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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雲》第78章
單玉如在黑暗裡掠越田野,終在金陵城外東方八十里的一處山頭停了下來。

  她臉色蒼白如紙,站了足有半個時辰,功力神態才回復過來。

  鬆了一口氣,總算撿回一命。

  既仍有幾年壽元,自可找些人參何首烏等靈藥,又或修練玄門魔門的某一些功法,使壽命延長。

  想到這裡,精神一振,先運轉了一周天「密藏心法」,把生命的磁場,精神全斂藏起來,才舉步緩行。

  心底裡忽地浮起韓柏那惱人的鮮明印象,憶起給他擠壓摟抱的動人情景,旋即大吃一驚,知道自己因真元損耗,魔功減退,所以竟會抵受不住他的魅力。

  就在此時,她打了個寒哦,駭然停步。

  朦朧的月色下,一個瀟偉岸的人影,負手傲立前方。

  單玉如不能相信地顫聲道:「浪翻雲?」浪翻雲哈哈一笑,大步走來,淡然道:「教主為何這麼浪蕩,竟蕩到金陵城外來會見浪某人,是否忘記了浪某的警告。」單玉如想起他「不得離開金陵城半步的警告」,嬌軀一顫恍然道:「原來秦夢瑤和你串通了來算計妾身的。」不由心中大恨,若非秦夢瑤有如果她肯收山罷手,便可把她放過之語,以她單玉如才智,早應猜到浪翻雲這麼輕易離去,當是因有秦夢瑤這招殺手簡。

  即使在她功力處於巔峰的時刻,恐仍非浪翻雲十合之將,這刻更不用提了,只感遍體生寒,連逃走的心志和力氣都失去了。

  浪翻雲直來到她身前,忽地伸手抓著她嬌俏的下頷,托得她的俏臉往上仰起,柔聲道:「看到那高懸著明月的夜空嗎?這世界是如此美好,為何你卻要終生活在黑暗裡,幹著損人的事:腦中除了陰謀詭計外,再無其餘?」單玉如雙目一紅,兩行熱淚順著面頰流下,閉上美目淒然道:「妾身知道對你不起,給人家一個痛快吧!」浪翻雲反手一掌,重重擠在她的粉姐玉頰上,打得她慘叫一聲,旋轉著飛跌開去,頹然倒在地上。

  當她再抬起頭來,右邊玉頰多了個淡紅的掌印,卻沒有腫起半分。

  浪翻雲冷然道:「死到臨頭,還向我施展媚術,不過你也好應自豪,能令浪某破例掌擊女人。」單玉如仍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垂下頭來,輕輕道:「玉如是真心悔疚,你怎樣對我亦絕不會有半句怨言。」浪翻雲哈哈一笑道:「想起幫主之死,惜惜之恨,就算你比現在可憐百倍,也休想浪某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單玉如猛地仰起俏臉,顫聲道:「不須你動手。玉如便自絕給你看,免得弄污了浪大俠的尊手。」浪翻雲微微一笑,來到她身前,低頭細看她堪稱絕世的芳容,油然道:「縱使教主自殺身亡,浪某也要把你的首級割下,好回去祭奠幫主和惜惜的亡靈。」單玉如終臉色微變,知道給這天下稱雄的劍客識破她的圖謀。

  她當然不會真的自殺,只想施展魔門神技,進入假死的狀態,若浪翻雲信以為真,她便可在稍後回醒離去,繼續快樂地生存。

  忽然間她醒悟到在這蓋世劍客前,無論文的式的,都鬥他不過。

  單玉如歎了一口氣,把嬌嫩的纖手遞給浪翻雲,撒嬌似的道:「大俠可拖人家起來嗎?

  」浪翻雲不置可否,卻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單玉如暗自心驚,此人乃唯一接觸她身體而毫無感覺的男人,換了別人,只要略碰到她身體任何部份,受她媚功感染,誰不色授魂與。現在一倚仗的就是媚術,使對方不忍殺她。

  她挪多姿地緩行開去,以哀求的聲音道:「陪人家走幾步好嗎?就當是行刑前的最後盛饗吧!」浪翻雲微微一笑,負手陪她走下小丘。

  單玉如以一奇異的節奏和誘人的姿態旋律盈盈前行,使高挺的雙峰隱約地在薄衣內含蓄地顫動著。那種暗示性比之赤身裸體更散發出驚人的魅力。對著她動人的體態,只要是沒有缺陷的正常男人,真是沒有人能不起色心,尤其是她臉上正閃著貞潔的光輝,那種極端的對比,更使人興起不顧一切,粉碎她端莊嚴正外表的意欲。

  浪翻雲亦不由心中暗歎,要殺死這麼一個外表看不出任何凶毒、卻是傾國傾城的絕世尤物確不容易。他雖好像佔盡上風,但仍未真個過得她媚術那一關,若能迫得她出手偷襲,他便可說大獲全勝了。否則縱使狠心辣手摧花。那殺死一個毫無反抗力女人的那深刻印象,會造成不利於他修為的後遺症。

  於此也可知單玉如不傀為魔門的頂級人物,在此等智窮力絕的時刻,仍有反抗之力。

  單玉如忽地輕呼道:「唉:玉如累了!」就在山腳的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春意盈盈的美目柔情似水地瞧著浪翻雲。

  浪翻雲卓立不動,目無表情地低頭看著她,彷彿她只是件沒有生命的死物。

  單玉如心頭一寒,感受到浪翻雲可隨時向她橫施辣手的心意,媚功相應下大幅減退,勉強一笑,淒然道:「玉如的一生裡,還從未碰上半個可征服玉如的男人.但現在人家卻是心甘情願向你投降,任君擺佈。」這番話出自這能顛倒身旁所有男人,位高權重的美女檀口.不論真假,亦可使任何男性自豪。

  浪翻雲卻一點不為所動,仍是木然瞪視著她。

  單玉如渾身不自在起來,浪翻雲的眼神便她感到心內所有秘密都完全暴露了出來。

  浪翻雲忽地長長吁出一口氣,望往從薄薄白雲後透出仙姿的明月,眼中射出無比深刻的情懷,無限溫柔地道:「惜惜:你可以安息了!」單玉如心中湧起不能抑制的恐懼,知道就算自己的媚術再厲害百倍,也敵不過浪翻雲對他亡妻的感情,換言之他終會下手殺她。

  猛一咬牙,雙環趁浪翻雲分神思念嬌妻之際,悄無聲息地由一對翠袖內飛出突襲,同時仰後斜飛,憑她的追術,只要拉開一段距離,說不定能躲過浪翻雲的追殺。

  寶庫的秘道被打了開來,傷者首先被運走。

  這條秘設計巧妙,先由庫頂直伸十多丈,才往下斜伸,誰都不知出口在那裡。

  燕王棣果然貫徹承諾,堅持不肯率先離開,置眾人的苦勸來個充耳不聞。

  此時只有一半人進入秘道之內,想加快點行動都不成。

  「轟!」又一堵高牆倒下。

  春和殿就像個弱質女子,正給一群惡漢把衣服逐件脫掉,嬌貴的肉體逐分逐寸地不住暴露人前。

  范良極卻是最興奮的人,手持大袋,專挑寶庫內的精品塞進去,對炮聲充耳不聞。

  炮聲倏止。

  燕王棣、韓柏等均守在中殿處。

  戚長征訝道:「為何他們忽然客氣起來呢?」僧道衍笑道:「他們在等我們逃出去,好逐一屠戮。燕王棣搖頭道:「任允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毀壞父皇的遺體,負上不孝之名。」眾人點首同意,愈來愈佩服燕王棣洞察無遺的超人見地。

  殺聲四起.震耳欲鹽。

  連戚長征那麼膽大包天的人都為之色變,厲聲道:「燕王請立即離開,由我老戚擋著他們。」寒碧翠尖叫道:「碧翠死也要和你在一起。」韓柏等正要說話.了盡合什道:「各位施主請和燕王一起走吧:了盡亦會跟來。這處就交給七位師兄。皇上既已壽終正寢,他們亦完成了使命,決意以身殉道。時間緊迫。切勿多言了。」眾人無不心頭激動,往似老僧入定的七位影子太監望去。

  老公公睜開神光四射的銳目,微微一笑道:「范施主鎖好寶庫.關上地道,而我們則死守這中殿之地,只要不讓他們知道各位如何離去,各位必能安返順天。」燕王棣搶前下跪,向老公公等連叩三個響頭,霍然起立,喝道:「我們走!」虛夜月忍不住「嘩」一聲哭了起來,倒入韓柏懷裡去。

  了盡與七位同門相視微笑,低喧一聲佛號.迫在眾人背後去了。

  他們才進入秘道,無數如狼似虛的兵將。潮水般由各個入口、窗門飛湧而來。

  老公公一聲佛號,七人一齊出手。

  浪翻雲仰天一陣悲嘯,閃電移前,間不容髮中躲過雙環凌厲的攻勢.覆雨劍來到手上,後發先至,鬼魅般追到單玉如背後丈許處。

  單玉如忽感劍氣罩體,魂飛魄散下強攝心神,回身以僅餘的一對翠袖應敵。

  劍雨漫天開,就若月色碎作了無盡的光點,把左衝右突的單玉如籠罩在內。

  單玉如變成了籠中之鳥,雖有振翅高飛之想,卻闖不出那區區之地。

  乍合倏分。

  單玉如玉臉血色盡退,蹌踉倒跌.到站穩時,嬌軀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

  她身上全無傷痕,但誰都知她吃了大虧。

  單玉如眼中射出彙集著驚惶、絕望和痛恨的神色.顫聲道:「浪翻雲!你好狠!」浪翻雲收劍回鞘,微微一笑道:「若說狠心,浪某自歎不如為了一己私,弄得天下生靈塗炭,禍及無辜。像浪某與你無怨無仇,教主仍不肯放過,還以卑鄙手段害死浪某的妻子,你說誰更狠心呢?」再冷哼一聲道:「教主最好找條小河看看倒影。欣賞一下氣功被破後上天對你的懲罰。

