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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過明嵐》第2章
面對壓力卻很從容,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比如說徹底的放棄、遠勝對手的實力或是幹脆就是那個擺出從容態度的人神經有問題。

  13小隊從容的態度從何而來?

  凝晶一直以為是因為他們的實力比自己的神聖騎士團強得多,所以從容。

  其實就算面對數目眾多的蒼藍騎士團,13小隊也還是一樣的從容。

  想到這一點,凝晶覺得13小隊從上到下都是可以歸在“神經有問題”的那一類。考慮到當初13小隊突然遭遇超過一萬的蒼藍騎士團精銳居然還有心情聊天打屁的事例,不得不說她的推斷有道理。

  不過她的推斷是錯的。

  辛天翔刻意營造的一點,13小隊都是孤兒,他們沒有別的去處。

  跟在辛天翔的身後,向前就是希望,後退就是絕望,只有這極端的二分法。毫無選擇之有人會變得脆弱不堪也會有人變得堅強。13小隊就是屬于後者。他們唯一的牽掛就是身邊的戰友。

  護著戰友,追著長官走。這就是13小隊的共識。建隊7年以來,13小隊血戰疆場,立功無數,但一共只有不到30人不得不離隊。其中還有十多人是重傷而非戰死。辛天翔也難得地動用了和吳烈的關系好好地安排了這些人。不過,這只是13小隊團結的理由,不是13小隊從容的理由。

  實際上,13小隊的從容來自他們的自信。

  當愛惹麻煩的長官帶著他們完成一個又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時候,那種無所不能的自信就深深地埋在了他們的心裏。

  就算是面對五倍、十倍、二十倍的敵人依然堅信自己會勝利,就算是糧絕被圍困軍心也不曾有片刻動搖,加上對長官那近乎盲目的信任與長官本身的冷靜和睿智,如此一支擁有強大實力的騎士隊,又有誰能匹敵?

  面對數十倍于己的敵人辛天翔的突擊令也從未打過折扣,何況是在13小隊眼裏就像是在玩過家家的“菜鳥”——神聖騎士團?就算人人都知道以少擊多要避重就輕,就算辛天翔選擇的突破點是神聖騎士團陣型的中央在戰術上有多麼不合理,就算神聖騎士團比自己多300人!

  那又怎麼樣?

  自信,絕對的自信。從那起槍的一瞬間開始敵人是誰都不再重要——反正最後贏的、活下來的人是我,我管你是誰?這就是辛天翔的苦心教育成果。

  知道錘子敲在豆腐上是什麼樣嗎?

  面對實力遠遜于自己又沒能加起速度來的神聖騎士團,辛天翔打算直接了當地摧毀對手的實體和心理,所以他選擇了對手最強的一點。就如辛天翔所料,神聖騎士團的白色方隊就像是一塊大豆腐,被13小隊這個鐵錘錘的粉碎不堪。

  13小隊的強大不是只有一往無回的氣勢,還有他們在辛天翔的督促下刻苦訓練出來的細膩戰技。他們並沒有一味地和面前的敵人對刺,反而是左右揮槍把對手的長槍挑向上,然後憑借高速從對手的馬縫中擠過去,由後排的戰友給予毫無防備的敵人狠狠的一擊。這種二重奏戰法使得13小隊的成員在非常安全的情況下給對手最沉重的打擊,在辛天翔的認識中,第一要務是打亂對手的陣型,難怪趙守舍之類不重視隊形的將領會被他稱為“豬頭”。而兩邊不停飛出的白盔騎士,看起來還真像是濺起的豆腐渣。

  第一次接觸,13小隊徹底鑿穿了對手,不是像分開白色的潮水那樣溫柔,而是就像是把沾在大地上的白色直接刮掉了一塊。接著13小隊一個靈活的轉向,劃過一道圓弧,面對神聖騎士團的殘部重新排好了陣勢。本來是不必停下來可以直接發起第二次沖擊的,但辛天翔知道已經結束了。

  第三聲鍾聲響起,騎士交流賽結束,從第一聲鍾敲響開始,曆時42秒。

  按照顏料統計結果,神聖騎士團損失327人,未中槍落馬者43人。所有的顏料沾染部位都是無可爭議的要害,甚至被刺得連盔甲都凹陷變形不能再穿,過百位騎士真的受了傷。13小隊損失4人,未中槍落馬者0人。被刺部位在左肩或是右胸,但看那長槍拖出的顏料痕跡,都只是被擦過而已,連疼痛都沒感覺到。

  場內一片寂靜,13小隊的表現深深震撼了所有觀眾。連一早就有心理准備的貴賓席的大臣們都說不出話。卡尼等人是一片驚歎,羅特*斯普維卻是鐵青著臉。

  維雪給卡尼加持了擴音魔法,卡尼長身而起,向周圍的人群宣布了昨天的決議。

  “在創世神光芒照耀下的子民們,我,你們的教皇,卡尼*貝提正式宣布,日國和星國結成最友好國家。你們面前的勝利者,黑色的鐵騎,英勇的戰士,將和我們的神聖騎士團一起為我們日星聯盟而戰!願創世神的榮光庇佑我們,為他們歡呼吧!”

  忽然有人鼓起了掌,掌聲漸漸多起來,到後來已經是如雷鳴一般,歡呼和花瓣再次毫不吝嗇地拋向廣場,只是對象換了一個。

  “所謂人群集中的數量和人群的智商成反比,和人群的易煽動程度成正比,只要有人點個火比油還好燒,真是至理名言,恐怕這些拼命鼓掌的人連日星聯盟這個詞都是第一次聽到吧?”帶頭鼓掌的維雪如此自嘲。

  “最友好國家?卡尼叔叔還真會說話……”辛天翔暗自苦笑,這種宣布完全沒有程度的概念,也就是騙騙單純的人民。他已經開始考慮如何穩固兩國之間的關系了。

  “始終還是要靠姻親和利益。”辛天翔下了決定,馬上給吳烈寫信,商量和日國的實際合作。他和維雪的結合是必然的事,利益方面就要靠能看得到的東西了。如果最後真的能夠緊密聯合,那麼創世神的神殿也就沒那麼大的價值,幹脆毀了算了,一了百了,也落得個安心。

  這次的騎士交流賽對13小隊來說只是一場普通的訓練,但對日國的上上下下都產生了不小的震動。

  因為氣候炎熱的關系,日國的庭議往往放在早上或是下午。就在交流賽當天的下午,皇宮的議事廳就坐滿了日國的有點身份的大小官員,連本來在家反省的邁提*斯普維亦有出席。而身為日國代表的辛天翔和吳璿也在,免不了挨他怨毒的眼光死盯。

  卡尼提出了擴建神聖騎士團的想法,頓時議事廳中一片喧嘩。

  “諸位,通過上午的比賽,我想你們都清楚知道,未經戰火的我們有多少自保的實力,今天上午的神聖騎士團已經是我們日國的全部正規軍。如果是決戰疆場,一定會全軍覆沒,你們還認為沒有加強實力的必要嗎?”

  “請問您說的‘自保’指的是哪方面?”羅特*斯普維就入事前預料的一樣唱起了反調,“就如陛下所說,我國從未經戰火,在創世神的庇佑下也不會有生靈塗炭的危險,真的有必要追加軍費嗎?”

  “護民官覺得沒有必要嗎?”

  “沒有必要。這只是勞民傷財的事。”

  “那麼我采納護民官的意見。”卡尼點點頭,就在眾人大惑不解的時候,卡尼繼續說道,“那麼,首先削減聖殿武士的費用70%,你們看可好?”

  “不行!”羅特嚇了一跳。

  “噢?護民官不是覺得勞民傷財嗎?”

  “陛下,聖殿武士軍功甚偉,是日國的頂梁柱,不可削減吶!”

  “軍功?百年未有一戰,聖殿武士哪來的軍功?卡尼冷笑道。

  “陛下”邁提*斯普維前行一步,“百年未有一戰,正是基于我們聖殿武士的強大威懾力,這就是軍功啊!放眼明嵐大陸,論單兵作戰,有何兵種能與我聖殿武士相抗衡?”

  “這麼說,我日國的和平全拜你聖殿武士所賜?”卡尼氣極反笑。

  “既然陛下這麼說,卑職就代聖殿武士全體上下謝陛下的隆贊。”邁提面不改色地來個承認,卡尼沒想到邁提竟會如此厚臉皮,一時竟說不出話。

  辛天翔心中暗歎,卡尼畢竟是不善言辭,要是換了吳烈,那輪得到邁提厚臉皮,雖然自己以一個外國人的身份參政頗有于理不合之處,但先解一時之困再說。

  “抱歉,陛下,不知晚輩可否問個問題?”

  “阿翔你不用這麼客氣,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隨便問吧。”卡尼知道辛天翔是在幫自己打開局面,就索性全推到深得老狐狸真傳的辛天翔身上,順便還用辛天翔和維雪的關系損了邁提一下,果然邁提臉上一陣抽動。

  無視邁提能殺人的眼光,辛天翔悠然面向邁提,以一種非常誠懇的態度開口。

  “請恕本人孤陋寡聞,想來本人在星國的地位不低,有什麼機密情報或是別國的驚人戰力斷然不會不知道。但這‘聖殿武士’四字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知這是個什麼組織?”

  卡尼等人暗呼過癮。辛天翔這樣說當然是謊話,但以他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邁提的聖殿武士軍功一說也就不用再提了。

  “好啊,聖殿武士長,不是說我日國的和平全拜你聖殿武士的威懾力所賜嗎,原來是暗中威懾是不是?請問你都威懾誰去了?”凝晶毫不留情地冷嘲熱諷。

  “就算卑職略有誇張,但也應比神聖騎士團來的有價值。”邁提一沖動,已經有點口不擇言。辛天翔心中暗笑,對他的評價一降再降。

  “混帳!你說得太過分了!”羅特對兒子一聲大吼。

  “神聖騎士團是二公主的心血,幾時輪到你來評價?”表面看來是訓斥兒子的話,其實暗指凝晶訓練不力。聽出這一點的凝晶雖是不服,但也是無言以對,她開始有點後悔,當初讓辛天翔稍微留點情就好了。

  “不過,老臣這個不肖子說的倒有兩份道理。神聖騎士團的表現今日有目共睹,在星國精銳的打擊下是不堪一擊。如此軍隊,如何讓人寄予厚望?恐怕只是浪費納稅人的錢吧。”羅特一幅遺憾的樣子,恨得凝晶牙癢癢。

  “就是你不給錢才會這樣!”凝晶這句心底話還沒出口就被維雪堵了回去,這句話一出,就沒有轉折的余地了。

  “這麼說,這個從未聞名的什麼聖殿武士才是貴國的真正戰力?”辛天翔裝出一幅很感興趣的樣子。

  “不錯。”邁提傲然道,“日國的年輕人一向以加入我聖殿武士為榮!”

  “陛下。”辛天翔轉向卡尼,“不如就用同樣的規則讓我們星國的騎士們見識一下日國的真正戰力吧?”

  邁提臉色大變,他也有看今天上午13小隊那如同颶風過境一般的表演。要是把專修個人實力的聖殿武士們擺到500個騎士面前,恐怕就只有被屠殺的份。

  “不行!這不公平!聖殿武士不是騎兵,怎能用同樣的規則?”邁提就快喊了起來。

  “難道說貴國所謂的真正戰力聖殿武士竟是戰鬥力低下的步兵?”辛天翔裝出一幅驚訝的樣子。

  邁提說不出話。聖殿武士和普通的步兵當然有著顯著的不同,但無論個人的實力怎麼強,只要沒有維雪或辛天翔這樣的魔法能力或異能,在千軍萬馬中都差不多。戰場上,集體才是最可靠,也是唯一的力量。邁提不是蠢人,他知道這一點。

  “步兵也無所謂,加上3倍的數量就好了,反正還是用木槍,不會死人的。”辛天翔熱心建議。

  “廢話!你們穿著盔甲當然不會死!”就算是木槍,以13小隊用木槍破壞盔甲的恐怖實力和用真槍也沒什麼區別,要真是對上,作為不穿盔甲武士的聖殿武士不死上大半才奇怪。

  “你們不穿盔甲?那不就是最低等的輕裝步兵?”辛天翔臉上的表情更驚訝。凝晶極端解氣,辛天翔的這番話把聖殿武士的等級連降,讓人覺得比起神聖騎士團來聖殿武士更加不濟。

  “我們比輕裝步兵強!”

  “只是比輕裝步兵強嗎?”辛天翔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邁提差點被活活氣死。

  “就這麼說吧,相同數量之下聖殿武士打得贏神聖騎士團嗎?”辛天翔做出最後一擊。

  看看凝晶嘴邊的冷笑,邁提閉口不言。相同數量之下,場地又夠寬闊,步兵打得贏騎兵才見鬼。不過在場的都是老油條,看到他的表情也就用不著什麼回答了。

  羅特眉頭一皺,把兒子拉到身後。

  “王子殿下有此誤解只是不明白我日國的國情所致。”

  “願聞其詳。”

  “我日國與月國交界處多沙漠,騎兵行進不易,不如步兵來得好用。再者我日國並非富國,騎兵……實在是用不起啊。”

  狗屁不通的謬論。看到羅特感慨的樣子,辛天翔心中厭煩,難道真的要和這種軍事白癡討論兵法?真是有損自己的格調。不過看看一邊維雪略帶歉意的鼓勵眼神,只好來次紙上談兵。

  “貴國的地貌是戈壁居多,跑馬沒有問題。請問一般來說從貴國的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騎馬要走多久?”

  “日夜兼程,少則2日,多則5到10日不等。”

  “走路呢?”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

  “最少加8倍的時間。”辛天翔沒有說謊,一般來說訓練有素的輕裝步兵可以保持7-8公裏的時速連續行進24小時左右,但這已經是最精英步兵的極限,還只是行進,不考慮戰鬥力的保留問題。而精良的騎兵可以在3個小時內完成相同的路程。考慮到日國的炎熱天氣和地面的情況,已經是把步兵的素質盡量高估的了。

  “既然剛才聖殿武士長閣下對自己的屬下有著十足的自信,那就算是6倍時間好了,不知聖殿武士長閣下有否異議?”

  邁提搖搖頭,讓自己的武士在這種環境下在兩個星期內徒步行進到最近的城市都是絕對不可能的,何況是12天。

  “那麼,認為步兵比騎兵來的好用的護民官先生,水從哪來?”

  “水?”水的來源只有每個城市的綠洲,這也就是決定日國城市分布雜亂的主要原因。

  “在炎熱的氣候中行進,每人每天保守估計要消耗4升水。(在炎熱幹燥的沙漠或戈壁中保持健康狀態的基本需水量,是有科學根據的確切數字,並非胡謅)如果一直保持趕路狀態的話需水量更大。也就是說到最近的城市每人至少要背48升的水,也就是48公斤,相當于背著一個人。先不說48升的水體積上會給行軍帶來多大的不便,光是這種負重就會使行軍速度進一步放慢,然後就要背更多的水。護民官先生,我不認為您所說的聖殿武士在到達目的地以後還會有任何的戰鬥力。而且請注意,這是最最最樂觀的估計,我已經把聖殿武士的能力最大化了。”

  “騎兵就完全不同,馬的耐渴能力超出您的想象。只要10升的水就可以令它們跑完兩天的路程。而騎士不用活動,只要帶必備的8升水就行了。盡量考慮突發情況,極端一點說,再加2倍以上,帶40升甚至60升的水也是可以的。”

  “馬不會被壓垮嗎?”羅特疑惑道。

  “如果是現在的神聖騎士團,會的。所以我不建議保留神聖騎士團現在的建制。”辛天翔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凝晶和卡尼目光閃爍精光,這可是先前沒有商量過的事。維雪卻露出微笑,充滿信心地看著自己的愛人。

  “神聖騎士團是重裝騎兵,每一件盔甲的重量都在80公斤左右。(參考古時歐洲騎士裝甲真實重量),這種重量無論是對人還是對馬都會帶來極大的負擔,不應該用在這樣的環境下。我提議把神聖騎士團改建為輕裝騎兵,只要脫下盔甲就一切都解決了,40公斤的水不算什麼,必要的話,帶得更多也可以。”

  用數字說話,條理清晰,辛天翔的建議沒有遭到任何人的反駁,也根本沒有反駁的余地。連羅特都在考慮這樣一支騎兵隊的可能性。而對姐夫素來信服的凝晶已經開始想象如何改建制了。

  “第二個是軍費的問題。我只是個外人,就不好插嘴了。”辛天翔猛給卡尼打眼色,卡尼會意。

  “聽起來,阿翔你在星國也遇到過同樣的事?”

  “啊,敝國也不是會在軍費上慷慨的國家。”

  “那麼你不要客氣,說說你的解決方法如何?想必護民官也會非常欣賞的。不用擔心,羅特是個大度的人。”

  “王子殿下,您的睿智真使我驚訝。那麼,您的意見還請不吝賜教。”羅特知道辛天翔不會說出什麼有利于自己的話,但在眾同僚面前,也不好顯得小氣。

  “您太客氣了。那麼,請問維持神聖騎士團和聖殿武士的開銷分別是多少呢?”

  “我知道我知道!”凝晶叫了起來,“神聖騎士團每年全部的開銷是8千枚金幣!聖殿武士是200萬枚金幣!”

  這次辛天翔是真的驚訝了。800人的騎兵隊每年8萬枚金幣,平均是每人每年10枚金幣,考慮到裝備、馬匹、維護和訓練,是個很正常的數字。但大約20萬的步兵——先把聖殿武士算成步兵,其實在辛天翔心裏他們來步兵都不如——卻分到了200萬枚金幣,平均每人每年也是10枚金幣,這根本就不合理。

  “每年的總軍費是250萬枚金幣左右。”卡尼對辛天翔說。

  “明嵐之狐”吳烈言傳身教的弟子辛天翔馬上把握住了卡尼無意中流露出來的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的心態——他只說總軍費,表示讓辛天翔做的不是妥協,而是提出最佳的重新分配方案。

  還要想嗎?

  “把全部的聖殿武士轉成神聖騎士團。”辛天翔幹脆地說。

  不可能的。連辛天翔自己都明白。維雪掩嘴偷笑,她知道辛天翔使出了談判中的不二法門——漫天要價,這可是老狐狸的真傳呢。

  “這怎麼可以!”羅特和邁提同時大喊。

  “不可以嗎?”辛天翔很無辜地說,“同樣都是每人每年10枚金幣,花在有用的部隊上不是很好嗎?就別在沒用的部隊上浪費錢了。”

  “誰說聖殿武士沒用!”

  “有什麼用?”

  “這……”羅特語塞,求助地看向身為聖殿武士長的兒子。

  “王子殿下,不知您是否知道,聖殿武士代表神殿,是民心的支柱!”邁提鐵青著臉。

  “我不太懂宗教的事情,不過若是以純軍事而論,聖殿武士長您所說的情況正是最危險的。讓一支沒有戰鬥力的部隊成為民心的支柱是最愚蠢的事,只要他們一潰敗,民心就散了。何況如果是代表神殿的話,讓被創世神的榮光祝福的祭司和聖女來代表不是比一支軍隊更合適嗎?”

  “這……王子殿下你似乎不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羅特接口。

  “什麼?”

  “我們的聖殿武士不只是軍隊。”羅特嚴肅地說。

  “為什麼這麼說?”辛天翔一幅意外的樣子。

  “他們是自願集合為捍衛創世神的榮光而戰的勇者。不是說改編就能改編的。”

  “都是自願嗎?”

  “是的,多麼偉大的情操啊!”

  “那為什麼要軍費?”辛天翔突放冷箭。

  “這……”羅特一時答不出來。

  “自願?那就自己出錢不是很好嗎?如果代表神殿的話就讓神殿給予祝福就可以了,為什麼要政府給軍費呢?”

  辛天翔繼續鞭苔對方的論點。

  “神聖騎士團似乎也是為了捍衛創世神的榮光而戰的吧?他們還是正規軍呢。您不會認為他們捍衛不了創世神的榮光吧?”

  “由今天上午的情況來看很難說呢。”邁提冷冷道。

  “那是由于缺乏軍費吧?”維雪突然出聲為妹妹開脫,不過態度倒是十分冷淡。

  “就我觀察,神聖騎士團比來訪的王子親衛隊的裝備差很多呢。”

  “肯定不是,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一個重騎兵一年10枚金幣就夠了。”羅特恭敬道,似乎對維雪的冷漠習以為常,“一定是訓練有問題。”

  “步兵的消耗應該是重騎兵的三分之一。”辛天翔微笑道。言下之意就是你的聖殿武士也用不了那麼多的錢。

  “也許王子殿下說得對,聖殿武士不如神聖騎士團,但對我們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羅特同樣微笑道,“其實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傳統兵種。要改變的話是很困難的。比如說,我們根本就沒有一個懂得訓練騎兵的人才。”

  老滑頭,一提到錢就轉話題開溜,可惜身為異國人的辛天翔不方便窮追猛打,否則有幹涉別國內政之嫌,會惹人討厭,于是只好見招拆招。

  “原來有這方面的困難,倒是我考慮不周到了。”

  “王子殿下客氣,其實您已為敝國著想很多了。”翻譯過來就是“別多管閑事了!”

  辛天翔當然不會讓他如願,他轉向卡尼。

  “陛下,敝國和貴國的聯盟也包括軍事方面,如果貴國缺少軍事人才,不如就讓敝國出一點力如何?”

  “噢?”這是早就有預備的。按事前商量好的樣子,卡尼裝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如何出力?”

  “既然貴國缺少軍事人才,就讓敝國來為貴國培養吧?如果缺少合適的裝備,敝國也可以把最好的制造裝備的方法告知貴國。當然,基于兩國的友好關系,不會要求任何回報。”

  “嗯,是個好方法。”卡尼裝模做樣地沉吟,眼光卻撇向羅特。

  果然羅特不安分了。

  “王子殿下的話是代表星國的承諾嗎?”

  “是的。”

  “不知二王子怎麼想?”

  一直沒說話的吳璿無所謂地聳聳肩。

  “一切由皇兄拿主意。皇兄說是星國的承諾,那麼想必父皇也會答應。”

  “也就是說現在貴國的皇帝陛下還沒有答應?”

