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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級武俠》第17章
第三章:令人羨慕的煩惱。

到了隔天中午,事情急轉直下。

一個女孩怒氣沖沖的跑到教室裡來興師問罪。

以評論女性的角度,她的頭髮算是蠻短的,只有額前中分的瀏海算是較長,只比我矮不到五公分的身高,再加上不算甚突出的「胸襟」,要不是穿著學校女生的制服,我可能會誤認為她是常出現在漫畫中的柔弱美少年。

在我固有的記憶之中根本沒有這號人物,而且現在的我可是一直很低調。

她杏目圓睜,指著我的鼻子說道:「你為什麼沒去赴約!」

「請問一下,妳是誰啊?」我往後退碰到了椅子,一個不穩就坐下去了。

她往前一挺,又繼續逼問道:「難到你沒看到我寫給你的信?」

我的抽屜裡所巧妙堆積出來的完美結構,在我剛剛的那一個不穩之下,逐漸的瓦解,一一像是黃河潰堤般奔流而出。我往地上一瞄,沒想到昨天那個粉紅色信封,有如中流砥柱般,就這樣在垃圾堆中昂然自立。

「你看過了?」她看到了被拆開的信封,且拿來跟我尷尬的苦笑比對著。「既然這樣子,為什麼你沒有去赴約?」

「信是你寫的?」我左顧右盼,最後沒辦法只好說道:「啊……這個……我以為是有人跟我開玩笑!」這的確是實話,但怎麼我說起來卻是有點心虛?

「什麼爛理由啊!難道你一點都沒考慮到我是用怎麼樣的心情來寫這封信的嗎!」她漲紅著臉,又火冒三丈的罵道:「不負責任!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

在這種時候,班上的人們絕對不會放過這八卦的好時機:「不會又把人家的肚子給搞大了吧?上次跟舞蹈般的搞上?現在又有新的!」「我明天就去報名學一點格鬥技回來!這樣才會受女生歡迎。」「太猛了!屌到不行啊!這才是男人的典範!」

班上女孩用著帶刺般輕蔑的眼神看著我的樣子,毫不保留的展露無遺。但是她們只考慮到女性的立場,完全不在乎現在的我是怎麼樣的心情。

既然騷動已經是紙包不住火了,我心腸一狠,大聲的說道:「去或不去那是我的自由。」我站起身力圖振作,又說:「我不管妳是誰!反正我對妳完全沒興趣。」

在我逞一時之快的說完之後,立刻就發覺狀況不對,這反倒讓我有點後悔了。

看著她不說話,只是低著頭,這情形讓我心中直喊不妙。萬一!等一下這女的突然給我哭起來,我相信到時一定又是鬧的滿城風雨,不過情勢所逼,我必須立刻表明立場,要不然又是一陣輿論撻伐,不論是哪一種,我已經被逼入絕境了。

這真是兩難,但是說出去的話,等於潑出去的水,現在要是態度軟了下來,一定會被所有人瞧不起的!無論如何,我是不能示弱的!

只見她一抬頭,臉上帶著甜美燦爛的笑容,彷彿我剛剛根本沒有對他兇過。事情實在是有夠怪異,難道這個女的有被虐狂?越是罵她,她反而越高興?

她突然親了我的臉頰一下,甜甜的對我說:「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驚慌失措的摸著我的臉。

啥米?難道說他真的是被虐待狂!我看是八九不離十了……

「以本姑娘的美貌,想要追我的人大有人在,但沒有一個有男子氣概。」姑且不論她這句話前半是不是真的,但是後半的含意,是在說我很有男人味嗎?

「決定了,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她連個暗爽的時間機會都沒給我,直接就語出驚人,讓我瞪大了雙眼,而且讓我還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聽錯。

「喂喂!不要隨便幫我決定事情耶!」等到我回神發言,卻像已經來不及了。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救星終於出現了!