  」掉頭便去。

  單玉如頹然坐倒地上,不斷打著寒噤,本是烏黑的秀髮已變得灰黯無光,臉與手上的皮膚完全失去了動人的光澤,身體不住抖顫。

  這時她連自殺的氣力都失去了,臉上現出瘋狂的懼色。

  浪翻雲轉瞬消失在月照下昏暗的山野裡。

  地道又深又長,整個時辰後,先頭都隊才抵達另一邊的出口。

  嚴無懼鑽了出去。推開掩壓著入口的雜物,赫然發覺是個堆放貨物的無人倉庫,不一會他回到入口處,向下面的葉素冬歎道:「真是精,老葉你猜這裡是什麼地方?」葉素冬跳了出去,大奇道:「是那裡呢?」傾耳一聽,動容道:「外面是秦淮河嗎?」

  嚴無懼道:「是秦淮外河和長江口交界處的石頭城水師船塢,外面還泊有幾艘樓船級的水師哩。」葉素冬大喜道:「這裡的指揮方玉璧是我們西寧派的人。」嚴無懼道:「人心難測,誰知他有否投靠天命教,又或決意歸附允,先把傷兵運出來,我們集中人力,一舉把船塢控制,然後揚帆入江,那就算允有百萬雄師,亦莫奈我何!

  」計議既定,立即進行。

  到燕王棣、韓柏等鑽出來後,均有重見天日的感覺。

  棄素冬、嚴無懼、帥念祖,直破天等四將,領著數百精銳,潛出倉外行事。

  只有范良極這賊王坐在一角,愛不釋手地點算著順手牽羊得來的寶貝,忽然招手喚韓柏過去。

  韓柏放開摟著虛夜月和莊青霜那兩條小變腰的手,來到他旁邊道:「什麼事?」范良極以眼角一瞟默立一角的陳令方道:「你那便宜二哥定是因去了官而不開心,替我勸他看開點吧!」韓柏知他因曾欺騙陳令方而耿耿於懷,所以份外關心這結拜兄弟。

  點頭後來到陳令方旁道:「嘿:二哥!」陳令方長長歎了一口氣。

  韓柏鼓起勇氣道:「異日燕王得了天下,二哥的官可當得更有威勢,放心吧:我怎也要向燕王給你封個好職位。」陳令方搖頭道:「老哥我一點都不擔心官運,像這麼絕無可絕的險境都可安然脫身,又不用走破鞋子般去逃難,把屁股往船上一放就行了。」韓柏奇道:「那為何你仍是愁眉不展呢?」陳令方然道:「我只是捨不得小妮妮哩:她對你二哥我是真情真意,沒有了她,官當得再大都沒有意思。」韓柏恍然而悟,記起燕王棣當日在香神舫上贈他的異族美女。一時熱血上湧,拍胸道:「這事包在我身上,二哥既把朝霞送我,我韓柏赴湯蹈火,都要把小妮妮帶來你身邊。」

  陳令方嚇得扯著他的衣袖,駭然道:「現在京師遍地敵人,我們又要立刻逃命,你怎也不可以溜回去。」韓柏失笑道:「你忘記了老子是福將嗎?你看四弟我會否像短命的人?」陳令方一想也是,仍不放心道:「但你千萬要小心一點。」范良極這時走了過來,聽到原來是如此這般後,義不容辭道:「念在一場兄弟,本大哥就協助這小子為你載美而回,嘿:讓我先去找月兒霜兒疏通一下,若她們也要跟去就糟了。

  」逕自找兩女去了。

  韓柏又問明了陳令方小妮妮住處和有關細節後,燕王棣已和兩女齊往他們走過來。

  虛夜月泰然地拉著韓柏手臂道:「月兒雖捨不得和天君分開,但陳二哥的事要緊,月兒絕不會阻擱。」莊青霜兩眼一紅,垂下頭去,幽幽道:「成事後你們怎樣與我們會合呢?」燕王棣道:「這個沒有問題,待會讓本王告訴他們幾個聯絡地點和人物,只要接觸到他們,就可以找到我們了。」伸手親切地摟著韓柏和范良極兩人肩頭,走了開去低聲道:「千萬小心,若你們任何一人稍有閃失,本王會感到抱憾終身。」兩人受寵若驚,至此總感到燕王棣確比朱元璋真誠一點。

  燕王棣又道:「你們為了朋友的一個小妾,竟肯冒此大險,本王真的非常感動。」

  范韓兩人心中有鬼,唯唯諾諾遜謝了。

  燕王低聲說出了剛才所說的聯絡人,這才珍重惜別。

  此時倉門大開,葉素冬伴著個文秀的將軍大步走進來。

  那將領一見燕王棣便屈膝下跪道:「小將方玉璧,參見皇上。」眾人均呆了一呆,這時才想起燕王棣早變成大明的天子,只要返回順天,便可揮軍南下,清除叛黨。

  除了了盡外,倉內所有人全體下跪,向新主高呼萬歲。

  燕王棣心頭一陣激動,泛起與這些人血肉相連、榮屏與共的感覺。

  暗下決心,將來就算得了天下,也絕不會學朱元璋般把這些人逐一誅戮。

  浪翻雲回到金陵城外一所小剎裡,憐秀秀、花朵兒和歧伯正心急地等待著他,還有負起保護他們之責的秦夢瑤,正與憐秀秀在禪室內閒聊著。

  憐秀秀見浪翻雲回來,像盼望丈夫回來的小妻子般驚喜歡迎。

  秦夢瑤微笑道:「看浪大哥神舒意暢的風,單玉如必已伏誅劍下。」浪翻雲欣然一笑,坐在一旁的椅子裡,接過花朵兒奉上的春茗,頷首微笑,淡淡道:「夢瑤是否就此歸隱靜齋,再不履足凡塵呢?」秦夢瑤道:「大致如此,不過剛才皇城內炮聲不絕,顯然是朱元璋出了問題,未能控制全局,夢瑤想回去一見韓郎,才決定返靜齋之期。」浪翻雲露出深思的神色,歎道:「鬼王果然法眼無差,朱元璋終過不了這三天大壽。相學雖說是小道,但卻真有鬼神莫測之機。」秦夢瑤柔聲道:「韓郎刻下仍在金陵城內,夢瑤送別大哥後,便立即起程去找他。」

  浪翻雲笑道:「小心一見後又難捨難離,這小子魔種已臻大成之境,對夢瑤會生出強烈的感應力。你的劍心通明根本有他的魔種成份在內,很易會對他情不自禁。好像現在找到藉口,便又要與他胡混去也。」憐秀秀失笑道:「浪大哥竟也會這麼調笑夢瑤,秀秀真不能相信。」秦夢瑤意態自若,淺淺笑道:「大哥愛怎麼說也行.要夢瑤不見他這一面萬萬不行,夢瑤又不是未與他胡混過,多一次少一次都沒有什麼相干。大哥珍重,攔江一戰夢瑤不能來為兩位吶喊助威,只可在靜齋潛心默禱,望此戰能繼百年前傳鷹和蒙赤行的長街一戰,成為千古流傳的美事。」浪翻雲對秦夢瑤答得如此坦白直接,非常欣賞,大笑著長身而起道:「既是如此,大哥再不阻夢瑤你去與情郎相會。我和秀秀亦立即起程,趕赴洞庭。此地一別,可能永無再見之日,好夢瑤你珍重了。」秦夢瑤盈盈起立。向浪翻雲送出一個迷人的甜笑,再向憐秀秀三主僕打個招呼,飄然去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

范良極、韓柏兩人仗著鬼神莫測的身手,悄沒聲息在金陵的民居上走壁飛簷,迅速移動。

  城內一切如常,不同處只是家家戶戶張燈結綵,街上趁熱鬧的人比平時多了幾倍,尤其是秦淮河畔舉行燈會的地區,更是擠得水不通。

  兩人大為奇怪,大批車馬調進京城,剛才皇城內又是炮聲隆隆,難道這些人只是當作檢閱軍隊和鳴放禮炮嗎?