  “是的,不過父皇曾說過,皇兄所作出的決定可以完全代表星國的決定。所以皇兄答應和父皇答應的效果是一樣的。”

  “那麼,在此感謝貴國的深情厚誼。”卡尼樂呵呵地說道,“那麼就是決定要把多少聖殿武士改編成神聖騎士團了。”

  “陛下!”邁提攔阻道,“就如剛才所說,聖殿武士是自願集合,說改編就改編可能會引起不滿啊!”

  這是辛天翔和卡尼早就想過可能會出現的情況,現在就是按計劃行動就行了。

  “聖殿武士長邁提*斯普維閣下!”一向和善的卡尼的聲音突然變大,充滿了日過眾臣從未見過的皇者威嚴——昨天在辛天翔的指導下練習了兩個小時。

  “你的聖殿武士究竟是效忠于我日國的軍隊還是一群不知輕重緩急的自願雜兵?如果是軍隊,那麼改編調動是必然的事,哪裏來的不滿?如果是自願組成的雜兵,那為什麼要用我日國的軍費?還會造成不滿?拿著這種連小孩子都沒法說服的破爛理由來搪塞我,你的聖殿武士長是怎麼當的?你們的信念呢?你們的忠誠呢?你們的紀律呢?你們武人的矜持呢?都長了翅膀飛了嗎?”

  這是一段早就背好的話,一口氣背出來的確很有壓迫感。雖然卡尼是和善,但在日國教皇的位置上坐了一輩子,說沒有皇者的威嚴是不可能的,辛天翔只是把它引發出來而已。

  默默地承受皇者之怒的邁提說不出話來,羅特也為之震撼。卡尼也是真的越說越氣,效果比辛天翔預料的還要好。庭下一直隔山觀虎鬥的眾臣也都一片寂靜,開始在這皇者的威嚴下重新考慮自己的立場。

  “從今天起,由神聖騎士團團長凝晶*維納斯*貝提到聖殿武士總部去挑人,先挑一萬人改建為騎兵,配上馬,由神聖騎士團團長全權負責。聖殿武士長要全力配合,不得有誤!”卡尼知道雖是占了上風,但也不能太刺激斯普維家族,先要一萬人就夠了。

  “還有,阿翔,就請你和你的親衛騎士為神聖騎士團的客座教習官,你可願意?”

  按照擬定好的劇本略為推辭後,辛天翔接了下來。

  最後,大獲全勝的卡尼在兩個姓斯普維的人怨恨的目光中,宣布這次庭議就此結束。但這次騎士交流賽在日國產生的動蕩,才是剛剛開始。

“叮!”清脆的碰杯聲響起,六只高腳杯碰在一起。

  “把聖殿武士的兵權硬生生地搶了一部分,真是大快人心!姐夫你真是了不起!”凝晶高興地把杯中的佳釀一飲而盡,臉上是極為高興的紅暈,美豔之極。

  辛天翔微笑地看著興奮的凝晶。他知道騎士交流賽所造成的影響是好是壞恐怕要到凝晶去聖殿武士總部調人的時候才看得出來。畢竟斯普維家族的苦心經營不是開玩笑的,說不定會有什麼變數。只是現在沒必要破壞凝晶的好心情。

  維雪為辛天翔的高腳杯中重新注入了淡紅色的液體,撲鼻的清香散發開來,讓人未飲先醉。

  “謝謝,不過不要再倒了。”

  “我知道,這種淺底高腳杯你最多喝三杯。還有一杯哦。”

  “你怎麼知道?”

  “這個啊……我不能出賣二王子,真叫人為難呢。”話是這麼說,出賣得還真爽快。

  “……”辛天翔一笑罷休。

  卡尼和納塔莎笑看凝晶猛灌吳璿,維雪的注意力卻始終放在愛人身上。

  “有心事?”

  “沒什麼啦,很高興啊。”

  “……”維雪似笑非笑地盯著辛天翔。

  “幹嘛?計劃成功了不應該高興嗎?再說我寫了信給老頭子報告情況,日星的官方交流很快就會正式開始,都很順利啊。”辛天翔被維雪看得有點心虛。

  “……我的樣子很像傻瓜嗎?”

  辛天翔搖頭,維雪要是傻瓜的話恐怕就沒有聰明的女孩了。

  “那就老實交待吧。”維雪很認真地說,“也許我沒辦法幫你太多,不過我的肩膀也不是纖弱到什麼都扛不起的地步。更重要的是,無論有什麼事我都比較希望和你一起面對。所以,有什麼苦惱,不要忘了我這個未婚妻的存在。我知道有時候讓你一個人面對反而勝算較大,遇到這種情況我會趕快逃走,不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是會給你陪葬的。所以不要想擺脫我哦。”

  “……沒那麼嚴重啦。”辛天翔對維雪的心意十分感動,但自己煩惱的理由還真是挺難說出口。

  “說嘛!”仿佛是小女孩撒嬌的表情,在維雪臉上格外動人。

  “不好意思說啦……”

  “那就讓我猜猜?”

  “好。”

  維雪的臉上浮起一絲頑皮的笑意,看了看正極力抗拒凝晶手中酒杯的吳璿。

  “怕麻煩,不想參與政治,卻事與願違。想開溜,但又不能不負責。”

  辛天翔驚訝地望著維雪,全中!呃……不,還有夜晚睡地板比較難捱這條沒猜著,不過以辛天翔的個性自然不會說出來。

  “我倒是很喜歡你這樣看我呢,愛人。其實沒什麼難猜的,要是問問你那幫忠心耿耿的屬下,十個有九個能猜到哦。”維雪笑吟吟地說。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辛天翔的酒量甚淺,兩小杯淡酒下肚,已經臉紅了。

  “神聖騎士團的訓練,日國的內部問題,日星聯盟的具體操作,對月國的牽制,海森伯爵的約戰,可能還會和月國達成表面上的和平協議……還有星國皇位的繼承等等。說起來,明嵐大陸上的大事好像都和你有關呢。”維雪輕輕咬著吸管,潔白的牙齒襯著粉紅的雙唇,臉泛紅暈的她能引誘所有男人犯罪。

  “所以才麻煩。”辛天翔看著維雪,也不知道是在說什麼麻煩。

  “你自找的。”維雪毫不留情地打破愛人的傷感。

  辛天翔不服氣地看了維雪一眼,不過說起來還真沒說錯。雖然事情的起因是維雪的雇傭,但中途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大部分都是辛天翔惹起來的。

  “哼,別的不說,就是明天挑選騎士的事我還不一定有把握呢。”

  “為什麼?”這句話吸引了維雪的注意力。

  “我對斯普維一家是沒什麼了解啦,不過也許是因為在平靜的日國呆慣了的緣故,那兩人的武力和智慧用星國的眼光看都在水准以下,應該是耍不出什麼花招的。”

  “那有什麼好擔心?身為‘明嵐之狐’的得意弟子,你還會玩不過他們嗎?”維雪吐掉吸管。

  “所以才擔心哪。你知道,有時候不按理出牌的人最煩了。”

  “有一定程度的人反而比較好掌握,是這個意思嗎?”

  “對,棋是要按規矩才好下,要是一開局就掀棋盤的話,那就很煞風景了。要是這樣還能算平局的話我們豈不是更虧?”

  “你擔心斯普維一家作出什麼過激的事?”

  “那倒不至于,那個羅特還是有幾分理智的。”換句話說,就是邁提沒理智了。

  “我想不用擔心。”維雪安慰道,“斯普維怎麼說也是名門望族,不會太蠢的。”

  “那就好……不過蠢和是不是名門望族好像沒什麼關系啊。”

  “不要找茬!”

  “是是是……不過今晚還是要好好想一下,不能全盤掌握的話還是很痛苦啊。”

  維雪用“你的麻煩是自作自受”的眼光看著辛天翔,不過也沒說什麼話。

  “姐夫!”凝晶一拍桌子,看吳璿已經躺到桌子底下去了,卡尼找來兩個侍衛把他抬走。

  “姐夫,你也來一杯嘛!”

  “維妮討厭一身酒氣的男人。”辛天翔把未婚妻扔出去當擋箭牌,維雪知道辛天翔酒量不好,也不願讓他多喝,于是就來個默認。

  “什麼嗎,真掃興。”凝晶嘀咕道,隨即又興奮起來。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姐夫,那你明天和姐姐一起和我去挑人吧?”小妮子是打算利用姐姐和姐夫的魅力了。

  雖然辛天翔不認為會如此順利,不過看來沒有必要打擾凝晶的好興致。

  “好啊,不過你要想好,你是要什麼樣的人,你要組成什麼樣的騎士團?”

  凝晶愣住了,她從庭議後就一直興奮到現在,完全把具體操作拋在了腦後。

  “我要什麼樣的人?我要什麼樣的騎士團?”

  “是啊,沒個標准你怎麼選?”

  “……姐夫你說一下嘛!”凝晶開始耍賴。

  “星國教官的第一課——自己動腦筋!”

  “小氣!”凝晶嘟著嘴坐下,開始認真思考,一會之後,答案出來了。

  “輕裝騎士團!其實姐夫你下午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只有輕裝騎士團才能在日國發揮最大戰鬥力。”

  “還有呢?”

  “還有?”

  “還有戰鬥方式的問題。”

  “騎士就只有突擊啊?”

  “誰說的?”辛天翔意味深長的說。

  “還有什麼戰鬥方式?”凝晶驚訝地說。

  “在日國還有一種很可靠而又有效的戰鬥方式。”接著,辛天翔好整以暇地說出改變了整個日國軍事的兩個字。

  ****************“啊,日光城,啊,武鬥祭,我來了!”

  “我們還沒進城,離武鬥祭還有一個星期呢。”

  “……歐陽晴小姐,你知不知道挫自己的士氣是一件很蠢的事?”

  “在沒必要的時候浪費士氣更蠢。您的這種性格遲早會讓您在異能戰的時候犯下致命錯誤。”戴眼鏡,有著知性美的女子冷冷回答。

  “所以我不是一直在讀佛經嗎?告訴你,我已經對佛經頗有體會了哦。”

  “關鍵不是過程和手段,而是結果。所以我的預言能力才顯得重要。”

  “真是沒好話……再預言一次看看?”

  大約十余個人騎著馬馳向日光城,日光城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為首的年輕男子穿著寬大的鬥篷,看著身邊的戴眼鏡的女人手裏憑空浮現的一本書和筆。

  “預言什麼?”

  “進城時會如何。”

  女人用優美的姿勢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在書皮上寫了幾個字。

  “要高准確率的。”

  “那語句會含糊。”

  “這樣猜謎才有味道。”

  “算了吧,你什麼時候猜中過?”

  戴眼鏡的歐陽晴瞥了男人一眼,又加了幾個字,接著書變薄了。

  “准確率設定99%,夠高了吧?”

  “夠了。99%不已經是最高了嗎。”

  “那我就預言了。”歐陽晴打開了書,讀出了幾個字節。

  “佛理、裝模作樣、問答、保持距離、大部分人輕松。”

  “沒了?”

  “沒了。”歐陽晴合上書。

  “嗯……我知道了!就是要我們在進城門的盤問中用佛理來回答,裝成高僧的樣子,然後我們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就能輕松入城!哈哈,我太聰明了!不枉我這幾天讀佛經!”

  真的是這樣嗎?聽起來還真是……歐陽晴十分懷疑,那“大部分人輕松”的“大部分”是什麼意思?再說,要是能讓其他人入城,為什麼要保持一定距離?

  歐陽晴帶著一行人就按照那年輕人吩咐的和他保持一定距離,但又不至于聽不到他說話,兩幫人裝作互不認識。

  那年輕人咳嗽一聲,裝出一幅人畜無害的慈悲為懷的樣子,在看城門的衛兵懷疑的目光中走進大門。

  “總覺得要出事……”歐陽晴搖搖頭,“算了,反正日國是開放的宗教國家,對其它宗教還是很有禮貌的,不會對他怎麼樣。”

  衛兵走了過來,攔住了年輕人,開始例行盤問。

  “你從哪裏來?”

  “從來處來。”

  “到哪裏去?”

  “到去處去。”

  “要做什麼事?”

  “做要做的事。”年輕人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眼裏充滿足以普度眾生讓衛兵不經苦修就可以直接成佛的智慧。

  “神經病!抓起來!”可惜衛兵沒感覺到。

  “喂喂喂!我可是得道高僧!”

  “毛還沒刮就成得道高僧了,我頭發天然起卷還是如來佛祖呢!”

  “我不是壞人!你沒聽懂我話裏的禪機嗎?”

  “禪機?你小說看多了吧!這種屁話誰不會說兩句?沒人說你是壞人!只是要把你關起來!這句話也很有禪機吧?”

  “怎麼會這樣!我告訴你……”

  “告你個頭!走!”

  歐陽晴帶著一行人以很感動的表情看著這一幕,鴉雀無聲。

  “佛理、裝模作樣、問答是指老板會做的事,保持距離是指我們應該做的事,然後老板被抓那我們剩下來的就會‘大部分人輕松’,原來是這個意思。”歐陽晴點點頭,帶著一行人隨便編了個理由輕松進城,連老板都不管了。

  “救了你就不是‘大部分人輕松’了,抱歉了老板。”

  歐陽晴的異能是“臨睡前的故事”,表現形式就是那本憑空出現的大書和羽毛筆。她的異能是少有的預言系異能,用羽毛筆在書皮上寫下想知道的任何事,設定准確率,翻開書就可以看到預言了。設定准確率越低,預言就越詳細,如果把准確率提高,相對的預言就會變得含糊不清。准確率最高可以設定到99%,預言一般只有幾個單字。如果強行設定到100%,歐陽晴就會頭痛欲裂,書上也不會有任何字出現。還有的限制就是一次的事件只能預言一次。看起來限制頗多,但其實預言能力還是相當之強的。至于是不是好異能就見仁見智了。

  進了城,一個身材魁偉的男人走了過來,如果辛天翔在場,一定會大叫“啊,破壞綠化的人!”他就是上次刺殺卡尼被辛天翔阻截,擁有“樹木替身”這種近乎不死之身的異能,連辛天翔都奈何不了的人。

  “如何?人齊了嗎?”歐陽晴問道。

  “老板呢?”來者答非所問。

  “扮酷,被日國的城門衛抓了,大概過兩天就會放出來吧?”歐陽晴用不太確定的語氣毫不負責任地說。

  “……我知道了。”

  “你知道?榆木腦袋開了竅?”

  “只是習慣了,又不是第一次。”

  “也對,虧我還拿異能湊趣,簡直多余。說正事,塔羅牌齊了嗎?”

  “不是少了兩張嗎?”

  “除了那兩張。”

  男人默默地數了歐陽晴後面的人,點點頭。

  “齊了。要行動嗎?”

  “不,等武鬥祭,明天就幫他們報名,你就不要露面了。還有,聯絡出錢的人。”歐陽晴伸了個懶腰,盡展優美曲線。

  “這次的武鬥祭會很精彩呢。”她喃喃地說道。

  *********************第二天的中午,皇宮的飯桌上,六個人面對美酒佳肴卻毫無食欲。辛天翔拿著一杯果汁慢慢嘬著,維雪托著下巴對著眼前的15年份的紅酒發呆,卡尼皺著眉頭,吳璿一幅肚子餓扁了又不敢先吃的可憐樣,納塔莎則是以非常擔心的眼光看著正把餐巾狠狠揉搓的凝晶——她明顯是把可憐的餐巾當成是什麼人的脖子了。

  “這叫怎麼回事!”凝晶終于忍不住了,大叫起來,“整整20萬的聖殿武士!號稱日國的支柱!居然在一個晚上就解散了!連渣滓都不剩!誰會相信?”

  凝晶指著吳璿的鼻子:“你相信嗎?”

  “不信,那就可以吃飯了嗎?”吳璿怯生生地說。

  “吃你個頭啦!”凝晶鼓著腮幫子。

  維雪隨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接著開始進餐,辛天翔也接著開始開動了。

  “姐姐,姐夫!你們還有閑心吃飯?”

  “……吃飯和閑心有什麼關系?”辛天翔不解地問道。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現在怎麼辦?”

  “吃飯。”辛天翔和維雪異口同聲地回答。

  “那……那聖殿武士的事呢?你們還表現得那麼冷靜?我都快打那個接待員了,你們竟然‘哦’了一聲就走了?”

  “簡單的說,斯普維家的反應並不在我們的預料之外。”維雪停下手中的刀叉,“不過不得不承認是概率最小的一種情況竟然發生了。”

  “你們……早就知道?”

  “不,只是一種猜測。”維雪抹抹嘴巴,“阿翔向來喜歡把事情的變化考慮進去,我們昨晚對斯普維家可能有的反應作了種種假設。”

  順帶一提,辛天翔現在還是睡地板。

  “簡單的說,斯普維家族的反應有幾種可能:第一種,讓我們挑出一萬人,那麼在我們訓練好這一萬人並取得一定成績之前就有理由拒絕我們的第二次調人,這樣大部分的勢力依然保持在他們手裏。在昨晚的分析中,這是對斯普維家族最有益的做法,因為可以收斂鋒芒、麻痹我們,還可以任意分配剩下的聖殿武士,把他們一一轉走。”維雪分析道,試圖安撫凝晶。

  “第二種可能,就是讓邁提*斯維普從中搗亂,讓我們沒辦法好好的挑人。按照邁提*斯維普的性格,這本來是有相當的機會的,但是這樣就會給父皇公然批駁他的機會,所以羅特一定會阻止他的。”

  “第三種可能,就是把聖殿武士中最精英的部分解散或是隱藏起來,好處不言自明,壞處也是顯而易見:人數不對。當然他也可以叫閑雜人等充數,但隱藏的人數少的話沒有意義,多了閑雜人等充數也充不來。”

  “但是,如果把第三種可能極端化的話,就是現在的情況了。以聖殿武士是自願加入,所以可以自願離開為名,解散或隱藏所有的聖殿武士,做得太絕了。本來也是想過這種可能的,不過還以為概率太低,不會發生呢。”

  “根本就是無視日國皇權!”凝晶忿忿道。

  “也不是開始于今天。”維雪平靜地說,“比較起來,我倒是比較在意這件事背後的東西。斯普維家一向圓滑,雖然陽奉陰違的事多了,但是也不會公然違背庭議的結果。這次他做得如此之絕,如果不是為了示威或是公然決裂,就是有後援到了。否則,光是那20萬的聖殿武士也不是他養得起的。”

  “有什麼後援?”納塔莎問道。

  “不知道。”維雪聳聳肩。

  “我倒是有點頭緒。”吳璿插了進來,“應該是一種東西,可以克制他們最怕的東西的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卡尼皺眉道。

  “有道理。”維雪想了一下,看向停止進餐的辛天翔,“他們現在最怕的是什麼?”

  “失去兵權!”凝晶說。

  “為什麼會失去兵權?”維雪追問。

  所有人的眼光掃向辛天翔。他微微一笑。

  “除掉我,日星聯盟一散夥,他們就要什麼有什麼。”

  “日國要背起我身亡的責任,就沒辦法和星國聯盟,月國也不再受制,斯普維和月國的兩個什麼爵爺各奪各的權,因為我死在日國,星國也不會幫你們,不來落井下石就夠好的了。”

  “你的語氣倒是挺悠閑。”維雪微嗔道,“要是他們再派異能刺客怎麼辦?”

