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第九十九章勒索

　這也許是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古怪的一次會談。

　萊茵哈特、易天星、金飛飛、軒轅光、公羊勝，以及那個渾身還帶著血絲的巴爾，無比貪婪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筷子飛快的把沙鍋中那一塊塊濃香的狗肉拈了起來，麻利的塞進了嘴裡。沒有放血的狗肉，加上那三十年陳的加了姜絲加熱的老黃酒，酒肉入肚，一股子很溫和純正的熱氣，就從丹田下直接升了起來，讓人暖洋洋的好不受用。

　易塵說這鍋子狗肉裡面加足了料，果然是沒有虛言。萊茵哈特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在那股子熱力的衝擊下，自己的精神力又有了很大的增加。

　金鷲、軒轅鬼王、易塵、梅林，四個老傢伙則是蹲在一邊，筷子雨點一樣的落進那沙鍋中，和萊茵哈特他們爭食。金鷲、軒轅，那是一心一意的負責吃肉喝酒，可易塵和梅林，卻還在嘴皮子上較量著。梅林咀嚼著一口讓他欲罷不能的香肉，含糊的說道：「易先生，也許您要明白，只有和我們神庭合作，才是你們最好的選擇。您說呢？」

　易塵在大吃大喝的時候，還保留著那種很雍容、很華貴、很舉重若輕的風儀。他微微的瞇著眼睛，一邊盯著梅林，一邊不斷的用眼角的餘光掃著萊茵哈特，悠然的說道：「對於我來說，投靠你們神庭或者黑暗議會，有任何的區別麼？黑暗議會給我開出的價碼是，我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議長，並且可以繼續統領我的組織，只要我出手協助他們對付你們就是。」

　微笑了一下，一塊香肉被易塵用無比輕靈的劍訣，從巴爾的筷子前搶走，氣得巴爾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如果不是方才被華光那一劍嚇住了，巴爾早就爆起，然後抱著整個沙鍋逃走了，哪裡還會這麼客氣？可是如今，巴爾只能忿忿不平的，伸出了自己的大手，拖泥帶水的抓起了一根大骨頭，貪婪的用舌頭舔舐起來。

　筷子幻化出了十幾道黑影，讓梅林看不清楚的黑影，把那塊香肉送進了嘴裡。易塵悠然說道：「請長老注意一件事情：如果我們地下世界全力配合黑暗議會對神庭進行反擊，那麼，我有信心，十年後，最多只要十年的時間，神庭的神職人員只能依靠自己的兩條腿走路了！你們的資金，會被我們侵吞，你們信徒的供奉，會被我們阻截，你們的專機，會被我們炸毀，你們的汽車……就算是人力自行車，也會被我們控制的數百個盜竊團伙把輪子給偷走！」

　易塵陰笑著：「想想看吧，我們動用草根階級的力量來對付你們，你們神庭是無力反抗的！除非，除非你們看到一個個的流氓偷竊你們的東西的時候，立刻動用神力把他們殺死！可是這樣一來，神靈的慈善，神靈那仁慈的名聲，不就被你們親手毀掉了麼？」

　梅林臉部肌肉一陣的顫抖，他當然清楚，易天星都可以動用能源供應的手段來威脅英國政府，強迫英國政府和他們簽署了不公平協議，那麼，身為易天星的老子，易塵能作出什麼事情來，可想而知！他會動用手上的資源，威脅自己的信徒不允許他們再向神庭進行供奉麼？很有這樣的可能！沒錯，絕對有這樣的可能！

　想想看，自己的那些信徒，那些門閥世家的人，被一批流氓用槍指住了腦袋，威脅他們不再向神庭奉獻資金，那麼，神庭經費最主要的來源，就會被掐斷！再加上那些黑道家族在金融市場上的潛勢力，也許只要三年的時間，就可以讓神庭正式宣佈在經濟上破產！而在神庭要員的專機、專車上放幾顆炸彈，這似乎也是這群流氓的本職工作吧？

　也許，真的會有一天，神庭的教士們只能依靠自己的體力出行！想像一下，三萬光焰騎士要從神庭本部調動去歐洲腹地的某個教區，他們必須動用神力飛著過去！那麼，等他們落地的時候，還能保留多少戰鬥力呢？如果他們降落的地方，剛好埋伏下了數萬名黑暗生物！這簡直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再想想看，那些普通的神職人員，那些文職工作者，難道要他們從倫敦步行到紐約去傳遞公文麼？哦，天啊，這是不能想像的可怕局面。