方晴雪身為班上的風紀股長,就職責上而言,她應該是不能默許這裡所發生的騷動,她撥開人群加入了戰局,對著這女的說道:「這位同學,早自習已經開始了,請不要繼續在我們班上喧嘩。」

她下巴仰起,輕挑的對著方晴雪比出小拇指說:「唷!妳是他的『這個』?」

方晴雪毫不客氣的回應著:「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不是妳就一邊涼快。是的話最好自己識相一點,跟喬峰快快分手。」我彷彿在她們互瞪的燃燒雙眼之中,看到了電光火石閃過。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身為始作俑者的我,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

但是,我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以孫子兵法上來說,這叫做「緩兵之計」。

只不過我現在心中的「男魂」,卻嚴重地受到了致命的打擊。

天啊!此時我居然說出了漫畫中悲情女主角專用的台詞!

而且,每當這句台詞出現的時候,通常都是作者準備要拖戲的時候到了。

「有什麼好考慮的!我叫陳羽真,從今天開始就是你『唯一』的女朋友。」當她說到「唯一」的時候,還特地加重語氣,往對著方晴雪瞪了一下。

「這、這、這……」現實總比想像來的勁爆,此時我已經完全接不上話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班上其中的一位同學突然叫道:「喂,導師來了。」

耀前適時抓準時機挺身而出,對著陳羽真誠懇的勸導道:「這位大姊,我們喬峰同學目前正在留校察看中,妳若不想害他被退學,就趕快離開吧。」

一場鬧劇,就這樣同學們的鳥獸散的場景中,正式的落幕了。

想當然爾,耀前絕對會來提供幕後花絮……

耀前無視於導師的存在,一把拉過了椅子就坐到我旁邊的走道上,用著滿臉淫穢的表情說道:「嘿嘿嘿,大俠啊,豔福不淺喔。」

「這麼跩唷,受歡迎的男人果然是不一樣。」他看到我還是愛理不理的樣子,馬上就用另一種方式來吊我上鉤:「難道!你不想知道那個女的是什麼來歷嗎?」

我沒給好臉色,直接開門見山說道:「別老是拐彎抹角的,知道就快點說!」

他用兩支食指,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不停的轉動,裝成了機器人的聲調說道:「根據資料顯示,她家境十分富裕,有個叔叔在當立法委員。身高一百六十九公分,體重五十二公斤,不過傳聞她是二年級的大姊頭。此外,她也跟數名同性間傳有曖昧的關係,在輔導室裡面相關檔案的大小,已經超出記憶體可以容納的範圍,以戰鬥力分析來看……嗶!警告!警告!主CPU過熱,系統將直接關閉。」

「你就永遠別再給我開機!」我不爽的拍了他腦袋一下。

耀前垂晃著頭,還繼續在耍著白爛:「嗶!再啟動不能,再啟動不能……」

我推了他一下,問道:「等會再給我裝死。說!這情報是哪來的!」

耀前狡猾的瞇起了雙眼,笑道:「廢話,當然是輔導室啊。上次去裝課業壓力太大,然後偷查小月的資料之後,我每天中午只要有空都會去那邊晃晃,跟輔導老師打好關係,只要一逮到機會,就可以偷看全校漂亮妹妹的機密資料,不時還有免費的飲料、中餐。你說,這天底下哪裡還找的到這種好的地方?」

我苦笑著。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他,才能這樣振振有詞的形容輔導室了吧。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我又蒼海桑田般的老了幾天。

悲哀啊。我不禁要感嘆現在局面的混亂,已經到我完全沒辦法想像的地步了。

雖然很不想這樣形容自己的感情世界,但是內憂加外患已經是慘上加慘,現在複雜情勢又詭譎多變的加入了第三勢力的亂入。

而且,就眼前現實面的考量來說……

陳羽真每天下課都跑來纏著我,雖不算全面防守,但也算緊迫盯人了吧?

