航系統,紅麟會也已經開發出一套嶄新的系統,相信在價格與品質上,絕對會讓各位覺得物超所值。」
由新納粹手中所得到V3火箭設計圖之中,是以Gungnir作為代號。
在日爾曼北歐神話之中,剛尼爾槍(Gungnir)是主神奧丁的持有物,同時在傳說之中,當祂擲出此槍時,不論距離怎樣遠,它必定能夠命中目標。當被拋擲的時後,則會發出劃越天際的耀眼光亮,在世人的眼中就彷彿是耀眼的慧星一般。
同時,傳說剛尼爾槍擁有著神聖的力量,一旦對著此槍立誓,便無法反悔。
即便掌握剛尼爾火箭的設計,但是在生產售出之後,就等於直接將內部的構造給洩漏出去,即使短時間之內能夠獲利,就長遠看來,不過只是一點蠅頭小利罷了。
但經由開發導航系統一起搭售的狀況而言,卻又是長遠穩固的營利手法,也同時可以避免樹大招風的隱憂。
其中一個助手說道:「我的主人的意思是,希望這不會只是口頭上的承諾。」
「這是當然,為了展現紅麟會的誠意,為了預祝合作愉快,還有另一份禮物要先送給大家。」首領不以為然的微笑道:「詳細情形,我就讓專家來說明吧。」
從會議室另一頭開門出來的人,是穿著十分正式的耀前。
眼前出現的他,真的令我出現了難以想像的驚訝。
雖然我注視著他,但耀前就彷彿什麼都沒看到似的,將我當成了陌生人一般。
我難以理解,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耀前又怎麼會與組織有關係!
耀前用著玩笑的語氣用英文說道:「相信各位應該都知道我是誰吧?」當他站定之後,立刻一改口氣,沈穩地說道:「林氏企業目前在太空科技的研發,已經在歐美市場得到了相當大的斬獲,從太空梭表層的高密度隔熱陶瓷,到太空服的改良,都擁有數十種以上的專利。尤其傾注林式企業所有資源,所去開發的特殊布料,更可以應用在重要人士的安全防護之上。」
接下來,從耀前進來的門中,出現兩個助手,一個拿著制式的的步槍,另一個人推出了一片厚重的玻璃。
「這片玻璃是一般防彈車輛所使用的擋風防彈玻璃。」說完耀前使了個眼色,手拿步槍的人,往前跨了幾步之後,回頭立刻往玻璃上面射擊。
與會之中的人,大部分都抱著頭想要躲到桌子底下,而只有首領一個人,安穩的坐著,一點也不在意步槍所發出來的極大聲響。
直到槍聲暫歇,所有人才探出頭觀察情況。
「不好意思,讓各位受到驚嚇了。」耀前躬身賠禮。「各位都看到了,在極短的距離之下,一般的防彈玻璃,並不能防禦步槍所發射出的椎型強化子彈。」
其中有人說道:「夠了!這對我們是很嚴重的侮辱。」
「稍安勿躁。」此時原本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的首領,突然態度強硬的說道:「等各位看完之後,再下決定也不遲。」
持槍的助手,提起了槍口,瞄準站在穿孔玻璃旁的另一名助手。
子彈不斷的射在助手的身上,只看到他的身體不斷的顫動,直到倒在地上。
每一個人,就連我也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慘況。
如此密集的連續近距離射擊,加上是使用連防彈玻璃都無法抵擋著子彈,可想而知此人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起來吧,不用在製造緊張氣氛了。」耀前笑道。
只見那人毫無表情的站了起來,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將一片片的原是子彈的銅片給拍落,然後再將自己身上的衣服給脫了下來,露出完好無缺的精悍肌肉。
「一般子彈在射出到擊中之間,銅彈頭的溫度將會在0.1秒之間從室溫上升到三百度以上。」正當耀前說明之際,會議室的四周,也開始出現投影畫面,耀前則開始利用這些數據說明道:「而這件特殊材質所製造的西服內裡,對於超過攝氏七十五度以上的高溫,有敏銳的感應。當子彈碰觸到衣服之時,傳遞到衣料上的溫度,將會立刻使整件衣服產生物理性硬化,使其可以平均的承受子彈的衝力。加上這種材質的重量非常輕,比傳統防彈衣比較之下,可以減輕百分之九十五的重量以及厚度。」
