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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絕色風流》第20章
卷三 仰天笑 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六章 群芳爭妍 第一節

 三少穿著一身濕透的衣服,頭髮胡亂地披散在腦後,慢悠悠地向著自己住的閣樓走去。

天空仍在落著雨,天色也早已黑了。

宅子的幾棟閣樓窗口透射出點點燈光,將被黑暗籠罩的院子點綴出淡淡的光明,三少就在這光影交錯的院子裡慢騰騰地走著,好像毫不擔心會被雨水淋至感冒。

「喂,你幹嘛在雨裡走這麼慢,不怕風寒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了過來,三少抬起頭,循聲望去,只見在一座兩層的閣樓頂上,俏生生的短髮少女肩扛著一把雨傘,坐在那屋脊之上,面前擺著一盞罩著琉璃罩的油燈,也不知在幹些什麼。

  三少微微一笑,騰空躍起,大鵬一般躍上閣樓頂,落在被雨水澆得無比滑溜的琉璃瓦面上。

  「是小葉啊,你的舉動很奇怪哦,幹嘛沒事爬這麼高?莫非你是屬猴的?」三少走到少女身旁,挨著她坐下。

 黎小葉屁股下面可是墊了一個厚厚的坐墊的,而三少卻什麼都沒墊,就那樣隨意地坐了下去,好像沒感到半分不適。

  「你呢,為什麼要不打傘在雨裡走?」黎小葉歪著頭問道。

「為什麼要打傘?反正我身上已經濕透了,再給雨淋一淋,也不過就是更濕一點而已,反倒可以把身上洗得更乾淨一點。」

三少笑著,看著黎小葉道:「四下裡一片漆黑的,又下著大雨,什麼都看不到,你坐得這麼高有什麼用?」

不會呀!」黎小葉甜甜地笑著,腮角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我喜歡下雨,尤其是雨夜,再沒有什麼時候能比雨夜更安寧了。」

  三少哂然一笑,道:「天地間到處都是落雨的聲音,哪來安靜可言?」

  黎小葉糾正道:「不是安靜,是安寧。安寧跟安靜是完全不同的。你聽,下雨的時候,天地間何曾有異樣響動存在?

「白天無比喧囂的城市,在這夜裡卻無比寧靜。白天為生計忙碌,或忙著算計,或正在被人算計的眾生,即使再卑微,再辛苦,在這個時候,不也都靜靜地躺在被窩裡,享受著難得的溫暖?

或是溫上一壺酒,靜坐窗前,就著雨聲,看著燈花的炸裂,靜靜地飲酒,品味這難得的寧靜。

 「你看,城裡的點點燈火,在這雨夜中如此朦朧,穿透雨幕的燈火像夢一樣虛幻,卻也像夢一樣美妙。雨滴落在瓦片上,會碎成無數不同形態的細小水珠,你能分辨出每一粒小水珠在每個時間內的形態變化嗎?你能看出那些微小的存在裡蘊含著的不同世界嗎?」

 三少哂笑道:「小丫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我看你不要當小偷了,去當詩人吧,你有這個潛質!

 「雨夜哪裡寧靜了?也許在這夜裡,正有殺人放火的強盜趁著雨夜的掩護闖進別人家中滅人滿門,雨聲反而掩蓋了受害者的呼救和慘叫;

也許陰謀家們正躲在密室中,商量著驚天大陰謀,雨聲和夜色讓他們少了許多被人揭破的可能;也許那躲在被窩裡的人正忙著和他老婆親熱,雨夜讓他們得以更放肆地呻吟;也許那溫酒聽雨的人心裡想的是明天怎樣幹掉他的仇家,雨夜更加速了他仇恨的滋長。

「這個世界不會安寧的,只要有人,就會有紛爭,只要有紛爭,人心就不會寧靜。丫頭,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哈哈哈……」

 黎小葉白了三少一眼,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像你這種成天鑽營的人,哪裡會懂得什麼叫安寧了?」

三少苦笑:「我成天鑽營?你說錯了吧?我什麼時候鑽營過了?」

 黎小葉反駁:「怎麼沒有鑽營了?你騙女孩子的伎倆,還有騙你表哥表姐的手段,哪一樣不是鑽營了?」

 三少默然,半晌才道:「小葉,你覺得少爺我為人怎樣?」

 黎小葉想了想,道:「八個字,卑鄙無恥,下流淫賤。」

  三少呵呵一笑,站起身來,在屋頂上連翻好幾個跟頭,然後沖天而起,直躍起二十餘丈,在空中一掌擊出。

 方圓二十丈內的雨水全都高速旋轉著,向著三少一掌擊出的方向飄去,像是受到大力的吸引一般,向著空中的某一點匯聚,飛速地凝聚成一個足有水缸般大小,高速旋轉的水球。

 那水球剛一成形,便向著三少飛去,三少憑一口真氣懸停在半空中,四肢大張,迎著向他高速飛來的水球。

「波--」一聲清響,三少的身子整個融入水球之中。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丫頭,彼此的人生感悟不同,你看到的,是生命中最美妙的一面,而少爺我看到的,卻是人性中最醜陋的一面。」

三少的聲音從那高速旋轉的水球中傳來,黎小葉大睜著眼睛,卻無法看清水球中的三少。「眾人皆醉我獨醒不如不醒,舉世皆濁我獨清不如不清!」

三少的聲音如同震破天際的雷霆,滾滾地傳了開去。

 「一花一草一微塵,每一個有生命的,無生命的,都有其內在的世界。丫頭,雖然少爺對你的看法不以為然,但與你一席暢談卻讓少爺我感悟良多。這一朵遮天玫瑰,便作為少爺我送給你的禮物吧!」

 「啪!」一聲清微的炸響,那水球突然爆開,但並未變成漫天的水滴落下,反倒是像花朵綻放一般,自中央開始,向外滾出層層疊疊的浪花。

 浪花一湧出水球,便化成一片片巨大的花瓣,無數花瓣湧了出來,在風中微微顫抖著,一朵巨大的,透明的鮮花在夜空中怒放,倒映著琉璃燈淡淡的光芒,折射出令人心醉的粉紅異彩。

 黎小葉站了起來,肩頭的雨傘不知何時已經掉在她腳邊,她卻茫然不知。

 雨水溫柔地舔濕了她的衣,她的發,沾濕了她那長長的睫毛。

  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的眼中,已只有那朵前所未見,瑰麗晶瑩的夢幻花朵。

 存在只是一瞬,那巨花完全綻放以後,在空中旋轉了幾周,花瓣便一片接一片地凋零,最終散成了漫天細小的水霧,向著四面揚揚灑下。

 黎小葉伸出手,接住那些彷彿還帶著三少體溫的水珠,喃喃自語:「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世人皆醉我獨醒不如不醒,舉世皆濁我獨清不如不清……三少,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難道我……真的看錯你了?」

再次抬頭望向夜空,卻只見到漫天灑落的雨水,哪還有三少的蹤影?