可想而知,我是處在於裡外不是人的情況之下。在裡,要受全班女性的充滿厭惡感的側目、男性們燃燒的嫉妒情緒。在外,我必須要面對眼前的麻煩男人婆。

但說老實話,只要不帶著有色眼光,實際上我一點都感受不到她是個太妹,,如果作些改變,把頭髮留的再長一點,穿些花俏點的衣服,用女孩子的說話方式說話,稍微作些可愛女生的樣子,我想應該會蠻可愛的。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個性讓人不敢恭維,再加上有時說話不經大腦,實在是很讓人感冒啊。

被她纏著的時候,我其實感受不到任何的壓力。我不需要擔心什麼是該說的,什麼又是不該說的。就算是在她面前罵髒話,搞不好她還會罵的比我還猛。

我雖然有時會發發牢騷,但反而對這樣的她抱有好感,這是也不爭的事實。

陳羽真用食指戳著我的額頭說道:「喂!你倒底有沒有再聽我說話啊!」

「喔。」我隨口應了一聲,反正聽不聽也沒什麼差別。

「怎麼樣,這個禮拜天我們來約會吧!」她提議道。

我擺出了一個感覺無聊透頂的高姿態,說道:「沒興趣。」

她扁著嘴雙手叉腰,發怒似的對我罵道:「喂!你搞清楚耶,本姑娘特地好心好意想要陪出去你散散心,你那是什麼態度啊!」

「平常的態度。」我用著事不關己的語調說道:「禮拜天是用來睡覺的。」

她頭一撇手一揮,沒好氣的說道:「那改禮拜六好了。」

「還是沒啥興趣。」我挖著耳朵,就當作是耳邊風吹過。

她拿我沒辦法,只好退一步問:「你毛病真多耶。說!那你禮拜六要幹嘛!」

「沒幹嘛,就無聊啊。」我打著哈欠,呼應之前所說的話。

她推了我的肩膀一下,怒道:「你寧願一個人無聊,也不願意跟我約會!」

「是這樣說沒錯啊。」我低聲的咕噥了一句。

最後她離去之前落下了一句:「反正這個禮拜六中午十二點整,我會在台北車站前面等你,不見不散。萬一你不來,就有你好受的了!」

我討厭「不見不散」這個成語,這句話,擺明了就是強迫你一定要去。

換個經典的例子,就等同於「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在這裡長跪不起。」,而再更進一步,換一個白話說法,就是「霸王硬上弓」。說難聽點,就是變相的強暴。

到了禮拜六,我開始對我的意志力薄弱感到難過。

我不但到了台北車站,而且還提早了十五分鐘到那裡。

根據史上所有感人鉅作所給我的啟示,就是千萬不要把「不見不散」當作一句玩笑話。要是你好死不死,又從某某臨時演員口中得知,壞心想要橫刀奪愛的女配角為了等你赴約,當場憋尿憋到尿中毒而命在旦夕,一陣熱淚盈框之後,結果該死的卻奇蹟般活了下來,到時收視率,絕對是跟男主角的悲慘度成正比攀升。

所以我的計畫是,去露個面,然後藉由其他藉口開溜,就算是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有必殺中的必殺密傳「屎、尿、遁」。

二月底,冷風還是照樣颼颼吹拂,紙屑隨著寒意被捲了起來。

良久……更精確點的說法是,過了四十七分又三十五秒。

「搞什麼東西啊!」枯等了四十七分又三十七秒,這反應是絕對正常的。

這也未免太扯了吧,說是不見不散,都已經十二點半了,居然人還沒出現!

我一定是腦袋壞掉了,才會把那個死太妹的話當真!

我氣的開始低聲細細念道:「既然妳不仁,修怪我不義!既然妳遲到在先,那到時候就算妳等到海枯石爛、天荒地老,我也不會內疚,萬一不幸發生了意外,再怎麼樣我也不會難過。要是陰魂不散的話,我勉強擠一滴眼淚送妳上路好了。」

「等很久了嗎?」

我一聽到是她的聲音,我立刻轉過頭,罵道:「幹……什麼!」

不用懷疑,這是從極度生氣的狀態中,瞬間轉換成驚奇……不!是訝異!