  不過縱使昇平如昔,但他們均想到曾使天下穩定的關鍵人物朱元璋已死了,天下正陷於四分五裂的局勢中,只能憑實力再定出誰人才是新主。

  只有朱元璋這個人方可鎮著大局,大樹既倒,天下從此多事了。

  兩人迅快來到陳令方在金水河旁的官宅,只見到宅內燈火通明,平靜安詳,都鬆了一口氣。

  范良極笑道:「我費了這麼多工夫才把寶庫打開,才不信允手下有此能人,看來最後都要被迫把那三公找來,由他們開啟寶庫。」韓柏笑道:「當他們起初以為打開寶庫便可見到幾百人擠作一團的情況,卻發現不但空空如也,連櫃內的寶物都給小賊洗劫一空時,那表情定然非常精。」范良極興奮道:「這些奸黨還要擔心詔書落到了燕王手裡,不知會有什麼後果。哈!真好笑煞人了。」兩人笑得撞到一堆,才閃電般飛越大街,落到官宅之內,幾個閃騰,依著陳令方的指示,來到了陳令方那愛妾妮娘的宅院上。

  他們運足耳力,立時聽到下面傳來妮娘那不大純正的語音道:「唉!老爺說過今晚官宴前會先回來洗澡更衣,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真讓人家牽腸掛肚呢。」一個似是婢女的聲音道:「夫人和老爺真是恩愛,見少一刻都不行。」妮娘嗔道:「丫頭竟敢笑我,唉!老爺真的對我很好,以前從沒有人那麼痛惜我的,那恩情妮娘怎也報答不了。」婢女與她關係顯然非常密切,笑道:「老爺定是寶刀未老,每次夫人陪夜後,起床後都開心得像小鳥兒般不住歡笑或歌唱。妮娘大窘嬌嗔,接著是一陣糾兼求饒的軟語。范良極以手肘輕撞韓柏,兩人對望一眼,都會心微笑,又為陳令方深感高興。妮娘擔心地道:「剛才皇城隆隆作響,連這裡都感震湯,嚇死人了。」女婢道:「街上的人都說是皇城點燃了特製的大鞭炮,不過廚子張叔卻聽過這種聲音,說是大火炮發放的鳴響,有什麼稀奇呢?皇上大壽,自然要鳴放多幾響禮炮呢。歎!婢子去看看替夫人燉的參湯弄好了沒有,那是老爺特別為夫人找來的上等人參呀:「婢女前腳才踏出房門,兩人便分由前後窗溜入房內。妮娘見忽然多了兩個人闖入來,大驚失色,正要尖叫,范良極已道:「嫂子是我們,不認得了嗎?」妮娘捧著心兒差點躍了出來的驕人胸脯,驚魂甫定道:「原來是大伯和四叔,老爺整天都提著你們呢。」當日燕王把她贈與陳令方時,韓拍和范良極均是座上客,他們形相特別,天下難尋,妮娘印象深刻,故一眼就認了出來。

  范良極以最快的速度略作解說。妮娘立即花容失色,手足無措,不知先幹何事才對。

  韓柏道:「二嫂先遣散婢僕,著他們立即躲到親戚處暫避,至緊要莫再回來,沒親戚的只要給足銀兩,可找個客棧躲他一晚,明早立即離開京城。」妮娘六神無主,心亂如麻道:「我不知錢放在那裡?」范良極賊眼一翻,哈哈笑道:「這個包在大伯身上,來!我陪二嫂你去處理一切。」又向韓柏喝道:「你負責監視動靜,說不定允無法可想時,會由你嫂嫂處追查你二哥的行蹤。」

  韓柏想起天命教的厲害,忙由窗戶回到屋頂,全神把風。

  夜風徐徐吹來,天上明月高照,韓柏神舒意暢,若非因朱元璋、忘情師太和影子太監等的過世心中仍餘哀痛,說不定會哼起歌來。

  唉!今天真的雙手染滿血腥,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回想起來亦要身體打顫,奇怪是當時卻是愈殺愈起勁,難道那才是魔種的本性?

  忽地心中一動,一道嬌小的人影由官宅走到街上,忽地加速,轉瞬遠去。

  韓柏嚇了一跳,慌忙翻入內宅去找范良極。

  大廳內聚了二十多名婢僕,正由妮娘逐一贈予豐厚的遣散費。

  婢僕和主人間顯然關係極佳,人人都眼紅紅的,幾個婢女更哭了起來,難捨難離。

  韓柏來到范良極旁,說出所見。

  范良極一震道:「人已發散齊了嗎?」妮娘正魂頭轉向,不辨東西,聞言美目環掃,吃驚道:「小青到那裡去了?」眾人均瞼臉相覷。

  范良極和韓柏交換了個眼色,心知不妙。這小青不用說都是天命教的臥底,現在是趕去通風報訊。

  范良極站起來拍掌道:「官兵立即要來捉人,你們手頭的銀兩足夠買屋買地,只要勤勤儉儉,可一世無憂,快!立即疏散,千萬不要走在一起。」眾婢僕聽得官兵快來抄家拿人,腳都軟了,累得韓范兩人又扶又推,才離府各自去了。

  妮娘這時換過方便行動的裝束,背了個小包裡,焦急地等待著。

  宅外忽然衣袂聲響,也不知來了多少人。

  范良極好整以暇,先把一塊厚布折好放在背後,才著妮娘伏到他背上,由韓柏把兩人綁好。

  妮娘見這大伯老得滿臉皺紋,又守禮之極,放下心來。

  老賊頭傳音道:「我們先躲一躲,待他們以為宅內無人時,你才撲出去亂殺一輪,不要留情。我則帶二嫂直接逃出金陵,把她送回去給你二哥,你脫身後立即前來會合。」兩人對望一眼,兩手緊握到一起,比親兄弟還深厚的感情,流過兩顆灼熱的心。

  范良極呼的一聲,閃到了樓上去。

  韓柏哈哈一笑,先把桌上餘下的銀兩x在腰間,才在大廳一張太師椅大馬金刀般坐下,鷹刀放在旁邊几上,還翹起二郎腿,悠閒地哼著虛夜月平時最愛唱的小調。

  心裡想著對方最強的幾個人,當然以單玉如、不老神仙、鍾仲游、解符、白芳華和楞嚴為表表者。

  單玉如遇上我的乖夢瑤,能否保命都是未知之數。不老神仙真元損耗極大,沒幾天功夫,休想再出來作惡。鍾仲游他是更清楚,那一刀足可使他躺上幾天。解符又中了忘情師太死前反擊的一掌,功力應大打了個折扣。所以最可怕的只剩下了個白芳華。

  她在太監村醒過來後,發覺事實與先前悲觀的猜想完全是兩回事,會有什麼反應呢?單玉如若被夢瑤誅除,天命教教主之位,是否會落到她手上?驀地有人在外頭大喝道:「范良極給本官滾出來受死。」韓柏認得那是楞嚴的聲音,知道對方急於擒拿己方的人,好迫問出燕王的下落,所以現在必是傾巢而來,此仗頗為不妙。

  他坐的位置在大廳一角,除非進入廳內,否則便看不見他。

  楞嚴冷哼一聲,叫道:「給我搜!」所有門窗立時破碎,大門整扇給人震得倒飛入廳。也不知多少人衝了進來。

  韓柏發出幾縷指風,彈熄了所有燈火,撿起鷹刀,離座飛出。

  在暗黑裡人影幢幢,他才撲出去,一刀一拐立往他身上招呼,不但疾快無倫,且功力深厚,招數威猛之極。

  韓柏想不到對方有此好手,悶聲不響,掣刀硬果,發出一連串金鐵交擊的脆響。

  那兩人武功雖高明,那得他魔道合流的驚人氣勁,甫一交接,便硬給震退開去。

  四把劍在黑暗中四方八面往他攻來,雖及不上先前兩人,但都是罕見的好手。

  韓柏知道若不大展神威,只是這批人便可把他廳在這裡,冷喝一聲,施出由戰神圖錄領悟回來的刀法,刀勢大開大闔,流走無跡,同時迅速閃移,教敵人無法捉摸他的刀勢,更難以把他圈死在重圍裡。