在驚嘆聲此起彼落的狀況下,耀前又補充道:「林氏企業此刻已經為各位準備好,同樣材質且完全依照各位的身形裁製的禮服一套,來預祝這次會商的成功。且在將來此類產品,會使用附贈的方式與剛尼爾火箭的導航系統一同出貨。」
原本應該劍拔弩張的一場黑社會談判,此刻就像是變成了一場完全建築在利益之上的商品展示會,而且這些互利條件也絲毫沒有給任何人有拒絕合作的因素。
特別是當耀前說到「完全依照各位的身形裁製的禮服」這件物品上面,也讓人隱約的感到威嚇的意味存在,且顯示紅麟會的情報也已經滲透的如此深入。
此刻,我一直不願意看著耀前現在的樣子。
這世界上沒有恆久不變的事,就像是過去不斷的欺騙現在,甚至是未來。
就連…….強如慕容,也始終無法逃離這詛咒。
就在眾人舉杯慶賀之後,這場會議結束了。
每個人都懷著不一樣的想法以及慾望離開這間會議室。
最後只剩下首領以及耀前,還有被釘在架上的慕容,以及我。
首領與耀前握手之後,回頭對我說道:「你自由了。」
剎時之間,我彷彿還是懵懵懂懂:「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這場交易的附屬品。」首領說道。
耀前看著我的雙眼,說道:「是我將你買下的。」
原來首領並沒有將我排除在外的理由,就是我本身就是一個籌碼。
首領鼓著掌,用著戲劇般的表現手法,朗聲說道:「願意將高達數億美金產值的技術,拿來交換一個人,真是令人感動的友情。」
耀前絲毫不動聲色,沈穩的回應道:「在您的領導下,紅麟會成功的槍殺了上任總統,要不是這個事件,本公司又怎麼能獲得新政府的經濟支持,進而有充足的資金可以開發研究出真正實用的這些相關科技呢?」
原來總統的槍擊事件,是由組織所策劃!。
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難道說,我只是糊裏糊塗的身陷其中,也順水推舟的甘心被別人利用。到頭來,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到底算是什麼?
這一切對他們而言,只不過是一個局,但是付出代價的人,卻是我。
啞口無言的我,甚至連感想都無法描述。
「好說好說。」首領的微笑,昨實的令人感到陰寒:「這次的交易很愉快,我相信接下來的計畫,我們應該可以合作的不錯。」
耀前走近了首領,與其握手說道:「這當然,合作只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耀前回過頭看著我的反應,冷漠的說道:「當一年前,你最後一次見晴雪的時候,那束白色康乃馨,是我蓄意的。我就是要讓你知難而退,讓你心死主動退出。」
我失聲道:「你……」
「我就要跟她訂婚了,希望你能與我作一次最後的了斷。」耀前用著銳利嚴肅的眼神看著我,又說:「對你來說,晴雪根本就一文不值,你只不過是想要滿足你自己的英雄夢。我買回了你的自由,從此之後,我跟晴雪再也沒虧欠你什麼。」
即使我在加入組織之時,就已經準備著拋棄一切的打算。但我卻沒料到,三年的時間,換來的是友情的背叛,愛情的變質。
這一切或許是我咎由自取,可我卻沒辦法接受,那推我一把的人,居然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一輩子最好的朋友——耀前。
「因為,你沒有把她從我身邊給搶走的勇氣。」耀前用著有如首領龍頭般溫和微笑走近我的眼前,說道:「現在你身為晴雪的朋友,難道你不該為他祝福嗎?」
「你出賣了我。」悲愴怒火所煎熬燃燒著的我,緩慢的說道。
耀前拍著我的肩膀,說道:「或許吧。不過對每個人而言,這是最好的結局。」
剎時之間,根本讓我連反應都來不及,耀前一拳往我的臉上打了過來。
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倒在地的我,擦了擦嘴角,只見到一絲血跡在我的手背上留下痕跡。我無法想像,耀前的拳勁何時變成如此強猛,且就連動作都快的驚人!