她全身充滿了女人的肉慾性感,我目瞪口呆的看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她穿著小可愛加迷你裙,還有不算低的高跟及膝馬靴,看的出來臉上還有用心化了妝,嘴唇上塗的是哪種水亮水亮還帶著點亮片的淺色反光口紅。

雖然我很不想這樣說,但是此時我腦裡想到的,居然是檳榔西施。

我不是歧視,但在這種天氣底下,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無聊到這樣穿。

我退了一步,滿臉尷尬的問道:「喂……妳這樣穿不會冷嗎?」

「你在說廢話喔,冷斃了!」從她的回答語氣,我總算確認是原本的那個她。

「哪妳幹嘛穿這樣,這是自找的嘛!」我紅著臉,不想刻意去注視她的打扮。

她硬是把身體湊到我的眼前,讓我閃無可閃後,才問:「怎麼樣,性感嗎?」

因為嚥口水的失誤,讓我猛咳了幾下後才說道:「妳還是回去穿個衣服先。」

她蠻橫的說道:「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

「醜斃了。」我承認,這是口是心非,但是我想不出來別的辦法,能夠叫她把這套「性感尤物裝」給換掉。我撇頭揮手說道:「趕快回去換一套再說啦。」

她硬生生將我的鼻子捏住,強制性的讓我跟她四目相交,然後佯裝著生氣的表情說道:「你說謊!你分明都看的眼睛凸出來了!」

就一般性來說,她說的十分正確,看到這麼養眼的一幕,應該一定沒幾個男人檔的住吧!而且,現在我可以體會小木偶,為什麼在說謊的時候鼻子會變長了。

我被直指痛處,只好放下身段態度一軟的說道:「拜託妳,回去換一套吧!」

「都已經到了這裡了,再回去的話,又不知到要花多少時間了。」接著她想了一想,又微笑的說道:「不然的話,你現在陪我去買。」

天啊!我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根據我的計畫,我應該是打完招呼就該閃人了,但是現在的局勢演變成為,我必須陪她去買衣服!而且重點是,這個坑,還是我自己挖的!

看來我是沒救了,現在只有請上天保佑,等會她不要硬逼我幫她買單。

話說為什麼男人討厭跟女人逛街?這雖然不是很硬性的結論,但我想也應該是大部分人的共識。尤其是在女人想要買衣服的時候,更容易看得出來這種情況。

這裡是百貨公司,本來是台北最高,但是不久前被作掉了。

我討厭這裡的味道,每次一進來這種地方,第一時間就會聞到十種以上令人作嘔的味道,明明聞起來是香的,但就是有那種說不清的討厭。

或許,這是心理作用。其實要說成「窮人的悲哀」我也不是很反對。

我隨著她踩上了手扶梯,主動的檔在她的身後,可是檔的了後面,卻檔不了旁邊,這種微妙的交錯式手扶梯設計,會不會就是為了滿足人們偷窺的慾望呢?

我遮遮掩掩的行徑,一直持續到女裝部的樓層,才告一段落。

壓力,我感受到極大的壓力。

雖然成雙成對的男女來這裡逛街的人數不少,但是我總覺得每個人都在看我,就連監視器也是緊緊的對著我照,每一個傳到耳邊的聲音,都像是在談論著我。

雖然我的腦袋已經僵硬了,但是我還是得裝出一種十分自然的態度,順手拿起了一件衣服。不過我一看到標籤上的價格,馬上就徹徹底底的破功了。

上面標示的恐怖價格,就幾乎是我一年的零用錢!難道……這是鑲金的嗎?

才一交鋒,我立刻潰不成軍,導致演變成現在危急的情勢,要是不立刻壯士斷腕,那就只有等著四面楚歌。事已至此,我只好祭出必殺絕招「屎、尿、遁」。

我用手肘輕輕的撞了她一下,說道:「我去上個廁所。」

手上拿著衣服,她轉過頭來說:「等一下嘛。」接著又用著曖昧的眼神掃過我的下半身,呵呵笑道:「難不成,你膀胱無力?」

這招有夠狠,直接猛抄我的退路。為了維護我男性的尊嚴,我只好一個人咬牙切齒,暗自咒罵著眼前正在挑選衣服的女魔頭!