  鷹刀疾如電閃,兩人立即應刀拋跌,命斃當場。

  凜冽的刀氣,籠罩全場。

  那使拐和用刀的又再次撲上來。

  韓柏哈哈一笑,刀光暴漲,全力橫掃,登時生出衝殺於千軍萬馬中的慘烈氣概。

  那兩人大吃一驚,施盡渾身解數,死命擋格。

  那知韓柏這一刀來自戰神圖錄,全無成法,卻暗符天地之理,竟若魚過石隙,在兩人拐刀之間的空隙處滑過。

  兩人魂飛魄散時,同時咽喉一寒,丟掉刀拐,倒跌身死。

  敵我雙方無不愕然。

  韓柏是不知自己為何會使出這麼神妙的一招;敵方別想不到武功最強的兩個人,竟如此不堪一擊。

  在廳內的十二個人,同時生出怯意,鬥志全消,若非有嚴令在身,恐已奪門而逃。

  韓柏哈哈一笑,一振鷹刀,找了個最近的敵人撲去。

  那人像見到死神接近般駭然猛退。

  韓柏趁勢人刀合一,穿窗而出,大叫道:「在裡面的是浪翻雲,大家快逃命!」

  外面層層迭迭,圍著最少數百人,大都舉起火把,將宅第照得有如白晝,至少一半人手持弩箭,蓄勢以待。

  但因韓柏把刀捧在臉門處,加上身法迅速,楞嚴等又以為裡面只有范良極一人,一時竟認不出他是誰。聽到浪翻雲威震天下的名聲,無人不心頭震盪,更無暇想到韓柏的真正身份。

  最妙的是今次來的大部份是楞嚴系統的錦衣衛,而韓柏穿的剛好是錦衣衛的裝束,一時連楞嚴都給他瞞過了。

  「颼」的一聲,韓柏落到對面街的屋頂上,刀光大盛中游飛一匝,登時有五人拋跌喪命,其中兩人不待鷹刀及體,便給刀氣入侵,活活震斷心脈而亡。

  楞嚴大喝道:「那是韓柏!上!」韓柏倏進忽退,鷹刀不住催發勁氣,火把紛被掃滅,持弩者則弓斷人亡,敵方形勢大亂。

  四方八面的人都給他牽引得轉過頭來追殺。

  鷹刀掣動處,總有人應刀由屋簷頂掉往街上。

  范良極的笑聲傳來道:「韓小子快走,你老子我去也!」聲音瞬即遠去。

  楞嚴氣得七竅生煙,凌空撲來,一對奪神刺照臉往韓柏攻到。

  隨他同時掠過來的一對男女,男的手提長刀,身材矮瘦,女的手掣長劍,生得英姿爽颯,正是那晚在長江官船晚宴時,隨楞嚴同來赴會的四大戰將中的人物。

  韓柏哈哈一笑道:「楞兄不隨令師弟回去,是否因這裡的食用較好呢?」鷹刀一振,幻出重重刀浪,先把湧上來的敵人迫得人仰馬翻,才一刀往楞嚴劈去。

  楞嚴但見對方隨便一刀揮來,卻是變幻無方,忙不住變招,仍給對方劈中手上奪神刺,一股大力湧來,在半空處那用得上力,一聲悶哼,竟給他劈得倒飛回去。

  韓柏順手一刀,斬在那矮瘦的戰將刀上,使了一下拖字袂,使得那人橫跌往街上,同時連消帶打,與那美女刀劍交觸時,往回一拖,那美女不但劍勁盡被化去,還給他帶得身不由己,收不住勢子,直往他懷內撞去,就像辛辛苦苦撲過來,專誠向他投懷送抱的樣子。

  無意中一連幾刀,韓柏把戰神圖錄的精義發揮得淋漓盡致,真有天馬行空,不可一世的氣魄。

  那美女大吃一驚,連了個千斤墮,希望能在撞入韓柏懷抱前,落往下面街道去。豈知韓柏彈了起來,忽然間自己已給他抱個滿懷,還封著了穴道,長劍立時甩手掉下。

  韓柏長笑聲中,摟著這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沖天而起,還大喝道:「有自己人呢!我們不要放箭!」眾敵人一愕間,他早落到街上,以美女為盾,硬是撞入重圍裡,在人仰馬翻中,揚長而去,竟沒有人能使他停下片刻。

  楞嚴賠了夫人又折兵,氣得瘦臉發青,又是徒呼奈何。

  在這一刻,他終體會到種魔大法的厲害。

  四艘水師樓船順江而下,全速離開京師開往靠海的鎮江府。尚有八艘較小型的船艦,前後護送。

  方玉璧水師的兵員徵召自山東一帶,本就是燕王棣藩上的屬民,又沒有家小在京,說走便走,全無牽掛,忠心方面更不成疑問。他們還是三天前才奉朱元璋之命調入這船塢,可知朱元璋的思慮是多麼周詳和謹慎。

  燕王自登船後便避入靜室練功,好盡早回復功力。

  莊青霜則負起照顧親爹和沙天放之責,剩下的虛夜月給谷倩蓮硬拉了出艙廳趁熱鬧。

  眾人死裡逃生,份外高興。不過雲清、雲素都正在停放忘情師太遺體的房內唸經,故不敢喧嘩。

  談興正隆時,向清秋夫婦欣然前來參與這小聚會。

  戚長征惋惜道:「只恨沒有帶兩清溪流泉來,否則今晚更能盡興。」向清秋笑道:「美人如酒,此處美女如雲,花不醉人人自醉,縱是無酒又何妨呢?」

  比姿仙笑向雲裳道:「原來向先生如此風流自賞,夫人對他放心嗎?」雲裳與向清秋相視一笑後,道:「到現在仍未拿到他的痛,根本不知應放心還是應該不放心。」眾人笑著起哄。戚長征道:「行列!京師的事總算告一段落,你是否與岳丈岳母會合後,立即返回域外呢?」虛夜月愕然道:「這就要走了嗎?」側頭盯著谷倩蓮,顯然最捨不得她。

  比倩蓮兩眼一紅,垂下頭去,手卻伸了過來,用力握著虛夜月柔軟的小手。

  風行烈見眾人無不瞪著他,吁出一口氣道:「此事要和岳丈商量一下,才可決定。」

  比姿仙淡淡道:「若能助燕王打天下,不是也等若收復了無雙國嗎?」眾人均點頭稱是,以他們現在和燕王的關係,只要他奪得天下,那時他肯點頭,無雙國還不是立時重歸她谷家所有。此事對燕王亦有利無害,多一個有親密關係的藩國,總比落到沒有關係的人手內為有利。

  虛夜月鼓掌道:「我們又可在一起了。」寒碧翠忽道:「為何薄泵娘沒有下來呢?是否忘了邀請她了。」小玲瓏道:「她說很累,須休息一下。」眾人都知這是推搪之詞,禁不住眼光都飄到戚長征那裡去。

  虛夜月跳了起來道:「我都是去拉霜兒下來,免得她給悶壞了。」一蹦一跳地去了。

  戚長征見各人仍是瞧著他,尤其是寒碧翠的目光最使他受不了,顧左右而言他道:「眼前當念之務,就是要助燕王與允爭天下,而且必須速戰速決,把戰事盡量局限在幾個地區裡,免得人民生活受到波及。」見各人無不點頭同意,續道:「但我們就算到順天去,都幫不上多大忙。可是若能奪回怒蛟島,重新控制長江,那時只要燕王揮軍南下,我們便可順江而去,會師攻入京師,所以能否奪回怒蛟島這基地,實是能否速勝的關鍵。」比倩蓮讚道:「想不到老戚你也開始肯用腦筋了,說得既動聽又頭頭是道。」戚長征笑罵道:「你這牙尖嘴利的小傢伙,我老戚一向英明神武,只是你腦袋只裝著一個風行烈,沒想到其它東西吧了!」比倩蓮俏臉飛紅,反相譏道:「你是東西來的嗎?你根本不是東西!」鎊人為之莞爾。

  陳令方這時不知由那裡鑽出來,捧著一大酒,道:「水師本不准藏酒,幸好先帝有命,著白指揮把兩清溪流泉運往江南,以獎勵當地官員,現在自然是我們的了。」眾人歡聲雷動。忘了不得喧嘩的顧忌。

  當下自是合作之極,拿杯的拿杯,斟酒的斟酒,喜氣洋洋。

  陳令方歎道:「沒有了大哥和四弟,總像欠缺了點什麼似的,何時我們可共聚一堂,若有浪大俠和夢瑤在,就更完滿了。」風行烈笑道:「放心吧!我看最遲明天早上,他們就可趕上來了。」寒碧翠道:「希望他們能在鎮江府與我們會合就好了。」戚長征皺眉道:「最好如此,否則由運河北上山東,我們若想返回洞庭,必須棄舟登陸,那時就麻煩哩。」驀地有人嘩一聲在近艙門處哭了出來,只見莊青霜掩臉奔了回去,虛夜月則追在她身後。

  眾人知道莊青霜聽聞戚長征之言,心懸韓柏,忍不住悲從中來。均大感意興索然。

  陳令方連喝兩杯酒,頹然道:「我都是回去睡覺好了,希望明早起來,見到他兩人在渡頭等著我們。」戚長征自責道:「都是我不好!」向清秋道:「怎關戚兄弟的事,熱戀中的年青男女都是這樣的了。」又笑道:「沒有分離又那有別後重逢的滋味。」經他一說,各人又再開懷。

  寒碧湊到戚長征耳旁道:「為何你不去看看薄昭如?」戚長征虎軀一震,不能相信地看著寒碧翠。

  這美女秀目一瞪道:「看什麼,還不快滾。」戚長征如泰綸音,飛身去了。

韓柏抱著那不知名的美女,展開他揉合了魔種變幻莫測的特性和范良極天下無雙的夜行術,不片刻便把追蹤者甩掉,來到一戶大宅人家的後園裡,才把那美女放開,還解了她被封的穴道。

  美女沒有逃走或反抗,只在月色下瞪著他,沉聲道:「你解開我的穴道,是否認為可隨時把我再制著呢?」韓柏嘻嘻笑道:「剛才多有得罪!祈為見諒。美人兒你現在可回家睡覺了。」美女一呆道:「你真的肯放我?」韓柏聳肩道:「當然啦!本大……嘿!本浪子和你往日無冤,今日亦不算有仇,還會拿你怎樣?哈!可以拿你來作老婆自是最好,不過我卻知道姑娘玉潔冰清,尚是處子之軀,絕非天命教的妖女。」美女先是氣得杏眼圓睜,聽到最後兩句,繃緊的玉容鬆緩下來,幽幽歎了一口氣,默然不語,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韓柏道:「姑娘高姓大名,是那裡人氏,看來並非中原之人。」美女乖乖答道:「人家的漢名叫邢媛,是色目人,樣子當然長得不同啦!」韓柏大奇道:「姑娘為何對我忽然沒有半分敵意?」邢媛再歎了一口氣,移後兩步,在一張石坐了下來,一對手肘摑在大腿處,撐起兩手捧著臉蛋,一副愁眉難展的樣兒。

  韓柏最愛與美女胡鬧,那管她是敵是友,走過去差點貼著她坐下,看著她有若精雕出來的美麗輪廓,柔聲問道:「邢姑娘因何滿懷心事?」邢媛吐出一口香氣,像對知交好友吐露心聲般道:「當年人家奉小魔師之命,到來協助楞爺,全是為了本族的生死存亡,故義不容辭,可是現在楞爺投靠了天命教,還真的當起大官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剛才刺你那劍根本未盡全力,才給你那麼手到拿來,抱了個滿懷不肯放手。唉!人家真的心灰意冷,只想早點回家去,楞爺的事再不管了。」