少女的眼中頓時滿是迷茫……

「啪!」喬偉捏碎了手中的青銅酒爵,他的手已在微微顫抖。

「砰!」黎叔捏爆了手扶著的玉石欄杆,他的眼中滿是欣喜若狂的神色。

  兩人收回仰望著陽台外,天空中那朵已經消失的夢幻水花的目光,對視了一眼,齊聲道:「天道無形,三少已經摸到了武學天道的門檻!」

歎了口氣,喬偉搖了搖頭,道:「果然是大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江湖中,若再多幾個三少這樣的奇才,老一輩的人物,一個個都不用混了!」

 黎叔點點頭,輕輕拍落掌中的玉石粉塵,道:「果真如鐵空山所言,這個江湖,已經是年輕人的江湖了……」

 雨夜,一行人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黑衣人急匆匆地踏破街道上的積水,走進了麒麟街。

 「砰砰砰!」杜家豪宅的大門被這群黑衣人為首的一個砸得震天響,砸了一陣之後,大門後傳出一個打雷般的吼聲:「誰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跑到杜家來討野火了?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媽的,讓爺爺來給你鬆鬆骨!」

大門打開,屠洪黑著臉,帶著七個護院高手走出大門,捏著拳頭剛準備出手,忽見那站在大門前雨簷下,被斗笠遮住了大半邊臉的黑衣人微微抬了一下頭。

 屠洪的神情馬上變了,他猛地低下頭,抱拳一揖,道:「莊主,怎麼是您……」

被喚作莊主的黑衣人一言不發,大步走進門中,身後跟著一群黑衣人魚貫而入。屠洪等所有的黑衣人都進去之後,才帶著那七個護院高手走進門內,反手關上了大門。

莊主大步朝著杜曉妍住的閣樓方向走去,屠洪慌忙上前兩步,趕到那黑衣人身後,恭聲道:「莊主,小姐已經休息了,現在這麼晚了,您看……」

莊主猛地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屠洪一眼,兩道冷電似的目光投進屠洪眼中,屠洪頓時如遭雷擊,忙低下頭,額上冷汗淋淋。

 莊主冷哼一聲,繼續朝那閣樓走去。到了樓下,他推開大門徑直走了進去,而他帶來的黑衣人們則分列大門左右,擺出戒備的樣子虎視眈眈地看著屠洪等人。

  杜曉妍此時只穿著貼身內衣睡在床上,她並未睡著,自三少走了之後她便一直睜著眼睛,瞪著頭頂的繡花大帳。

「為什麼你每次都是來去如風,每次都不肯留下來陪我一晚呢?你難道不知道,人家是多麼希望,能枕著你的胸膛入睡……」

杜曉妍喃喃自語著,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嘴唇,那香唇上,似乎還留著他灼熱的溫度。

就在這時,房門砰地一聲打開了。

那門完全是被暴力打開的,兩扇門戶碎成了八塊,落了滿地,一個身材極其雄壯的黑衣人踏著破碎的門板大步走了進來!

「是誰!」杜曉妍一聲驚叫,自床上坐了起來,左手拉著薄被護住胸脯以下,右手抓起擱在床頭的長鞭,怒視著闖進來的黑衣人,「什麼人如此大膽,敢闖進我杜曉妍的閨房?」

那黑衣人冷哼一聲,伸手摘下斗笠,隨手扔到一旁。

  杜曉妍一見到那張古銅色,頷下有著三縷長相,五官端正威武,貌似公平正義的臉,神情立即變了。她的嘴唇動了動,輕輕喚了聲:「爹……」

 這人正是天平山莊莊主,號稱天下第一公正之人的「鬼斧神工」杜公甫!

 此刻杜公甫滿臉陰沉,眼含怒火,重重地哼了一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秦仁在哪裡?」

杜曉妍心中一驚,道:「爹爹……女兒,女兒並不認識秦仁是誰……」

「鬼話!」杜公甫一聲爆吼,「我接到消息,說你已經跟天下第一淫魔,這次武林大會群雄聲討的對象秦仁混到了一起,你最好老實交待,前些日子你差人尋訪的所謂李鋼是不是秦仁!」

杜曉妍被她爹幾下吼得心早亂了,眼淚珠子一般落下,顫聲道:「爹,女兒真不知道誰是秦仁,女兒跟秦仁沒有任何關係。那李鋼公子,怎會是秦仁……」

 杜公甫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杜曉妍道:「好哇,你竟還敢如此維護於他!老夫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三天前老夫就差人帶信讓你回天平山莊,你一直拖到現在,原來竟是為了維護秦仁那淫魔!

今天老夫親自走這一趟,就是為了抓你回去!趕快講,秦仁在哪裡!說出來,老夫可留你一命,若不說,老夫便在杜家列祖列宗面前處死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小賤人!」

  杜曉妍臉色慘白,咬著嘴唇,突然抬起頭對著杜公甫慘然一笑:「爹,你殺了女兒吧!」

閣樓下,屠洪心亂如麻,暗道:「也不知李公子走了沒有……唉,小姐也真是亂來,雖然杜家是武林世家,不像那書香人家一般拘泥禮節,可是一個未嫁雲英,留宿情郎……

若是被莊主逮到了,莊主說不定會一氣之下一斧劈了小姐和李公子……不成,不能讓莊主這麼做,我老屠看著小姐長大,李公子對我老屠又甚是義氣,出手也極大方,說什麼也不能讓莊主殺了他們!」

  屠洪一咬牙一跺腳,剛剛下定決心,便聽閣樓裡傳來一聲暴雷似的怒吼,接著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再接下來,便是杜曉妍嚶嚶的哭泣聲。

 屠洪聽到杜曉妍的哭聲,心中反倒是一鬆,杜公甫打女兒耳光,總好過一斧頭劈了她。這一來,也證明李公子已經走了。

 但是屠洪想到莊主的為人和脾氣,頓時深感不妙。趁著杜公甫還未下樓,屠洪忽然轉身就走,大步朝著大門處走去。

 那些守在門口的黑衣人看著屠洪的背影,一言不發,也不阻攔,而跟著屠洪的七個護院高手更是沒有任何反應,屠洪就這樣,在眾人的眼皮底下走出了杜家大院。

他要去找三少,今天三少來時,已經告訴了他三少住的地方,他要去請三少來救小姐!