　梅林沉聲說道：「那麼，利益，給予你足夠的利益，地下世界就可以全力的支持我們，不是麼？你們地下世界控制的無數精銳的殺手，就會把那些帶著銀彈頭的大口徑狙擊槍，瞄準那些可惡的黑暗生物吧？嗯？」

　易塵抓起了一個古香古色的陶土罐子，大口的喝了一口裡面那無比香醇的老酒，眼裡閃過了一片朦朧的光芒。他低聲笑道：「沒錯，只要給我們足夠的利益就好！只要是對於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稍微有點理解的人，就會明白：我們，這些擁有著無數成員的黑幫家族，在地球上能夠發揮出多麼強大的破壞力和影響力，何況是我們如今也擁有了自己的強大的超能者呢？」

　看了看那沙鍋中只剩下了幾塊骨頭，易塵舉起手打了個響指，大聲喝道：「孩子們，再上一鍋好肉！唔，去外面轉轉，看到有好狗，再抓幾條回來。那種寵物狗也就算了，如果有德國狼犬之類的大型兇猛的犬種，給我多抓點回來。」幾個大漢立刻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手上又是一鍋子香氣四溢的狗肉。

　「沒錯，我就是卡准了你們黑暗議會和神庭，都沒可能忽視我們的強大勢力！所以，我待價而沽！誰給我的價錢高，我們就賣給誰！」易塵奸猾的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雪茄，手指頭一指，那雪茄頓時已經點著。狠狠的吸了幾口，易塵近乎無恥的說道：「不要以為我的兒子以及老鷲他們的孩子是你的門徒，我就會給神庭一點點的優待。」

　梅林輕輕的點頭，很理解的說道：「唔，在商言商，我們當然要把所有的條款都挑明了，這樣合作起來才放心嘛！當然，我明白，易他們能夠成為我的門徒，自然也可以成為黑暗主教他們的門徒，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利益，一切都是利益，嗯，我明白。」

　易塵讚賞的看著梅林，點頭說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輕鬆。要知道，我們現在，的確是比較傾向於和神庭合作，因為黑暗議會用暴力威脅我們，而我們，是最反感暴力的。」吐了幾口濃煙出去，隨手把雪茄丟在了一邊，操起筷子在滿噹噹的沙鍋中拚殺了幾下，搶來了一塊好肉塞進嘴裡，易塵這才說道：「犯罪是一件優雅的事情，是一種藝術，而黑暗議會，他們把邪惡都變成了暴力，這和我們的理念不同，更何況，他們居然把我們的人變成了智力卑下的後裔！這是我們不能容忍的。」

　梅林仰面看天，心裡暗自祈禱：「讚美萬能的神，那些愚蠢的黑暗生物！」他看著易塵問道：「那麼，您到底需要什麼條件呢？」

　易塵很平和的看著梅林，獅子大開口般說道：「唔，其實條件也不高，我們地下世界全體投靠神庭，成為神庭的附庸組織！你們保證我們的獨立、和諧的發展，以後我們所有的生意，都要掛著神庭的牌子來進行，省得聯合國警察機構成天找我們的麻煩。而我呢，作為對神庭的回報，會全力的下手對付黑暗議會以及……教宗廳和樞密院的主教們，怎麼樣？」

　梅林飛快的看了一眼萊茵哈特，萊茵哈特正凝神聽著這邊的對話，看到梅林注意的目光，他連忙點點頭，示意自己並不認為幹掉教宗是多麼離經叛道的事情。當下梅林這才放心下來，嘿嘿笑道：「幹掉教宗？這是一個很好的提議，正好撓到了我們的癢處。可是這種計劃，我們需要時間來慢慢的交流。唔，還有其他的條件麼？」

　易塵的血盆大嘴終於張開了，他嘿嘿笑道：「既然前面的大的方向、大的前提、大的條件，我們都通過了，那麼，剩下的條款，自然也是沒有問題的了。唔，為了加深我們相互間的信任，為了讓我們的關係更加緊密，為了讓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隔膜，難道梅林長老不認為，讓我成為一名光榮的紅衣聖堂主教，會是一種很合乎實際的手段麼？」

　萊茵哈特整個的差點跳了起來，紅衣聖堂主教？開什麼玩笑？神庭的白衣聖堂主教也許有數萬名，可是紅衣聖堂，可就只有這麼十幾名！這可不僅僅是一種實力的象徵，更是一種地位和權力，品行和品德的象徵！易塵想要成為紅衣聖堂？萊茵哈特彷彿看到了一條老奸巨猾凶殘的老狼，披上了袈裟、敲響了木魚一樣。