  韓柏感到此女既坦白直接,又話帶天真,大生好感,用肩頭輕撞她一下道:「那最好了,姑娘有沒有盤川,要不要我借點給你,不過記著要還的。」邢媛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道:「吝嗇鬼!」韓柏笑道:「我還未說完,若能給我來個擁抱吻別,就不用還了。」一拍腰裡,保證道:「看!老子多麼富有,嘿!我一生人最多銀兩就是今晚了。」這些錢其實都是妮娘遣散婢僕後剩下來的,給他這見錢眼開的人手到拿來,據為己有。

  邢媛「噗哧」一笑,閉上美目,嘟長小嘴道:「那就吻個飽吧!」韓柏愕然道:「這麼容易便可得到姑娘的香吻嗎?」邢媛睜眼笑道:「你說容易也可以,人家歡喜你,就什麼都容易。若是討厭你,就死也不行。」韓柏覺得自己有點像和雁翎娜說話的味道,暗想外族女子,確比漢女直接大膽多了。結結巴巴道:「你還是第一次和我說話兒,就那麼快歡喜上我了嗎?」邢媛嗤之以鼻道:「有什麼不可以,那晚在官船上,和你交過手鬥不過你,當時便歡喜上你,人家最歡喜有本領的男人,你又長得像馬般強壯好看,歡喜你有什麼稀奇呢。」

  韓柏啼笑皆非,哂道:「你的楞爺不是也挺有本領嗎?那你喜歡他嗎?不過他頂多只是匹又瘦又高的馬。」邢媛神色一黯道:「我也曾歡喜過他一段日子,不過他愛的是陳玉真,其它女人只是拿來欲,我為此才不肯讓他碰我。」韓相對她毫不隱瞞大為訝異,不過亦頗感沒趣,看來她很容易愛上別人,使他感到縱得到她的芳心亦非那麼珍貴。

  邢媛別過臉來瞧著他道:「還要不要吻人家?我要走了!」韓柏嚇了一跳,道:「你還要回楞嚴那裡去?」邢媛道:「當然,楞爺那麼疼愛我,要走也要和他打個招呼,若他剛才不管我死活下令放箭,我便永遠都不回到他身邊去。」韓柏站了起來,伸個懶腰打著呵欠道:「今晚太累了,下次再親嘴巴!」邢媛跟著立起,喜孜孜道:「唔!韓柏你妒忌了,真的很好!」倏地伸手勾著他脖子,湊上香,輕輕吻了他一口道:「你剛才抱得人家真舒服,我相信被你抱過的女人,都忘不了你。」一陣嬌笑,飛退開去,直至躍上牆頭,還在向他揮手。

  韓柏大叫精,一聲歡呼,由另一方向離開,不片刻來到秦淮河畔,只見花燈處處,平時躲在深閨的女孩都走出家門,來和陌生男子擠擠碰碰,小孩子則連群結隊,燃點爆竹煙花。韓柏見狀,一時興起,躍下橫巷,奔出長街,擠人了人流裡。

  戚長征輕了薄昭如的房門,低喚道:「薄泵娘!」「盯!」的一聲,房門打了開來,露出薄昭加那風韻獨特的臉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後,輕輕道:「你這樣來找人家,不怕寒掌門不高興嗎?」戚長征大感愕然,隱隱間覺得兩女的關係有點不妥,不過寒碧翠既主動要他來找薄昭如,便是她在讓步了。

  眼前薄昭如對自己的欲拒還迎,會否亦因為寒碧翠而起,事實上薄昭如由始至現在都在對他顯出情意。

  想到這裡,膽子立時壯了起來,往薄昭如移去。

  薄昭如吃了一驚,退入門內,他也忙閃了進去,邊關門邊答:「是她要我來找你,看你累成怎麼一副動人樣兒,她叫我來時還表現得很高興呢?」薄昭如被他開門見山的調情話兒弄得手足無措,芳心亂成一片,竟然衝口而出道:「你在騙我!」戚長征含笑打量著這充滿成熟女性風情的美女,見她秀髮松亂,身上穿的是單薄的素黃內褂,另有一股嬌慵不勝的姿態,平添了使人心跳加速的風情,忍不住把眼睛湊了上去,只差兩寸許就觸及她的臉龐,含笑道:「我老戚會是說謊的人嗎?」薄昭如自然地螓首往後稍作仰讓,但身體卻沒有退後,只是似嗔非嗔地蹙起那對修長入括的黛眉。

  戚長征心中一蕩,差點便想把她摟著先親個嘴,但想起這麼做太不尊重她了,忙壓下這股衝動,深深的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薄昭如大感吃不消,寧願他滿口輕薄話兒,也不似現在那種曖昧和尷尬,微嗔道:「戚兄!」戚長征歎了一口氣,忽然掉頭往房門走去,竟是一副立即要離開的樣子。

  薄昭如吃了一驚,愕然道:「你到那裡去?」話出口才知不妥,這不是要他留下嗎?這小房間可算是她臨時的閨房,讓一個男人闖進來已於禮不合,何況還要他留下來。

  戚長征心中暗喜,這一著以退為進,果然測試到她真正的心意,卻不說破,怕她面嫩受不住,頹然道:「薄泵娘太誘人了,若在下不立即離去,恐怕忍不住會冒犯了姑娘。」

  薄昭如立時霞燒王頰,垂下螓首,咬著皮,好一會後才以蚊蚋般的聲音道:「走便走吧!不過你先告訴人家,寒掌門是否知你來找昭如都不生氣呢?」戚長征狂喜轉身,倚門仰天打了兩聲哈哈,無限滿足的歎著氣道:「原來如妹你一直拒絕我戚長征,只是為了與碧翠間有點問題,實不相瞞,今趟真是碧翠自己親口著我來慰問你的呢。」薄昭如大窘,更受不住戚長征的表情和貪婪的目光,背轉身嬌歎道:「莫要說三道四,既然不是你自己想來,立即給人家滾蛋,以後我都不要見你。我恨死你了,一副自以為了得的氣人模樣。」戚長征自幼就在脂粉叢中打慣滾,那還不知她是因面嫩而大發嬌嗔,心中泛起失而復得,銷魂蝕骨的迷人感覺,決意暫時不追問她和寒碧翠間的事,往前移去,由後探手往前,把她摟個結實,兩手緊箍在她動人的小骯處。

  薄昭如豐滿的胴體抖顫起來,「啊!」一聲張開了檀口,酥胸劇烈起伏著,喘息道:「戚長征!噢!不可以這樣。」戚長征以粗臉指擦著她嫩滑的臉蛋,眼光肆無忌憚地由她香肩上這方便的角度直接透視她襟口內無限迷人的勝景,溫柔體貼地吻著她的玉頰道:「薄昭如,嫁了給我老戚吧!我保證你會打後的下半世幸福快樂!」他的語氣肯定兼有誠意,薄昭如一聲呻吟,再說不出抗議的話來,完全軟化在他刺激無匹的擁抱和熱情裡。

  他是那麼強壯和充滿男性陽剛的魅力,又是充滿了狂野和不守任何規則的侵略性,在使她甘願降服。

  不過她縱使想出聲抗議都辦不到,戚長征已捉著她俏秀的下巴,將她的小嘴移到一個予他最大方便的位置,重重吻了過來。

  「嚶嚀」一聲,薄昭如的初吻終於獻了給他。

  她確曾下過不嫁人的決心,可是那天見到戚長征為情借酒消愁,禁不住心生憐惜,只是這略一動情,便一發不可收拾。這些日子來暗自飽受折磨,但礙於寒碧翠,怕她嫉妒阻撓,始終不敢接受戚長征的追求,現在障礙消除,那還抑制得住有如滔天激浪的愛意。

  戚長征的吻固使她差點融化,最可恨是這壞蛋毫不客氣,一雙手已開始肆無忌憚的向她展開無所不至的侵犯,挑起了她深藏多年的愛火熱焰,教她羞赧難堪當。

  「篤!篤!篤!」敲門聲響。

  兩人嚇得分了開來。

  戚長征一邊幫他把完全敞開了襟口,使雙峰盡露的上衣拉好,邊問道:「誰?」

  寒碧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是人家啊!方便進來嗎?」薄昭如像喝醉了酒般的俏臉露出駭然之色,打手勢要他出去應付她。

  戚長征微笑擰了她一下臉蛋,過去把門拉開,寒碧笑吟吟走了進來,眼光在薄昭如身上打了個轉,欣然道:「昭如姊不要著窘,我們的夫君就是那副德性,你只要退讓一步,他就會飛擒大咬,絕不放過。碧翠早身受其害,昭如姊很快就會習慣的了。」戚長征失笑道:「身受其害?我看是身承其福才對!」寒碧翠嗔罵道:「饞嘴!傍本掌門滾出去,我要和昭如姊說親密話。」薄昭如臉若火燒,卻知寒碧翠對她再無芥蒂,又是心中歡喜,站在那裡,肉體好像仍在給戚長征那對壞手巡遊著,一時間不知如何自處。

  戚長征怎肯難去,潑皮無賴的挨在艙房夾壁處,帶笑道:「出嫁從夫,怎可悖逆人倫把我趕出去,快告訴我你兩人間曾發生過什麼意氣之事,好讓為夫為你們擺平。」寒碧翠兩手負後,挺起嬌傲的胸膛,笑意盈盈撒嬌般向薄昭如道:「我們應告訴他嗎?」