卷三 仰天笑 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六章 群芳爭妍 第二節

 淅瀝的雨聲充斥著整個世界,夜色更加地深沉了,定州城中的點點燈火正漸漸熄滅,剩下的,那少之又少的光明,便像是在暴風雨中搖曳的孤帆。

 杜公甫帶著九個手下,在夜色中冒雨疾行。

  杜曉妍被兩個黑衣人夾在中間,雙手被反綁著,赤著雙腳,身上只披了一件單薄的夏裙,就這樣暴露在雨中,全身已經給雨水淋透了。

她踉踉蹌蹌地走著,稍慢一點,身邊的兩個黑衣人就會大力地推她一把。

 她的左臉浮腫,上面有一個鮮紅的五指印,她的目光茫然,臉上掛滿水珠,也不知是雨還是淚。

 她的一雙小腳已經磨破了多處,滲出鮮血來,卻馬上給地上的積水沖走。

 杜公甫要連夜將她帶回天平山莊,定州城的城門雖然已經關上了,可是對杜公甫這樣的武林高手來說,翻越區區一堵城牆,只需要幾件簡單的工具便可辦到。

 杜曉妍雖然神情一片茫然,可是她心裡卻在不住地呼喊著:「秦郎,秦郎,你在哪裡?曉妍沒有出賣你,可是爹爹要在祖宗靈前殺了曉妍,曉妍捨不得你……

不管你是什麼人,不管你有多壞,曉妍只知道,你為了救曉妍不惜身負重傷,險些送命……曉妍只知道,曉妍今生今世,都是你的女人……秦郎秦郎,你在哪裡?你可知道,曉妍心裡正念著你……」

  一聲不吭,只快步疾行的杜公甫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抬起一隻手,示意後面的人停步,頓時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腳步。

  雨越下越大了,連綿的雨幕彷彿要將天地連成一氣。

 杜公甫凝視前方,在長街的中央,在遮天蓋地的雨幕中,孤伶伶地站著一個人。

  那人如標槍一般筆直地挺立在大雨中,綿密地好像沒有絲毫間歇的雨水不斷地打到他身上,將他那一頭長髮淋得緊緊地貼在前額和臉頰上。

  他側著身子站立著,臉朝著杜公甫等人行來的方向,那掛在街邊一角雨簷下的琉璃燈發出淡紅色的光芒,透過雨幕將光芒投射到他半邊臉上,而另一半臉,則隱藏在一片漆黑之中。

  杜曉妍看清了他那一半隱約可見的臉,她的心頓時狂跳起來,眼中漸漸射出狂熱的光芒,如果不是有人守在她的身旁,她恐怕已經衝了過去,撲進了那人懷中痛哭起來。

 那佇立雨中的少年正是三少!

「你是誰?」杜公甫沉聲問道,雄渾的聲音穿破雨幕,震得靠近他身周十尺內的雨滴全都斜斜地飄了開去。

三少抬起頭,默默地看著天上那紛紛揚揚的落雨。

 「你究竟是誰?為何阻我杜公甫的去路!」杜公甫憤怒了,在大秦帝國武林之中,他雖然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可是論聲望,他並不見得比領袖武林的秦逍遙與鐵空山遜色多少。

 加上這幾年來,他時常在江湖中拋頭露面,至少在表面上很是主持了一些公理正義,因此得了天下第一公正的好名頭。

 武林群雄,哪個見了他不是恭恭敬敬,至少在表面上給他幾分面子?

「我是誰?」三少終於開口了,「我不就是你們這些人苦苦尋找的人嗎?我不就是天字第一號淫魔,江湖中最大的敗類嗎?」

 低下頭,三少笑望杜公甫,略帶調侃地道:「怎地我現在自己站到了你面前,你反倒不認識我了?」

杜公甫勃然色變,咬牙切齒地道:「你就是秦仁?」

 三少笑了笑,沒有回答,望向杜曉妍,柔聲道:「曉妍,我來了,不必擔心,我會帶你走的。你是我秦仁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

 杜曉妍幸福得險些暈蹶,她現在已經完全對三少死心塌地了,就算三少在江湖中的名聲再壞,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可是她卻不知道,三少那大義凜然,溫情脈脈的宣言背後,潛台詞其實是:「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除了我之外。」

 是的,三少是一個獨霸意識非常強烈的人。他的女人,即使他並沒有真心去愛,也絕不允許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傷害。

 所以當屠洪飛跑到黎家的宅子中找到了他,告訴他杜公甫親自帶人來抓杜曉妍,可能要將她處死之後,三少扔下屠洪,施展出最快的身法,截在了杜公甫出城的必經之路上。

 杜公甫見三少又開始對他不理不睬,接著又看到了女兒在聽了淫魔那句蠱惑人心的話後,臉上洋溢出的抑制不住的幸福,他終於徹底憤怒了。

 「給我大御八塊!」杜公甫發出了低沉的怒吼,跟在他身後的九個黑衣人在他發令的同時,如同九道黑電一般,激射向三少。

 其中,衝在最前面的三個騰空躍起,自空中撲擊三少,每個人手中都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劍尖之上綻出足有一尺五寸長的劍罡。

 另六箇中的三個身子前傾,貼地飛出,三把同樣綻出一尺五寸長的青色劍罡的長劍斬向三少的下三路。

 最後的三個則一直前衝,三把劍鎖定了三少中路。

九個黑衣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交織的劍網幾乎封死了三少所有的生路,那青色的劍罡吞吐不定,就像毒蛇的蛇信。

 三少笑了,這一次,他出奇地沒有在面對敵人進攻時露出那如星河劍聖一般的詭異冷笑。

他笑得很溫柔,也很溫暖,就像是陽春三月上午時分最暖最柔的陽光。

然後他輕輕地拍出了一掌,而他這一掌,卻沒有對準任何一個黑衣人,就像是擊打虛空一般,非常隨意地朝著一個莫名其妙的方位按出了一這掌。

三少面前的空間在三少的掌拍出去的時候,似乎發生了一絲奇異的扭曲。這種感覺很玄妙,空間明明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在看到三少拍出了這一掌的所有人眼中,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地感受到了那一絲空間的扭曲。

 這種感覺最強烈的莫過於那九個正向三少發起攻擊的黑衣劍手,他們感到在三少的手掌拍出之後,三少的整個人都變得虛幻起來。

 就像是透過清澈的水去看水中的游魚,即使那魚看得再怎樣清晰,可是當你伸手去捉的時候,卻會發現,魚在水中的距離與你看到的並不一樣。

  現在在這九個黑衣人看來,三少就是那水中的游魚。他們明明在出招前就已經鎖定了三少的方位,確定了與三少之間的距離,可是當他們撲近三少之後,當他們的劍準備狠狠地刺下去的時候,卻極其強烈地感到,他們的劍無論如何也無法刺中三少!

 九個黑衣人的劍勢頓時變得凝而不發,他們根本不敢把劍刺下去,因為如果他們的劍落空的話,勢必會露出綻命的破綻!