「天要亡我啊!」這是我內心極度痛苦的吶喊!就我所知道的一切正常男女之間的互動法則,在此刻幾乎是完全無法印證,看來我注定是一敗塗地了。

她拿著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不時還會問我的意見:「你覺得這件如何?」

不管她怎麼樣問,我都是誠實的以不變應萬變,道:「好貴。」

經過了四五次同樣的對話,她終於不耐煩的說:「你可不可以換個台詞啊!」

「喔。」我應了一聲,略想了一下才說道:「凱子他娘才會買。」

被我這樣一鬧,她像是已經失去了採購的慾望,悻悻然的的說:「算了。」

我鬆了一口氣。可是直到下樓的前一刻,我才發現狀況有一點不太對……

這跟我當初的目的,不是完全背道而馳嗎?

我無力的嘆了一口氣,將我的外套脫了下來遞給了她,道;「拿去穿吧,不然等下妳被怪叔叔拖到巷子裡強姦,或是被裙下偷拍在網路上流傳,我可不負責。」

「唷……你是在關心我嗎?」她的眼睛正靈活轉動著。

「是啦,是啦。」我想強調一點,其實我是蠻討厭有人老是愛明知故問,通常這只會造成兩種結果,第一種是影射諷刺,第二種就是……尷尬。

我拉著她跑去等電梯,以免我又要賊頭賊腦的左遮右掩。沒想到這個舉動,卻給了她誤會的空間,她一把挽住著我的手臂,就這樣等著電梯。直到電梯門打開,我們進去之後,我才發覺我這是在自掘墳墓。

電梯裡面人雖然不是滿滿的,但是也夠可以讓她緊貼著我臂膀,雖然她不是波濤洶湧峰峰相連,但依舊讓我感覺到了異樣的觸感……

任何一本小說裡,都會把這個部位形容成年輕女性最柔軟、最有彈性的地方。

我一直不懂,「柔軟」跟「有彈性」到底有什麼關係?

直到此刻,我才瞭解為什麼大家都這樣說。。

我的腦子裡,突然冒出耀前對我說過的話:「到了嘴邊的肉不吃,是男人的恥辱唷!」耀前犯賤的表情歷歷在目。他的話,又在我心中重複了好幾次……

「到了嘴邊的肉不吃,是男人的恥辱!」「到了嘴邊的肉不吃,是男人的恥辱!」

「到了嘴邊的肉不吃,是男人的恥辱!」「到了嘴邊的肉不吃,是男人的恥辱!」

幻覺迴響在腦海裡揮之不去,讓我的頭腦不禁混亂起來。

我不相信在這個時代,世上會存在正港的柳下惠,要是真的有這種人,我想只有幾種可能:A:欲擒故縱;B:沒檔頭;C:嗜好異於常人;D:有色無膽。

以我來說,大概百分之百是被認為是,可以同時擁有B+C+D三個選項的殊榮。

恍惚狀態一直持續到電梯門打開為止,才剛一出電梯,我立刻下意識的想要把手抽回來,但這大幅度的動作,反而讓更讓我臉紅心跳……

「我要去廁所。」沒想到,我最後還是只能用這招大敗而逃。

她吐舌頭作了一個俏皮的鬼臉嬌填道:「去吧去吧,大、色、狼。」

這句話確確實實的刺中了我的心臟,讓我根本就是夾著尾巴跑去廁所的。

我一進廁所,立刻扭開了水龍頭,讓冷水潑在臉上幫我把情緒冷靜下來。恥辱啊恥辱!我既辦不到暫時泯滅良心,又不會快刀斬亂麻,更不懂明哲保身之道。我看著洗手台的鏡子,裡面一臉狼狽樣的人,實在是個很沒用的東西。

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我總不能一輩子躲在廁所不出去吧!