  “不會的。先別說我沒那麼容易被殺,就算我是被刺身亡,他們就逃不了幹系。他們想殺我,只有公開在不犯罪的情況下來殺。而且如果要暗殺我的話,他們應該主動向我們賣好來為自己洗脫嫌疑。他們現在這麼囂張,于理不合。那麼從動手時間上來看,應該很近。來來去去,只有一種可能了。他們有信心在最近的合法公開場合殺掉我。”辛天翔擦了擦嘴,微笑道。

  “武鬥祭。”

  “我不認為邁提*斯普維在武鬥祭上殺得死姐夫。”凝晶說。這一段日子以來,凝晶對辛天翔的實力認識得很深。

  “呵呵呵,可能他們不知道阿翔的實力吧?你不也是最近才知道嗎?”卡尼猜測道。

  “這是最樂觀的估計。”辛天翔微笑道。

  “你不是喜歡做最壞的打算嗎?”維雪道。

  “最壞啊……就是武鬥祭上有和斯普維家同一陣線上的高手了。異能戰,是沒有絕對的強弱的,一不小心就沒命。”辛天翔拿起果汁,還是一派悠然。

  “那就沒辦法隱藏實力了。”維雪擔憂道,如果辛天翔的真正異能曝光,一定會引起異能者的騷動的。

  “你要怎樣?要一開始就……”

  “就用神速,大不了用‘平衡’保護一下自己。這樣就應該沒什麼人能一下子解決我了,然後再慢慢看吧。反正平衡發動的時候是看不出來的。”

  “神速?平衡?這就是姐夫的異能?姐夫!我們下午過兩招吧!”凝晶真是小孩子心性,立刻把不愉快的事拋在一邊。

  維雪擔憂地看著像是不在乎的辛天翔,異能者的戰鬥向來是全力以赴,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對方,否則等到異能發動,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情況發生,所以隱藏實力是最蠢的做法。如果辛天翔的第二異能,足以與神媲美的“平衡歸零”能夠任意使用的話,倒是有隱藏實力的本錢。但現在的情況是“平衡”部分勉強可以在小功率下運用,“歸零”就和自殺沒區別了。

  “畢竟是神技,人還是沒法掌握嗎……”維雪暗自擔憂。

  “好啊,下午你和吳璿一起來吧。不過現在好好想想如何應付現在的局勢比較好。”

  “阿翔你的意思是?”卡尼問道。

  “首先,因為聖殿武士名義上已經不存在了,先趁這個機會把軍費全部轉到神聖騎士團名下,他們反對不了的。然後以改組神聖騎士團之名讓凝晶招募新人,組建新軍,直接控制。接著宣布因為聖殿武士不可靠,禁止以後有類似的武裝力量存在。最後,軍權國有化,由教皇直接執掌分配。需要一個過程,不過可以慢慢來。如果我沒猜錯,斯普維家族應該不會太過阻撓。因為如果他們打算在近期內解決事情的話,還不如讓這些事分散一下我們的注意力。當然,這只是猜測。實際上還有幾種可能。”

  “……阿翔你好像早就想好了一樣。”卡尼驚訝道。

  “昨晚就考慮過了,現在只是挑一個考慮好的結果說出來。”辛天翔毫不在意地說。

  “那麼,”維雪總結道,“最後的決定戰還是在武鬥祭上。”

  “對,贏的人贏全部,輸的人輸光。”辛天翔附和。

  “還不知道斯普維有多少張底牌……”卡尼皺眉道。

  “我們的戰力是我,凝晶還有吳璿。”辛天翔道。

  “加上我,我也參賽。”維雪淡淡地說。辛天翔張張嘴想勸阻,但最後還是點點頭,畢竟維雪的實力不容懷疑,現在每一分戰力都很寶貴。

  “對手的戰力是……只有斯普維一個?”凝晶學著分析,不過結論就有點……

  “不會的,只是不知道有什麼幫手……不過就算拿到報名的名單,也看不出誰是斯普維家的。這才頭痛。”辛天翔搖頭道。

  “實力也是成迷……知己而不知彼,一勝一負……”維雪皺眉道。

  “上次的殺手好像也是異能者吧,可以作為參考嗎?”納塔莎問道。

  辛天翔和維雪對視一眼,苦笑。

  “那就真的麻煩了。看著辦吧。”

  “必要的話,連‘歸零’也可以全力發動……即使控制不了。”辛天翔舉起酒杯遮住了自己的臉,決定開啟禁忌的力量,暗暗地給自己定下了實際上和同歸于盡沒兩樣的底線。

  這一切全被維雪看在眼裏。

  “我的底線似乎也應該定得低一點吧?”察覺了辛天翔決心的維雪用同樣的姿勢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雖然杯裏都是果汁,但辛天翔和維雪的臉頰上各自浮起一片殷紅。

有了擔心和壓力,一個堅強的人自然會產生動力。練武場上的四個人就是好例子。武鬥祭的意義已經確定,是可能會決定日國甚至是整個明嵐大陸的關鍵。雖然說“確定”和“可能會”頗有矛盾之處,但中間的差額絕對不會讓一個頭腦清醒的人下注。

  卡尼下令清場,保證周圍再沒有外人,維雪又謹慎地加了數十個結界,不必擔心異能被人窺看之後,辛天翔再無保留,對著其他三個人拿出了全力。除了“歸零”之外的所有異能通通拿了出來,輔以本身深厚的修為,看得卡尼和納塔莎目瞪口呆。

  卡尼身為教皇,恢複魔法的造詣不在維雪之下,所以辛天翔毫無顧忌,放手狂攻。維雪槍藍芒劃過,在人眼裏留下處處殘像,交織出片片光網。而面對辛天翔的其他三人則是另有一番感受。

  維雪多次和辛天翔對練,但基本上都是練習如何聯手對敵,要不就是找辛天翔挨打不還手的試招,如此跟辛天翔放對還是第一次。雖然對辛天翔的實力多少有個譜,但還是吃驚不小。身體素質優良,修為又高的辛天翔發動起神速來比海森還快,維雪只能布下自發魔法陣來限制,最要命的是連專門對付速度型對手的“冰凍縛魔陣”都凍不著他的影子,利用“控影”、“空間閉鎖”再加上“神速”幾乎可以把對手秒殺。按照維雪自己的話就是“風格相克,要是遇見這樣的對手,不用打了,直接認輸就好。”

  吳璿和辛天翔也是對練得多了,不過再沒出星國之前辛天翔一直沒有學到什麼好異能,所以辛天翔所有學來的異能吳璿都沒見過,也是應付得頗為辛苦。不過靠著零亂無章的異能一樣一樣發動,他反倒是所有人中和辛天翔單挑堅持得最久的一個。“輪盤”,“乖寶寶快睡覺”,“烈火雄心”(參照吳璿在18章的出場,產生一場大火的幻影,沒有實際殺傷力),“最難的二選一”(產生兩團單方向可視——從裏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裏面——的低防禦力結界,吳烈在隨機其中一團裏,另一團為空)等等奇怪異能的連用,差點就讓已經是全神貫注的辛天翔陰溝翻船。尤其有一次用“烈火雄心”和“最難的二選一”掩飾了“乖寶寶快睡覺”的發動,等辛天翔沖進吳烈所在的結界只能見到一團催眠煙霧,要不是反應夠快及時發動“平衡”解除異能,恐怕就這麼睡死了。不過還是給“輪盤”到後背的吳璿用長劍劃破了衣服,驚出一身冷汗。

  出乎辛天翔意料之外的,凝晶的異能倒是非常有技巧性,異能名為“起碼的條件”,在異能範圍內可以給任何一件東西的一種可變屬性定下一個最基本的底線,如果對方的這個屬性在異能發動的時候達不到這個標准,那麼在異能解除之前就不可以讓這種屬性發揮超過這個底線。舉個例子,凝晶在維雪槍還是靜止的時候給維雪槍的“速度”屬性定底線為每秒兩米,因為異能啟動時維雪槍的速度為零達不到底線,所以在凝晶解除異能之前維雪槍的移動速度都不能超過每秒兩米。辛天翔粹不及防之下竟然用神速狠狠地撞在了自己的槍上,很是頭暈了一陣子。要不是凝晶戰鬥經驗不豐富,勝負也就此分出來了。而且凝晶的異能恐怖的地方在于每隔10秒就可以在不解除異能的情況下再次發動異能,也就是說每過10秒她的對手就會被再設一個底線,限制一種屬性。如果設的合理,要贏辛天翔都很有可能。

  辛天翔做三人的對手不停地練習了差不多六個小時,四人都已經是遍體鱗傷,雖然傷勢在卡尼精深的恢複魔法下迅速痊愈,但肉體和精神上的疲勞卻沒那麼容易恢複。

  辛天翔坐在椅子上,最累的他連一個手指都不願意抬起來。今天的練習對他來說也是獲益匪淺,維雪和他風格相克也就算了,其實凝晶和吳璿有好幾個機會可以擊敗他,只是經驗不足放過了。只要想一想這種機會落到一個職業殺手手裏,辛天翔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凝晶倒是對異能戰有了深刻的認識,與其說是拚異能,還不如說是拚智慧。本來辛天翔對他們講解他那足以與神媲美的異能時心裏還很害怕,結果打起來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不由得信心大盛。

  吳璿就在辛天翔的指導下把各種異能組成了一套專有的“異能招式”來彌補自身武學的不足,倒也頗有威力。全天下恐怕只有他一個人有這個本事。本來辛天翔還想從他身上用“學習”學幾種異能,後來想想還是作罷。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辛天翔本身擁有的這幾種異能已經夠多的了,無謂貪多嚼不爛,何況吳璿的也不是什麼好異能。

  維雪則專注于魔法的釋放速度,“魔舞”的能力本來就使得她放魔法的速度極快,再加上辛天翔一直以來的訓練,現在的她幾乎可以用魔法擋下10米外辛天翔的神速攻擊,一旦站穩陣腳,“大不了布下防禦結界,自閉六識不受幹擾,然後用禁咒炸掉整個擂台”就是她的原話。真是聖女……雖然離譜了點,不過辛天翔也承認這是很有效的做法。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第二天早上,辛天翔和卡尼出席了庭議,卡尼按照辛天翔的意思提出了撤回聖殿武士軍費以及組建新軍的要求,斯普維家的兩個人當然不願意,在庭上氣勢囂張地吵了好久,最後是辛天翔一句話結束了鬧劇。

  “卡尼叔叔,你們日國還真奇怪,沒了的軍隊都可以拿軍費,要是我不參加武鬥祭不知道護民官的公子能不能直接拿到優勝?”

  羅特和邁提同時色變,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卡尼的所有要求。這種忍氣吞聲的樣子看在辛天翔和卡尼眼裏,更加確定他們是想在武鬥祭上殺死辛天翔,所以才對辛天翔參不參加武鬥祭如此在意。

  跟著的幾天,辛天翔、維雪、凝晶和卡尼忙得像狗一樣喘。斯普維家從辛天翔的話中看出對方並非對自己的計劃一無所知,于是決定忍一時之氣,行為大為收斂。而卡尼和辛天翔抓住這個斯維普什麼事都會忍的時機大刀闊斧地進行一系列動作,至于新軍方面,完全按照辛天翔的兩個字來組建。

  當時辛天翔對凝晶說的是:“騎射。”

  辛天翔不是信口開河,他是經過通盤考慮的。

  日國天氣炎熱幹燥,晝夜溫差大,先天上就限制了重騎兵的盔甲。也許這才是為什麼神聖騎士團戰力差的最重要原因。中午盔甲燙得不能穿,晚上盔甲涼得能把人凍僵,要是還講什麼戰鬥力,那簡直是笑話。

  普通的輕騎兵也不行。普通的輕騎兵裝備輕型鋼鐵胸甲,小盾和長槍,馬不披甲,只是騷擾用的高機動部隊,戰鬥力很差,不足以為主力部隊。

  于是辛天翔針對日國的特殊情況,建立了一種新的軍隊——弓騎兵。

  由于日國氣候的限制,如果對手是重騎兵的話那幹脆理都不用理,等敵人被天氣折磨死後去收屍就好了;如果對手是輕騎兵的話,那麼由于護甲輕薄,弓箭可以發揮極大的殺傷力,射不著人也可以射馬,沙漠上沒了馬也就成了大部隊的累贅——總不會找來駱駝吧?

  極度輕量化,遠距離攻擊,機動力第一。這就是辛天翔建軍的法則。選出優秀的馬,騎士穿皮甲,重要部分內襯鎖子甲,一張弓,四筒箭,一把馬刀,不算幹糧飲水,一個人的負重也就是不到5公斤。

  基本戰術更簡單,遠距離射箭,敵人沖過來了就跑,拉開距離再射,敵人差不多拖垮了就用馬刀沖鋒。反正日國的條件下先垮的一定是不適應沙漠環境的外來人。(成吉思汗的兩萬鐵騎就是用這種戰術橫掃歐洲,幹掉不知多少個XX騎士團,自身傷亡低得嚇人。)

  這個構想獲得飯桌上的五個人一致贊成,于是辛天翔就忙于在凝晶的眾多追求者中挑選合適的人。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凝晶把公文一貼,往報名台一坐,馬上撲火的飛蛾紛湧而來,源源不斷。大有不把火踏滅不罷休的勁頭,不到一天,“神聖弓騎兵”就已經完成了一萬人的預定份額,要不是辛天翔叫維雪拉走興奮的凝晶(他不敢自己去拉,非被狂熱的男人們打死不可),恐怕要把初定的十萬人規模充滿都沒有問題。

  “就是沒打過仗的國度,熱血的年輕人那麼多。”辛天翔感慨地說。

  之所以只要一萬人,是因為沒那麼多的馬。辛天翔給吳烈寫了信,卡尼同意花一筆公道的價錢從星國買一批上好的戰馬,畢竟明嵐大陸最好的馬場還是位于星國的明嵐大陸第一大湖比格斯特湖湖畔,草豐水美,馬兒膘肥體壯,至于被賣到日國來吃苦,那它們是運氣不好。

  初步定下來了新軍的編制和訓練計劃,辛天翔已經累得快散架,偏偏還又被正在興頭上的凝晶和吳璿拉去“練習”異能,真是苦不堪言。幸好維雪以約會的名義把辛天翔從兩個精力充沛的“年輕人”手裏救了出來。

  “打擾別人浪漫時光的人會受到創世神的懲罰!”這就是維雪的說詞。于是向來認為自己對姐姐的婚姻應該盡力的凝晶欣然放行,把虐待的目標轉向吳璿,可是吳璿並非弱者,結果就是辛天翔和維雪換好便裝准備出宮的時候順便叫侍衛和使女把已經不省人事的兩人抬回各自的房間。

  “真是精力充沛。受不了。”辛天翔和維雪漫步在大街上,如此感歎著。

  維雪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右手挽著辛天翔的左臂,但很體貼的沒有把體重加上去。曼妙的體態,優雅的風度,神秘的氣質,刻意在臉上加了一塊面紗的她在人群中還是十分惹人注意。

  兩人在街上隨意走著,不時停下來品嘗一下各種日國獨有的風情小食,作為日國為數不多的城市,又是首都和聖城,日光城的繁華讓辛天翔驚訝。

  “上次好像沒這麼多人。”辛天翔想起上次和維雪出來的情景。

  “那是因為有凝晶幫我們吸引注意力啊。”維雪面紗輕動,眼中露出笑意,“我上次還沒戴面紗呢,這次要是摘下來,估計就走不了了。”

  “聖女的魅力啊……”辛天翔回以微笑。

  “很大的哦,你沒發現我還用魔法改了一下容貌嗎?”

  “發現了啊,不過還是很漂亮。你要是不想惹人注意的話,索性改醜點不好嗎?”

  “不——要!”維雪鄭重拒絕,“絕對不行!我甯願不出門!”

  “真是……”辛天翔啞然失笑,女人就是在乎這個。

  “其實不只是沒有凝晶搗亂,最重要的是武鬥祭的時候會有大量的外人進入日光城。參賽的,觀看的,乘機做生意的,還有想用不法手段撈一筆的,比比皆是呢。”

  兩人一邊調笑,一邊緩步向前,倒是別有一番溫馨。而迎面走過來的“一對”,似乎就沒那麼融洽了。

  “真是了不起啊,老板。一進城就蹲班,你和佛經還真是有緣。”那個充滿知性美的女子儼然就是歐陽晴。

  “你!怎麼回事?現在才把我救出來,我都已經在裏面等了兩天了!”年輕人看來是剛放出來。

  “當天晚上要去見金主,讓他們久等當然不好。他見到我們很開心,打賞了1000枚金幣,還連夜解散了個什麼聖殿武士團呢。”

  “斯普維家?”年輕人的語聲中充滿不屑,“不就是給了200萬的金幣?哪用得著那麼客氣。那昨天呢?”

  “叫他金主!別一天到晚把出錢的人名字掛在嘴邊。昨天去花錢了,1000枚金幣能買很多東西。”

  “……你就讓我在監獄裏等?”

  “有什麼不可以?又死不了人。女人的購物欲望是很強的。”

  “……今天上午呢?”

  “看一支新軍神聖弓騎兵的招募。很壯觀。”

  “還是愛熱鬧。然後?”

  “繼續逛街。”

  “到現在終于好心來救我?”

  “不是,只是金主家的那個老頭一定要見你,推不下去了,不情願啊——”

  “不是的話你是不是還不來救我?”年輕人咬牙切齒。

  “廢話?我救你幹嗎?沒事找事,沒你更輕松!”歐陽晴用很驚訝的眼光看著年輕人。

  “誰說的?”

  “預言書啊,你不是也看到了,‘大部分人輕松’,怎麼看我們都是大部分吧?”

  “……”年輕人啞口無言。

  就在兩人一邊大眼瞪小眼一邊往前走的時候,和辛天翔與維雪擦肩而過。

  辛天翔突然間打了個寒顫,又向前走了兩步停了下來,挽著辛天翔的維雪突然發現辛天翔的肌肉緊了起來,也跟著停下,暗暗凝聚魔力。

  年輕人也全身一震,停了下來,剩下歐陽晴一個人自顧自地往前走。

  “異能者!強者!”辛天翔和年輕人同時認定了對手,但都沒有轉身。

  “要不要戰?”辛天翔和年輕人同時開始思考。而皇宮裏長公主閣樓的女仆突然間驚訝地發現放在牆角的維雪槍忽然爆起耀目的藍光,顫動不休。只要辛天翔的決定是“要”,它馬上就會劃破長空來到主人身前。

  “沒有作戰的理由和必要。”辛天翔看看跟著緊張起來的維雪,如此告訴自己。

  “不是作戰的時候和地點。”年輕人看看摩肩接踵的人群和華燈初上的夜景,這樣考慮。

  完全不同的思考模式。兩人都沒有轉身,氣勢已經鎖住了對方,不是那麼容易分得開的。要是轉身,大戰就不可避免了。不過幸好兩人不是單獨相遇。

  一股不比兩人遜色多少的氣勢從維雪身上發出,硬生生的插在兩人的氣勢之間並開始與辛天翔的氣勢融合,使辛天翔的氣勢大增。她可不想辛天翔在大街上大打出手,但身為辛天翔未婚妻的她也不想辛天翔有任何吃虧的可能。借著維雪的插手,決定罷戰的兩人順勢消除了氣勢。不過氣氛還是很僵硬。

  “走了,呆在那裏幹什麼?”走出一定距離的歐陽晴對剛才一觸即發的凶險形勢一無所覺,回頭斥責那年輕人。

  年輕人眼睛一眯,舉步向前,同一時間,辛天翔和維雪也繼續前行,四人漸行漸遠。自始至終,兩對人並未朝面。

  夜風很涼爽,但辛天翔和維雪的臉上已經滲出了冷汗。

  “修為不俗。他一定有很可怕的異能。”維雪皺著眉頭。

  “和我的異能……好像……有點相似的地方。”辛天翔如是說。

  “平衡歸零?”維雪驚訝道。如果是的話,那就真的是麻煩了。

  “不是,是和我的‘學習’有點相像的感覺,但……怎麼說呢……只是一種感覺,和我的‘學習’一定不一樣,充滿了邪惡、凶殘……不,與其說是邪惡、凶殘,還不如說是近乎捕獵本能的那種感覺。”辛天翔道。

  “學習?那不就是說……他可能是多異能者?”

  “嗯。”辛天翔的回答頗為沉重。維雪也不再言語,只是挽著辛天翔的手緊了緊。

  感覺到愛人的關心,辛天翔微笑安慰。

  “不要緊,我不會輸給他的。”

  “當然了,我對你有信心!”維雪回以微笑。

  而類似的對答在另一邊也有發生。

  “你幹嗎?坐牢坐得腿酸了?發什麼呆?”

  “那兩人是誰?”

  “哪兩人?”

  “剛才經過的兩個人。”年輕人的語氣開始興奮。

  “剛才經過的人多了,我那裏認識?你怎麼了?滿頭大汗的。”

  “噢?是嗎?”年輕人笑了笑,把冷汗抹去。他的冷汗比辛天翔和維雪兩個人加起來還要多,因為維雪插手的時候並不是用中立隔開的氣勢,而是融合加強辛天翔氣勢壓制年輕人再優勢撤退的方法。好處是不用擔心被突擊,但年輕人就不好受了。

  “那兩個人,很強。”

  “不會吧?”歐陽晴驚訝地看了看人流,哪還有辛天翔和維雪的影子?

  “你也會贊賞人?轉了性?”

  “不是。”年輕人微笑道,伸出舌頭在嘴唇上舔了舔,眼睛充滿野性,樣子令人想起凶狠饑餓的魔獸。

  “只是發現了美味的獵物。一定很好吃,呵呵呵……”

  歐陽晴心中一寒,不再說話。

  “現在日光城的高手有幾個?”年輕人轉向歐陽晴,眼裏是殘忍的凝聚。

  “已知的有斯維普家的公子,星國的兩個王子……不知道那個吳璿怎麼樣,但可以確定塔羅牌中的魔術師那一張是被另一個王子辛天翔撕掉的。還有,使用異能‘天籟’的艾琳是被日國的長公主打敗的。至于二公主,異能不明。”歐陽晴不再諷刺年輕人,開始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現在的年輕人不是可以開玩笑的對象。

  “殺掉暗影的人?”年輕人舔舔嘴唇,“打敗艾琳的人?”

  “……”

  “哼。還有誰?”

  “一些流浪的異能者,有幾個挺出名。”

  “別跟我說那些廢物!”

  “……是。”

  “異能是什麼?”

  “根據情報,日國長公主的異能是‘魔舞’,辛天翔的異能是‘神速’,金主……斯普維家的公子異能是‘空間閉鎖’,都是很強的異能。”

  “不可相信。他們自身實力方面呢?”

  “都有很高的修為。”

  “一男一女像情侶一樣的可能是誰?”

  “……最有可能的是星國王子辛天翔和日國的公主維雪*維納斯*貝提。他們是未婚夫妻。”其實還有幾對流浪異能者更出名的,不過歐陽晴自然不會沒事找事,現在的年輕人危險無比。

  “呵呵呵……”年輕人眯起了眼,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極品……一定是極品!強者的血肉,一定美味無比!   ……辛天翔王子,貝提公主……   ……”年輕人的眼神狂亂,聲音漸漸低沉,就像是野獸的咆哮。

  歐陽晴站在一步開外,默默地忍受著這種壓抑。路上的行人開始繞道,並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年輕人。

  一小會之後,年輕人似乎從食欲中清醒過來,開始向歐陽晴下命令。

  “去調查一下所有高手異能者的資料,然後告訴我,不全的話你就不用回來了。”年輕人冷冷地說。

  “怎麼可能?起碼皇宮裏的四個……”

  “別跟我講理由。塔羅牌中我不介意親手撕掉一張命運之輪,反正你的異能可以在我身上重現。”年輕人冷冷道。

  “……我知道了。”歐陽晴低頭道。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再是可以理喻的對象了,直到……他吃掉他的目標。

  看著年輕人大步走開,歐陽晴原地思考了一下,下了決定,打了個響指,向皇宮走去。

  “見面,直接,異能解說,收獲。”

  歐陽晴用自己的預言能力得出了如此的結論。

  “看來我的想法應該是正確的。”歐陽晴看了看設定成99%的准確率,反複思量之下,決定實行計劃。

  “反正也沒別的方法,失敗了也不會死吧。”

  在皇宮門口等了好久,終于等到了辛天翔和維雪散步回來,于是對自己預言結果深信不疑的她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

  “請問是辛天翔殿下和貝提殿下嗎?”

  辛天翔和維雪感到訝異,但同時也感覺到歐陽晴的戰鬥力低得可憐,于是並不緊張。

  “我們是,請問你是誰?”維雪說話了。

  “我叫歐陽晴,是……這麼說吧,是一個殺手集團的頭號幕僚,我想請問一下兩位的異能是什麼?對了,順便把日國二公主和星國二王子的異能也告訴我好嗎?”歐陽晴爽快地表明身份和來意。

  “……”辛天翔和維雪啞口無言。

  辛天翔看著面前的美麗女子,正在考慮她的體溫是不是在正常範圍內。要不是很失禮的話,他已經把手放到歐陽晴的額頭上了。

  “這個……我想異能能力對異能者來說……好像是私人問題?”由于歐陽晴落落大方的樣子,維雪已經對這個理論報以懷疑,語氣都已經帶上疑問的調子了。

  “是啊,我知道。”歐陽晴點頭。

  “那你……”

  “放心,沒關系的,我不介意。”歐陽晴微笑。

  維雪和辛天翔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

  “呃……這個,你說你是一個殺手集團的頭號幕僚?”辛天翔不確定地說,怎麼看面前的這位斯文美女都沒有一點殺手的樣子。

  “對。上次的刺客就是我們派來的。”歐陽晴毫不在意地說。

  辛天翔和維雪馬上開始凝聚力量,各自站開一步形成夾擊的形勢。

  “不要這麼緊張,”歐陽晴皺眉道,“我不是來打架的,要是打我也打不過你們。”

  “誰派你來的?”辛天翔冷冷地問道。

  “我的老板。”

  “那就是誰?”