 在這九個黑衣人的劍勢凝滯的那一剎,三少動了。他彷彿一片羽毛般飄起,輕飄飄地好像渾不受力,但是速度偏偏快逾閃電!

 在極短的時間裡,三少繞著九個黑衣人飛快地掠了一圈,隨手印出了九掌。

 「???……」一連九響沉悶的爆響,九個黑衣人的身體,以任何一個普通人都可以清晰地看見的速度緩慢地散架,緩慢地爆開,緩慢地綻放成了九朵巨大的血色玫瑰。

 每一塊皮膚、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胳的解體過程都清晰可見,甚至每一滴血液的飆射,每一朵血花的綻開,其過程都無比清晰。

九個人解體的過程就像是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可是三少的動作卻像是快進的鏡頭一般,這一慢一快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讓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過程的杜公甫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甚至想嘔吐。

  秦家三少,日後賴以威震天下的驚世絕學,比天下三大絕掌還要可怕的絕世奇功,「霸皇令」,在今天這個初窺天道至境門徑的雨夜,初具雛形!

  秦仁微笑著,背著雙手走向杜公甫和杜曉妍。在他身後,那九朵綻開的巨大血花才剛剛凋謝,融進了遍地的雨水中。

  「剛才那九個黑衣人使的劍法少爺我依稀記得,好像是魔門『迷天宗』快劍手的劍法。」三少邊走邊道:「想不到號稱天下第一公正的俠士,天平山莊的莊主杜公甫竟然也會勾結魔教匪類!你這種人,又憑什麼審判本少爺?憑什麼審判曉妍?」

 杜公甫神情凝重,一言不發。面對著三少的步步逼近,他伸手解下了一直背在背上的,一個長條形的黑布包裹。

 杜公甫緩緩解開包裹,現出一柄長五尺的鐵錘。

這鐵錘通體漆黑,就像黑炭一般,三少看著這鐵錘啞然失笑:「『鬼斧神工』杜公甫什麼時候改行使錘頭了?難道你準備把天平山莊變成鐵匠鋪子?嗯,當鐵匠好,大秦帝國每年不知多少年輕人出道跑江湖,他們可不都是要買點刀槍劍戟什麼的嗎?

當鐵匠是有賺頭的,這江湖越亂,兵器的需求量就越大,你呀,當然也就賺得越多了。」

杜公甫冷哼一聲,雙手握住斧柄,發力一扭,「鏗鏗」兩聲,那鐵錘一尺長的錘頭左右兩邊突然彈出兩片金黃色,發出淡淡光芒的鋒利斧刃!

  「秦仁,你應該感到自豪,老夫已經有十三年沒有調出兩面斧刃與人動手了!這十三年來與老夫交手的高手,最厲害的也只能令我調出一面斧刃,其中大多數甚至連斧刃都不配讓我調出,你……」

「行了,別說廢話了。」三少打斷了杜公甫的吹噓。在三少看來,當他與人動手的時候,能夠長篇大論講道理的,只有他三少一個人。其他人,都只配乖乖聽著

  三少無限溫柔地看著杜曉妍,道:「曉妍,你是想你爹死,還是想讓他活著?」

 無端端被三少打斷決戰之前必須交待的場面話,又聽到三少如此直白的一問,杜公甫一股怒氣又衝了上來。但是他好歹也是武林名宿,自然知道跟人動手時要保持心平氣和,古井無波的狀態,才能發揮出最強的功力,所以強忍住了這一口氣。

偏偏這時三少看到杜公甫的臉色變了一變,馬上假惺惺地道:「杜老,哦,也許我該叫你一聲岳父。這人哪,一上了年紀毛病就多,尤其是心臟,還有肝啊肺啊腎啊什麼的,都容易出毛病。

您老還是多加注意一點,不要動不動就生氣。您要是氣死了,小婿心裡自然是很高興的,可是小婿少了個岳丈,逢年過節的,不就等於少了一份紅包?所以算起來,小婿到底還是要吃虧的。老岳丈,老泰山,咱動手歸動手,殺人歸殺人,您可得記好了,千萬千萬不要生氣!

您看小婿我,這不都一直樂呵呵地在殺人嗎?就連徵詢曉妍的意見決定您的生死,小婿不也是笑容可掬嗎?」

 杜公甫再冷靜,再理智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揮斧,吼道:「住口!」

 看上去沉重之極的斧頭,在杜公甫手中竟似變得輕若鴻毛一般,這一斧揮出竟然沒有發出半點破空聲,甚至連撞擊雨滴的聲音都沒有。所有的雨滴都在杜公甫一斧揮出的時候,給斧風逼出了十尺以外!

 金黃色的斧刃帶著淡淡的金黃光芒劃破虛空,燃起一道金黃的火焰。金色火焰凝成一彎耀眼的半月,以一往無前之勢擊向它的目標!

 三少陡然色變,只因杜公甫這勢大氣沉,奇快絕倫的一斧,竟然不是揮向他的,而是砍向站在杜公甫身後,離他只有不到七尺距離的杜曉妍的!

 而杜曉妍,本就被三少和杜公甫的鬥嘴弄得頭大如斗,心亂如麻,對杜公甫沒有絲毫防備。再加上她根本從未想過,一向對她寵愛有加的父親,竟然在決戰之前,先向她下手!

毫無防備,不及閃避,那一彎金黃色的半月形斧光靜悄悄地,掠至杜曉妍胸前。

卷三 仰天笑 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六章 群芳爭妍 第三節

 杜曉妍彷彿看到了生命隨著這一斧綻放的光芒流逝,鬼斧那燦爛的光芒好像正象徵著她生命中最後的燦爛與輝煌。

  「生當如夏花,只為絢爛一瞬。」躺在三少懷中,聽三少溫柔耳語時,三少說過的這句話突然在她腦海中迴盪。

 電光火石之間,生死存亡關頭,杜曉妍心中出奇地安寧。

她好像對死神的叩門絲毫不感畏懼,凝視著已經展動身形向她撲來的三少,她那被雨水沾濕的嬌靨上,綻出此生最美最燦爛的微笑。

「歲月不饒人!」低沉地,彷彿大地轟鳴一般的叱吒聲突然在雨夜中響起,杜公甫和杜曉妍身周的空間突然一陣離奇地停頓。那漫天飛舞的雨滴,下墜的速度好似緩了一緩,杜公甫那即將砍上杜曉妍胸前的斧勢,也好似緩了一緩。

 時間在那聲叱吒響起的瞬間突然放慢了流逝的速度,儘管這點速度只不過是一個人眨一次眼的微弱一瞬,但是這點時間,對某個沒被時間的突然停頓影響到的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一瞬過後,時間再次以正常的速度飛快地流逝,空間也恢復了正常,雨滴飛快地落下,杜公甫的斧光閃電般掠過。

  「哧--轟!」先是一聲淒厲的裂帛聲,接著便是真氣爆發的巨響,杜公甫的鬼斧擊中了人體,但是杜公甫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之色。

  他有的只是震驚、恐懼、難以置信!