　可是，易塵接下來的話，就連梅林，都嚇了個半死。「當然了，僅僅是成為紅衣聖堂，並沒有什麼困難的！接下來的條件，才是真正重要的。你要知道，我們地下世界的人，都是疑心很重的人！我們不能冒險說，等我們幫助你們收拾了黑暗議會，立刻就被你們神庭把我們連根剷除。」易塵的臉上，浮現出了無比陰險的笑容。

　梅林舉起手大聲呼喊道：「哦，看在神的面上，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

　易塵突然暴虐的吼叫到：「操你媽的，你當老子混了這麼多年的黑社會老大是白混的麼？干！沒有足夠的保證，小弟們會跟著你走麼？」凶殘至極的殺氣有如一堵銅牆鐵壁狠狠的壓在了巴爾、萊茵哈特、梅林的胸口，就連強大如巴爾這樣的神，都被那彷彿浸透了血液的殺氣震得心口一陣的發悶，耳邊更是彷彿傳來了億萬冤魂的嚎叫，簡直陷入了夢魘一樣。

　幸好這樣的殺氣剛剛冒出來，就又立刻收了回去。易塵臉上又露出了道學夫子那樣溫和閒淡的笑容，他溫和的笑道：「對不起，我的反應有點大，這種背後捅刀子的事情作多啦，弄得我自己都不會相信其他人了。嘿嘿，尤其我們是第一次合作，所以，自然要小心點。如果梅林長老不能給予我足夠的條件來交換我的信任，我還可以和教宗去談這筆買賣，不是麼？」

　梅林自身的神力弱得可以，被易塵那可怕的殺氣突然籠罩的時候，他本能的看到了死神的雙翼在自己面前揮動。他驚恐的想到：「這才是地下世界盟主的真實面目啊，那種殺人無數的可怕殺氣！唔，甚至比我曾經感受過的黑暗議會的議長身上的氣息更加的可怕！這個傢伙……嘿，如果我不答應他的條件，也許他真的會直接命令人幹掉我。」

　一顆對於易塵的畏懼的種子，就這麼悄悄的落入了梅林的心中。他攤開雙手，無比誠懇的說道：「那麼，易先生，您需要什麼樣的保證呢？」

　易塵奸猾的笑起來，他回頭看了看滿臉蒼白，但是一臉昂然不屈的萊茵哈特，讚許的點點頭，回頭說道：「唔，自然是，那種可以讓我真正的成為你們的自己人，讓你們的神再也不會懷疑我的保證呀！梅林長老，如果我僅僅成為一位紅衣聖堂，你們的神隨時都可以抹煞我的存在，接收我手上的權力，取而代之！只有……」

　梅林和萊茵哈特同時明白了過來，同時叫道：「只有……」

　易塵笑瞇瞇的看著梅林，無比親熱的說道：「只有我也成為了你們的神，才會讓你們的至高神再也不會懷疑我，只有當我成為了神，才不會有人在背後計算我的利益！難道不是麼？」他狂熱的揮動起手臂來：「所以，我要一個神格，你們的神庭所供奉的神族的神格！不要拿那種不值錢的神使的神格來敷衍我，也不要拿那些低階、中階神的神格來打發我！」

　易塵高呼：「身為盟友，難道你們不應該表現出一點點的誠意麼？我把整個地下世界都交給了神庭，難道神靈們不應該賞賜我麼？一個高階神的神格，最起碼是一個高階神的神格！等我拿到神格的那天，就是地下世界徹底的成為神庭外圍組織的那天！當然，如果你們硬要給我一個上位神的神格，我也是不會推辭的呢。」

　神使、低階神、中階神、高階神，一直到至高無上的上位神和至高神！一個高階神的神格！高階神的神格！高階神！梅林腦袋裡面彷彿有一公斤的炸藥爆炸了一樣，炸得他渾身直哆嗦！高階神是什麼概念呢？高階神對於供奉的神族來說，就相當於有實權的白衣聖堂在神庭的地位一樣！一方大員啊！一個高階神的神格，可是需要億萬年的神力凝結，加上至高神或者是其他幾個最頂級的上位神的賜福後，才能產生的。

　這個叫做易塵的男人，一口就給自己索要一個高階神的神格！

　的確，如果易塵成為了高階神，自然神庭和他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的隔膜，因為大家已經真正的成為了一家人！可是，你叫梅林從哪裡去弄一個高階神的神格出來？沒看到幾個地位最低的神使中最弱小的傢伙偶爾降臨在神庭，都被誠惶誠恐的當作親爹一樣的供奉著麼？至今為止，也就只有某兩任教宗，曾經因為至高神的賞賜而得到了一個低階的神格，你叫梅林去哪裡弄一個高階神的神格來收買易塵？