  “老板就是老板,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你今天好像和他擦肩而過吧?”

  “哼。”辛天翔想起那個放出氣勢的高手,但對他的身形容貌沒印象。

  “你們是什麼組織?”維雪問道,順手布下結界防止有人接近。

  “都說了是殺手集團了。”歐陽晴沒好氣地說。

  “幾個成員?”維雪不為所動,繼續問。

  “塔羅牌有幾張?”歐陽晴反問。

  “我討厭塔羅牌。”辛天翔說道,“比起來,玄學中我更喜歡易經。”

  “為什麼?”歐陽晴頗有興趣。

  “煩人的東西少。”辛天翔冷冷地說,“塔羅牌有22張,易經只有八卦。”

  “易經組合起來有64卦。”

  “塔羅牌連副牌不組合都有78張。”

  歐陽晴不服地看著辛天翔:“只算主牌!”

  “規模不小。”

  “沒了兩張了,還有20張。”歐陽晴不在意地說。

  辛天翔和維雪不動聲色,但瞳孔一陣收縮,這次麻煩了。

  “放心,有戰鬥力的就那麼幾張。”

  “為什麼要告訴我們?”維雪問道。

  “告訴你又怎麼樣?又不是什麼大秘密。”

  “噢?打算投誠?”辛天翔嘲笑道,看這個女人的樣子,這是不太可能的。

  “說什麼傻話,兩位,是不是輪到你們解說一下異能了?”

  “你腦袋進水了?我還打算請你進宮,多問點東西呢。”辛天翔並沒有什麼動作,但已經運起了神速異能,蓄勢待發。

  “嚇唬誰?堂堂的星國王子和日國聖女會攻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歐陽晴毫不緊張。

  “這個……歐……”

  “歐陽晴!忘記女士的名字是很不禮貌的!”

  “抱歉,歐陽晴小姐,願意和我進宮一趟嗎?”

  “不要,你就在這說好了。”

  辛天翔無奈地看向維雪,後者聳聳香肩,表示無所謂。

  “好吧。”

  “ !”

  “啊!”

  “多美的夜空。今夜星空燦爛。”辛天翔感歎道。

  “是啊,滿天都是小星星。”維雪含笑附和。

歐陽晴搖搖頭,感覺就像是有一群大水牛在腦子裏唱歌跳舞,還有人給它們打鼓。好不容易等水牛走光之後,她艱難地抬起頭,思考著發生了什麼事。

  “宿醉?”風馬牛不相及,看來還是沒清醒。

  一個人遞了杯水來,歐陽晴接了過來,現在的她很想喝水。

  然後她道了謝,抬起頭,然後一口水都噴到了拿水的人臉上。

  “你怎麼會在我這裏!”歐陽晴大喊。

  辛天翔抹掉臉上的水,看向身邊的幾個人。

  “她好像還是不太清醒。”

  “清你個頭!你在我房間裏幹什麼……咦?這是哪裏?”

  “皇宮裏。想起來了嗎?”

  “……我不是在皇宮門外和你們對峙談條件嗎?”

  “然後你就突然昏倒了,我們就把你抬進來了。”辛天翔如是說。

  會信才有鬼!這謊話也太爛了吧?

  歐陽晴眼睛眯了眯,這是她從年輕人那裏學來的動作,不過看在眾人眼裏完全沒有威懾力。

  “你還頭痛嗎?”維雪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頭痛?”不說還不覺得,一提起來後腦還真的隱隱作痛。

  “因為根據我的分析,你昏過去的理由是因為硬物的撞擊。”辛天翔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東西撞到我?”

  “隕石。”

  “……”

  “別名天外流星。”辛天翔熱心說明。

  “真是好東西,不會還刻著字吧?”

  “有啊。‘天下太平’四個字。”

  “……算了,當我沒問。”歐陽晴強迫自己相信辛天翔的鬼話。

  其實她也知道了個大概。多數是辛天翔用神速出的手,不過象自己這種幾乎沒有戰鬥力的人是沒辦法看得清楚的。就算不分析,看凝晶和吳璿幾乎要笑翻的樣子,也就知道辛天翔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很令人生氣。堂堂星國王子出手偷襲一個弱女子,這種行為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卑鄙了。還出言調笑,更是氣上加氣。但如果不忍下這口氣的話,恐怕談判就沒法進行了。與其讓對手獲得取笑自己的樂趣,還不如用自嘲的手法換得談判上的優勢來得有價值。

  辛天翔的眼裏閃過一絲贊賞,他的計劃從出手開始就是要激怒這個女子,用激將的方法來逼供。但看來這個女子對情緒的控制十分拿手。

  “那麼,就輪到我問了。”辛天翔嚴肅起來,拿過參賽者的名單。

  “把你們組織的人劃出來。”

  “我能得到什麼報酬?”歐陽晴不接名單,只是看著辛天翔。

  “你還想要報酬?”

  “當然,沒報酬的事做起來很沒勁。”

  “可以放你自由。”

  “外加你們的異能詳述。”

  辛天翔皺起了眉頭,歐陽晴有點太得寸進尺了。

  “用我們組織裏的人異能詳述作交換如何?就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歐陽晴適度地加大了自己的籌碼以避免反感。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拿到我們的異能詳述?”看起來是廢話,不過能讓歐陽晴用這種方法來獲得情報還真是值得一問。

  “老板的命令。他說要是拿不到就不用回去了。他又沒說不可以用機密交換。”歐陽晴理所當然地說。

  “所以你就拿他的異能來交換?”

  “對,我覺得很公平。”

  的確很公平。歐陽晴從確認了自己的昏倒是辛天翔造成的之後,她就已經明白如果自己“打死都不說”的話,恐怕這位公私分明不計較聲譽的星國王子真的會先把自己打死再說,即使他不太喜歡這樣做。所以如果可能的話,還是盡量不要試探他的美學底線為妙。

  “好,我答應你。”辛天翔點頭道。

  “你答應什麼?”歐陽晴求證。

  “你真是麻煩。我以星國王子的名義答應你如果你詳述你們組織成員的異能,我就放你走,還告訴你現在在場的人的異能。”

  歐陽晴一個一個的確認了在場的人,點點頭。

  “成交。”

  歐陽晴在參賽者名單上一個個的劃出了自己組織的人,然後開始講解異能。

  “我大部分人的異能都不知道。”她這樣說。

  “……”辛天翔叫人准備刑具。

  “不,不是!我還是知道一些人的!”歐陽晴連忙說。

  “那你就說!現在已經晚上12點多了,你才睡了個覺,我還想睡覺呢!”

  “那叫睡覺嗎?我是被打暈的!”

  “差不多!用刑還是自己交待,趕快選一樣!”辛天翔裝出一幅失去冷靜吵著要用刑的樣子。目的是讓歐陽晴感到自己的人身安全不那麼可靠,決定不再做可能損害到自己的事情。于是她把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

  維雪和卡尼閉上眼睛,運起神力,開始鑒別歐陽晴說的話是真是假。這種鑒別方法不是太可靠,但也可以提供一個方向。辛天翔把手按在歐陽晴的頭頂上,用真力灌注到歐陽晴的身體裏,監視她的心髒和瞳孔活動。

  “先等等,回答我的話。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辛天翔。”

  “你的性別?”

  “女的!”

  “你身上的上衣是什麼顏色?”

  “白色。”

  辛天翔看看點點頭的維雪和卡尼,准備開始問重要的問題。

  無論是用神力還是用真力來測謊,原理都是一樣的。首先問幾個確定的問題,一般來說會用名字,性別和某種顏色,來確定一個人在說實話時的心髒、瞳孔乃至腦電波的反應。為避免歐陽晴報的是假名和可能是色盲的特殊情況,辛天翔特意用自己的名字和無論色不色盲都不會認錯的白色作為基准。

  確定了一個人在說實話的生理反應,對比之下,就會發現在說謊話的時候這個人的生理反應會有對應的微弱變化。這就是神力和真力測謊的原理。不過准確率當然不是100%,只能作為參考。

  “你們老板的參賽名?”

  “亨格。”

  凝晶在參賽者名單上打了個勾。

  “異能?”

  “不清楚。”

  “有線索嗎?全部。”

  “……多異能者,好像可以殺死異能者來獲得新異能。”

  “不全。”辛天翔盡量平靜地說。不能使用暴力,連重話都不能說,因為對方心情的改變同樣會使生理反應有變化。

  “好像異能有數量限制。”

  “還有。”

  “喜歡吃人。”生理反應有變化,但不知道是這句話本身產生的心理沖擊還是說了謊。辛天翔皺皺眉頭,決定略過。

  “你的異能?”等了一會,歐陽晴心情平複,辛天翔繼續。

  “‘臨睡前的故事’,預言系異能。”

  “發動一次來看看?”辛天翔挪到歐陽晴背後看不見的地方,雙眼變為銀色,“第一異能,學習,發動,開始分析!”

  一本大書和一支筆出現在歐陽晴手上。

  “要預言什麼?”歐陽晴問道。

  “不用了。”辛天翔眼中的銀光消失,但卻沒有亮起代表開始學習的金色光芒。

  歐陽晴聽話地收起異能,也不問為什麼。

  “其他人的異能呢?”

  歐陽晴拿過名單,瞄了兩眼,猶豫了一下,說:“這些人都是戰鬥部的,不屬我管轄,不知道。”

  辛天翔強忍怒氣,因為歐陽晴的生理情況沒有變,多數是真話。

  “你確定你們組織參賽者都在名單上?”

  “確定,因為負責報名的是我。”還是真話。

  “你劃出來的有沒有漏或錯?”

  “沒有。”

  “你們有雇主或是幕後操縱者嗎?”

  “有雇主,斯普維家族。”

  “幕後操縱者?”

  “沒有。”

  “接到的任務是?”

  “除了他家的人之外,把所有的其他參賽者都在擂台上殺掉。”

  “不全。”

  “……對了,長公主不殺。”

  “言猶未盡。”

  “……多數老板會違約,他對你和長公主很有興趣。沒其他的任務了。”又有波動,但還是分不清是不是假話。因為他們的任務和辛天翔預先的推測十分吻合。

  “……”辛天翔有點泄氣,想了一下:“沒有要問的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麼。

  “照約定?”

  “我們的異能是‘神速’、‘魔舞’、‘烈火雄心’和‘乖寶寶快睡覺’。”辛天翔故意隱瞞了凝晶的異能,把四種異能詳細地講解了一遍。反正其中強大的“神速”對方已經有資料了,索性就仔細講一下,說不定還可以讓對方的注意力轉移。

  講的詳細不等于講得全。辛天翔把好多異能特性都隱瞞了下來。歐陽晴也知道這一點,但只要能交差她就心滿意足了。

  按約定放走歐陽晴,辛天翔用“控影”的隱藏能力跟在她身後,直到她進了一間旅館,發現了幾個高手在巡邏才作罷回宮。

  “如何?”維雪走過來,擔心地問道。

  “有幾個高手,不能太接近。看來那個歐陽晴說的大部分沒錯。”

  “你打算怎麼辦?”卡尼問道。

  “可以在抽簽的時候弄手腳嗎?讓他們自相殘殺?”

  “恐怕不行。”卡尼歎了口氣,“抽簽分配由羅特*斯普維負責,所以那個歐陽晴才會肆無忌憚地告訴你哪些是她的人。”

  “就算知道也沒辦法改變。想想看其實那個歐陽晴什麼東西都沒告訴我們。”凝晶不滿地說。

  “因為她也不知道。”維雪說。

  “起碼知道那個亨格是個危險人物。”卡尼說。

  “異能者哪有不危險的。”辛天翔苦笑說,“只不過那個特別危險一點。”

  “當務之急是左右抽簽的形勢。”維雪神色凝重,“要是讓斯普維來安排的話就不是‘麻煩’兩個字能解決的了。”

  “我想可以讓你們四個分開,這沒問題。只要以身份的關系把你們安排到不同的組別去是很合理的。關鍵是那些殺手。”納塔莎說到。

  “既然無法左右抽簽的形勢,那就把對手也拉到和我們同一情況。聽天由命吧。”辛天翔說。

  “你是說……”卡尼道。

  “卡尼叔叔你是教皇,可以監票嗎?”

  “可以。”

  “那就請您保證抽簽的公正性,免得羅特作弊。”

  “然後就憑運氣了是嗎?好,交給我吧。”

  “離武鬥祭還有四天,拼命練吧。這是唯一的方法了。”辛天翔苦笑道,“願創世神保佑我們。”

  這個由非信徒進行的不虔誠禱告換來的是眾人的白眼。

  “對了,你應該學會了那個歐陽晴的預言異能吧,為什麼不用?”維雪道。

  “只是分析了一下,沒有學。”

  “為什麼不學?”

  “會有依賴性。而且說起來預言這樣東西的價值所在就是被推翻,那知道了預言和不知道預言有什麼分別?”

  “……很難理解。”凝晶皺著眉頭。

  “簡單來說,我預言你今天會摔倒,那會如何?”

  “可能會摔,也可能不摔倒。”凝晶老老實實地回答。

  “如果預言了還是摔倒了,我的預言就沒意義。如果不摔倒,那我的預言就是錯誤的,我還預言幹什麼?”

  “……”凝晶總覺得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為什麼。

  “但是有了預言,我摔倒的機會不就小了嗎?”吳璿說。

  “怎麼證明?”

  “證明?”

  “是啊。時間是一直向前流動的,我們做過的事也不可以重複進行。你覺得‘因為預言提醒你小心摔倒,所以你沒摔倒’只是錯覺。其實如果我提醒你小心摔倒而你又放在心上的話,也達到同樣的效果。”

  “預言不是可以提醒我們沒想到的事嗎?”納塔莎說。

  “總是對著標准答案做題,一旦沒有了標准答案就會對自己的答案失去信心。在戰場上不可能有預言,與其被預言左右不如相信自己,如果某樣東西想不到就自己去想。這才是能活下去的路。”辛天翔嚴肅地說。

  眾人不再爭論,或多或少他們也認同辛天翔的觀點,再聊了幾句之後各自回房睡覺,畢竟已經是深夜了。

  “其實你是怕悖論吧。”維雪和辛天翔走在一起,含笑問道。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辛天翔微笑回應,他發現有一個足夠聰明的人和自己成為伴侶真是太美好的事了。

  兩個預言者在相對的敵對陣營同時做出預測,那會有什麼情況?用最簡單的二選一來說明。

  假定預言成功率均為100%。

  A預言者在桌子上擺好兩個罐子,其中一個有硬幣,讓B預言者來選。A預言者預言B會選第一個罐子,所以他把硬幣放在第二個罐子裏。因為預言成功率均為100%,所以B預言者預言A會把硬幣放在第二個罐子裏。但如此一來,當初A預言者的預言就應該是B會選第二個罐子。如此反複,A就始終沒辦法放下硬幣,于是悖論就產生了。

  “當然,這種情況是在預言成功率均為100%時才會發生。但只要雙方的預言准確性一樣,那就沒有預言的必要。歐陽晴的預言能力最高成功率是99%,可以得到一些單字預言。複制了她的能力的我也和她有一樣的准確性。所以,無論我預不預言,結果都是一樣的。”

  “同樣的概率問題,可以相抵消。”

  “對。可以相抵消。不過更關鍵的還是我在大家面前說的那些話,如果依賴預言的話,還不如不預言。”辛天翔認真地說。

  維雪看著自己的未婚夫微笑了,這個人,還真是……真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出來,只是與眾不同吧。

  其實辛天翔的理論有很大的討論余地,同樣的預言,解釋的人不同,結論也就不同。只是向來相信自己的辛天翔是不會把未來托付給預言的,這只會令自己的直覺和心態弱化,也難怪辛天翔會對預言反感了。不理會預言,也許也算得上是一種強者的態度吧?

  接下來的日子准備出賽的四個人全力投入了訓練,神聖弓騎兵的訓練交給了辛天翔直屬的13小隊完成,每個隊員帶兵20余人,練習穩定的馬術和弓箭——這可是騎射的基礎。

  13小隊毫不猶豫地采用了辛天翔以前教下來的訓練方法,每天倒騎木馬一刻鍾,拉空弦兩萬次,跑馬30公裏,集團陣型訓練,外加承受13小隊殺氣不動搖。

  戰果輝煌!

  倒騎木馬一刻鍾,從地上爬起來的時間比倒掛的時間多得多;拉空弦兩萬次,有近一半的人拉傷了手;跑馬30公裏,但有近7000人從未騎過馬;還集團陣型訓練?快算了吧。

  倒是承受13小隊殺氣不動搖這一項非常好,一天的訓練下來,一萬人居然就這麼在馬上對著13小隊的殺氣睡著了!實在是太傷13小隊的自尊心了。

  13小隊終于認識到了關鍵的一點,他們面前的不是和他們一樣曾經水裏來火裏去出生入死的頑強戰士,他們只是一時沖動慕名而來還對戰爭抱有憧憬的年輕人而已。他們只知道疲勞的難受,不知道死亡的恐怖。

  無奈之下,只有從最基本的開始。釋在請示了辛天翔之後,取消了倒騎木馬和集團陣型訓練,加強了拉空弦和跑馬。總的來說更加辛苦了。

  “騎術不過關的,晚上抱著自己的馬睡!”

  “拉開空弦不穩定的,多拉500次!”

  魔鬼般的訓練,13小隊徹底繼承了辛天翔的虐待精神。叫苦叫累的人非常多,但要求離開的人卻一個都沒有。一方面是怕沒面子,另一方面可能就是凝晶每天的訓話。

  “別人從15歲就開始比這更辛苦的訓練,你們都20歲了還做不到?捱不住的話就把小雞雞切了去做女人吧!那個跟我說要離開?站出來給我看看!大家來嘲笑他!”

  完全沒有淑女風度的辛辣訓話卻很能得到年輕人的認同,而13小隊在交流賽上的英姿更是烙在了每個日光城居民的心裏。每天跟在13小隊後面出城進城的年輕騎士們同樣受到了居民的歡呼和喝彩,他們這樣就成了同齡人的驕傲。

  日子一天一天過,“神聖弓騎兵”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成長起來。武鬥祭的日子也跟著漸漸接近。

  辛天翔閉眼盤坐在長公主閣的花園裏,暗夜的天空月光明亮如霜,給大地鍍上一層銀白。沒有多少星星,仿佛正印證了“月明星稀”的話語。

  纖長的維雪槍橫放在他的膝蓋上,綻放出淡藍色的透明光芒,奇妙地溶進了月光裏。這支透明的長槍猶如藍水晶打造一般,鋒利得好像能劃破空間的槍尖,優雅地下凹的血槽,流暢的槍身直線卻讓人感覺帶著溫柔的弧,風系和水系的魔法陣古意盎然,不知名的圖騰之精細猶如出自神的手筆。這件無堅不摧的殺人利器就像是一件有生命的藝術品,溫順又安靜地躺在辛天翔面前,偏偏又野性十足。

  辛天翔探出右手,輕輕地握住了維雪槍。食指的第一指節恰好與拇指的第一指節契合,就像是專為辛天翔量身訂造的一般。硬度猶勝鑽石的槍身在他手裏卻有一種奇特的柔軟感,圖騰和魔法陣的花紋就像是和他的掌紋吻合一樣,握起來舒適無比。

  淡藍色的光芒開始蔓延,從手臂開始,逐漸就包圍了辛天翔的整個身軀。

  平靜的清醒。這就是現在辛天翔唯一的感覺。對他來說幾乎是毫無重量的維雪槍就像是消失了,但又偏偏可以清楚地感到它的存在,那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血液也在槍身裏流動,隨著藍光奔騰,槍和人,已經沒有分別了辛天翔把槍緩緩從左到右地掃去,竟然在虛空裏留下了藍色的痕跡,猶如一個迷幻世界的入口。辛天翔忽然覺察到有人走近,維雪槍藍光大盛。

  “真漂亮。就像是創世神親臨一樣。”

  辛天翔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明天就是武鬥祭,早點休息吧?”辛天翔溫和回應。

  “沒關系,還不到睡覺的時間。”來人輕巧地說。

  維雪穿著便裝,浴後未幹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也不管會不會弄濕衣服,身上散發著日國下雨後才能聞到的清新。

  辛天翔睜開眼睛,身上的藍芒消失,接著把維雪槍平攤在手上,遞給維雪。維雪試了試,拿不起來。

  “哼,完全認主啦。”維雪高興地笑著。

  “嗯,但還不知道如何把它變成劍。”

  “抱歉,我查不到,沒有記載。”維雪有點自責。

  “不要緊,用槍我也很適應。”辛天翔安慰道。

  維雪在辛天翔身邊坐下,把頭依靠在辛天翔的肩膀上,閉上眼睛,發出了松了一口氣的歎息。辛天翔挪動了一下肩膀,讓她靠得舒服一點。

  辛天翔的手緩緩滑過維雪的秀發,輕柔軟軟的觸感十分好。月光下維雪的臉籠罩著一種聖潔的光彩,但又不是不可逼視的高傲,就像是……最好的愛人吧?辛天翔心裏跳出了這樣的想法。

  辛天翔輕輕摟著閉目不語的維雪,不過看起來有點笨手笨腳。想到這個秀外慧中的出色女子,自己深愛的未婚妻明天就要和自己一樣,與那些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變態殺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展開渾身浴血的生死鬥,他心裏就有刀割的感覺。

  日國的夜晚,是典型的沙漠氣候,過了一會,氣溫迅速降低,風中已經帶上了寒意。

  “維妮?”

  “嗯?”

  “冷了,回去吧。”

  “不,讓我再靠一會。”

  “別任性。感冒就壞了,你的體質又不象我。”辛天翔柔聲勸道。魔法師的體質的確不會非常好,雖然維雪算得上是個健康寶寶,但勞累之下再在沐浴後吹冷風也很容易得病。

  “你呢?”