 因為杜公甫砍中的,是三少那寬厚的脊背,三少不知何時掠到了杜曉妍身前,展開雙臂抱住了杜曉妍,以後背硬接了杜公甫一斧!

  三少的外袍被鬼斧劈出一條長口,露出貼身的「不壞金絲甲」。那號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不壞金絲甲上,也被杜公甫這全力一斧劈出了淺淺的印痕。

 而杜公甫凝聚於斧上的真氣在砍中三少背部的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強烈震盪雖然被不壞金絲甲抵消了大半,但是三少仍然承受了一小半。

 加上三少是趁那時間突然變慢的一瞬間,將全身的功力都用來施展輕功,自身卻並無半點內力護體。

  所以當那一小半沒被不壞金絲甲抵消的勁力侵入之後,三少和杜曉妍仍被震得向前拋飛出去。

三少口角溢出一縷鮮血,滴到了杜曉妍光潔的額頭上,但是凝視著杜曉妍眼睛的三少,臉上始終掛著溫柔的微笑。

  一條人影斜刺裡狂衝出來,接住了三少和杜曉妍。正是在千鈞一髮之際,用盡全身功力,遠距離使出「歲月不饒人」,使時間暫時停頓了一瞬的喬偉!

此時接住了三少和杜曉妍的喬偉也是搖搖欲墜,那樣遠距離的發功,即使以喬偉之能也強撐不住。更何況,他還要強行提氣衝過來接住給震飛的三少和杜曉妍。

  接住三少和杜曉妍之後,喬偉臉色蒼白地晃了兩下,哇地噴出一口熱血。

  三少如今的功力或許還無法殺死杜公甫,可是喬偉卻有絕對把握。但是要在杜公甫全力一擊之下救出一個人來,竭盡三少與喬偉之能,還是落得這般狼狽。

 所以說,殺人並不難,難的是救人。

 即使有著排山倒海之能的一雙手,又能真正挽救幾條人命?

這一點,三少和喬偉都在今夜深深體驗到了。

 「哧--」一聲尖銳的破空聲突然響起,被自己一斧竟未將秦仁斬死的驚駭事實震驚的杜公甫循聲望去,卻發現除了聲音之外,竟沒有任何東西向他襲來!

 但是杜公甫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他橫斧在自己胸前一封,就在這一封的同時,「啪」,一聲輕響響起,一道無影無形的勁力突然在斧面上炸開,狂飆一般席捲了三尺方圓。

 倉猝出手封截的杜公甫只來得及運功護住了心脈,鬼斧的雙刃斧面能防護的範圍也僅有兩尺方圓而已,所以杜公甫鬼斧防禦不到的地方,胸膛上的衣裳盡數分解成最微小的粉末,胸膛上的皮肉給炸得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驚寂指」,驚破世間寂靜之指,它的名字還有另一種解釋,那便是驚心動魄的寂靜之指。

 有聲無形並不是其最高境界,驚寂指的最高境界是無聲無形。指風破空無聲,指風擊出無形,無聲無形一片靜寂的指風爆發時卻有令人驚心動魄的威力!

 如果剛才襲向杜公甫的那一指達到了無聲無形的最高境界,則杜公甫必死無疑!

隔空十丈發出了這一指的鐵軒軒全身一陣虛脫,搖晃了兩下,無力地倒下,守在她身旁的黎小葉忙將她一把抱住。

  鐵軒軒最遠只能隔空一丈發出指力傷人,現在隔空十丈出手,也是拼盡了鐵軒軒全力。將全身所有的功力都凝聚在這一指之上,鐵軒軒現在已是賊去樓空,體內再無半點真力。

而杜公甫已經發現現在這長街之上高手雲集,任他武功再高,也絕難有取勝之機。

 所以杜公甫在中指的一剎那做出了決定,他藉著驚寂指在他胸前爆發時的反震力,向後飛掠,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掠走。

  三少內傷,喬偉內傷,鐵軒軒內傷,杜曉妍不會向杜公甫出手,黎小葉功力上不得檯面,現在已經出場了的人沒一個能攔得住杜公甫。

 但是還有一個未出場的人,有十足的把握致已受傷的杜公甫於死地!

「幻--魔--手--」黎叔低沉悠長的聲音如滾動的悶雷一般在夜空中炸響,那只晶瑩剔透,如夢似幻的手掌,似衝破了空間的阻隔,似完全無視空間的距離,不知從何處平空出現,截在了杜公甫後退的路上。

 杜公甫猛然轉身,右手持斧朝著黎叔的手掌一斧斬出,燦爛的斧光便似劃破天際的閃電!

「鐺!」斧掌相交,發出一聲清越悠長,彷彿金鐵交擊一般的鳴響,杜公甫身子猛地一陣顫抖,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鬼斧迎擊黎叔手掌的那一面金黃斧刃上,生出無數晶瑩如鑽石一般的結晶,然後片片迸碎,變成了一地晶屑。

 杜公甫被堵住了,黎叔神威凜凜地站在杜公甫面前,花白的鬚髮無風自動,漫天的雨水在離他身體還有一尺的時候就自動飄往兩旁,硬是沒一滴雨能沾上他的身體。

  「幻魔真君……黎古定……」杜公甫看著黎叔,滿面驚恐之色,「想不到,小小的定州城中,竟然會同時出現『歲月不饒人』喬齊天和『幻魔真君』黎古定!杜某今日,也算是栽到家了……」

 黎叔冷哼一聲,道:「鬼斧神工用十二成功力殺自己的女兒,你這父親,可真是當得禽獸不如!黎某雖然是老魔頭,老壞蛋,但也不恥於你的為人!向你出手,實在是玷污了我這雙幻魔手!」

 黎叔一邊說著,一邊一步步逼近杜公甫,杜公甫被他逼得連連後退,不覺已退回先前逃走時的原位。

杜曉妍扶著三少走了過來,早在喬偉現身時就已經趕到了現場,卻一直躲在一旁,直到現在才現身的屠洪扶著喬偉走了過來,黎小葉也扶著剛剛甦醒,臉色仍是一片慘白的鐵軒軒走了過來。

 雨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停了,可是空氣依舊潮濕,風中好像仍帶著絲絲水汽。

  七個人將杜公甫圍在長街的中央,杜曉妍神情哀傷地看著杜公甫,屠洪面含羞愧之色,卻用著憤怒與不解交織的眼神看著杜公甫。

 杜公甫看了看屠洪,冷笑一聲,道:「杜某總算明白為什麼突然有這麼多高手來攔截杜某了。嘿,女生外向就不說了,沒想到我天平山莊的屬下,也會背叛於我!」

  屠洪初時被杜公甫看時,羞愧地低下了頭,但是當杜公甫說完話之後,屠洪猛地抬起頭來,大聲道:「莊主,我屠洪是對不起你!可是,你勾結魔教就是不對!