耀前怒吼道:「你以為我三年來都在幹什麼?」
「對我們而言,多餘的人是你!」
他得到了七公所留給我的光碟,以及部分我從師兄手上拿到的書籍。在我加入組織的這幾年之中,功力究竟到了什麼樣的境界?這很難想像。
改掉了玩世不恭的態度之後,耀前在任何方面都比我有天分的多。
「我有著跟你一樣的力量,不!甚至已經超越了你!」耀前脫下了西裝,鬆開了襯衫領口上的領帶,用著冷峻的語氣說道:「我可以奪走你的一切,你的女人就準備嫁給我,倚靠我的懷裡。而且,你的命運就掌握在我的手上。」
耀前指著我,說道:「站起來!用力量來決定誰該擁有晴雪!」
我緩緩的起身,在此刻,所有情緒就像是得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
不只是我,耀前也是同樣。
耀前一個墊步,用單腳躍起了三十公分,一個快速的側淩空踢擊往我的手臂高度踢了過來,既迅速,又可以將全身的重量轉化到這一擊之中。
沒有任何思考,我直接面對著與耀前互擊。
我太衝動了,但這只是不想思考任何事情,在對付我過去的好友之上。不是為了生存,也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彷彿只是要一舉斬斷自己的回憶。
我直接雙掌推出,硬是擊中耀前的胸口。同一時刻,耀前也踢中的我的脅下。
一咬牙強壓住疼痛,我繼續搶攻。
此時肉體的痛苦,絲毫比不上內心的煎熬。
我不斷的封住耀前的退路,同時也毫不客氣的攻擊他的身體。
我可以毫不在意的殺死阻擋我的陌生人,但在下意識中,卻避開攻擊耀前的要害。若這是一場意志力的競賽,或許我已經徹底的輸給了他,同時也輸給了自己。
即使我一點也不明白,這場戰鬥的意義何在?但卻以無法止息。
耀前用著難以想像的角度、招式向我攻擊而來,不時逼著讓我必須用著兩敗俱傷的打法與其互擊。
「你只有這樣的力量嗎!」耀前一個前空翻,同時也足尖也往我的下顎踢來。
我用著雙掌擋住了淩厲的一踢,用盡全身的力道向前推擠,瞬間靠近了他的懷中,毫不考慮的用肘擊,硬是撞向他的胸腹之間——膻中穴的所在之處。
即使是在厲害的高手,受到這樣的攻擊,也必定非死即傷。
雖然自己腦海中閃過了停止的念頭,但卻已經無法收勢。我昨實的擊中他的要害,真實的感覺讓我根本沒辦法在接續下一步的追擊招式。
剎時之間,我看到耀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彷彿就像是毫髮無傷似的。
瞬間警覺的反應加上驚訝以及不解,我蹬地往後閃了一步,拉開距離。
我不經想道:「難道我真的不如他?」
腦海中不斷傳出來的自問,就像是一種恐懼襲來。
耀前一把將襯衫給撕拉了下來,說道:「還記得這是什麼嗎?」
他內裡所穿著的,是一件黑色的勁裝,隨著角度的些許不同,彷彿可以看到每一吋的布料上面還有金屬光澤構成的蜂巢組織。我曾經穿過類似的東西,但是他現在所穿著的防護衣,看起來既不沈重,同時也適合大幅度敏捷的動作。
耀前微笑著對我說道:「放棄吧,你一點勝算都沒有!」
如果一切以客觀而論,我確實是毫無勝算。
但我卻毫無畏懼。
耀前大喊道:「告訴我,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同時間,他也快速的移動到我的面前,毫無花巧的用正拳往我的胸口擊來。
用雙臂接下他的攻擊的我,發勁一推,讓耀前退了一步,順著勢,他翻身踢出一擊。大開大闔的招式,彷彿就像是對我的示威以及輕視。
我大喊道:「你不會瞭解的。」
但這場戰鬥,到底這是為了什麼?就連我自己也不瞭解。
是為了晴雪……嗎?