  薄昭如嬌羞搖頭。

  寒碧翠走了過去,扯著戚長征,便把他推出房門外,喘著氣笑道:「滾!我們寒家的規矩是出嫁夫從。」「砰!」的關上了房門。

  戚長征正搖頭歎息,只聽虛夜月的甜美聲音在旁道:「好了!死老戚!竟給翠姊捉到你偷入人家姑娘的閨房。」戚長征一時沒留心虛夜月在鄰房探頭出來,故意作弄她道:「好了!橫豎韓小子不在,便讓老戚來陪月兒。」嚇得虛夜月尖叫一聲,趕快關門,還上了門閂。

  遠處房門打開,輪到陳令方探頭出來,叫道:「好老戚,橫豎給趕了出來,快來陪老哥喝杯酒吧。」戚長征大喜走了過去,心中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人生至此,尚有何求。

  韓柏的理智在催促自己趕快離開這險地,但情緒上卻很想留下來,似乎有某種美好的事物,正深深吸引著他。

  沿著秦淮河北岸幾條青樓酒館林立的大街,都封了起來禁止車馬經過,用作燈會的場地。

  各式各樣的彩燈,在沿街門簷和樓房上高高掛起,相互爭妍鬥麗,照得秦淮河都變成五光十色的世界。

  猜燈謎,占卜和擺賣零食的滿佈長街兩旁,各有引人興趣,惹得圍者如堵。歡笑、喧嘩,熱鬧得教韓柏差點忘了他們慶祝的對象,剛離開了人世。

  近河處鑼鼓喧天,韓柏隨著洶湧人潮,走了過去,原來是舞火龍的節目。

  往秦淮河望去,更是乖乖不得了。

  河上所有大小船隻,全掛滿了彩燈,加上河水的反映,使他目眩神迷,不相信人間有此奇景。

  其中最大的香醉舫,至少掛著上千彩燈,壯麗處使人歎為觀止。

  韓柏想起媚娘等人,歎了一口氣。

  背後忽然有人壓下聲音道:「兄台何事唉聲歎氣呢?」韓柏大喜轉身,歡呼道:「天啊!原來是我的小夢瑤,難怪我怎也捨不得離開此地呢。」

  秦夢瑤一身男裝,一襲青衣,有著說不出的瀟灑和形容不盡的淡雅風流。

  韓柏一把抓著她的小手,拖著她沿河而去,在人潮裡艱難地緩行。

  四周雖是以千計的人,可是在他眼中心內,卻只有身旁這使他傾倒迷醉的仙子。

  秦夢瑤柔順地讓他拖著手兒,還主動挨靠著他,好依偎得更緊密。

  韓柏興奮得說不出話來,感覺著她玉手用力抓緊他所顯示出來的情意,心神皆醉,不知身在何方。

  斑掛的華燈映照下,使這一切更具有超乎現實的特質。

  秦夢瑤柔聲道:「本來人家可早點來找你,因剛碰上主,才遲了點兒。」韓柏道:「我還以為夢瑤在除掉單玉如後,會立即返回靜齋。唉!你都不知道你那副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多麼駭人,嚇得我癡心妄想也不敢。」秦夢瑤微嗔道:「人家有說過不把你放在心上嗎?單玉如確被除掉了。但動手的卻是真正的大俠,不是那大什麼的。」說罷甜笑起來,無限風情地橫了他一眼。

  韓柏渾身骨頭都輕了,湊下頭去,在她臉蛋親了一口,惹得旁邊一群小孩,瞪大眼睛看著他們。

  秦夢瑤以深情的眼神回應了他的親吻,瞬眼間又回復那一塵不染的閑雅模樣,低聲道:「我們離開這裡好嗎?」韓柏搔頭道:「附近那間客棧最好呢?」秦夢瑤「噗哧」笑了起來,白他一眼道:「你見到夢瑤,就只能想這種壞事嗎?」

  韓柏見她毫無拒絕之意,不止是頭癢,而是全身都癢起來,拉著她加快腳步,便擠到一邊,也顧不得驚世駭俗,拉著她騰上屋簷,幾個起落後,離開了會場。

  秦夢瑤一聲「跟我走」,反拉著他逢屋過屋,朝南而去。

  韓柏抓著她的柔荑,看著她在夜空奔掠衣袂亂飛的仙子樣兒,幾疑自己只是在最美麗的夢境裡。

  忽然間,秦夢瑤又再是屬於他的了。

  他感到縱使自己要和她再結合體之緣,她也絕不會反對。

  前方出現一組巍峨壯觀的建組群。

  韓柏凝目一看,見到外牆的大門兩旁有石獅一頭和兩座石牌坊,額文分別是「旁求俊義」

  和「登進賢良」。大奇道:「這是什麼地方,客棧不會是這樣子吧?」秦夢瑤嬌笑吟道:「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你這人呢!連天下仕子人人憧憬的貢院都不知道。」韓柏哂道:「金榜題名,怎及得上洞房花燭,我們都是去那間客棧找個上房好了。」

  秦夢瑤大嗔道:「人家回山在即,所以要來陪你飽覽金陵勝景,傾盡深情,你卻只想把人弄到床上去,何時你才學曉揣摩女兒家的心意。」韓柏大笑道:「原來夢瑤還是要走,好吧!今晚就由夢瑤作主,我大什麼無不遵從。」

  秦夢瑤見他表現得如此脫,頓感意外,歡喜地道:「那就跟夢瑤來看看那塊金榜。」

  領著他越過高牆,躍落黑沉沉的院落裡,不過對他們來說,憑著天上的明月,黑夜和白晝分別不大。

  不一會他們來到一面大照壁前,上堆盤龍,頗具氣勢。

  韓柏奇道:「這塊照壁全是浮雕,怎樣張貼榜文。」秦夢瑤偎入他懷裡,柔聲道:「韓郎啊!這照壁後臨貫院街,才是張貼金榜的地方。唔!」

  韓柏早把她小嘴封住,痛吻起來。

  秦夢瑤熱烈癡纏地反應著,魔種道胎渾融一體的感覺,教這封男女魂為之銷。

  韓柏離開了她的香,盯著她半閉的星眸,柔聲道:「我那對手可以不規矩一下嗎?」

  秦夢瑤張開美目,愛憐地撫著他臉頰,深情無限的道:「怎樣不規矩都可以,夢瑤根本是你韓家的人,永遠不會改變,就算以後夢瑤回返靜齋,身心仍是屬於韓郎的。」韓柏一震道:「真是這樣嗎?為何上次假道別時,你卻擺出那凜然不可冒犯的可惱樣兒?」

  秦夢瑤柔順地道:「夫君息怒,當時若非那樣,怎騙得單玉如現身出來。現在諸事已了,燕王又安返順天,夢瑤除韓郎外,再無其它心事,所以才要來找韓郎,作正式的道別,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韓柏點頭道:「夢瑤放心回去吧!就算你以後連我都不想,為夫亦絕不會怪你,只要夢瑤能專心追求自己歡喜的理想,為夫便感到無限欣慰了。」秦夢瑤主動移轉嬌軀,纖手纏上他的頭頸,用盡氣力擠緊他,讓動人的胴體偎貼得再容不下任何東西,歡喜地道:「夢瑤從未試過和天道這麼接近,這一切均是拜夫君所賜。若非有夫君為夢瑤替萬民的福扯努力,夢瑤亦難以獨善其身,韓郎啊!你知否夢瑤對你的感激有多大,愛你有多深呢?」韓柏聽得虎軀一震,把她壓到照壁去,雙手滑入了她衣服裡,撫摸著她凝脂白玉般的仙軀,歎道:「到現在我才真正感受到夢瑤對我的情意和愛戀,以前只以為至少有一半是因你可憐我的癡心,天啊!韓某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秦夢瑤任他輕薄,由他以最壞的手法挑起她原始的情慾,嬌喘著道:「韓郎啊!好好珍惜我們這次道別,讓人家陪你去追上月兒他們好嗎?」韓柏停下了作惡的大手,喜出望外道:「哈!我還以為你立即要走,原來還有一天半晚與我雙宿雙棲的好時光,那我就不急了。嘿!本夫君的魔種是否厲害多了?」秦夢瑤勉強睜開秀眸,無力地瞟他一眼,柔順地道:「由始到終人家都抗拒不了你,也不願抗拒你,甚至想望你對人家使壞。今次來前,早打定主意,任你行兇作惡,這樣說,你明白夢瑤的心意了嗎?」韓柏歎道:「若能有條小舟,順江東去,我們什麼都不管,只是纏綿親熱和說說瘋話兒,那就好了。」秦夢瑤點頭道:「韓郎說得對,大江反比陸路安全,因為允已知燕王等率山東水師順水遠遁,水路難以追及,惟有抄捷徑由陸路追截。不過若我們循水道追去,除非他們停下來等我們,否則永遠要差上了幾個時辰呢。」韓柏道:「朱元璋真厲害,只是山東水師這著佈置,使他死後仍能操縱著天下大勢。」

  秦夢瑤道:「夢瑤有匹千里快馬,藏在北郊。來吧!韓郎先疼愛夢瑤一下,我們才動身起程,作送君千里的愛情壯舉。」韓柏歡欣若狂,竟就在這貢院無人的角落,倚憑著代表天下仕子夢寐以求,望能名題其上的金榜,再度與這超塵絕俗的仙子享受著深情的暢吻。