最後,我帶著一臉頹喪的走了出廁所。

她正靠在一邊的牆上,輕扯著我外套的衣袖。一看到我,她就神秘兮兮紅著臉跑過來對我說了一句超級尷尬的話:「你不會是在廁所裡面想像我的……那個觸感,然後就那個……自己做了一些下流的事吧?」

下流的事?我大概花了五秒鐘,才知道這所指的是什麼事情!天啊!我實在是受不了!難道我是那麼低級猥瑣的人嗎?難道我就真的是下流賤格嗎?

我用著僵硬的表情說道:「是啊是啊。」事已至此,就讓我自甘墮落吧!

她笑得合不攏嘴,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唉唷,跟你開玩笑的啦。」

我除了苦笑,還是只有苦笑。反正老臉都丟盡了,再怎麼樣的狀況都已經對我無效。我一把牽起她的手,往百貨公司的出口走去。雖然她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就用極高的配合度,跟我扮演成一副甜蜜的情侶。

我帶著她來到了位於幾十公尺之外,起價三九九的平民名牌衣飾店。

我二話不說,直接幫她挑了一套女裝深色長褲,以及長袖的亞麻色襯衫,一把塞到她的手上,指著旁邊的更衣室對她說道:「去換這一套!」

她看到我堅持的表情,也沒有多說什麼,就拿著衣服乖乖的走進了更衣室。

「果然是吃硬不吃軟。」我心裡正暗自的得意著想。要是再繼續被她牽著鼻子走,我看大概今天我的心靈以及肉體,一定會受到不可磨滅的創傷。

沒過多久,她走出了更衣室。正如我所預料的,眼前的她,不再充滿了令男人強硬的魅力,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魔性的中性風味。

她不自在的調整著領子,然後在我面前轉了個圈,問道:「好看嗎?」

我沒回答問題。既然要裝酷,我乾脆死命的裝到底。我拉著她到了櫃臺,然後直接對著櫃臺結帳的小姐說:「就是她身上穿的這兩件,麻煩結帳。」我連想都沒想,就掏出口袋裡面折的歪七扭八的千元大鈔,用力一拍,放在櫃臺上。

誰能夠瞭解,其實我的內心之中正在淌著血。裝酷的代價——就是錢啊!

「這位客人,不好意思,你給的錢不夠。」

我轉頭看了收銀機的營幕一下,長褲九百九十九、衣服三百九十九,果然是還差了新台幣整整三百九十八元。雖然我死命的掏空了口袋,但只能掏出一些零錢。畢竟,不存在的東西,不可能咻的一聲就繃出來的,而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陳羽真拿出了一張金卡遞給了櫃臺小姐,道:「用這張卡刷好了。」

雖然我很想把剛剛掏出來的小朋友給收回口袋,但是沒想到這個邪惡的女人卻比我快了一步,將我的小朋友拿在手中,仔細的把它給攤平收好。

這真是糗大了,面子裡子都沒有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即使買了新衣服,但是她還是依舊把我的外套給套在身上,連同剛剛的小朋友一起,絲毫沒有半點還給我的意願。這讓我不禁心想:「該不會繼續這樣下去,我會全身上下都被扒光,然後只剩下一條內褲回家吧?」

接下來,她到了鞋店裡買了一雙球鞋,將腳上的馬靴給換了下來。

自然,以我目前一文不名兩袖清風的狀況下,已經不能算是裝酷。

勉強要說,也只能說是裝聾作啞。

我們兩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或許是已經麻木了,我對這所謂「約會」的排斥感幾乎是微乎其微,只不過內心之中,還是念念不忘著那張屬於我的小朋友。

她一下子拉住了我說:「喂,你看這個。」

她停在一個地攤的前面,看著擺放著零郎滿目的首飾、戒指、耳環……等等的小飾品,她挑了一個銀白色的戒指,戴在手上伸直了五指從各角度審視著。眼神中充滿了像是小孩子看到皮卡邱或是遊戲王的那種熱切。

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這個反應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了。