我又有什麼資格與耀前一爭?
那一段感情,只容許存在於記憶之中,既短暫且又充滿著內咎痛苦。但卻讓人無法遺忘,只能用著不斷自殘的心情,去回憶品味著。
伴隨著一連串的攻擊,我怒吼道:「你做了這些事,難道晴雪會高興嗎!」
若是為了我自己,或許我早就已經在三年之前就已經一敗塗地,但是眼前的耀前,卻早已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了。
「你沒有資格說我!是你造就了這一切!因為你,晴雪必須一輩子活在內咎虧欠之中!因為你!我必須承擔隨時失去晴雪的恐懼!」藉由身體承接住攻擊的耀前,瞬時就抓住我的雙肩,十指就像鋼鑿一樣,嵌陷入我的肌肉之中。
「而你到底為了我們作了些什麼!」
我發出了痛苦的悲鳴,但肉體的痛苦,卻遠遠不及心痛以及心碎。
原來,在最開始就選擇將他們拋棄的人,是我。
我與耀前,同樣使用著錯誤……想將錯誤給終結。
但那只是讓我們以及身邊的所有人,陷入了悲傷的無盡迴圈之中。
這是不是任何人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責任。
但終究,需要一個人來將這個殘酷的命運給劃上句點!
由發勁到出招,一切都發生在這短暫的一秒之內。
在耀前垂下雙手之時,我彷彿全身失去了一切的力量。
同一時間之內,八大經脈所有的內息逆流,發出長勁、短勁、十字勁、合勁、纏絲勁五種勁道所擊出的短擊崩拳,穿透了所有的防護,直達內腑。
「這就是紅麟八極拳嗎?」紅麟八極拳的奧意,若不是經由自身體會而得,根本是毫無價值與意義,那根本不是刻意苦修就能夠達到的領域。
這霸絕且渾然天成的一招,同時也包含了達到極致的情緒。
心想著的同時,我卻感到恐懼——如此霸道的發勁法,耀前能夠抵擋的了嗎?
正當我想要察看耀前的傷勢之時,倒在地上成大字形的他,本來是低聲輕笑,進而轉變為高聲狂笑,說道:「原來……我還是贏不了啊。」
即便我有千言萬語,但是看到此時的他,卻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場感人的兄弟鬩牆戲碼,總算是結束了。」伴隨著輕微的鼓掌聲,首領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中。
我搖搖擺擺的硬撐起身子,轉過頭對著他說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相信嗎?」首領露出淡淡的微笑,說道:「你是一個難得一見的人才,現在反倒讓我有點捨不得把你給賣了。」
「現在的我,已不再屬於紅麟會了。」我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我已經自由了,就算是任何人也無法左右我的行動。」
「這就要看你所謂自由的定義了。」首領哈哈大笑道:「難道你以為,自己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去嗎?難道憑你自己,就能夠保護所有你珍惜的人嗎?」
我立刻感覺到話中含意,是針對我的一種有形威脅。
「別激動,我保證紅麟會所有的成員,日後絕對不會傷害跟你有關的任何人、事、物。」此時,我的意圖就像是被他看穿似的。
「我只有一個人,時間已經變成我最大的敵人之一。」他指著被架在木樁上的慕容說道:「這個人原本是我最信賴的左右手,但卻因為背叛了我而落得如此下場。現在你有資格能夠你能取代他,與我一起得到天下,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我怒吼道:「我的意志,是屬於我自己的,誰也沒辦法強迫!」
「臣服在我的腳下吧!」
首領平伸出手掌,作勢往下壓:「你以為你能抗拒我的力量嗎?」
此時我的身體,彷彿就像是受到一股沈重壓力,四周空氣就像是未凝結的混泥土般,不停的擠壓著我的肉體,不斷的想在我的身上乾固凝結,直到定型。
我運用了全身的內力想要抵禦,但是雙腳卻還是承受不了而跪了下來。
「哈哈哈!」伴隨著首領的狂笑聲,我咬著牙硬是想要將頭給抬起來。
他對著握緊雙拳的我,說道:「我由你的腦中,得到近乎如神的精神力,再加上你的好友提供的速成武術以及高科技鎧甲。」首領指著慕容說道:「其實,你對於紅麟會的價值,遠遠超過了那個背叛者。但此刻嚴格說,我已經再也不需要你了。」
「你對我作了什麼!」我咬著牙說道。
他笑了笑又說道:「你應該問,你師傅對你作了什麼?」
七公?這不可能?