  生命攀登至最濃烈的境界。

燕王棣做完功課,在主艙內召見各人,風行烈、戚長征兩人亦被邀列席,使人覺得事不尋常。

  燕王棣端坐在艙中的太師椅內,背後立著僧道衍,張玉和雁玲娜三人。

  他精神飽滿,神采飛揚,一掃中了蠱毒後的頹態。

  葉素冬、帥念租、直破天、嚴無懼、方玉璧等此時無不心悅誠服把他視作了朱元璋的化身,不但因他神態氣概均酷肖乃父,更因他顯示出來的泱泱大度,令人甘於為他賣命。

  燕王棣掃視眾人一遍後,冷哼一聲道:「道衍,把情況說出來。」眾人都微靶愕然,如道有事發生了。

  僧道衍恭敬地道:「我等遵照皇……」燕王棣輕喝道:「本工一天未揮軍攻入京師,你們仍以燕王稱呼我。」僧道衍忙道:「是:我等遵照燕王吩咐,每船派出數名監察人員。一刻不停地監察船上動靜,果然發現其中一艘船艦先後放出了四隻信鴿飛返京師的方向。」方玉璧條地跪下,顫聲道:「小將該死:」燕王棣閃電離椅,來到方玉璧前,把他扶起,撫慰地道:「方卿家何罪之有7快給本王好好坐著。」待方玉璧坐好後,他才回到椅裡,看得眾人心中舒服,感到他是個明白事理的明主。

  憎道衍道:「這人現已被我們逮著,證實果是天命教在水師內布下的臥底,將我們回順天的路線藉著月色四次以信鴿傳回京師。」戚長征和風行烈對望一眼,均感燕王棣的精明厲害,實不遜色於朱元璋。

  張玉插入道:「在第一次放出信鴿時,我們便可憑鴿子飛出的位置和放鴿者手上留舊的氣味輕易找到此人.而我們沒有立即採取行動,就是故意讓這臥底把我們回順天的航線露,如此我們若突然改變航程,便可令敵人撲了個空,所有部署均派不上用場。」各人無不稱妙,不由對燕王棣更具信心。

  燕王棣能成明室一代猛將,確非偶然。只是這著看來簡單的小手段,立使本來凶險萬分的形勢,完全挽回過來。

  風行烈和戚長征不由要自認敝鄉,人家一刻都不鬆懈下來,他們則只知風花雪月。茫然不知危機重重。

  葉素冬拜服不已道:「現在我們應改取那條航線返北方呢7」燕王棣從容道:「原本的航線只是掩人耳目,打一開始本王就決定了順江東去,直出大海,再沿岸北上,繞入渤海,由衛海逆上順天。」戚長征拍掌叫絕道:「只要出江人海,允就算能號令全天下水師追來,亦只有徒呼奈何了。」燕王微笑道:「路程雖然遠了點,卻是最安全可靠,眾卿以為如何7」各人紛紛稱善,再無異議。

  戚長征道:「在燕王你手下辦事真痛快,真想陪燕王直返順天,當個先鋒小卒。不過能否控制大江。貿亦勝敗關鍵,所以吾等不得不向燕王請辭,在入海前離船登岸,好潛返洞庭,籌備重奪怒蛟島一事。」燕王大喜道:「有怒蛟幫天下無雙的水上雄師助陣,何愁大事不成,本王在順天恭候貴幫的好消息,怒蛟島收按之日,就是本王揮軍南下之時。」眾人聽到他充滿一代霸主豪情壯氣之語,均靶興奮異常。

  風行烈道:「允現已公然登上帝座,他究竟會以何種手段對付我們呢7」燕王微笑道:「諒他也不敢以毒殺父皇之名,加本王以罪,因為他會以為那封不存在的詔書仍在本王手裡,本王亦不會提出詔書之事,因為根本沒有此事,木王不想以虛言而失信於天下。」眾人都無不叫妙,這正是各有苦衷。

  帥念祖笑道:「看來允只好弄個假遺體,裝成先帝壽終正寢,他才好名正言順繼承皇位。」燕王道:「道衍:你看允會否立即發兵進攻順天7」僧道衍道:「允和天命教餘孽當然急不及待想這麼做,不過齊泰、黃子澄等人均是智勇雙全之士,深明現在陣腳未穩,絕不宜輕舉妄動,誰說得定會有多少大臣將領改投我們7」戚長征捧頭道:「我老戚只是聽聽已感頭痛,然則允那群謀臣究竟會施展何種手段呢7」燕王笑道:「一朝天於一朝臣,此乃千古不移之理,允首先要把最關重要的大臣將領全換上他的人,此乃第一步。陣腳既穩,便會來削與本王同聲同氣的其它藩王.務求孤立本王,那時再傾舉國之力,強攻本工區區一省,自然是勝算大增。」再失笑道:「道衍:我們也好應為允宣傳一下,散播點謠言。」

  僧道衍欣然點頭。

  眾人至此無不看出僧道衍在燕王心中的重要和地位。

  直破天雖是猛將,但對政治卻不大在行,苦思不解道:「為何允不立即公版天下,誣蔑燕王你陰謀作反,好能號令大下對付燕王呢7」戚長征剛才扮作明白,這刻才知原來非只他一人不明白,乾咳道:「說真的:我也還是不太明白。」燕王顯然非常喜歡戚長征.失笑道:「嘿:你這老戚真有趣。」打手勢命張玉解說。

  張玉對這批患難與共的戰友們微笑道:「那樣做只會便宜了燕王,因為允仍未能確立勢力,若讓各方將領知道燕王公然對抗朝廷,成為了一股抗衡的勢力.那時允若想奪他們軍權,他們便可拒不受命,甚至投靠燕王,誰不知我們實力雄厚,若知道還有怒蛟幫站在我們這一邊,應如何選擇,何用我們救他哩!」眾人恍然。

  至此明白了燕王實早有問鼎帝位之心,所以能這麼輕易全盤地掌握了形勢。

  風行烈卻給勾起了另一個問題,道:「既是如此,燕王何不一返順天,立即聲討允這小賊呢7」燕王歎了一口氣道:「本王想得要命呢,可是其它藩王尚未受到切膚之痛,怎肯為我賣命,說不定還會趁機在背後捅我一刀,以討好允。至於天命教的事,我們自己說說倒可以,宣揚出去根本很難有人會相信。」戚長征呻吟似的適:「如此說來,若燕王能返回順天,亦一切如舊,不會有任何變化。」燕王微笑道:「正是如此,唯一不同就是雙方都會日夜不休的練兵鑄械,等待有利時機的來臨。」憎道衍接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雖遠離京師,可是在皇城內早潛伏著我們數之不盡那麼多的線眼,只要我們布下精密的聯絡網,允的一舉一動,休想瞞過我們。而我們的情況,對方卻是一無所知,只是這點,允便要吃大虧了。」葉素冬和嚴無懼一起下跪,同聲道:「臣願負起與京城聯絡之責。」燕王點頭道:「兩位平身,本王實在想不到有比你們更適合的人選了,說不定你們還可策反其中一些將領,削弱允的力量。」帥念祖和直破天都彬了下來,望能協助嚴葉兩人。

  燕王大喜,過來扶起各人,長笑道:「有你們這麼多忠臣好友,我燕王何愁大事不成。」再微笑向風行烈道:「雖說本王要專注中原,可是助你重取無雙國如此一件小事,仍是綽有裕力,行烈何時來順天,本王就何時派兵馬予你全權指揮,把無雙國手到拿來。」風行烈本最不慣下跪叩頭,這時見燕王在這種情況下仍沒有疏忽他的事,不自禁的要叩頭謝恩,當然早給燕王攔住了。

  會議至此結束。

  鎊人都心內踏實,對前景充滿希望,回房休息去了。

  戚長征想起那房間內的薄昭如和寒碧翠,第一個溜了出去,風行烈亦緊跟在後,好向愛妻報喜。

  艦群順風順水,朝鎮江開去。

  只要龍歸大海,明室內戰便成定局,誰也沒法改變過來。谷姿仙凝望著窗外的夜色,床上傳來谷倩蓮和小玲瓏酣睡中輕柔的呼吸她心湖一片寧靜。

  經過了京師詭褸多變、驚濤駭浪的鬥爭後,她與風行烈的感情更深進了一重。浪翻雲與憐秀秀的撈手離京,再不能騷亂她的芳心。

  她對浪翻雲耦斷絲連的愛,終被轉化作兄妹之情。還默默為他們祝福。

  房門這時打了開來。

  風行烈靠貼到她背上,谷姿仙輕吟一聲,偎入愛郎懷裡。

  比姿仙問道:「燕王有什麼話說7」風行烈簡略地說了出來,谷姿仙訝然道:「難怪虛老這麼看得起燕王,這人真不簡單,處處都先防著人,也先為人著想。

  」風行烈聽得心中懍然,谷姿仙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燕王,自有一番道理。

  風行烈把她摟緊,笑道:「那可能是當皇帝的先決條件。我並非替他說好話,他說肯隨時派兵助我們取回無雙國,我看他是認真的。君無戲言嘛:」谷姿仙大喜道:「娘會開心死了,說其的,憑我們現在的實力,雖有成功之望,但總會累得人民飽嘗戰爭連綿之苦,說不定還有外族從中插手。但若有明軍相助,誰不要夾著尾巴走呢。」風行烈道:「助怒蛟幫收回怒蛟島後,我們便立即起程返到仙兒的家鄉去。」谷姿仙興奮得扭轉嬌軀,獻上所有熱情。想到長期流徙的族人終有重回故國的一天,不禁更對風行烈感激不已。