不過,我還是高興的太早。因為,她熱切的眼神,已經轉移到我的身上了。

「妳不要看我,我已經沒有錢了。」我抱持著「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心態,還把空蕩蕩只有一些銅板的口袋給拉了出來,以此明志。

「吶,這個拿著。」她把剛剛收走的小朋友放在我的手上。

「算妳狠。」,只好乖乖的付了錢,我的純真弱小心靈,就這樣硬生生的被反覆強姦兩次。算了,反正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而至少現在還有找錢回來。

接下來的行程,我已經徹底放棄爭扎了。為了打發時間,只好跑去看了一場電影。我不是那種羅曼蒂克的人,也不是那種滿腦精蟲的傢伙,所以我既沒挑愛情文藝片,也沒挑驚聳恐怖片,反而是挑了一部充滿刺激暴力的動作強片。

直到日薄西山,我們穿過了西門町,沿著市民大道的地下街往台北車站的方向前進。沿途之中,我們還熱烈的討論剛剛電影裡貧乏劇情中的不合理之處。

「喂……上次那個女的,跟你是什麼關係啊?」她轉變話題問道。

我淡淡的說道:「只是朋友。」雖然這是事實,但這答案卻讓我有點心虛。

陳羽真雙眼看著地面,背著雙手踢著人行道上的小石子,問道:「真的嗎?」

我一臉無奈的說道:「當然是真的。」

她轉過身面對著我倒退的走著,且看著我的雙眼開玩笑似的問道:「真的嗎?可是你們兩個看起來真的很曖昧耶?」

「就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啊。」看到她還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我撇開視線用著粗魯的語氣說道:「反正不會是男女朋友就對了。」

此時我才想到:「我幹嘛跟她解釋那麼多!這不是越描越黑嗎!」

她用手比著剪刀的樣子,對我威脅著說道;「萬一,要是你敢花心的話,我就把你『喀嚓』!」聽到這裡,我不自主的收縮了一下。

為了不要鬧上社會版頭條,我想必須盡快的把事情給講清楚說明白。

我清了清嗓子,嚴肅正經的對她說到:「其實,已經我另有喜歡的人了。」

她著打量著我,卻在一轉眼之間又微笑著問道:「可是她不喜歡你?」

事實在瞬間直接被她一語道破,我也只能苦笑著說道:「要這樣說……也是可以啦。」或許,要是我能夠適時的說一點謊話,事情會變的簡單容易許多。

她一派樂天的說道:「這不就正好嗎?就跟我交往就沒錯了啊。」

「要是有這麼容易就好了。」我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就連我也不明白自己話裡的含意,她卻像是知道了些什麼,只是隱而不發。

沈默,漸漸在我們之間擴散開來。

突然她就往前跑去。當我還搞不清楚事情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她邊跑邊回頭且同時說道:「反正你已經送給我定情信物了,所以現在你只能喜歡我一個。」

再這樣拖拖拉拉下去,我可能就會喪失拒絕的時機,造成不得不答應的結果。

『等等!」正在我急著想要把事情給說明白的時候,卻一個不小心撞倒了路人,我急忙的幫他把掉落在皮箱給撿了起來。連讓我道歉的時間都沒有,他一把將皮箱給搶過,急急忙忙的往車站裡走去。

就這樣一耽擱,陳羽真已經一溜煙的搭上了計程車,向著後窗外對我揮著手。

我雖然很清楚,這樣下去只是隨波逐流,任憑事情發展。就是這樣,我才老是沒法堅定自己的信念。眼看著車子離去,我的心中實在是五味雜陳。我就連自己都不瞭解自己了,何況是別人?我甩了甩腦袋,不再讓自己繼續亂想。