「說坦白話,我還要跟你道謝。要不是因為你,我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得到希特勒的遺產。」首領俯瞰著我,搖頭說道:「不過你不知道的是,有關於希特勒的遺產,根本就不是你們所知道的那些膚淺東西。要知道,希特勒是想要成為神,而擁有超越人類的能力,這才叫活著的神。」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我憤怒的說道。
「雖然你不知道,但是你的腦卻知道。」首領指著我的前額,說道:「你的腦中,存放由紅麟會保存下來的所有日軍在中國所做的人體實驗數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腦部的研究,特別是有關於超能力的部分。跟德軍所做的研究相互比對,也多虧了現代腦部醫學科技的進步,我才能擁有這股力量。」
「難道,這就是七公所說的鑰匙?難道……我就是那把鑰匙?」在一時之間,我無法接受自己所聽到的事情。
「鑰匙?這真是一個好比喻,你確實是助我開啟新世界大門的鑰匙。」首領看著我的表情變化,得意的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慕容叛變之後,組織內部二十四小時一直有人負責監視你的一舉一動。而且你由你的摯友手中帶回組織的光碟,在你由蒙古回來之前,我們就已經做過了徹底的研究,那段你在組織內養傷的日子,也正好讓研究人員取出你所被植入的記憶。」
聽到了這些我前所未聞的事情,剎時之間我無法判斷任何事情的真偽。
但我確實動搖了……
「你的性命,就只在我的一念之間。看在你跟了我三年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首領的雙眼露出了屬於霸者的威嚴,問道:「效忠!或是死!」
此時被我打倒的耀前,也已經恢復行動力,緩緩走到我的身邊,勸說道:「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臣服在強者的面前吧。」言畢,耀前單膝跪下在首領的面前。
即便我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是我卻無法否認我所看到的。
耀前放棄了自己的尊嚴,也同時踐踏了我內心深處所不願意拋棄的純摯友情。
不斷逃避或者選擇面對,我所面對的一切,依舊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謊言。
我不懂自己到底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靈魂就像是崩解散亂般,隨著吼叫往四面八方擴散。
我無力的垂下雙手,往後退了一步,向後坐倒在地。
耀前轉頭欠身站了起來,走到我的面前,一腿往我的腹部硬狠狠踢了一腳。見到我只是彎曲著身子,口中發出痛苦低鳴聲後,他說道:「他已經廢了。」
「可惜啊,真是可惜。」首領嘖嘖嘆息道:「對於這樣一個人才,就這樣殺了他,確實是十分令人惋惜的事啊。」
耀前笑道:「不如就將他改造成狂戰士,成為首領身旁的一條狗如何?」
首領露出些許訝異的表情,說道:「難道,你一點都不顧念以往的友情嗎?」
耀前畢恭畢敬的說道:「只要是阻礙首領大業的人,就已不存有任何情分了。」
首領背叉著雙手,對著耀前嘉許道:「很好很好。」
耀前拍手呼叫自己的手下,對著首領笑道:「為了預祝首領成功,我率先獻上由富士比拍賣會場,花了將近十萬美金所競標回來的百年蘇格蘭威士忌。」