  “……我再等等。”

  維雪抬頭起身,盯著辛天翔的眼睛,突然間笑了,不是那種情人之間的笑,而是那種充滿智慧的笑。

  “不用擔心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斯普維不象他們表現出來的那麼無能,就算歐陽晴隱瞞了重要的情報,我們也一定能對付的。”她認真地說。

  “你也發現了?”

  “對,不過和你一樣沒什麼頭緒。”

  “那你哪來的信心?”

  “我有創世神的保佑。”維雪收起認真,調皮地笑著,“我會連你那份一起祈禱的。”

  “……我也祈禱過啊,可還是沒什麼實在感。”辛天翔也笑了。

  “別把你這種沒信仰的家夥和我這個創世神的唯一聖女相提並論!”維雪啐道,“創世神可是我家後院的老爺爺呢!”

  一句話封住了辛天翔的嘴,維雪轉身走開,還拋來一句話。

  “我睡了,等會小心別吵醒我哦,你也早點睡。”

  辛天翔笑著看維雪消失在閣樓裏,溫暖的感覺在胸口流動。想著維雪那恬靜的睡容,忽然間心中湧現出必勝的自信,維雪槍也輕輕震動,回應著主人的信心。

  是祈禱的效果,還是守護愛人的心情使然?這些都不重要。平靜的辛天翔,戰意從未如此旺盛過。

  “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贏。”辛天翔這樣確定地告訴自己。

  “明天,是個好天氣呢。”

戰神的盾牌”,也就是辛天翔率領13小隊和神聖騎士團進行交流賽的地方,在這一天的一大早就坐滿了人。各種膚色、發色、瞳色的人擠來擠去,手拿水和零食的小販艱難地在人群中穿梭,嘴裏還大聲叫著廣告詞。

  “不買我的水,渴了別後悔!”

  就像辛天翔前一天的預言,今天的確是個好天氣。典型的日國熱風早早地刮過了廣場,不停地為賽場升溫。烈日也已經准備就緒,耀眼的陽光傾瀉而下,讓人睜不開眼睛。

  在“戰神的盾牌”中央,有一座用花崗岩築起的圓形擂台。很大,足有半徑40米。對于吳璿的“輪盤”這種隨機性的異能也可以大膽使用。

  組成擂台的花崗岩共計9999塊,曆代武鬥祭的舉辦都是用這些曾經被戰神祝福的石塊拼成擂台,武鬥祭結束後再拆卸保存。最奇妙的是這9999塊花崗岩會產生奇特的結界,不但花崗岩本身受損後會在比賽結束後自行恢複,還會使得裏面的攻擊性行動不會溢散到外面產生誤傷。但奇怪的是裏面所有的自然條件都不會受影響,就連吹過的風也不會被結界削弱。

  辛天翔面對這奇特的擂台發出贊歎,後面是微笑怡然的維雪,沒好氣的凝晶,還有和辛天翔一樣表情的吳璿。

  “真是奇特,也是魔法陣的效果?”辛天翔問道。

  “是啊……喂喂,你想幹什麼?”維雪發覺不對。

  辛天翔放下手裏的長槍,一臉的無辜。

  “我只是想看看它有多硬而已。”

  “和普通的花崗岩一樣硬!”維雪氣鼓鼓地說,她感覺到辛天翔身上好像運起了“平衡”,開玩笑,當初在創世神的神殿裏辛天翔輕輕一觸之下就毀掉了據說是創世神親手布下的禁制,那可怕的情景還曆曆在目,要是把結界和創世神神殿裏的禁制一樣毀掉了樂子可就大了。這些非自然場對辛天翔來說是脆弱不堪的。

  辛天翔訕訕地收回手,散掉手上的“平衡”。如果不接觸物質並且把“平衡”局限到自己身體表層的話,他還是應付得來的,不至于引發“歸零”的爆炸。

  其實他只是想看看結界的性質和力量,可惜維雪和他一起針對“平衡歸零”訓練了那麼久,對“平衡歸零”的啟動與否十分敏感。出于對觀眾的關心,出言阻止。

  昨天有一個收獲就是辛天翔發現維雪槍不受“平衡歸零”的影響,異能還可以在槍身上傳遞,剛才辛天翔就是把“平衡”的力量放在了維雪槍的槍尖上。

  四人走向選手席,辛天翔已經是城裏的名人,雖然別人可能還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但聖女維雪和二公主凝晶可是經常拋頭露面的人,看到維雪挽著辛天翔手臂的樣子,只要略微聯想,不難猜到辛天翔的身份。于是歡呼聲四起。

  “日國王子——!”

  “王子殿下!啊——看這裏!”

  辛天翔苦笑著揮揮手,算是回應,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受歡迎。

  “別苦著臉,不是很受歡迎嗎?”維雪笑道。

  “為什麼呢?”辛天翔頗為迷惑。

  “那還用說,我是很受尊敬的哦!”

  “那又如何?我是說我啦。”

  “你們星國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愛屋及烏’(Loveme,lovemydog。)?”

  “……你的意思是……我是‘烏’?”

  “對啊。”

  辛天翔不說話了,擺出一幅“太傷自尊了”的嘴臉,看得維雪好笑。

  “說笑啦,別那麼小氣嘛!其實本身就‘王子’這個職業而言,整個明嵐大陸還不到一只手上的手指數量。對于無知少女來說是很有殺傷力的哦,而且本身就很受人尊敬,足以無往而不利呢。”

  “真的嗎?”

  “當然了。”維雪肯定地說。

  辛天翔撇撇嘴:“那後面的你又怎麼解釋?”

  維雪扭回頭去,看到星國二王子吳璿被衛兵攔了下來。

  “抱歉,這裏是選手席。除了工作人員和選手,就算是王子或是公主殿下的隨從,也是不允許進入的。”

  維雪:“……當我沒說。”

  凝晶幫吳璿證明身份後,在還是一臉不相信的衛兵注視下的四人走上了選手席,第一個遇見的,就是早來一步的卡尼。

  “卡尼叔叔,監票的是如何了?”辛天翔問道。

  卡尼豎起了大拇指:“解決了,羅特那家夥真的想作弊,被我發現了。現在抽簽的結果已經出來,基本公正,還算可以接受,去看看吧。”

  不得不說命運女神還是比較偏愛辛天翔這一方的。除了卡尼利用自己的權利和辛天翔等人的身份把四人分開以外,其它名單上的敵人都零零散散的分到了別人的組別去,短時間內不會相遇。當然,有了羅特在搞鬼,名單上的危險人物是連命運女神都沒辦法分到同一組裏自相殘殺去的。

  “這樣的話,就有充足的機會看他們的異能模式了。”辛天翔十分滿意,開始希望敵人的對手強一些。

  突然間辛天翔發現自己思考上的一個盲點: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這個殺手集團上了,其它的對手呢?

  在這次參賽的人中,異能和個人修為在明嵐大陸上赫赫有名的人不在少數,自己是不是考慮漏了什麼?

  辛天翔皺皺眉頭,再次看了看名單上的人物,覺得有點不妥。

  “怎麼了?”維雪覺察辛天翔的不妥。

  “這些赫赫有名的人實力如何?”

  “還好,不過異能一但出名就少了八成的威脅不是嗎?他們不足以構成威脅。”

  “話是這麼說……”辛天翔也知道這一點,但是好像還有什麼沒想到的……

  “算了……應該不是大問題吧?”辛天翔想了想,還是想不到,決定放棄。

  “什麼大問題?”維雪問道。

  “不,沒什麼。”辛天翔不欲維雪擔心。

  “老毛病又犯了哦。我知道碎嘴的女人很讓人討厭,不過我還是決定讓你討厭一次。說!”維雪開始逼供。

  平時的小事維雪也許會一笑而過,但辛天翔知道這次維雪是不會放棄的,他只好對著維雪認真的臉實話實說。

  “我是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考慮漏了,但又想不到。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維雪皺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了。

  “想不到就別想了,還是那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

  “是——你說的最對了。”辛天翔拉著維雪的手坐下,心裏還在暗自嘀咕。畢竟對他這樣一個身經百戰喜歡謀定而後動的將領來說,要向維雪那樣把希望寄托在“船到橋頭自然直”上,還是很沒有安全感的。

  一切准備就緒,時間一到,武鬥祭准時開始。不需要什麼高官貴人的主持,儀式幹淨利落,先是一篇歌頌戰神的長詩,接著是一首戰歌,然後就在人們被撩撥得熱血沸騰的時候,擂台上已經占了兩人准備開片了。

  數百人的參賽者,一般來說第一天的比賽並不會太精彩。場上的兩個人就是很好的例子。沒有異能的兩個武者用在辛天翔眼裏不怎麼樣的修為在觀眾的歡呼聲中拳來腳往,看得人想要打瞌睡。

  武鬥祭是日國非常高水平的盛事,由于不限國籍,在這戰亂的時候往往會吸引大量的人才參與。有的是想成名,有的是想要獲得軍方的青睞,有的純粹是雇傭兵,想要提升自己的身價。種種目的,不一而同。同樣的,就使得參賽者的實力參差不齊。

  其實參賽的人多數都沒有異能。畢竟想要獲得異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是要有能引發異能的體質和天賦,然後要等生死之間那一剎那的彌留,當然,還不能就這麼死了。要不就是等到自己的修為上升到一定的程度,自行引發。但人人引發異能的修為底線都不同,說不定練了一輩子都沒法擁有異能。最後的方法就是大魔法師亨德*勞德福的異能覺醒儀式,不過除了要花費大量的金錢外,得到的還可能是垃圾異能。

  因此,相對來說,能夠擁有強力的異能的人,往往是受人尊敬的,可能是因為地位,也可能是因為修為或經曆的緣故。當然,像吳璿這樣被蛋糕騙倒做人體實驗引發出一大堆垃圾異能的人是絕無僅有。

  雖然想打瞌睡,但辛天翔還是看著場上人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睛上被維雪施了魔法幻術,讓人覺得他始終是黑色眼睛,不會因為發動“學習”時產生的金銀色的光芒引人注意。

  不為人所知的,辛天翔解除了“學習”,他已經確定場上的兩個人是真的不會異能,沒有觀看的必要。“學習”異能雖然好用,但對精神上的負擔也不小。戰鬥時精神亢奮還不覺得,每次戰鬥結束學到新異能後總有一兩天無精打采。

  在民眾越來越大的歡呼聲中,台上也分出了勝負,一個滿臉橫肉的大個子勝出,興奮地向觀眾席咆哮,還轉過頭來向選手席示威,只是沒人理他。

  戰場上的熱情始終高漲,上下觀眾也是喊得聲嘶力竭,不斷地把金幣兌換成飲水,滋潤幹啞的喉嚨。大部分的參賽者都隱藏了實力,盡管如此,也已經可以叫小老百姓興奮的了。

  維雪和凝晶的對手都棄權了。維雪的對手是驚詫于維雪的美貌,跪在場上唱了長達30分鍾的情歌和跳了相同時間的激烈求愛舞蹈,由于脫水不支昏倒在地。為了維持聖女形象的維雪一副高雅模樣地站在烈日下同樣被暴曬了30分鍾,又不好在別人求愛時出手攻擊,還要裝出溫柔慈祥的笑容,最後還要對昏倒的人表示關心。辛天翔都可以看到她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要不是那家夥昏得早,可能維雪真的會大失形象,出手扔他下台。

  “這家夥!不知道強烈的日曬是皮膚的大敵嗎?還要在這種情況下追女孩子!”

  被曬昏頭的維雪性格已經開始和凝晶有點相像,真不愧是姐妹。

  辛天翔如臨大敵不敢怠慢,又是遞水又是擦汗,手裏還拿著扇子一個勁地扇風,拼命表現出一個未婚夫對沒過門的妻子的關心。好容易等維雪冷靜下來想起可以用魔法降溫,辛天翔已經累垮了。

  凝晶也遇到了相同的事。她面對的是一個不知道在大街上被她修理過多少次的本地追求者。相對于她姐姐來說,凝晶確實是應付這種情況的好手。于是,在對手跪地求婚之前她就已經搶先開口。

  “別說無聊話,你自己認輸還是要我打昏你?”

  他的對手很爽快地掉頭就走,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的場面話都沒半句,行事真是幹脆利落。

  辛天翔雙足不動,漫不經意地用維雪槍格擋著對手的長劍。他的對手是被解散的“聖殿武士”中的佼佼者。濃眉大眼,一臉正氣,劍法開闊又不失精密,功底紮實,破綻也很少,的確是一把好手。如果說是一對一,13小隊裏除了自己和釋在還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辛天翔不想太快擊敗對手,從觀眾和軍方的反應來看,面前的這個三大五粗的漢子似乎有很高的地位,自己作為一個外人,如果不給點面子很可能會引起不滿,不如不溫不火地折服他來得好。

  “死釋在,要你來不肯來,這種貨色都參加武鬥祭了,你還推托,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當初辛天翔也要求釋在參加武鬥祭,但釋在一口回絕。

  “開玩笑,武鬥祭上都是你這種變態,我還年輕,不想死!”

  13小隊的戰友為副指揮官的立場舉杯喝彩。雖然對“變態”的稱呼很不滿意,但辛天翔的確不欲心腹部下兼好友作無謂的冒險,反正自己對付不了的他也對付不來,也就算了。除了偷偷在他飲料裏加了點瀉藥外沒再要求什麼,只是和他幹杯而已。現在辛天翔完全忘記了他已經收拾過釋在一次,還在考慮第二次的“酷刑”。

  辛天翔用的是第一次指導凝晶時用的借力槍法,右手食、中二指執長槍中段,使長槍和自己的身體平行,手臂微曲,就那麼舒適寫意地站著。當對手的劍刺劈時,全身不動,只是輕輕地扭轉持槍的右手腕,讓槍尾正正地撞在劍上,借完美的彈性碰撞和手腕的旋轉移動槍身攻敵。

  這種領悟自海森伯爵劍技的只用技巧不用真力的槍法是隱藏實力的最好方法。每次對手一次攻擊,哪怕是虛招都會惹來反擊,招式根本就連貫不起來,很快就大汗淋漓。反觀辛天翔,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至于頭上的汗,那是被曬出來的。

  邁提*斯普維和一些想要“打倒辛天翔,救公主出苦海”的人死死的盯著這一戰,在他們眼裏,這是“懦弱膽小,不敢接受挑戰”的辛天翔第一次在人群中動手,絕對是評價對手實力的好機會。反倒是那個年輕人看了兩眼就不再注意了。

  “對手太弱,使不出實力,沒有觀察的價值。”他這樣對歐陽晴說。

  又過了一陣子,大個子徒勞無功,收招後退。辛天翔也不追擊。大個子盯著辛天翔想了一會,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知道怎麼破你的招式了!”聲音一如體型,渾厚響亮。

  這個大個子在日國武術界還是很有地位的,聽到他這樣說,維雪的追求者全都豎起了耳朵。辛天翔也很有興趣,雖然自己的守招由于兵器的限制不可能像原版的劍法“星河千帆舞,天際識歸舟”那樣牢不可破,但應該也不是面前的這個人能做得到的。

  “你的槍法是以手做軸心,只要我刺中你的手,你就輸定了!”

  “……”辛天翔想不到他會這樣說,頓時目瞪口呆。

  “神啊……”凝晶一拍額頭,“什麼理論!你還不如直接攻擊他的頭呢!日國的臉會給他丟光的!”

  與凝晶的態度相反,維雪的追求者們鼓噪起來,大聲喝彩表示支持。辛天翔苦笑了一下,發現手下留情真是個錯誤。

  “經驗差太遠了,只會紙上談兵,日國連個像樣的高手也沒有了嗎?”這是辛天翔的心聲,不過他當然不會說出來。

  “投降吧!星國的王子,嬌生慣養的你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大個子發出豪語,惹來一片打氣聲。

  辛天翔不作反應,只是再次舉槍。

  “嬌生慣養?開玩笑,我在出生入死血戰沙場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貓著呢!”

  “不知好歹嗎?那就怪不得我了!”大個子一聲呼嘯,長劍就如離弦之箭,奔雷般刺向辛天翔持槍的右手,在一眾觀眾的助威聲中,氣勢恢宏。

  “蠢才。”辛天翔和凝晶的口中發出了一樣的聲音。辛天翔是喃喃自語,凝晶則是毫不留情的冷嘲熱諷。

  在即將刺到辛天翔右手的時候,辛天翔把右手向上移動了一下,于是那勢如奔雷的一劍就刺到了槍身上,于是反擊也勢如奔雷,硬生生地把大個子敲昏了。

  歡呼聲和打氣的聲音嘎然而止。

  “要是這樣就能破了姐夫的槍法,我還要被虐待到今天?”凝晶不屑地說,維雪微笑不語。

  辛天翔看著倒在地上昏過去的對手,想起了“豬頭”趙守舍的格鬥教學。

  “別人的右腳踢你的頭的時候,用左手擋下來,右腳踢他的支撐腿!”

  很合理——如果得做到的話。不過問題就在——你的左手怎麼可能擋得住別人的右腳?恐怕那一腳還是要踢在頭上的。

  面前的大塊頭也是一樣的情況。“刺中你的手”談何容易?還不如刺你的頭呢。戰鬥的智慧並不在于單純的思考,更加在于明白哪些做得到,哪些做不到。

  辛天翔轉身下場,另外有人把大個子抬下去。突然間,辛天翔聞到一股血腥味。

  “怎麼回事?”辛天翔皺皺眉頭,四處看了看,但並沒有看到血。

  “下一場比賽,星國吳璿,對流浪者瘋子!”

  辛天翔向場上看去,除了熟悉的吳璿,還有一個人。

  他長發披肩,又髒又亂。瘦骨嶙峋,衣不蔽體,滿是油汙。整個人就像是被人痛打一頓,餓了半個月再從垃圾堆裏爬出來的德行。手裏的武器是一把生鏽的匕首。

  “吳璿!小心,他很危險!”辛天翔發現血腥味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靈光一閃,辛天翔終于知道自己想漏了什麼。是這幾天的變數!武鬥祭的報名直到開始前的三天才截止,歐陽晴的拜訪是在四天之前,在這空出的一天裏,她完全可以找人頂替原來名單上的殺手,然後再讓自己的殺手換個名字以新的身份重新參賽,反正沒人看過殺手的樣子。就算是過了期限,羅特也可以幫他們安排。就調查突然間有好幾個原來的“聖殿武士”參賽,說不定用的就是殺手的名字!

  吳璿愣了一下,看到辛天翔焦急的眼神,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辛天翔打出一個“是殺手,速戰速決”的約定手勢,看吳璿點頭,焦慮稍減。

  “怎麼了?”維雪問道。

  “我們沒想到他們會用偷梁換柱的手法!那個人絕對是殺手!”辛天翔回答道。

  維雪一愕間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也無力做些什麼,只好看吳璿怎麼應付了。

  “開始!”裁判大聲說道。

  “流浪者”的身份是指沒有國籍,居無定所的人。通常會到處流浪,有很多的案件都和他們有關,非常不受人歡迎。吳璿又是和日國聯盟的星國王子,自然比較受歡迎。所以所有的加油聲都是向著吳璿去的。

  吳璿知道一個異能者有多可怕,于是一開始就用了辛天翔編排的異能套路。一個“輪盤”能力發動,轉瞬之間就已到了瘋子的背後,接著狠狠一腳踢在瘋子的後腦。

  瘋子前撲倒地,吳璿卻沒法接著使用套路上的異能進攻,他好像也被不知什麼人橫著一腳踹在右邊的胯骨上,飛了出去。

  “怎麼回事?”吳璿摔得不輕,但沒有看到有任何人的影子。

  “   ,好強的腳力啊……哈哈哈……好舒服啊,不再來一次嗎?”瘋子搖搖頭,癲狂地笑著站起身來,嘴裏還留著血,但他毫不在意。

  “痛苦,始終是那麼舒服啊……嘿嘿嘿……”

  吳璿站起身來,但沒有再次進攻。現在的做法應該是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好好觀察。貿貿然攻擊,這一次中的是胯骨,下一次中的可能就是咽喉了。

  辛天翔皺起眉頭,他也看不出吳璿受到的攻擊是什麼。

  “還是異能吧……第一異能,學習,能力發動!分析開始!”

  由于幻術的掩蓋,辛天翔的眼睛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他的頭腦裏的速度一點都沒降低。

  “再試試吧?”吳璿看著癲狂的瘋子對著自己做出各種不堪入目的撩撥,生氣倒沒有,只是覺得十分礙眼。

  吳璿拔出了短劍,向前急沖,在瘋子用匕首來擋的時候再次使用“輪盤”,瞬移到瘋子身後,拔刀便刺。

  “不可以,住手!”辛天翔突然大叫起來。

  遲了,刀鋒入肉,血花四濺,瘋子偏過了頭,這一刀刺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吳璿是痛哼一聲,飛快地向後退去。

  “怎麼會?”吳璿驚訝地捂住胸口,在心髒附近的部分一條血痕劃過,一樣的鮮血直流。

  “怎麼回事?”維雪驚訝道,“那個瘋子是怎麼攻擊吳璿的?”

  “沒有直接攻擊,是異能。”辛天翔面沉如水,這次麻煩了,是很棘手的異能。

  “請允許我來解釋……嘿嘿嘿……我是組織裏的12號牌……嘿嘿嘿……”

  “THEHUNGERMAN,倒吊的男人。”吳璿身為王子,這點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的。

  “因為我站著,所以是逆位。”

  “犧牲,沒有希望,苦苦掙紮,得不到回報,解決不了問題。”吳璿說的是“THEHUNGERMAN”逆位的含義。

  “您真是見多識廣。其實我是以惡魔自居的,可惜被分到了這張牌。”瘋子用很不雅的姿勢鞠了個躬,發出難聽的笑聲。

  “我的異能叫做‘黑暗交易’,   ,和惡魔做生意,當然就是黑暗交易了,嘿嘿嘿……”

  “我不打算和你作交易。”吳璿回絕道,“聽說和惡魔做交易會被拿走靈魂的。和一個成天被吊著的人做生意也好不了多少,你多數腦子不正常。”

  “我不要你的靈魂……嘿嘿嘿……我只要你的命,就像這樣——”瘋子握緊匕首,一揮,沒有攻擊吳璿,反而反手刺穿了自己的手臂。

  “啊!”吳璿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的小腿上同樣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直流。

  “混賬,這是……”

  “   ……血啊,這是令人興奮的好東西呢,你的,我的,都一樣的鮮紅啊!哈哈哈——”

  觀眾發出驚呼,接著鴉雀無聲。

  “所謂的黑暗交易,就是用我的傷來換你的傷。不過我是惡魔,當然就會給點刺激,嘿嘿嘿……我的傷勢只有深度、寬度和中毒情況是和你相同的,嘿嘿嘿……你知道是什麼不同嗎?”