　沒錯，只要有一個高階神的神格，那一切問題就解決了。可是，很顯然，這個條件是不現實的！也許梅林的後台老闆，那個智慧神的手上，會有一個或者兩個高階神的神格保留著，但是那也一定是準備給自己的屬下留著的，準備用來作為賞賜的東西，怎麼可能給易塵這個凡人呢？

　萊茵哈特乾澀的說道：「易先生，這，這是不可能的！高階神的神格，天啊，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信奉的神靈，至高神一人，上位神一百七十九人，高階神祇有不到四千人！高階神的地位崇高無比，他們的神格……」萊茵哈特眼珠子亂轉，心裡一團亂麻一樣，差點就暈過去了。他終於明白，易天星血統中的膽大妄為，是從哪裡繼承的了。

　易塵不斷的吃肉喝酒，臉上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沉穩模樣。他的筷子帶著點指點江山的風範，帶著幾滴狗肉濃湯的汁水朝著梅林指指點點的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們暗殿背後的神，一個高階的神格換取我手上所有勢力的支持！要知道，我的身後，可是站著中國幾乎所有的妖魔鬼怪！借用一句時髦的話來說：我身後站著幾乎所有的中國的非人類高智商超異進化生物！」

　又是一塊狗肉下肚，易塵嘿嘿笑道：「你先不要在背後傷腦筋，也許你們的神，會直接答應我的要求也說不定呢？要知道，我這寶貝兒子生平第一次出手，就把大英帝國檔案局內所有的機密資料都給毀掉了，裡面可是有很多見得人見不得人的東西。對於大破滅之戰的前因後果，我是知道得不比你們幾個暗殿的真正掌控者少，梅林長老，您認為呢？」

　萊茵哈特皺起了眉頭，聽易塵的言語，大破滅之戰，裡面還有很多的玄虛啊。

　梅林低下頭想了半天，這才點頭說道：「那麼，我自然會把你的意見轉達給我們的神。可是，易先生，您可要想好了，一個高階神的神格，這可不是開玩笑就能達到的條件。嘿，您看看，您所說的條件，的確可以讓我們沒有任何猜疑的合作，可是這條件卻也太難實現了。」

　易塵聳聳肩膀，微笑道：「無妨！黑暗議會那邊給我的條件，卻也並不弱於你們一個高階神的神格。要知道，大破滅之戰，雖然黑暗議會以及某些勢力聯手都輸掉的，可是最主要的也是你們的上位神降臨在這個世界，才導致他們兵敗如山倒。從而可見，他們手中掌握著僅次於你們上位神的力量，不是麼？」

　梅林少有的嚴肅起來，他深深的看了易塵一眼，朝著萊茵哈特說道：「萊茵哈特，跟我走，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頓了頓，梅林近乎無奈的看著易塵：「至於您的條件，三天內，我就可以給出答覆來。」

　易塵點點頭，也就不再理會梅林，專心致志的吃肉喝酒去了。

　把巴爾強行拖了起來，威嚇的把他驅趕上了車。梅林在車隊離開了那棟別墅後，這才陰沉的對萊茵哈特說道：「這幾天，你首先配合他們，把血族的那個軍火據點給破壞掉，你親自出手去執行這件事情。如果我們不能在那個神格的問題上滿足他們的要求，那麼起碼也要給他們增加一點點和黑暗議會的衝突，不能讓地下世界如此輕鬆的受黑暗生物的使用。」

　萊茵哈特點點頭，突然想到了在易塵的威壓下，連送自己出門都不敢的易天星等人。他搖搖頭，歎息到：「易塵，才是一切真正的控制者，地下世界，全部被他控制著。唔，導師，他手上的勢力，真的對我們雙方造成的影響是如此的巨大麼？」

　梅林無奈的哼哼了起來：「如果我們手上擁有神庭所有的力量，那麼自然，地下世界的那點勢力對於我們沒有太大的影響。可是我們手上，只有暗殿的力量，那麼地下世界對我們的支持，就是極其重要的了。唔，借助他們的力量，也許真的可以作出很多事情來。」

　他攤開了雙手，冷哼道：「如果我擁有高階神的神格，我已經被迫答應他的勒索了。可是，我們背後的神，他們會怎麼想呢？萊茵哈特！易塵在勒索我們啊，他甚至是在直接的勒索神！這個可惡的傢伙。」

　萊茵哈特默然，他低下頭，開始盤算要如何才能一舉殲滅那個屬於黑暗生物的據點，卻又能讓易天星他們和黑暗生物結仇的事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