就在手下準備飲酒杯具,以及冰塊之時,
首領微笑著,對著耀前說道;「你除了將林氏企業一切的資產提供給紅麟會運用之外,還特地將未婚妻帶上船來,那些早足以展現你的忠誠。而剛才的表現又遠超乎我的預期,你確實是一個堪當大任的人才。」
耀前喜道:「多謝首領嘉獎。」
他們之間不堪入耳的言語,不斷的流入我的腦海之中。即使心中的恨意持續的擴大,但是心靈與肉體就像是潮濕的木柴一般,就算是能夠點著,但卻只能冒出嗆鼻刺眼的濃煙,無法盡情燃燒,發出令人灼傷的熱度、光芒。
接過手下倒好的酒後,耀前舉杯說道:「我先敬首領一杯。」接著就將杯中的酒一股腦的牛飲了下肚。
見到耀前毫不考慮的飲下酒,首領拿起了原先在封口處的軟木塞品聞數秒,接著才開始細細品味美酒的真味,才說道:「果然是好酒。」
耀前也不忘乘機獻媚道:「首領的風雅氣質,令屬下真是自嘆不如。」
接著他拿起了酒瓶,將自己手中的空杯給斟滿,走到我的面前,說道:「看在我們這麼的情誼份上,這杯酒就當作是我請你的喜酒了。」
灑在我臉上的酒精,彷彿就像是一瞬間就揮發似的,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意,刺激了我的所有感官,同時也讓我更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狼狽不堪。
首領用著虛假的憐憫表情,看著我。
在周圍的嘍囉的譏笑聲中,耀前又將酒到入杯內,仰頭就乾。
但下一秒鐘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就如慢動作一般出現在我的眼中!
耀前轉過頭去,將口中的酒給使勁的噴往首領的身上,同時手中出現了一個點燃的打火機。高濃度的酒精,此時就像是化為一條火龍般,瘋狂的想要吞噬首領。
耀前大吼道:「就是現在!」
此時原本被架在木樁上的慕容,猛然睜開雙眼,釘在雙掌上的柳釘,被他使勁的由木樁上給硬生生的連根拔起。
用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立刻貼近首領的背後。
手一伸,劍指即由首領頸部貫插而入。
滿臉的血污,掩蓋不了慕容精悍的雙眼。
慕容冷笑道:「你死在你的自負。」
當慕容抽出手指之時,一道血柱瞬時狂噴而出。
雖然首領拼命的阻止血液的流出,但此時的他無法伸手去摀住傷口,原本是提供完美保護的防彈衣,此時卻讓他的全身無法自由動彈。
首領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活埋般一樣的絕望。
即便已經說不出話來,但是卻還是奮力的想要發出嘶吼,但傳到我耳內的聲響,卻只是比喘息更加急促的低嚎。
慕容用衣角擦拭著自己手上的血跡,同時冷酷的說道:「想死?」
在一旁屬於紅麟會的人馬,早已被突如其來的變化給攪亂了思緒,但此刻即使是想要在第一時間救助龍頭首領,但卻又礙於眼前的慕容,而不敢輕舉妄動。
慕容與耀前兩人天衣無縫的合作,彷彿就像是經過無數次的演練似的。
這件事,讓所有的思緒陷入了混亂。
猛然我才頓悟到,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像是在轉輪中奔跑的老鼠的我,至始至終,都在原地打轉著。
我只不過是提供一個合理的原因,來矇騙首領的警覺心。
慕容的叛變,只是讓首領想要將我徹底的利用殆盡。
每一個人都在算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