  維雪握住了辛天翔的手,微微發顫。場上的吳璿瞳孔猛縮,身體一震。

  “真是個不老實的孩子啊,   ……害怕就說嘛,我最喜歡別人害怕的樣子了……你猜到了吧?是位置,位置不同啊!我刺穿手的一刀可能就是刺穿你心髒的一刀呢,要不要來試試?哈哈哈……你說下一刀會刺到哪裏?我也不知道啊,哈哈哈——可惜你得傷卻不會出現在我身上啊,哈哈哈……”瘋子好像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一樣大笑不停。

  維雪擔心地看著吳璿,手緊握著辛天翔的手。旁邊的凝晶也是捏得手指咯咯作響。

  “阿辛,你有什麼好方法嗎?”

  “沒有。如果換成我的話還可以用‘平衡’保護自己,不過如果是吳璿的話……”辛天翔真的頭痛了,他開始考慮是不是讓吳璿認輸算了。

  吳璿沒有害怕,直沖而上,如果說讓他一刀刀自刺手臂等不重要的地方,遲早有一刀會要了自己的命,這樣的話,還不如讓自己來博一博呢。

  “如果能一次攻擊他的致命要害的話……還是有很大的機會活下來的。”這就是吳璿的算盤,畢竟人體上真正致命的部分說多也不多,何況還有一個精通神聖魔法的嫂子在。

  兩人纏鬥在一起,打得頗為詭異。每次吳璿攻擊的時候瘋子總是用不重要的地方去擋,逼得吳璿收刀,抽空還刺他自己兩刀,反而是吳璿去救。這樣吳璿就好像是以一敵二,本來就不擅武藝的他是手忙腳亂。好在瘋子的武藝也好不了多少,還能應付得過來。不過吳璿始終是有點畏手畏腳,畢竟就算是能一刀砍下他的頭顱,誰知道會不會把自己的腰身也砍斷一半?

  “真是的,這叫怎麼回事?”吳璿有點惱火,還要防止對手自虐的仗還真的沒打過,“那就再用一種異能,希望有用。”

  吳璿主意一定,全身突然冒出煙霧,正是曾經讓凝晶睡死的“好寶寶快睡覺”。瘋子一時不察,還真的吸進一口。

  “呃……”吳璿雖然沒有吸進煙霧,但也是頭昏腦漲,昏昏欲睡。

  “連這個都會作用在我身上嗎?”吳璿趕快解除了異能。照道理瘋子應該會睡上幾個小時的了。

  “嘿嘿嘿,還有這一手啊……   ,真是有趣呢。”事與願違,看來瘋子從地上爬起來,看來和吳璿差不多,還精神得很。

  “你還真是死纏爛打,乖乖睡一覺不好嗎?”吳璿十分頭痛。

  “沒那麼容易!嘿嘿嘿……‘黑暗交易’是把你和我連到一起的異能,雖然沒你那麼強,但我也會有你的抵抗力!剛才我吸進的煙霧迷不昏你吧?   ……”

  “你笑得真惡心。”

  “多謝你得贊賞!嘿嘿嘿嘿……那麼,我們再來吧!”瘋子一刀砍在自己的左手上,吳璿肋下鮮血直濺。為免對手自殘,吳璿無奈又陷入泥沼戰。

  “如果是阿翔,他會怎麼做?”吳璿考慮著,突然靈光一閃。

  “我知道怎樣打敗你了!”

“你說你知道如何打敗我?……嘿嘿嘿……哈哈哈……笑死我了!”看著退開的吳璿,瘋子意態若狂地大笑。

  “你怎樣打敗我?攻擊我的頭部,讓我昏倒嗎?好主意,人昏了主動式異能就會自行解除。還是說您要和我比拼忍耐力?……嘿嘿嘿……可惜的是,你沒這個資格!”

  “你!這個嬌生慣養的王子殿下,你知道我一直以來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嗎?從小我就被人像狗一樣踢,像狗一樣打,我習慣了習慣了!”瘋子越說越激動。

  “我到十六歲為止,我骨折的次數比你喝水的次數還多!每次為了一小塊面包,我就要全身流血地從下水道裏給自己正骨!你看看吧!”瘋子把自己本來就很破爛的衣服撕開,全身縱橫交錯的傷疤觸目驚心。

  “我的神經已經麻痹了,嘿嘿嘿……”瘋子稍微冷靜了一下,“有一次,我忘了是那個混蛋打我——像您這樣的貴人當然不知道,這樣打我的混蛋太多了——狠狠的打,把我的求饒當成動力的家夥,嘿嘿嘿……我還真忘了他叫什麼了……”

  “具體怎麼打我也忘了,好像是燒紅的棍子,還是隨手撿來的鐵條?你知道,打在身上這兩樣東西的感覺都差不多。不過我沒太大的反應,因為我餓得沒力氣了。總之我是奄奄一息,可以說我是死了。但是我的前面有一塊面包,一塊被人踩了不知道多少腳的面包,你簡直就認不出來它曾經是面包。然後我就把它拿來,吃了下去……嘿嘿嘿……然後我就活下來了。嘿嘿嘿……”

  “接著,我發現自己已經沒什麼觸感了,聽人說是神經被打壞了。然後我就有了這種能力,嘿嘿嘿,然後我就打那混蛋,不,是在那混蛋面前打自己,嘿嘿嘿,你知道嗎?整整打了一下午,那家夥才斷氣,中途他又是恐嚇又是求饒,是醜態百出,那個解氣啊……哈哈哈哈!”

  “從此,再也沒人能欺負我,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畏懼!我從一條小蟲變成了一個強者!”

  “我已經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看了,你也絕對受不了和我一樣的痛苦!想把我打昏,你也沒這個能耐!如何?星國的王子殿下,認輸,還是讓我一刀刀淩遲你?”

  故事很感人,可惜吳璿撇撇嘴,一副不太在乎的樣子。

  “你說故事的目的是什麼?嚇人嗎?還是說要搏同情?”

  “……”

  “是要嚇人的話,以前我父皇和阿翔老大可是拿我作為比拼講鬼故事技巧的對象,誰嚇得我睡不著誰贏,你還差得遠。”

  “……”

  “啊,真是惡劣的性格。”維雪微笑地著看尷尬的辛天翔。

  “如果是為了搏同情,阿翔老大曾經教過我,如果一個人活著,那無論他的際遇有多悲慘他也有希望,有希望的人用不著同情。如果一個人死了,那麼同情他也沒有用,還是省點力氣比較好。我向來是信奉阿翔老大的話。所以說,結論出來了。”

  吳璿指著瘋子。

  “欺軟怕硬的弱者,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你沒什麼了不起的。”肅容的吳璿帶著皇家獨有的氣派宣布。

  一個魔法機械天才的老哥吳商良,一個兵法武藝超群的老大辛天翔,吳璿曾經那麼不顯眼。但就算再不顯眼也是智計無雙的“明嵐之狐”吳烈的兒子,又能差到哪去?

  從小性格隨和的他和他的哥哥一樣對皇位有很大的反感,以至于吳璿就辛天翔的皇位繼承權一事征求他的意見時他的頭和啄米的小雞沒區別。但無論如何,在他周圍繞的都是意志堅定的梟雄類人物,他又怎麼會天真到被對手的一番話所影響?

  凝晶、維雪、卡尼和納塔莎驚訝地看著這個經常被凝晶欺負,擺出委屈樣子的星國王子,現在的他,又有誰能說他不配做一個王子?

  “呵呵,這才是我們星國的二王子嗎。”辛天翔露出微笑,吳璿比起以前,真的成熟了不少。

  “混賬……”瘋子雙目血紅。

  “哦,生氣了啊,被我揭穿心事了嗎?你不敢堂堂正正地面對對手,只是用自己的命來嚇唬更加膽小的人。你只是個用自己的血來掩飾膽小的無能者罷了。你自以為主宰別人的生死,是因為被人打壞腦子了吧!”

  “我殺了你!”瘋子一刀狠狠地戳在自己的左臂上,左臂和吳璿的小腹同時爆起血花。

  吳璿痛哼一聲,身體晃了晃,但還沒有倒下。渾身是血的他還是站得筆直。

  “就讓我來告訴你,我和你有什麼區別。”吳璿作完宣言,扔下刀子,發動“輪盤”,瞬移到瘋子的背後,一腳踢掉瘋子的匕首,雙臂緊緊地抱住了瘋子,讓他動彈不得。

  “來睡一覺吧。”吳璿猛然發動“好寶寶快睡覺”,灰色的煙瞬時就籠罩住了兩人。

  “這算什麼?我昏了你也一樣會昏!”

  “是嗎?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瘋子不停的吸入催眠氣體,吳璿也已經有點頭昏了,但並沒有停下。

  煙霧漸漸把兩人籠罩了起來,外圍的辛天翔等人已經看不清裏面的情況了。

  “就瘋子的異能而言,兩人會同時昏過去。昏過去之後異能都會解除,而吳璿的異能還會維持15秒。”辛天翔微笑道,他看出吳璿的計劃了。

  “這十五秒催眠氣體對兩人都有作用,兩人都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吸入氣體繼續睡眠。”辛天翔續道。

  “就是說平局?”維雪問道。

  “是……也可能不是。”

  “什麼意思?”

  “如果吳璿真的比那個瘋子優秀的話……”

  “什麼話!”凝晶不高興的說,“吳璿當然比那個瘋子優秀!”

  “是啊,說得對,好好相信他吧。”辛天翔微笑道,反而是凝晶臉紅了。

  煙散去了,也就是說吳璿已經昏倒超過15秒。裁判確認兩人都沒有生命危險以後不停的數著數,很快就數到了十。

  “沒有人站起來!那麼,先站起來的就是勝利者!”

  這就是吳璿的計劃,既然自己奈何不了對手的異能,那就用自己的異能為代價,讓對手的異能發揮不出來。在公平的環境下,一決勝負好了。

  全場屏息,靜靜地看著場上倒成一團的兩個人,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已經接近日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璿微微一動,呻吟了一聲,醒了過來。而他的對手還睡死著。吳璿晃晃悠悠站起身來,身上的鮮血已經變成黑色,在夕陽的印照下印出金色的華彩。

  “你總是抱怨你的條件有多淒慘,同樣的條件下,你還不是一敗塗地。把一切歸結于外因的弱者始終是小蟲,永遠當不來強者。”吳璿在觀眾的歡呼聲中,搖搖晃晃地走下擂台,走向前來迎接的眾人。

  “幹得漂亮!”這是辛天翔的衷心喝彩。

  “回去我來給你聊傷吧。”這是維雪聖女的關懷。

  “你真是了不起!”這是納塔莎真心贊歎。

  “我真是小看你了!你不愧是星國的二王子!”這是卡尼的鄭重認可。

  凝晶看著略顯狼狽又不失傲氣的吳璿,臉憋得通紅,但又想不出什麼賀詞,最後狠狠地打了他一拳作為鼓勵。于是……

  “啊呀——”聲音嘎然而止。

  “吳璿!”

  “喂,別死啊,你別嚇我!”

  “傷口都裂開了!快止血!”

  “急救急救!維妮,神聖魔法!”

  ……

  除了吳璿,所有的高手都意料中的輕松過關,並沒有出現什麼死鬥的場景。年輕人亨格和邁提*斯普維的對手都棄權了事,兩人並未出手,也沒有在場上看到其他有威脅的對手或是可以肯定殺手身份的高手。

  本來以為是明朗的事態,被瘋子的出場攪黃了。辛天翔在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吳璿身上,為他慶賀勝利的時候使出學自邁提*斯普維的異能“空間閉鎖”不為人知地停止了昏睡中的瘋子的血液流動,當十幾分鍾後工作人員想去抬走瘋子的時候,瘋子的心髒已經沒有再跳起來的可能了。

  “你殺了他?”看著瘋子被抬出去的樣子,對生命特別敏感的維雪察覺有點不對。

  “嗯。留著敵對異能者太危險了。”辛天翔的聲音有些冷酷。

  “嗯……說得也是。”維雪神色黯然。她身為聖女,對生命有種超乎常人的熱愛。當初擊敗使用“天籟”的異能者艾琳*妮的時候,她也只是用冰封住了對手的行動能力。說到出手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哪怕這樣做有極大的利益,維雪還是下不了手的。

  但她也不是嘴裏叫著“仁慈”,絲毫不管實際情況的蠢笨女子。她明白辛天翔的做法雖然殘忍,但卻是最好的做法。戰場之上,沒有同情和憐憫存在的余地。

  “來來去去,我其實也只是個頂著聖女的虛偽光環,害怕弄髒手的沒用家夥罷了。”維雪這樣想著。

  “始終都是由阿翔來替我幹這些肮髒的事,就算他如何冷酷,出手殺人也是大違本意的吧?不管怎麼樣,他的手已經是染滿了血腥的了。那麼,雙手還幹淨的我,是不是真的是他的理想伴侶呢?”

  “既然太幹淨了,那就弄髒點吧?”維雪微笑起來,“希望我的下一個對手是殺手成員吧。仔細想想,創世神的聖女又沒有說不可以殺人,就當是給創世神的活祭好了,功德無量,功德無量。”也不管創世神要不要,維雪就這樣分配了。

  “你在笑什麼?”辛天翔看她一會黯然,一會微笑,實在是搞不懂。

  “沒什麼,只是想到要殺人了,有點興奮。”

  扔下駭人聽聞的話,向嘴張得能塞下兩個雞蛋的辛天翔送上一個甜甜的微笑,拋開心情包袱的維雪一蹦一跳地離開,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辛天翔漸漸恢複過來,也把握住了維雪的心態。

  “真是傻丫頭……何必呢,枉我還……算了。隨你怎麼辦吧。”辛天翔也笑起來,帶著愛意和感激看著維雪離去的背影。

  這樣,第一天的武鬥祭就結束了。

  回到皇宮裏的六個人用完晚餐後再次召開“飯桌會議”,主題是“如何辨認冒名頂替的殺手”,意見精彩紛呈。

  “殺手有殺氣!”凝晶說。

  廢話,等他放出殺氣的時候已經開打了,誰不知道他是殺手?

  “殺手比較特別!就像今天的瘋子那樣!”吳璿說。

  特別?特別的是瘋子吧?殺手應該是越平凡越好。雖然這個組織的人都不太遵循這條定則,問題是現在這個時候,滿大街都是特別的人。

  “如果說會和我們對上的人是歐陽晴指出來的,那應該就是歐陽晴資料中的殺手,沒必要冒名頂替了吧?”娜塔莎說。

  “是……應該是的。”卡尼不太肯定地說。畢竟虛者實之,實者虛之的把戲多了去了。

  “明天我就會對上一場,”辛天翔看著手裏的名單,“對手是萊爾*克裏奧佩特拉,是個女的?”

  如果海森在這裏或是月國的事傳開的話,就會知道這個有著一頭紅發的美豔女子幾乎殺掉海森。面對外界傳聞中擁有和海森一樣異能的辛天翔當然就是她的狩獵對象。可惜的是,當日國的事過後,海森並沒有發出通緝令,還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身材還超火辣。”凝晶說道,“她的比賽是和吳璿幾乎同時進行的,我們都沒注意,我的部下的回複就只有這一句話。”

  “……真是好部下。他怎麼打敗對手的?”

  “媚笑,笑得人家不辨東西的時候突然發難,用袖箭射穿了別人的大腿。標准的豔後式打法。”凝晶憤憤道。

  “小心中計哦!”維雪似笑非笑地提醒辛天翔。適度地表現一下無端吃飛醋也會惹愛人喜愛,算是個小技巧。

  “你們的對手呢?”辛天翔連忙扯開話題。維雪還好,要是給凝晶和吳璿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說不定最後會得出自己已經包養了十幾個情婦的離譜“事實”。

  “如果按照名單上的,還好。”維雪說,“我的對手據說是個很有名的武術高手,但沒有異能。凝晶的對手是一個聖殿武士,沒什麼問題。吳璿的對手是個剛出道磨練的年輕人,我見過他比賽,有點膽小,還算正氣,應該不是殺手。”

  “所以說,明天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你了。”維雪總結道。

  “沒什麼好擔心的,你還信不過我的實力?”辛天翔沒好氣地說。

  “維妮不是擔心你的實力,是擔心你的定力。”娜塔莎憂心地說,“阿翔你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難免會……”

  “媽媽!”維雪大嗔。

  “我知道,我是說如果……”

  “沒什麼如果!”

  “可是……”

  “我知道!我今晚回房會好好叮囑他一晚上!”

  一句話說完,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辛天翔身上。吳璿驚訝的眼神中帶著佩服,卡尼的眼神很奇特,凝晶則是一幅“姐夫,你慘了”的樣子。

  “這個……一晚上也太長了…。。維妮,你們還年輕,別太那個了…。。明天還有比賽……”娜塔莎擔憂地說。

  凝晶也怯生生地插進話來。

  “這個…。。姐夫,這段時間沒有那個什麼什麼湯……你還要不要?”

  辛天翔都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表情了。

  兩人都不知道是怎樣回到長公主閣的,維雪得俏臉紅得能滴出血來,辛天翔則是一幅“習慣了”的樣子。兩人不打算進屋,還逗留在院子裏。

  “不就是說錯一句話?”維雪還耿耿于懷,“死丫頭,等你有了愛人看我怎麼報複你!”

  “好了,我准備好了。”辛天翔說。

  “准備什麼?”維雪愕然道。

  “被你好好叮囑一晚上啊!”

  “想死啊你!你再說!”維雪大嗔。

  “咦?不是你說的嗎?”

  “告訴你,國際的糾紛往往就是從一句話開始!”

  “什麼話?就像是‘我愛你’?”

  “對!……你剛才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啊?”剛才的一句“我愛你”辛天翔說得十分模糊。

  “不對,你一定有說!再說一次!”

  “我說什麼了?”

  “你說我……哼”輕哼一聲,維雪突然放松下來,“真俗氣。配不上我們兩個呢。”

  “我也有同感哦。”辛天翔也不再調侃,走上前去,輕輕把維雪摟在懷裏。

  維雪怔了一下,雖說是和辛天翔有著戀人的關系,但不善于表達感情的理性二人組還沒有超過手挽手的接觸尺度,與其說是不願,還不如說是不知道如何去做。在這方面,明嵐大陸上地位舉足輕重的兩人只能算是不及格。

  “你踩痛我了。”維雪說,辛天翔的動作笨拙就算了,偏偏還把重心腳放在了維雪的纖足上。維雪本想忍一忍,不要破壞氣氛的,可是那腳逐漸有加壓的趨勢,只好出聲。

  辛天翔手忙腳亂地退開,看得維雪好笑。

  “真是,這回什麼面子都沒有了,以後怎麼回去服小弟……”辛天翔嘴裏嘀咕著,掩飾自己的大意。

  維雪微笑不語,走到辛天翔身前,整個人依偎了上去,雙手環起辛天翔的腰,頭埋在辛天翔的肩頭,靜靜的享受那種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辛天翔很自然地回摟維雪,也是一句話都不說。感受著懷中柔軟的溫香軟玉,聞著玉人的清幽體香,卻沒有一絲欲念,只願就此凝固到天長地久。

  “很舒服,你的擁抱欠了我很久。真是過分,哪有人從沒抱過未婚妻的。”

  “現在還你了。”

  “利息呢?”

  “咦?”

  維雪抬起頭,銀色的月光下,聖女的容顏格外豔麗。

  “在他面前,迎著月光,

  仰臉站著,一個美麗女郎。

  有著期待和害羞,

  怯生生的可愛模樣。

  她的胳膊和脖子露在外邊,

  一雙眼睛深邃清亮。

  身上除了黑色的袍子,

  只有那同色的秀發披在肩膀。

  一絲笑意浮在唇邊,

  溫柔,恬靜,聖潔,

  像教堂廊道中的燈光,

  容顏和聖女一樣。

  ……

  ——吟游詩人朗*費羅的四行詩,《風過明嵐。明嵐序曲。月光下的星國王子與日國聖女》摘抄。”

  無論後人如何形容這個場景,辛天翔作了最正確的事。

  就在月光溫柔地輕撫下,四片嘴唇溫柔地碰在了一起,月下的剪影也同樣溫柔地合二為一。沒有急切與征服,有的只是心靈相通的甯靜。

  唇分,兩人的心神還連在一起,彼此都可以在對方的眼睛裏找到自己的存在。辛天翔撫摸著維雪的臉頰,欣賞她舉世無雙的容顏,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湧上他的心頭。

  “這個,就是唯一的,要陪我走過這輩子的愛人。”仿佛是怕維雪逃走,他的手臂不禁緊了些。

  維雪也回視著自己的未婚夫,臉上的紅暈未褪。

  “我知道你的顧忌,就不要你上床去睡了,等正式結婚的時候吧。不過,在此之前你要是被那個‘什麼什麼湯’弄得受不了的話,提前……也可以的……”維雪越說聲音越小。

  “別引誘我了。”辛天翔苦笑道。

  維雪輕笑一聲,在辛天翔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脫出身來,在月光下旋轉身體跳起舞來。月光如水,傾瀉在旋轉的人身上。無邊的美態,維雪就像是個暗夜中的精靈。

  “好好看著我,明天別被人迷昏了哦。”

  “嘿,帥哥,有沒有興趣來段下半身的交往啊?”第二天的比賽還沒開始,萊爾已經使出標准的豔後式開局。

  平心而論,萊爾其實很美。火紅的大波浪卷發,火紅色的雙眸,高挺的鼻梁,鮮紅的雙唇,組成了一張野性無比偏又魅力十足的臉。鮮豔的大紅色緊身衣,誇張的曲線使得她全身散發著對異性的挑逗,讓人不禁想看看她衣服下的身體是否也是如此野性不羈。全身都放發出一種妖豔的色彩的她,確有顛倒眾生的魅力。

  可惜的是,她完全敗給了更為出色的維雪。

  昨晚維雪的舞蹈幾分鍾就結束了,但好像還在辛天翔的腦子裏跳了一天一夜。在這一天一夜裏,每次辛天翔閉上眼睛都可以看到維雪的柔美舞姿。結果現在面對美豔的萊爾*克裏奧佩特拉,辛天翔覺得她就像是個討厭的阻街女郎。

  “反差還真大。”辛天翔心裏哭笑不得,但還是保持冷酷的樣子。

  “沒興趣。”辛天翔平平淡淡地回應了豔女的話。

  這是一天的最後一場。吳璿,凝晶和維雪都按計劃很輕易地晉級。凝晶和維雪還是不戰而勝,吳璿則是到日國以後第一次念完了他的宣言。

  用“烈火雄心”制造出火海的形象,身穿紅衣的吳璿宛如烈火中的紅蓮,從毫無殺傷力的火中緩步走過,昂然立定,背對火焰俯眾生,豪氣沖霄塞蒼冥,傲然開口!