你用十二成功力砍殺小姐就是不對!我知道,你向小姐下手,僅僅是因為與三少決戰在即,你沒有十足把握打敗三少,所以想借殺死小姐來亂三少之心!

莊主,你錯了,你不該用這種手段的。如果你與三少公平一戰,就算敗了,我屠洪對你仍只有跟以前一樣的敬重。可是你耍這種手段……只能讓我屠洪心寒啊!」

 杜公甫不屑地道:「鼠目寸光,你懂什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擇手段。這就是為什麼我能成為天平山莊莊主,而你只能為我杜家看家護院!」

 杜曉妍顫聲道:「爹……您怎麼能這麼說……難道,難道女兒對您來說,只是您成大事的一件工具?如果女兒只是工具,那您以前,為何要那樣寵愛女兒?」

 杜公甫神情一陣黯然,隨即搖了搖頭,道:「罷了,曉妍,反正今日為父已經難逃一死,就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你說什麼?」杜曉妍失聲道:「你在騙我是不是?」

 杜公甫臉上漸漸泛起詭異的笑容:「嘿嘿……反正要死了,老子也裝了幾十年好人,有什麼事情不能說出來的?不說出來,老子死了也不痛快!曉妍啊,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寵你?那僅僅是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女人的女兒。

可是那個女人,卻嫁給了別人,嫁給了一個身家、武功、相貌都要比我差了無數倍的文弱書生!

「嘿,老子生平最見不得別人過得比老子幸福,最討厭屬於我的東西被別人搶走。所以老子殺了那個書生,擄了你的親娘。而你的親娘,那個時候已經懷了你五個月了,老子每天都要趴在她的大肚皮上狠狠地干她幾次,一直干了好幾個月,直到你出世!

 「哈哈……那個賤女人,為你肚子裡的你,忍了我五個月,你出世之後,她終於承受不住了,自己上吊死了,留下你孤零零地一個人在世上。嘿嘿……嘿嘿嘿嘿……我把你養大,就是要你來代替她讓我干,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這麼寵你?」

 「媽的,媽的媽的媽的!」杜公甫突然神情激動地大罵起來:「秦仁,秦仁這個畜牲!竟然在老子享用你之前奪了你的紅丸,而你這個小賤人,竟然還如此百般維護於他!你這小賤人,老子恨不得將你一斧頭砍成兩半!還有秦仁,老子恨不得把你大御八塊!」

 「嗚……」杜曉妍突然彎下腰嘔吐起來,而屠洪,則是雙手緊緊地握拳,兩眼噴火地看著狂笑不止,面目猙獰如鬼的杜公甫,恨不得將其徒手撕成碎片。

 三少一手抱著杜曉妍的肩膀,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看著杜公甫,臉上那溫柔和煦的笑終於消失了。

 「杜公甫,少爺我本以為自己才是天下第一號禽獸的,誰知道,你卻是連禽獸都不如!」三少緩緩說道:「本來,少爺我是沒資格罵你的,可是……你實在不該觸怒我的,我秦仁,絕不允許自己的女人被別人傷害!今日,我必親手殺你!」

「哦呵呵呵……好一個至情至性的男兒漢……」一個飄渺不定,忽大忽小,彷彿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的女聲驟然響起,伴隨著這把聲音,十二個手提琉璃寶燈,身穿宮裝的妖媚女子彷彿足不點地飄行一般,自長街的盡頭飄了過來。

接著,四個只穿著淡黃色半透明長袍,裡面什麼都沒穿,在燈光映照下隱約可見玲瓏身段的美女扯著一匹巨大的紅地毯凌空飛來,那紅地毯在空中展開,當她們落下的時候,紅地毯已經鋪上了一半長街。

那先前出現的十二個妖媚女子將琉璃燈掛到長街兩旁的屋簷下,脫下鞋子,赤著玉足踏上了紅地毯,將那四個黃裙美女圍在中間,自顧自地跳起舞來。舞姿無比妖冶,動作淨是摸擬男女交合時的種種情態,甚至還不時發出陣陣銷魂呻吟,有著說不出的猥褻淫穢。

 三少等人頓時全傻眼了。

  三少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喃喃自語:「干哦,三級版倩女幽魂?」

卷三 仰天笑 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六章 群芳爭妍 第四節

大紅地毯上的妖媚女子們,舞姿越來越淫穢過火。

  那四個黃裙女子甚至在起舞時一點點地褪盡衣裙,露出四具白花花的裸體,在十二個宮裝美女的環繞下,白蛇一般地互相纏繞著。

 紅唇在彼此的身上親吻摩擦,纖美靈巧的手指在彼此的彼感部位揉搓進出,女性身體最神秘誘人的部位在暗紅的燈光下,若隱若現地對著三少等人。

 紅唇若火,欲語還休,令人魂銷神散的呻吟忽輕忽重,春水蕩漾的眼睛裡,或熱情奔放,或純情羞澀,或欲語還休,或勾魂攝魄。

 清冷的長街上,寬厚柔軟的紅地毯,十二個穿得整整齊齊的,體態卻極盡嫵媚淫猥的宮裝美女,四個一絲不掛,身段柔美到了極點的妖冶女子,構成了一副詭異之至,又淫糜之極的圖畫。

 喬偉瞪大雙眼,憤憤地道:「太淫蕩了!太污穢了!太離譜了!娘的,世風日下,道德淪亡啊!」

 黎叔白了他一眼,一臉正氣凜然地道:「說這些話的時候,請先擦乾淨你的口水。」

「哦……」喬偉三兩下擦掉了掛得長長的哈喇子,白了黎叔一眼,道:「咦,你褲襠裡別的有武器?」

黎叔搖頭,「笑話,誰會把武器別在褲襠裡?」

  喬偉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黎叔襠裡那高高挺起,足有一尺長短的物事上,叫道:「那這是什麼?」

黎叔痛苦地彎下腰,抱著自己的命根子呻吟起來。

 黎小葉、杜曉妍滿臉通紅地別過臉去,不去看那些淫蕩到了極點的女子,黎小葉不滿地叫道:「哎呀,這些女子都是些什麼人?怎地這般無恥?這麼多大男人看著,她們怎地還好意思跳這種舞?」