平心而論,這應該算是愉快的一個下午。

寒風使得一陣冷颼颼的感覺湧上心頭,接著我就不禁叫道:「我的外套!」

更正……這應該算是一個虧大了的下午。

一回到家,才剛吃完晚飯沒多久,我就接到耀前的電話。

「大俠大俠,要不要來我家過夜啊?」當我一口拒絕的時候,他立刻用著神秘的語氣說道:「我有好東西要給你看耶。」

我用著正常青少年該有的反應問:「所謂的好東西,不會是『無碼』的吧?」

「喂喂!你當我是那麼低級下流的人嗎?」他反問道。

「別人我是不敢說啦,但是你喔……很難說耶,這蠻傷感情的。」我說。

「反正你來就對了啦,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閒著也是閒著,去看他又變了些什麼新花樣,少說也可以增添一點生活樂趣。

我到了他家之後,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連忙拉著我到了衣櫃的前面。

當他一打開衣櫃的門,我揉了揉眼睛,又再一次確認裡面放的東西,然後再看著耀前充滿著微笑的臉。我敗了!這根本完全出乎我的想像力之外。

天啊!這傢伙還真的照他之前的設計圖,弄了一套蝙蝠俠的套裝!

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問他:「你是要去參加COSPLAY唷?」

他擺出了嚴正的態度,認真的否認道:「不不不,這是為了正義!」

「正義?別傻了,就憑你?」我笑到快把肺給喘了出來。

「不!是你!」聽到他這樣說,我又差點把眼睛當砲彈打了出去。

我連忙跳了起來說道:「你沒搞錯吧,我可沒空跟你玩這種家家酒。」

耀前用嘴發出了輕視般的咋咋聲響,緩緩的在我的身邊繞行,說道:「難道你學了一身的功夫,就只是拿來對付那些不入流的角色嗎?」

我實在很想反駁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我相信,這世界上絕對有哪種壞到骨子裡面去的人,而且法律還專門保護這種敗類!

不過,我跟大部分的人一樣,都選擇眼不見為淨,不然就是期待天譴的出現。

最後,我還是屈服在他拉七扯八、左扭右坳的歪理之下。

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我立刻感到後悔了……

這根本不是要給人穿的嘛!光是上半身,就大約有七、八公斤,要不是耀前在旁邊扶著,我想可能要花一段時間才能獨自穿上。再加上下半身的重量。我覺得每跨出一步,都必須要使出不少的力氣,要不然根本沒辦法將特殊的強化材質彎曲。

我使力勉強的活動著身體說:「穿上了這套東西,我根本連動都動不了耶!」

「放心啦,習慣了就會好的。」耀前笑著拍著我的肩膀,開始解說道:「這套衣服是採用人體工學所設計的,既防彈又耐衝撞,最重要的是,它會隨著你的動作改變材質密度,換言之,穿的越久,你關節活動的部分就會越靈活。」

「這不是重點吧!」接著我又再繼續質問道:「況且,你也不像蝙蝠俠一樣有市長專線,這樣你是要到哪裡去找那麼多壞人?」

耀前點頭像是認同我所說的話,但是卻給了我另外一種說法;「關於市長專線的那方面,所謂俗話說『萬丈高樓平地起』,一開始總是比較克難啦。」

我硬是把頭罩給死命的給脫了下來,活動著我僵硬的脖子,沒好氣的說道:「我沒心情跟你共體時艱,等你真的找到壞人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他就像是料準了我會這樣說,用著一臉奸邪表情說道:「你知道毒蛇幫嗎?」

我將手套甩了出去,不耐的說道:「鬼才會知道,我不當大哥已經很久了。」

他把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疊資料,一股腦的擺在了我的面前說:「毒蛇幫是最近崛起的角頭,專門吸收一些中輟生,組織的低階成員幾乎都是高職修退學的學生。幫派本身實力不強,但是會專門讓未成年少年去處理一些比較麻煩的事情,萬一被警察抓到,也就是隨便關一兩年就出來了。」

我用兩指隨意翻閱了幾頁資料後說:「這個情節好像在哪裡看過耶。」

「是啊,電影都是這樣演的。」這種話,也只有耀前講的出來。

最後,我乾脆裝聾作啞,將他接下來的說詞都當作放屁。好不容易我把所有的裝備都給脫了下來之後,就直接拍拍屁股,閃人回家自己練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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