  她並不計較借助明人的力量復國,只要百姓能受到最少的動湯,得到最大的好處,什麼她也不管了。

  在熱烈的情火裡.風行烈自然而然展開出韓柏處學來的挑情秘技,弄得帳內的小玲瓏和谷情蓮全被谷姿仙的嬌吟吵醒過來。

  苞著自是滿室春情。

  大仇人年憐丹已魂斷槍底,又成功由京師的絕境裡溜了出來,現在更是復國在望,在歡樂的情緒中,三女拋開了一切矜持,全心全意享受男女間的魚水之歡。

  老天爺忽地下一陣茫茫細雨,江風捲入室內,不過再沒有人知道帳外發生的任何事了。

韓柏緊擁著秦夢瑤,沿著官道策馬飛馳,連夜趕路往鎮江。

  秦夢瑤回復了那淡雅飄逸的仙姿美態,但仍顯得對韓柏非常依戀,不斷主動獻上香,比之接天樓之夜更放縱自己。

  韓柏深切體會到她的心意,更知道從此一別之後,此情雖長在,此境卻難再。

  韓柏揩擦著她的臉蛋道:「為夫似乎還未夠呢!嘿!」秦夢瑤「噗哧」嬌笑道:「若你使壞時撞上了陣容龐大約允隊,那怎辦才好呢?」韓柏哈哈笑道:「大不了我們便以名實相符的雙修大法應戰吧!」秦夢瑤嬌笑道:「那就由夫君看著辦吧:人家早說過任憑夫君處置了。」韓柏大樂,正思忖怎樣找個地方時,秦夢瑤低喝道:「小心:」他駭然前望.只見路中心有個人蹲在地上,似正找尋失掉了的東西,忙猛提馬。健馬跳起前蹄,後足一撐,越過那人頭頂,在丈許外著地,又奔出了五、六十丈,才緩緩停下。

  秦夢瑤默然無語.神態奇怪,似乎知道那是何人。

  韓柏好奇心起,策馬回頭。

  那人像絲毫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仍不斷在地上摸索,喃喃道:「誰偷了我的刀?誰偷了我的刀?」他的聲音有點耳熟。

  韓柏定晴一看,立時目瞪口呆。

  此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依稀仍可看出是馬峻聲。

  難怪夢瑤大生感慨。

  這年輕俊彥原是武林的寵兒。卻因一念之差,落得成了個瘋子。

  馬峻聲雖可算是他的大仇人,但若非他的陷害,自己亦不會因禍得福,為今自己擁仙在懷,不由對他只有同情和憐惜,再沒有半點恨意了。事實上自己根本已忘記了他。

  秦夢瑤輕輕歎道:「或者瘋了對他會是好事,我們走吧:」韓柏掉轉馬頭,繼續趕路。

  奔出了十多里後,秦夢瑤低聲道:「韓郎:有人在前方攔截,不若讓我們夫妻和他們玩個遊戲好嗎7」韓柏的魔種亦現出警兆,道:「不論如何,我怎也要和你纏綿親熱多一次。才肯放你回靜齋。」秦夢瑤吻了他輕輕的一下道:「夫君有命,小妻於恭謹從命!」輕輕飄起,由他懷抱脫身出去,沒入路旁的密林裡,姿態之美,教韓柏看呆了眼。

  再馳出半里許,前方路上一字橫排,站了多人,嚴陣以待。

  韓柏怕傷及馬兒,跳下馬來,把它趕到一旁休息吃草。一拍鷹刀,大步迎去,笑道:「原來是各位老朋友,韓某真是榮幸,竟能使各位長途跋涉,到此恭候在下。」攔路者赫然是「邪佛」鍾仲游,不老神仙、「奪魄」解符、迷悄、嫵媚兩女和活色生香的白芳華。

  白芳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複雜至令他完全沒法揣測她的心意。

  鍾仲游和不老神仙神態如常,似是傷勢已完全痊癒了,看得韓柏心中暗,想不到他們功力如此深厚,不到六個時辰,即可復元。

  白芳華歎息一聲道:「韓郎是否奇怪我們竟能如此清楚把握你的行踩呢7」韓柏見對方擺出如此陣仗,自是應有不殺死他不肯罷休之心,若非有秦夢瑤在背後撐腰,今晚確是凶多吉少。

  苦笑道:「想不到白小姐的所謂真情對我,只是出神入化的媚術,還在我身上做了手腳,故能清楚把握我的行踩,召齊人手要把老子截殺,白芳華你真狠心。」白芳華淒然道:「兩軍交戰,那容得有私情存在其間,韓郎既然走了,就不應回來,教人為難。」不老神仙冷哼道:「白教主無謂多費舌,此子一天不除,終會變成另一個龐斑。」鍾仲游嘻嘻笑道:「讓本佛爺把他擒下交給教主,不是就可吸乾他的魔種嗎7」解符待要說話,忽地劇烈咳嗽了一陣,臉色變得更蒼白了。

  韓柏暗讚忘情師太了得。盯著白芳華道:「原來白小姐變了白教主,恭喜你了:請問你在小弟身上做了什麼手腳。」迷情掩著小嘴花枝亂顫般笑道:「現在天下已是我們天命教的了。燕王勢窮力薄,縱逃回順天亦難有多少天可活,怒蛟幫又痛失基地,天下再沒有人能抗拒我教。看來你也是個人材,不若投靠教主,讓我們姊妹可悉心服侍你,讓你享盡人間艷福,至乎功名富貴,亦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豈不勝過東躲西藏,苟延殘喘7」錢仲游顯然對他那一刀懷恨在心,冷喝道:「迷情小寶貝給佛爺閉嘴,他運今晚都過不了,何來東躲西藏的資格7」嫵媚和迷情同一鼻孔出氣,亦不怕鍾仲游,「曖喲」一聲,笑道:「佛爺難道看不出教主一顆芳心像我們般繫在韓郎身上嗎7你殺他教主可肯繞過你嗎7」這些妖女真真假假,確令人對她們愛恨難分。

  鍾仲游顯然和她們嬉玩慣了,給頂撞也不以為忡,只低罵了一聲小貨。

  不老神仙畢竟出身白道,看不慣迷情、嫵媚浪蕩的行徑,喝道:「夜長夢多,讓老夫看看他的魔種如何厲害。」白芳華冷喝道:「且慢!」移到韓柏身旁.慼然看著他道:「韓柏你還不清楚眼前的形勢嗎7允已繼承了朱元璋手上所有力量,百倍勝於燕王,你若陪他執迷不悟,只是以螳臂擋車。況且就是眼前這一關你已過不了,若你肯任芳華對你施以禁制魔功的手法,芳華可立毒誓,保證一生一世好好侍候你,讓你享盡人間洪福。」韓柏哂道:「我還給你騙得不夠嗎7」白芳華點了點頭,輕柔地道:「我明白韓郎的感受。亦不會怪你,是芳華不好。」輕歎一口氣,點頭道:「說真的,芳華寧願你轟烈力戰而亡,也好過看你到日後英雄氣短的樣子。韓郎死後,芳華會為你設立靈位,視你為夫。」韓柏冷冷道:「那個男人你不是視他為夫呢7」白芳華臉色微變,旋又歎了一口氣,怨憤難平地瞪了他一眼後,退回己陣去,聲音轉寒道:「動手吧:不必留情!」迷情和嫵媚同時現出錯愕之色。

  解符大笑一聲,與不老神仙同時前進,來到他面前,邪佛則身子一晃,繞到了他背後,快似鬼魅。

  邪佛武功本與了盡同級,稍前所以吃虧全在於失算,非是武功及不上韓柏。

  韓柏忽地搖頭失笑,道:「你們以為可以輕易宰掉韓某,實在大錯特錯,白教主當本浪子不知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腳嗎7」探手往發內一抹,取出一粒小珠,以指頭彈上半天,再捧腹笑道:「這小珠可發出香味。使你們養的畜牲能嗅出我的行踩,而老子也將計就計,借此把你們引出來。其實我的拍檔大俠浪翻雲一直跟著本浪子,不信讓本浪子著他露一手給你們看看。」白芳華等瞧他說來充滿信心,不像假話。又見他明知己方有足夠殺死他的能力,仍是好整以暇,一點不擔心,亦似沒有逃走的打算,均驚疑不定。

  若來的是浪翻雲,那誰都沒有把握可以應付。

  他們能在這裡截上韓柏,看似輕易,事實上也不知費了多麼大的心力和人力。

  這「珠魂追敵」乃魔門的一種秘術,靠的並非是畜牲的鼻子,而是施術者經餅特別訓練的靈覺,類似精神感應的術法。首先挑出在精神感應上特別有天賦的弟子,傳以鍛練之法,經長時間的修行,對這經過秘法煉製的珠魂生出神秘的聯繫感應,可在十里之內測探到珠魂所在之處,詭奇之極。

  他們知道韓柏重返金陵後,又猜到他必會由陸路設法趕上燕王的船隊,於是在可能的路線.布下了三個有這種異能的弟子,而他們則守在一座可與這三人借月色反照直接通訊的山崗處。接到消息後,判斷出韓柏的路線,才能把他截著。

  本以為韓柏救得妮娘後會立即離京,怎知這小子在金陵盤桓了個多時辰,才肯離開,等得他們差點以為已失諸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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