 鐵軒軒則毫無顧慮地看著那些女子,不屑地道:「就這種身材,也敢拿出來見人?」

 三少聞言,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了鐵軒軒一眼,鐵軒軒杏眼圓瞪,道:「看什麼看,沒看過嗎?」

三少認真地點了點頭,「嗯,看過了,真的已經看過了。」

 「……」鐵軒軒無語,臉上飛起兩片紅霞,懶得搭理三少。

 屠洪滿臉紅光地搓著手,「這個……這個好像不怎麼好哦……唉,我是說這些女子,哈哈,呵呵,不過她們的舞倒是跳得不錯的,只是衣服穿得少了點兒,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啊!」

 三少摸著下巴道:「你也可以不看的,沒人請你看啊!」

 屠洪嘿嘿訕笑起來,「看看而已,難得有這種機會的!」

  「這是魔門『迷心宗』的迷心魅舞,」喬偉嘿嘿笑了起來:「想多活幾年的話就最好別看。如果你想精盡人亡,那就繼續看下去吧,看得久了,你就可以去和其中一位美女好好纏綿一番了。要是你金槍不倒,一位美女吸不干你,你很有可能同時享受兩位美女哦!」

「那你為什麼能看?」屠洪不服氣地問。

「我、三少、老黎,見過的場面可比這凶險多了,加上我們功力深厚,自然是想看就看了。連女孩子都會受到這功法影響呢!不信你看杜公甫,他可敢看這艷舞?你再看杜小姐和小葉,她倆可曾看了?呃……鐵……表小姐怎地沒事,還看得津津有味?她應該是女人啊……」

 屠洪看著喬偉邪異的笑容,不由打了個哆嗦,往杜公甫那邊一看,果真見他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根本連頭都不敢抬。

屠洪這才信了喬偉的話,趁自己還未完全迷失之前,以極大的毅力轉過身,低下頭看地上的積水,甚至在衣服上扯下兩塊碎布,揉成球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喂,你們還是省省吧!」三少衝著對面喊了一嗓子:「你們這舞沒什麼用,還是留點力氣到床上對付男人去吧!還跳得這麼賣力,沒看我們這邊沒一人中招兒嗎?」

 三少話音剛落,那十二個宮裝美女突然圍成一個圓,然後向外散開,側躺到地上。

而那四個裸女則分別面向四方,雙膝跪地,臀部坐到腳跟上,身子向前弓下,兩臂平伸貼在地毯上,擺出叩拜的姿勢。

 一陣破空聲從那些女子出現的方向悠悠傳來,四名全身籠罩在黑袍中,臉上分別戴著青、紅、藍、紫四色面具的黑衣人破空飛來,輕飄飄地落到那十二名宮裝美女中四個的身上,每個人的雙腳都踏在一名宮裝美女的臀線上。

接著,又是一聲衣袂破空聲傳來,一名全身艷紅,臉罩紅色絲巾的女子乘風而來,輕飄飄如一片柳絮般落到那四名祼女的身上,姿態優雅從容地坐到其中一名裸女的背上,一雙赤著的玉足則分踏在兩女裸女的臉上。

 在看到那個艷紅的女子出場後,三少、喬偉、黎叔、黎小葉的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因為這艷紅的女子,正是在今天白天使魅術險些迷了三少等人心神的九陰聖女!

  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她那一身艷紅,加上那煙行媚止的媚態,已使三少等人肯定了她的身份!

  「三少爺,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再次見面了。」九陰聖女手裡拈著一枝水晶雕成的花朵,藏在面紗下的檀口中吐出像風煙一樣虛無飄渺的聲音,

「白天一別,奴家去得匆匆,尚未好好領略三少的風采,心中不無遺憾。這短短數個時辰,奴家無時無刻不在掛念三少的英姿,可真是想煞奴家了……奴家聽說三少爺在此地現身,這便匆匆趕來,急著要見三少一面。

誰知在見著三少之前,便聽了三少說的那番只有真正的豪男兒方能說得出的話兒,奴家這心,呵呵,真是被三少你打動了呢!」

 九陰聖女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朝三少拋著媚眼,身子就如風中揚柳一般擺個不停,說一個字就要稍微換一下姿勢,說到最後一句,更用小手輕輕拍拍了那高聳的胸膛。

九陰聖女的一舉一動都有著極盡誘惑的魅力,就算她現在沒有使出魅術、媚功,在場的男人一個個都被她弄得心旌亂晃,而黎小葉和杜曉妍這兩個女孩,也暗自心動。

 所有的人中,唯有鐵軒軒絲毫不為所動,她看了看三少等人面露急色之態,不由撇了撇嘴,罵道:「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淨喜歡這些騷到了骨子裡的小丫頭!哼,我鐵軒軒大好女子,不屑學這媚人姿態,一樣能……」

說到這裡突然掐住了話頭,有些心虛地看了三少一眼,這樣一來,誰也不知道她的下文是什麼了。

九陰聖女沒有使出魅術,三少自然也沒用出修羅魔瞳抗衡,黎叔喬偉等也沒有刻意運功去抵抗九陰聖女與生俱來的媚惑之力。幾個與九陰聖女交過一次手的男人這個時候認真地欣賞著九陰聖女,心中也不由對此女大加讚賞。

 「體態妖嬈,媚骨天成,舉手投足間便有蕩人心魄的魅力,此女果真是傾城傾國,禍水一級的人物。大概前世的歷史中,那素有妖魅之稱的褒姒、妲己也不過如此了!」三少心中暗讚:

「我三少遇上的美女也不少,可是能夠稱得上禍水一級的,也僅甄洛一人。而甄洛與此女相比,多了幾分青澀,少了幾分成熟,暫時還沒辦法跟九陰聖女比較啊!嘿嘿……九陰聖女,魔門的女人,我三少可是很希望,讓你在我的床上躺平呢!」

三少何等人物?天下第一採花賊,目前轉職情聖中,並且首戰杜曉妍宣佈大獲全勝。對任何美女,沒有三少不敢想的,也沒有三少不敢做的。

 三少現下還不知道那九陰聖女有一項任務便是勾引他,如果三少知道的話,一定會脫得精光在床上擺成大字,大聲呼叫:「啊,寶貝,勾引我吧,上我吧……」

理了理濕淋淋的衣裳,三少對著九陰聖女一揖到地,溫柔地微笑著,說道:「聖女大駕光臨,小生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不知道聖女此來,是為取小子性命,還是為救杜公甫性命?」

  三少自然知道九陰聖女這次帶這麼多人來,肯定不是為了來勾引他的,很有可能此來的目的是殺人或是救人。

「哦呵呵呵……」九陰聖女發出一陣飄渺的輕笑,無論是笑還是說話,她的聲音都是飄渺如煙,令人不可捉摸,要想讓住她的聲音,那也是無從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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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真是愛說笑,奴家如此看重三少,三少又是唯一一個能不受奴家誘惑的男人,奴家怎捨得殺害三少呢?莫說殺三少,便是傷三少一根毫毛,奴家都捨不得呢!」

九陰聖女眼波流轉,妖媚到了極點的眼神中竟略帶點欣賞之色:「奴家有個問題想請教三少,還望三少為奴家解惑,奴家自然感激不盡。」

三少笑道:「為美女效力是我的榮幸,聖女有什麼問題只管問來,秦仁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九陰聖女笑道:「奴家想問的是,今天白天,連『歲月不饒人』喬齊天、『幻魔真君』黎古定都抵擋不住奴的『傾國迷夢』,三少又何以能夠自夢境中脫出,以修羅破瞳破我魅術?