  “如果這世界上沒有光明,就崇拜我吧,我會成為光明!如果這世界上沒有正義,就崇拜我吧,我會成為正義!我就是我!創世大神麾下的勇猛戰將,心胸寬廣的博愛男子!用溫暖的胸膛擁抱無數寂寞女性,受盡好評的白馬王子,光輝和事跡將會永遠銘刻在明嵐曆史上的偉大者——吳——璿——!”

  就在對手驚疑不定的時候,吳璿也是暗自激動不已。

  “嗚嗚嗚,他媽的,來了日國這麼久終于能讓我說完一次了。”

  “哼,有什麼了不起?”就在觀眾席上的其他五個人渾身起雞皮的時候,對手卻明顯被嚇著了,但還是死鴨子嘴硬。

  吳璿停止“烈火雄心”,用“輪盤”瞬移到對手背後,搭住他的肩膀。

  “還要打嗎?”

  “我認輸。”真是爽快。

  于是日國民中眼中的超級高手又多了一個。

  邁提*斯普維的對手棄權,年輕人則是沒有半分火氣地把自己的對手從20米外扔出場外,技驚四座。

  話又說回來,辛天翔的這場比賽倒是吸引了全部觀眾的眼光。帥美女的決戰,總是令人遐想。

  “別那麼冷酷嗎,帥哥。你不覺得更合適我們一決勝負的地點不是在這裏嗎?我的床是又大又軟哦。”萊爾還在媚笑。

  “見人就叫帥哥,是你的愛好?”睡地板的辛天翔沒有受到誘惑。他睡的地板上有維雪特別加厚的褥子,也是又大又軟。再說武人本身也不喜歡軟床。

  “哦——呵呵呵呵呵,我的眼光可是很挑剔的。”

  “我還以為是你的職業需要。”辛天翔冷冷諷刺。

  萊爾火氣上沖,收起了笑容。

  “哼,一會你就知道厲害!”

  “真是沒個性的回答。”辛天翔眼皮都不抬一下。

  很快,裁判宣布:“比賽開始!”

  萊爾一抬手射出三只短箭,辛天翔運用“神速”躲過,就在打算一擊了結萊爾的時候,就像海森一樣,一股強烈的沖擊直上腦門,頓時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怎麼回事?”辛天翔腦袋像針刺一樣疼,隱約聽到裁判在數數。

  “二……三……”

  “這種感覺……電擊?”

  身體有點不聽使喚,漸漸恢複視力的辛天翔看到冷笑中帶點驚訝的萊爾。也難怪萊爾驚訝,當時的海森被電擊之後直接就昏了過去,而辛天翔竟然能夠站起來。

  其實也是有辛天翔的修為比海森高的緣故,但主要原因是因為辛天翔在萊爾異能發動時兩腳站得並不開,相距不夠遠的緣故。

  “哼,帥哥,不神氣了嗎?”萊爾諷刺道。

  辛天翔不作理會,他只是看看自己的手臂,汗毛都豎了起來,但並沒有起雞皮疙瘩。

  “是電擊沒錯。”這是在電場中的人體現象。

  “異能‘圓舞曲’?”

  “好見識。這是少數幾種有記載的異能之一。可是知道又如何?你能破嗎?”萊爾冷笑道。

  如果用“平衡”,要破不難。但是年輕人和邁提*斯普維一定都在場邊,如果用了“平衡”在電場中來去自如,一定會引起疑心。

  “除了神速,其他的什麼都不用。”這是辛天翔給自己定的底線。

  萊爾的“圓舞曲”是一種防禦式異能。是在異能範圍中指定一個點,範圍中的生物如果和地面接觸點在複數,而且分別和指定點之間的距離有差距的話,就會按照差距的大小給予強烈的電流打擊。因為指定點可以隨意指定和調換,可以說是一種防不勝防的異能。雖然異能對發動異能的人同樣有效,但只要穿上對絕緣的鞋子就可以解決問題。

  有一種方法是跳躍攻擊,但這樣一來正好就成了萊爾袖箭的靶子。所以還是要……

  “只要找到了指定點,你就完了。”

  “誇誇其談。”萊爾冷笑道,“你找得到嗎?”

  “找得到的,正好有個魔法機械天才曾經教過我辨別電場狀態的方法。”辛天翔信心十足,微笑而言。

 萊爾並不擔心辛天翔會有什麼樣的行動。“神速”必須在地面才能發揮威力。真氣雖然能夠強化體能,但無法放出體外作遠程攻擊,能離開身體超過20CM就是不可想象的了。修習真力的人與魔力相排斥,不用擔心魔武雙修的可能。雖然有聖騎士這種可以同時運用神力和真力的例子,但是由資料上可知辛天翔並不是個虔誠的教徒,沒有衷心信奉的神邸,也就是說不可能運用神力。

  “是要挖出岩石來做遠程攻擊嗎?”萊爾暗自猜測,對辛天翔宣稱能夠找到指定點的話沒有絲毫的相信度。

  辛天翔沒有打算挖岩石。用手嗎?手接觸地面的一瞬間就會被萊爾的異能擊倒。用維雪槍?誰知道這個“容魔材料”導不導電?

  辛天翔很悠閑,他把左腳踩在右腳上,這樣與地面的接觸點就只剩下一個,沒有距離的差別,萊爾的異能有等于無。

  “有本事你就單腳跳過來!”萊爾射出袖箭,辛天翔用長槍一一格開。

  辛天翔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對萊爾不理不睬。突然他信步而走。

  沒有被電擊,他走的是一條弧線。萊爾一抬手,他又把已經踏出的腳收了回來,再次把左腳踩在右腳上。

  萊爾驚疑不定,剛才辛天翔行走的路線正是以她的指定點為圓心的弧。這樣他無論怎麼走,兩腳到指定點的距離都是一樣的,沒有被電擊的危險。而萊爾一變動指定點,他立刻又察覺了。

  “他真的能找到指定點?”

  萊爾不禁有點懷疑自己的指定點是不是有什麼奇特之處了。

  “真是混賬,我自己都看不出來!”這是她觀察的結果。

  于是她很謹慎地把指定點設定為自己的兩足之間的地面上,這樣一來,就算辛天翔可以知道指定點在哪也沒辦法靠近自己。

  辛天翔皺了皺眉頭,他很快就發現了對手的指定點的位置,但如果逼近對手的話,一定會讓兩腳和地面的接觸點產生距離差的。如果一蹦一跳地接近對手,那簡直是給別人的袖箭當靶子。

  兩人陷入了僵持。台下的年輕人悠閑地注視著這一幕,他身邊就是邁提*斯普維。

  “作為少數有記錄的異能,‘圓舞曲’的確有其過人之處啊。”年輕人亨格這樣說道。

  “只是那個狗屁王子沒用。”邁提這樣回答。

  “哦?”亨格很有興趣地問道,“換了你呢?”

  “我?單腳站著,直接凝固她的心髒,什麼圓舞曲,還不是一下就破了!”邁提冷笑著說。

  “好見地,不愧是馬後炮的典範。”亨格諷刺道,“要是辛天翔早知道萊爾的異能的話,穿雙厚點的鞋子就能收到和你一樣的效果。”

  “你!”邁提有點生氣,但還是忍了下去。

  “那你呢?別告訴我你的方法也是穿雙厚點的鞋子。”

  “我?我會大步地走過去,反正這點電力對我不算什麼。”亨格把手裏的水一口喝幹,“你們的身體,太脆弱了。”

  “……”邁提不再出聲。

  這時候台上的人有了動作,辛天翔開始拆自己衣服上的銀線,還不停的看向自己的手裏。

  “你手裏是什麼?”萊爾忍不住問道。

  “指南針。”辛天翔頭也不抬地回答。

  萊爾恍然大悟,電場的突然改變一定會引起磁場的紊亂,只要知道這類的知識,用指南針辨別指定點的位置並不困難。身為一個老資格的軍人,身邊指南針,火藥之類的應急物品是不會缺的。

  “想不到你會對這方面也有研究。”萊爾咬牙切齒地說,知道也沒用。但她還是不相信辛天翔能夠攻破她的“圓舞曲”。

  “這方面的知識是有個六親不認的瘋狂科學家教我的,要是不知道這些東西,在他實驗室裏是沒法活著出來的。”

  萊爾知道他說的是誰,她也深有同感。當時組織裏也派了一張塔羅牌去星國進行刺殺,那家夥在星國大王子的實驗室裏看到一塊很漂亮的大“寶石”,一時手癢,結果一拿起來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這回,她對自己的異能的信心動搖了。從這方面看,吳商良的威懾力還真大。

  “那……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幹嘛?”

  “做導線。”辛天翔把身上裝飾用的銀線抽出來,擰在一起。

  “做導線幹什麼?”

  “不告訴你。”

  萊爾強忍著用為數不多的袖箭射穿辛天翔的沖動,這樣的距離下,袖箭是不可能對辛天翔產生威脅的。

  “等一會,等他接近。不管他要幹什麼,總要接近我吧?到時就給他一發!”萊爾這樣鼓勵自己。

  一旁觀戰的維雪等人也是對辛天翔的行為大惑不解。

  “姐夫他,到底想幹什麼?”凝晶疑惑地說。眾人都搖頭說不知道。吳璿似乎把握到了什麼,不過不是很清楚。

  “會不會是把導線扔在那個萊爾的身上,讓她被自己的異能打倒?”卡尼猜測道。

  凝晶和維雪一起翻白眼。辛天翔身上的銀線本來是裝飾用的,加起來也沒多少。絞成一條堅固是夠了,但那麼輕的銀線別說是扔得夠快夠准,就連扔不扔得了那麼遠都很成問題。再說萊爾不會躲開嗎?

  “其實,如果阿翔把衣服脫下來包在腳上不就可以了嗎?”娜塔莎說道。

  “媽?那件衣服是你給阿翔挑的吧?”維雪問道。

  “是啊,很好看吧?”

  “沒錯,繡滿了導電的金屬絲呢。”

  “……”

  “你不會是想用那條線扔我吧。”萊爾也做了同樣的猜測。

  “我的腦子裏沒有脂肪。胸大無腦的阻街女郎。”辛天翔淡淡回應。

  “冷靜,冷靜。”萊爾告誡自己,不要對這個陰險的敵人生氣。身為“明嵐之狐”指定的繼承人,辛天翔的智計評價還是很高的。要是被這種人激怒,後果一定慘不忍睹。

  “編好了。”辛天翔長出一口氣。要他做手工活還真是比較痛苦的事。

  他手裏的是一條完全用銀絲編成的雙頭套。左右兩個可以收緊的圈,中間是一條差不多1。5米長的銀絲。

  “你想用那個套住我?可是我們的距離足有15米耶。”

  “智商低不是你的錯,可是總是沒有覺悟還是喋喋不休就是最令男人討厭的事了。你一定要這樣表現你的無知嗎?”

  萊爾的頭上已經冒起青筋了,但她還是不敢妄動。

  辛天翔把兩個套分別套在了自己的雙腳上,這樣他就等于是穿上了一雙相連的銀制鞋。

  “好吧,希望你的方法有用,要是沒用我一定拆了你的實驗室!”辛天翔暗自發誓。

  他邁出一小步,沒有感覺。再加一點,還是沒有感覺。大大的一步跨出,他得到結論。

  “好,吳商良,你沒騙我!回去叫老頭子給你增加研究經費!”

  一邊的萊爾看呆了,她反複確認了自己的異能還在發動狀態。

  “怎麼會?”

  “這是最基本的小常識。胸大無腦的女士。一條無阻抗導線會把所有的電優先引走。”辛天翔優雅地鞠了個躬。

  無論異能有多強,只要是電屬性,就一定要遵守電的法則。電對人的傷害永遠取決于經過人體的電流,而電流的分配與阻抗成反比,與電壓成正比。所以絕大部分的電流都從辛天翔腳下的幾乎無阻抗的銀線短路式的經過,經過辛天翔身體的電流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胸大無腦的女士,你失算了。”

  萊爾手中的袖箭突射,目標是辛天翔兩腳之間的銀線。只要切斷它,就輪到辛天翔郁悶了。

  不過辛天翔早就預料到了這一手,用踢踏舞的舞步輕盈避開,所有的袖箭全數落空。很快,萊爾的袖箭就所剩無幾。

  “真是了不起,那麼,我就只好用本來不想用的招數了。”萊爾停止射擊,撩起頭發,又是風情萬種。

  “什麼招式?”辛天翔也警覺起來,對異能者沒有大意的余地。

  “我認輸。”萊爾宣布。

  “……”嚴陣以待的辛天翔過了15秒才明白過來。

  “這就是你的壓箱底招數?”

  “是啊,打不過你,當然就要認輸,不然的話,說不定會像瘋子那樣死得不明不白呢。”

  辛天翔心中一震,她好像意有所指,有誰能高明到看出自己殺了瘋子?

  “瘋子死了?”辛天翔皺眉道,裝出一幅不明白的情景。

  “死了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是吸入過量的不良氣體了吧。”

  “這樣啊……”辛天翔心中一松,看來對方是是沒看出來。

  “那麼,再見了帥哥,下次想要和我來段下半身的交往就來找我吧。”萊爾跟在裁判身後走下台去,經過維雪身邊的時候還拋了個媚眼。

  “你的未婚夫還真是個好男人,我決定和你爭了,哦呵呵呵呵呵。”

  維雪不動聲色,回以一笑。倒是凝晶想說點什麼,卻被維雪阻止了。

  “阿翔,你勝得真是有台型。”娜塔莎笑道,惹來一陣大笑。

  辛天翔不明所以,直到照了鏡子才發現自己有多狼狽。

  被電擊後頭發豎起了不少,衣服也有點燒焦,衣服上的裝飾被摘掉了,刺繡也被辛天翔自己拆得亂七八糟。現在的辛天翔與其說像個王子,還不如說像個小醜。

  “苦戰的結果啊……”辛天翔苦笑道。

  晚上自然又是飯桌會議,不過沒什麼好說的,一幫無聊人天南地北地拉扯了一大堆風土人情權當放松。正在大家打算各自休息的時候,一封信送來了,收信人是辛天翔,發信人是有“明嵐之狐”美譽,“心上被人戳得都是洞”(吳璿語)的星國皇帝,吳烈。

  辛天翔對著不長的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很久,臉上帶著愜意的微笑,卡尼等人靜靜地看著他,一語不發。

  良久,辛天翔終于說話了。

  “星國和月國海森政府簽訂了一系列的和平協議。”

  眾人倒抽一口氣,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吳烈的手法也太快了吧?不過驚訝之後,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

  “具體條款這裏沒有提到,這裏挑了一些重要的部分。

  一, 星國政府只承認月國海森政府為月國唯一正統政府。

  二, 在以後的50年內,星國月國互不相犯。

  三, 曼吉爾平原將成為兩國公有土地,在此宣布不再有任何國家擁有其所有權。

  四, 將在曼吉爾平原上建立大陸公路,從月華城起到銀河城止,建築、維護費用由兩國各自負責所屬路段。

  五, 民間通商受兩國保護,關稅待議。

  六, 兩國通婚公民受保護,子嗣以其出生地為其國籍。

  七, 人民居住地自由選擇,任何政府與個人不得幹涉。

  嗯……大概就這麼多了。”

  辛天翔眼睛還是沒有離開那張紙。

  卡尼驚訝地說:“正在交戰的兩國可以做到這麼徹底嗎?”

  “不可以的。”辛天翔微笑著,“這份協議將在海森擊敗月國叛軍後才實行,而且會慢慢來,老頭子不會操之過急的。但是方向,已經算是確定了吧。”

  “其實,只要你們星國趁著月國內亂的時候出兵不就可以滅掉月國嗎?為什麼還要這麼麻煩?”凝晶不解地說。

  “然後呢?”辛天翔反問道。

  “然後?”凝晶愕然。

  “對,然後,統一明嵐大陸嗎?”辛天翔靜靜地問道。

  凝晶默然。如果說大陸上有三個國家還可以互相牽制的話,剩下兩個國家就沒有轉折的余地了。星國滅了月國,辛天翔繼位為星國皇帝的話還好說,但一代,兩代之後呢?三代呢?還會不對日國用兵嗎?太奢望了。

  “先不說能否真的滅掉月國——這絕不想說的一樣簡單——更重要的是,現在的情況我覺得才是最好的。沒有威脅在身邊的人很快就會墮落。如果三個國家合成一個,過不了幾百年,一定會有昏君讓生靈塗炭。就算不考慮那麼久遠的事,就現在而言,我還不想放棄這和平的曙光。無論如何。”辛天翔聲音不大,卻很堅定。

  “我們不是未蔔先知的人,看不到數百年後的東西。現在的我們能做的,只是考慮如何守住這50年的和平就可以了。至于後面的,就交給下一輩吧。”

  眾人在揣揣不安的期待中各自分開,維雪挽著辛天翔的手臂,清楚地感覺到愛人那和外表的平靜不相符合的興奮,他連走路都有跳動的感覺。

  “很高興吧?”維雪笑道。

  “嗯。”辛天翔沒有掩飾,他知道沒辦法瞞過維雪,再說他也很需要一個人來和他分享喜悅。從頭到尾都和他一起經曆了整個事件的愛人維雪無疑是最好的對象。

  “從你我見面的一刻起,帶動明嵐大陸命運的車輪就開始轉動了呢。”維雪和煦地笑著。

  “啊,怎麼說呢?應該是這樣的吧?還是應該從那位奧克先生叛逃日國開始計算?”

  “這樣算下去就找不到起點了,再說為一個美好的未來找個讓人心醉的起點不是很好嗎?”

  “是那一吻嗎?”辛天翔調侃著維雪。

  維雪白了辛天翔一眼,嘟著嘴發脾氣。

  “那是偷襲!莽撞的家夥,當時我嚇得要死呢。”

  “真的嗎?當時你很平靜啊?”辛天翔訝道。

  “裝出來的。一個連男孩子的手都沒碰過的女子,被轉角處突然冒出來的人親吻了臉頰,怎麼可能會平靜!”維雪沒好氣道。

  “結果我還嚇著了,被你耍弄呢。”

  “因為我一看到你,就覺得沒什麼好怕的。然後你這個莽撞的家夥不但不道歉,還罵起我來了。”維雪笑道。

  “我也是想掩飾一下尷尬而已……不過說起來,維妮你也說了謊呢。”

  “我說什麼謊?”

  “我問你要不要同居,你說不要。結果從星國出來好像我們一直在同居吧?”

  “哼,還真是給你完成吳烈那只老狐狸交下的第一任務了。”維雪雙頰緋紅,瞟了辛天翔一眼。

  “不勝榮幸。”辛天翔認認真真地說,接著用最恭敬的態度在維雪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位置就在那第一吻的原位。

  “上次吻你的時候,連你的臉都沒看清楚。說起來,真得要感謝那塊拌我的……不知什麼東西呢。”

  “我也同樣感謝哦。”維雪回以一吻。

  “不過話說回來,吳烈和你的謀略還真的是很可怕。從你出了星國開始,雖然你沒有一刻離開我身邊,但每個人都在按照你們安排的劇本演出,整個明嵐大陸都在你們兩個的手心裏跳舞。幸好你和吳烈沒有野心,不然的話……。我都不敢想象了。”

  “如果你從小就見慣了孤兒的話,你也會和我一樣厭惡戰爭的。”辛天翔不無感慨地說。

  “但是要說謀略如何的話,我還真不敢接受你的稱贊。現在的我們營造出來的和平只是薄薄的一層冰。我們就像在高空上走鋼絲,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好不容易得來的曙光馬上就會變成夕陽的余暉。現在的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像個野蠻人一樣,埋頭勇往直前而已。至于其他的,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摔下去之前我會拉住你的。”維雪認真地說,“如果不能把你拉上來,那就一起摔下去好了。雖然我挺怕痛的,但落地的時候你會在我下面吧?”

  “會的。”辛天翔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就聽天由命吧。”維雪放心地說。

  “……”

  第三天的武鬥祭維雪、辛天翔和凝晶都遇上了硬仗。

  維雪的對手是個斯文的年輕人。一身西服筆挺得連個褶子都沒有,秀氣的鼻梁上夾著一幅無邊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就是“規矩”的代名詞。只有眼裏的狂熱和執著提醒人們他的恐怖。

  他用一種毫無瑕疵的禮儀向維雪行了個禮,用最恭謹的態度報上名字。

  “我的名字是判決*閃華。在組織裏是20號牌——審判(JUDEMENT)。我和11號牌的正義(JUSTICE)是孿生兄弟。不過我哥哥沒有戰鬥力,不參加武鬥祭。”

  接著他又交代了自己的祖宗八代,保證自己是沒有原罪的一等良民。最後才作總結。

  “非常高興見到美麗的聖女公主殿下,但同時也非常遺憾,如果您不棄權的話,我將不會在對您的審判中加入同情的元素。”

  “審判?……隨便。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值得審判的錯誤。”維雪無所謂地說。

  “那麼,就很遺憾了。”閃華再次鞠躬。

  “開始!”裁判大聲喊道。

  維雪首先發動,她才不要讓一個不知名的異能者得到主動權,她清楚那是何等危險的事。但同時她也沒有急功近利,先用一個神聖魔法布下了堅實的防禦。

  漫天的魔法飛舞,維雪給自己加持了加速魔法的身影高速移動,雖然遠遠達不到“神速”的境界,但在數百個小型魔法中忽隱忽現也的確讓人頭痛。

  雖然日國的國民早知道這位受到創世神祝福的聖女不是省油的燈,但也絕對沒想到她會厲害到這種程度。一時間瘋狂的打氣聲不絕于耳。

  閃華沒有動。在異能“魔舞”作用之下,維雪的魔法源源不斷地劈在他的身上,很快就把他淹沒了。維雪的進攻整整維持了3分鍾才停下來,還又在面前布下了層層防禦。

  “真是心思縝密,滴水不漏。獅子搏兔亦盡全力,根本就沒有取巧的可能。”辛天翔這樣贊歎著,凝晶也露出“那還用說”的驕傲表情。

  維雪卻沒有大意。按照她聖女的作風,如果打擊是確實有效的話她就不會像這樣不停地做出攻擊了——這足以致人于死地。

  但維雪很清楚剛才的攻擊並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所有的魔法攻擊在接近閃華的時候被不知是什麼東西擋住了。也不像是擋住,就像是……抵消?神力嗎?