「外界傳言,秦家三少貪花好色,胸無大志,毫無氣節,唯一的愛好就是玩弄美貌女子。雖然三少這江湖第一淫魔的名頭是有人有意造謠傳出來的,可是三少的品行,倒也與謠言裡面的相差無幾。

「據奴家所知,『白蓮素衣』憐舟羅兒、『毒手紫荊』秦霓兒、『傲雪寒梅』秋若梅、吹雪堂主葉映雪、還有一個名叫甄洛的小姑娘,可都是被三少用迷藥得到手的。

「三少既然是這等卑鄙之人,何以能抵擋住奴家的誘惑,不在奴家的傾國迷夢之中沉淪?難道三少爺……是嫌夢境中的奴家不夠好?還是三少以往的性情,都是裝出來迷惑外人的?」

九陰聖女這一番話說得太過直白,話說出來,幾乎所有人看三少的眼神都變了。

  喬偉和黎叔是用自豪、驕傲、讚賞的眼神看著三少,屠洪的眼神古怪複雜,無法形容,杜公甫略帶譏誚。

  黎小葉用無比鄙視的眼神看著三少,杜曉妍的眼神顯出難以置信,卻沒有半點後悔和猶豫,看來她已對三少鐵了心了。

鐵軒軒則也是用一種古怪複雜的眼神看著三少,還帶著警惕的意味,大概在想……這小子該不會一包迷藥把我也給辦了吧?不行,以後得離他遠一點……

 身為當事人的三少爺卻沒有半點羞愧之色,笑呵呵地道:「聖女過獎了。我秦仁誠然是個貪花好色的登徒浪子,在對付女人的手段上面,也的確是用了許多見不得光的手段。

  「呵呵,說起來,我的第一份職業,其實是採花賊。可是江湖中人以訛傳訛,把我的職業給說成了是淫魔。為此小弟深感汗顏,憑小弟的能耐,又哪裡配得上『淫魔』二字?

 「雖然小弟已經很努力了,可是離那境界還是差了很遠。當然,小弟以後會繼續努力奮鬥的,爭取不讓聖女失望。

「至於不受聖女『傾國迷夢』的迷惑,原因其實很簡單。小弟雖然好色,對自己的容貌氣質、身家武功都很有自信,可是也不信會有哪個姿色好到足夠選進宮,受帝皇專寵的女子,會在第一次見到小弟時就主動脫得精光投懷送抱。

「當然,青樓女子或許會這樣,可是有那種顏色的女子,如果不是實在際遇太慘,又有哪個會甘心在青樓中賣笑?

「聖女這氣質,與青樓女子是截然不同的。雖然聖女天生嫵媚,有傾國之姿容,又有亂世之媚態,但是再好的青樓女子,窮極一生也學不到聖女這媚態的半點皮毛。`

 「更何況,小弟這人向來自命大男人,一個大男人,在合歡一事之上,又怎能讓小女子採取主動呢?所以呢,小弟在陷入聖女迷夢後的最後關頭清醒了過來。」

九陰聖女聽完了三少的這番話,嬌聲道:「原來如此,奴家在此多謝三少為奴家解惑。說起來,三少倒真是人中龍鳳,修羅魔瞳一出,連奴家的傾國迷夢都要退避三舍,看來奴家以後……」低頭輕笑一聲,媚眼如絲地望著三少,道:「奴家以後要得三少歡心,須得學那正經人家的女孩兒,憑自身本事去爭取了。」

 三少啞然失笑:「聖女莫開玩笑,聖女未現真顏,便已有傾國媚態,若是露出廬山真面目,天下又有哪個男子能抵擋住聖女的魅力?天下英雄,盡可被聖女收伏於石榴裙下,即使聖女想母儀天下,恐怕也是易如反掌。只要聖女肯進宮去服伺我大秦帝國聖上,必能令聖上集三千寵愛於聖女一身!

那皇后一位,還不是非聖女莫屬嗎?小弟我雖然對聖女心嚮往之,可是卻怕無福消受,也無力消受。所謂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要是聖女真跟了小弟,恐怕天下男兒,都要來殺小弟出氣吧!」

 三少說出這番話時,心裡想到的是那亡國妖姬褒姒、妲己,甚至於一代女皇武則天。三少不無惡毒地想:「你這女人,若是真進了宮,大秦帝國當真必亡於你手下!若你手腕再強一點,有治國之才的話,嘿嘿,說不定你也真能當那女皇!

不過嘛,三少我可是不樂意的,若是你當了女皇,下令天下女尊男卑,女人可有幾十個老公,男人終其一生只能侍奉一個女人,那我三少爺豈不是不要混了?」

 笑容一改,三少的臉上又掛上那招牌式的,淫賤下流賊兮兮的笑:「不過嘛,聖女若想與秦仁春風一度,小弟倒是可以捨命相陪,就怕聖女口不對心,嘴裡說的是想得小弟歡心,心裡卻是想要小弟這條小命。」

又低下頭幽幽歎出一口氣,這一聲有著說不出的幽怨婉轉,即使以三少這鐵石心腸聽了,也不由心中一蕩。「其實奴此生唯願能找一個能真心愛奴家,而不是貪戀奴美色的男人,讓奴依靠,渡此一生而已。容顏易老,芳華易逝,當奴人老珠黃,還有誰會記得奴年青時這顏色?」

三少嘿嘿一笑,九陰聖女言談間淨是明裡的勾引,暗裡的暗示,可是三少自然不信天下會有這等好事。

「聖女在這淒涼雨夜,如此勞師動眾來到此地,恐怕不是為了跟小弟討論這些問題的吧?聖女還是盡快道明來意,要是聖女想跟小弟共渡良宵,那咱趕緊去客棧開房間去!要是聖女的確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起床散步偶遇上小弟,那咱也就此別過,各自回家洗了鑽被窩睡去。要是聖女……」

看了杜公甫一眼,道:「此行是來救杜公甫這禽獸不如的東西的,哼哼,那小弟說不得要向聖女討教幾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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