  煙霧散去,閃華筆直地站著,一身西服筆挺依然,連一絲灰塵都沒染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托著的一座天平。

  金色的天平大概有手掌那麼大,用精細得難以想象的花紋鏤空臂架,紫水晶做成的支柱纖細而堅固,鑽石制成的托盤用華麗的銀線吊著,整體價格無可估計。

  “我的異能比較特別,它必須借助媒介來發動——就是這座天平。它是我親手制作的。”

  “你的手藝真不錯。”

  “很高興您能夠欣賞。至于我的異能,叫做‘陪審團’。那麼,我就請他們列席了。”

  金色的天平周圍浮現出12條金色的細小人影,向時鍾一樣排列。只有手指那麼高,面目模糊,每個人僅能夠分出頭、身體和四肢。

  “大體介紹一下。我的異能可以抵消一切以魔力為基礎的魔法攻擊……”

  話還沒說完,維雪手指一搓,5支以神力為基礎的“光之箭”就向著閃華飛去,但到了閃華身邊,就像是滴入大海的水滴,瞬間就不見了。

  “還可以吸納一切以神力為基礎的攻擊效果。您太心急了貝提公主。”

  “不過如果您打算近身戰的話,我勸您打消您的念頭。要打敗我可以用近身戰沒錯,但您的武學修為遠不及我。就算您在身上加持了某種魔法或是神力,在接近我以後效果都會失去。不過同樣的,在發動異能的情況下,我也不能在沒受攻擊的情況下使用武技或是移動位置。這點請您不必擔心。”

  “接著就是重頭戲。在我的‘陪審團’面前我將會以創世神的名義對您作出宣判。如果這12位陪審團一致通過您是‘有罪’的話,那麼創世神的最合適的懲罰將會降臨在您的身上。”

  維雪沒有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在想戰勝的方法。

  “真是的,明顯是專門克制我的異能。要是換了阿翔或是凝晶,根本就不受任何影響。”

  想得頭都發痛還是沒有想出應付的方法,維雪已經有點頭大了。忽然她注意到了一點。

  “你是祭司嗎?”

  閃華本來就很嚴肅的臉正了正,用不可置疑的聲音回答。

  “我是創世神座下最虔誠的祭司。我的異能也將使用創世神的大能來進行裁決。”

  “狂熱者。”維雪歎了口氣。信仰一個宗教沒什麼不好,像維雪本身就是受到創世神祝福的聖女。但如果過于狂熱的話,恐怕連神都會拋棄你吧?

  和狂熱的教徒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維雪准備凝神應付。

  “那麼,審判開始。”閃華把天平托高,“我,判決*閃華,以創世神之名發誓,將以公正、公平的態度審判一切罪惡。”

  “第一項指控,維雪*維納斯*貝提公主,邁提*斯普維先生指控你和星國王子的婚姻是政治上的交易,你的行為違反了創世神有關婚姻不得為任何非感情因素左右的指導,對此你可承認?”

  維雪想不到他突然會問這種問題,愕然不已。

  “沒這回事。”維雪沒好氣道。

  “對此,我也無法收到任何相關證據,那麼,陪審團的意見?”

  12個金色的小人聚在一起,然後分開,轉成了綠色。

  “無罪。”

  “第二項指控,維雪*維納斯*貝提公主,邁提*斯普維先生指控你進行威脅日國安全的活動,你的行為違反了創世神有關忠誠的教導,對此你可承認?”

  “不承認。”維雪隨口否認,腦子裏飛快地轉動,眼睛向辛天翔瞟去。

  辛天翔緊皺眉頭。“學習”異能早已發動,分析的結果是出來了,但他也毫無辦法。

  “硬體有差別,學不到他的異能,除非我手裏有個和他一樣的特殊天平。分析的結果是如果要站在對手的立場上強行解除他的異能,除非讓他的天平粉碎或是離開他20米以上,但是以維雪的肉體作戰能力來進行計算的話成功率只有0。27%……”

  收起異能,辛天翔愛莫能助,連維雪看來的目光都沒發現。

  沒注意到閃華又說了些什麼,“陪審團”再次亮起了綠燈。

  “無罪。”

  “第三項指控,維雪*維納斯*貝提公主,邁提*斯普維先生指控你在小時候為你的妹妹摔壞杯子的事做偽證,讓她逃避應有的懲罰。你的行為違反了創世神有關誠實的教導,對此你可承認?”

  “這樣也算罪嗎?”維雪驚訝道。

  “你可承認?”閃華再次問到。

  “是,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啦。”維雪有些好笑,當時的自己大概只有10歲吧?凝晶摔壞了杯子,維雪就說是風吹窗簾帶掉的。凝晶免了一頓罵,還很高興呢。

  “那麼,陪審團的意見?”

  12個金色小人聚在一起,然後分開,轉成了紅色。

  “有罪。”閃華宣判。

  “喂,你也太搞笑了吧。”維雪皺眉道。

  “根據創世神有關誠實的指導,說謊的人不應該留在人群中,在此宣判維雪*維納斯*貝提公主的刑罰——流放!”

  12個金色小人同時放出光芒,維雪的身後出現了一片黑色的空間凹陷,就像是一張張開的黑色大嘴向維雪咬來。

  “異元門?”維雪色變,身上放出“聖體加持”的白光,想要擺脫魔法的範圍。

  “沒用的。這是創世神的判決!”閃華大聲喊道。

  維雪的“聖體加持”很快崩潰被吞噬了,僅僅是一閃,維雪就被吸進了異元門裏。

  卡尼一下子癱在地上。“異元門”是神聖系的高級魔法,可以隨機打開一個通向其它平行空間的入口,傳說中是創世神為了流放一些桀驁不馴的神而創的法術。因為平行空間的數目是無限的,就算被扔進去的人也會“異元門”,回來的機會也是幾乎為零。這還不計被扔到不適合人類生存的空間立刻死亡的可能性。

  “對維雪*維納斯*貝提公主的審判——完畢。”閃華宣告,12個小人也消失不見了。接著,他托著天平,挑戰地望向面色鐵青的辛天翔。

  “下一個就是你。”他這樣說。

  辛天翔身影一閃,接著一只手出現,握住了閃華手中的天平。

在一般的資料中,辛天翔的異能是“神速”,由于其移動速度已經超過了人的視力捕捉範圍和視覺暫留的時間,往往會造成殘像、消失等錯覺。所以當閃華發現辛天翔消失的一瞬間第一反應就是“辛天翔不顧大會規則強行出手了。”

  要說對辛天翔就像剛才表現出來的那樣毫無顧忌,那絕對是騙人的話。閃華的能力對魔法師來說絕對是致命的,但辛天翔的力量是基于真力的體系,根本就不受影響,要是真的不顧大會規則亂來的話,自己還真沒什麼把握能夠活著走下這個擂台。剛才的宣言只是為了一時暢快,想不到把一向冷靜的辛天翔激了出來,這次可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為了避免外人幹擾到擂台上的人決鬥,這個戰神的擂台是沒有辦法同時站上三個人的。當有兩個人在擂台上的時候,其他人就會被神力阻止在擂台之下。

  閃華知道這個神的限制,但並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甚至更差。並不是因為他知道辛天翔的“平衡”能力能夠中和這個神的限制,而是因為維雪已經被殺,現在的擂台上只有他一個人。如果辛天翔比裁判先一步站到擂台上,那麼等到自己被殺之前同樣沒有人能上來幫忙。擁有“神速”的辛天翔就算是雙腿斷掉,爬也比那個嚇呆的笨蛋裁判快。

  辛天翔也知道這個情況。他還是很冷靜。他的目標不是閃華,而是他手中的天平。只要能夠拿到那個天平,然後禁制住閃華,在沒人打擾之下說不定就可以用“學習”能力重現剛才的情況,試著把維雪救回來。雖然希望很渺茫,但無論如何總比不試來的強。

  接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辛天翔一頭撞在了擂台的結界上,重新在眾人面前現形。

  “嗚!”眼前發黑,這下撞得不輕。

  結界還沒有消失。這麼說……擂台上……

  還有一個人?

  這時候閃華才發現那只突然伸出來,捏在天平上的手。辛天翔還沒有進結界,那麼……這只手是誰的?

  那只手連同天平同時消失了,就像出現時一樣突然。擂台雖大,但是通徹的平地,一眼望去盡收眼底,空空蕩蕩,又哪有半個人的影子?

  閃華不是笨蛋,在殺手集團混了那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很快鎮定下來,確認自己的能力還在發動狀態。

  “天平的距離離我不超過20米,敵人還在附近。”

  雖說能力發動中不能主動攻擊,但要是防禦還是可以的。閃華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真是傷腦筋耶,愛人,原來你還有用頭撞結界的嗜好,還用上了神速呢,你還好吧?”

  溫柔的調侃,熟悉的聲音,辛天翔馬上就確認了場上“另一個人”的身份。

  “維妮!”

  在閃華身前,就像先前的“異元門”一樣,空間開始扭曲,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大洞。一只手托著天平,維雪微笑地悠然從中步出,神情優雅依然,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一絲的零亂,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長公主閣。

  維雪沒有理會驚訝的閃華,反而轉向場外的辛天翔。

  “撞得不輕呢,沒事吧?”

  “沒什麼事啦,倒是你怎麼會……沒事的?”

  “沒什麼大不了啊?他的異能攻擊時只能使用是神聖系的魔法,我的魔法抗力是很高的哦。”

  “胡說!”閃華叫了起來,“我的異能和一般魔法不同,那時創世神通過我的身體降下的判決!是無視任何魔法抗力的!”

  “別理他,他的異能發動條件是媒介不能損壞得太厲害或是離開本體20米以上,小心點。”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這兩句對話是用唇語作出的無聲交流,辛天翔當然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能夠看穿別人的異能,但比起對維雪的安危,無論如何要提醒一下。反正維雪精擅唇語,不怕會弄錯。

  維雪緩步走回和閃華相對的位置,微笑不變。

  “也許是吧?可惜的是,身為聖女的我我對神聖系魔法有特別的抗力呢。”

  “什麼抗力?”

  “我的異能‘魔舞’是受到創世神的祝福而產生的,其中有個特性就是我可以任意選擇作用在我身上的神聖系魔法有效還是無效。如果我選擇無效的話,‘魔舞’就會自動逆行這個神聖魔法,讓它的效果消失。要是你會其他系別的魔法又另當別論。不過……如果我沒猜錯,你的異能應該不會施展其他系的魔法吧?你們的情報不太全面呢。”

  這麼說未免過于苛求。“魔舞”是日國聖女世代相傳的異能,有資料外泄是正常的事。但以聖女的身份,跟人動手的機會本來就不多,哪有像維雪一樣站在擂台上跟人打打殺殺的,所以連曾經是高階祭司的奧克*羅斯福也不甚了然。說起來,維雪還是曆代聖女中第一個當眾動手的呢。

  其實閃華的異能並不適用于戰鬥。他是戰士,不會主動使用魔法。如果對手不回應他的審問,異能也就沒有發揮的余地。剛才維雪回應他的提問,是由于不得不回答的關系。

  他的第一個問題是大多數日國年輕男子的疑問,要是不回答的話說不定會引起這批人的不滿。第二個問題是日國朝臣的疑慮,無論如何應該加以說明,免得讓他們投入到斯普維一家的勢力去。

  至于第三個問題,這是純屬戒心不夠大意的結果,或者說是閃華精心營造出來的結果。用兩個嚴肅的問題開頭,然後用一個讓大多數人不以為然的問題發起進攻,可以說是用心良苦。

  但現在的形勢,先不要說維雪再不會回答他的提問,就是維雪認了“罪”,也不一定能把維雪怎麼樣。但如果解除異能的話,恐怕自己的武力還比不上維雪的魔力。現在還能勉強維持個平手,還是不亂來的好。

  閃華小心地調整自己和維雪的位置,讓兩人的距離不超過20米。他的異能覆蓋服範圍雖然可以把整個擂台都包括進去,但和媒介之間的距離卻不能超過20米。一旦超過20米,他沒有信心能夠在維雪鋪天蓋地的魔法中逃出生天。他更加不敢解除異能,一旦解除,維雪馬上就會破壞天平,然後把他烤熟。

  維雪不再關心無法主動進攻的閃華,開始擺弄起手裏的天平。要是把天平向她自己的後方拋過去,然後擋住閃華,利用天平飛出20米後閃華又沒有近身的時間差也許能施展魔法。但天平的重量令維雪打消了這主意。

  “扔不扔得出20米還是個問題,純金的東西就是重。”接近7公斤的天平使維雪放棄了這個計劃,轉為這裏敲敲,那裏擰擰,想要把它弄壞。

  可惜這天平是經常要帶上戰場的東西,閃華制作它的時候已經特別加固過了。無法使用攻擊性魔法的維雪憑著嬌嫩的雙手是沒辦法破壞它的。

  試著用魔法點火失敗,維雪又試著扯了扯天平連接鑽石托盤和鏤金臂架的銀線——這已經是天平上最為脆弱的部分了——還是紋絲不動。

  “絞得真結實。”維雪不禁真的有點欽佩閃華的手藝了,“好好做珠寶匠人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不好嗎,做什麼殺手。”

  要是凝晶和辛天翔在場上的話,要破壞這個天平是很容易的事。這和真力無關,要是辛天翔的話,估計會拿出火柴燒掉鑽石托盤吧,他身上向來帶著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要是凝晶的話,直接用穿甲劍敲碎天平就行了——鑽石和水晶這些寶石類的東西硬是硬,但缺少韌性,和玻璃一樣容易碎。

  “真是頭痛。”維雪不高興地看看閃華,又看看天上那如炙烤般的陽光,隨手施展了一個只有清涼降溫能力的魔法。

  “就只有這麼一點沒有攻擊力的小魔法可以用……太陽曬得煩死了。”

  維雪在日國出生長大,但這並不代表她這個聖女喜歡陽光。事實上,她非常討厭烈日,作為一個女性,她還是十分愛惜自己的容顏的,站在烈日底下暴曬,真是一種酷刑。

  “皮膚會幹燥,還會變黑……想照照鏡子……現在的我一定難看死了……咦?”

  靈機一動,維雪沖閃華一笑,然後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

  “還給你。”維雪把天平拋回給閃華,“記得說謝謝。”

  **********齊格*海森坐在自己的大辦公桌前,手裏拿著吳烈的親筆信和一封由吳商良代筆的信件。風塵仆仆的克拉姆疲憊地站在他的面前,卻掩飾不住一臉的興奮。

  “全方位的和平進程,有計劃,有步驟地推行,簡潔明了又不失可行性,單純強硬又不會躁進。吳烈,真是個治國的天才呢。”

  “沒錯!”克拉姆興奮地回答道。

  “但是太天真了。”齊格冷冷道。

  “所有的計劃都只是以雙方全心全意的合作為基礎,要是我說了不算的話,無論那只老狐狸有多奸詐,恐怕不死也得褪層皮。”

  “還有那刺客的事,誰知道是不是星國下的手?”

  “……”克拉姆不語。

  “不過——”海森語氣一轉,“我很喜歡。”

  “咦?”

  “國與國的事,最後只能用血和火來解決。但並不一定要發生在我們這一代。聽起來有點逃避的味道,但這是我的真實心態。既然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可以暗地裏決定勝負的戰場,為何不給人民一點好日子過呢?”

  他臉上露出了微笑,無意識地搖晃著手上的信紙,那是吳商良代筆的信件,非正式的文書。

  “這是信件其中的一部分內容。”海森看向他忠心耿耿的心腹,“全都是一些感情方面的東西,當然也有點利害分析。總體而言,不像是國君與國君之間的書信模式。”

  “和平這樣東西,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沒什麼太大的吸引力。但形勢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們也沒有什麼拒絕的余地。何況以現在的這種條件來說,這倒不失為最有利于我們的形勢。”

  “至于殺手的問題,不但和吳烈想要的形勢不吻合,也不會是算無遺策的吳烈的作風。如果是吳烈策劃的,本著‘獅子搏兔亦盡全力’,就算是有點浪費人力資源也要成功的一向作風,我是不可能留下性命的。別的不說,要是辛天翔和那個女的合作,我就死定了。”

  “三國之間的和平嗎?吳烈啊,想不到被稱為‘明嵐之狐’的你骨子裏也真是個浪漫主義者呢。也好,我也陪你發一回瘋。就讓我們看看這曆史上從沒有過的事能否真的發生吧。”

  “克拉姆,答應他們,公告天下。然後把星國支持我們的情況給叛軍送去,告訴他們,如果撤軍投降,既往不咎。”

  “是。”

  “你好像很高興呢。”

  “和平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克拉姆微笑一禮。

  “是嗎?……我會盡量如你所願的。”海森微笑答禮。

  **********“你這是什麼意思?”閃華拿過天平,確認沒有被作上手腳。

  “你猜猜看?”

  “想投降?倒是很聰明嗎。”

  “神經病,橫看豎看要投降的都是你吧。”維雪啐道。

  “哦?有天平在手,我實在想不到你有什麼辦法擊敗我。”閃華傲然道,異能“陪審團”發動,12個小型光團再次出現。

  “那麼,審問再次開始,小心不要說錯話,公主殿下。”審判的結果未必會有效,但再審下去一定會找到破綻,閃華是這樣堅信的。

  “還是審問我嗎?還是說是我來審問你呢?”維雪巧笑倩兮,身前竟然浮現了同樣的12個小型金人,除了稍微大了點,模糊了點,竟與閃華無異。

  “什麼?”閃華震驚無比。其實不單只是閃華,連辛天翔也嚇了一跳。

  “這是……異能‘學習’?”辛天翔愕然看著那12個小金人。

  “就算是異能‘學習’,同樣的能力也要有同樣的媒介吧?難道說同用一個媒介?不是,異能這東西還沒聽說過能互相學習的。第一異能‘學習’發動,開始分析!”

  “這是怎麼回事?”閃華大叫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是創世神的信徒就可以審判別人,我這個創世神最鍾愛的聖女來審判審判你,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吧?”維雪微笑道。

  “哪有這種事!”

  “覺得很失敗嗎?是自己一向的權力失去了覺得很惶恐呢,還是覺得創世神已經拋棄了你?告訴你好了,所有和神有關的東西,我都可以任意運用。剛才我去跟創世神撒了一回嬌,他就給了我這種能力了呢!”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哪有這種事,你腦子有病啊。”維雪驚訝地望著他。

  “……”

  “開個玩笑,不要介意啦。”

  “哈!”笑出來的是辛天翔,已經看穿維雪計劃的他不禁暗自為維雪的聰慧喝彩,心情也放松得多了。看不出來,維雪和那個吳烈還真有點相像的部分呢。

  “混賬!你……”

  “判決*閃華先生,我,維雪*維納斯*貝提控告你冒用創世神的名義進行私下的,非公開的不正當審訊,你的行為違反了創世神對于我們正直的教導,對此,你可認罪?”維雪臉色一肅,打斷了閃華的話。

  “不認罪!我從沒有冒用創世神的名義進行私下的,非公開的不正當審訊!”

  “哦?你的審訊經過創世神任何形式的授權嗎?”

  “這……我的能力之所以存在,就是創世神的授權!”

  “我也有同樣的能力啊。不能作為證明。”維雪撇撇嘴。

  “你有才見鬼!”辛天翔心裏暗笑。

  “我……我……”

  “創世神曾經說過,人要仁愛,人人平等,你憑什麼來審判別人?”

  “你又憑什麼來審判我?”

  “因為你剛才審判我啊,創世神說人人平等,所以我要審判你,有什麼不對嗎?”

  “這……”有點強詞奪理,但也不能就這麼說不對。

  “一女子通奸被發現,被帶到創世神面前,要求處罰她。創世神問:‘你們覺得應該如何處罰?’眾人答:‘處死。’于是創世神說:‘那你們中沒有罪過的,就可以去處死她。’眾人不前,逐漸散去。創世神問那女子:‘沒有人來處死你嗎,孩子?’女人答沒有。創世神說:‘那我也不來處罰你,你走吧,不要再犯相同的罪。’”

  “現在告訴我那女人是誰?創世神的虔誠信徒?”

  “阿尤絲,後來的月之女神。”閃華的語氣有點低沉。

  “創世神判了她的罪嗎?”

  “……沒有。”

  “神要我們仁慈,你可有做到?”

  “……”

  “第二次起訴。判決*閃華先生,我,維雪*維納斯*貝提控告你在冒用創世神的名義進行私下的,非公開的不正當審訊中沒有給與被審者仁慈與寬容,還有合理的改過自新的機會,你的行為違反了創世神對于我們仁愛的教導,對此,你可認罪?”

  “……”閃華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流下。

  “在創世神的名義下,判決*閃華先生,你可認罪?”維雪步步緊逼。

  “……”

  “在創世神的名義下,判決*閃華先生。”維雪柔聲提醒道。

  “……我認罪。”閃華徹底的放棄了,在創世神的名義下,一個虔誠的狂熱教徒不可能說假話。

  維雪身前的12個小金人消失了一下,接著轉成了紅色。但沒有人注意到,閃華面前的小金人也變成了紅色。

  “罪名成立。在創世神的名義下,根據創世神有關仁愛的教導,在此宣判判決*閃華先生的刑罰,剝奪他的裁決權,並剝奪他傷害別人的力量,期限是——終生!”

  維雪面前的12個小金人消失了,閃華自己面前的12個小金人暴起紅光,投入了閃華的身體。閃華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這是……這麼回事?”

  “啊——”淒厲的慘叫從閃華口中發出,洶湧的力量破壞了他的身體,他的真力和異能全部被摧毀,像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審判(JUDGEMENT)這張牌的意義,本來就是指對舊有自我的的審判,面對和接受自己的錯誤,才能獲得新的契機。個人的意志沒有資格審判別人,就好好的審判一下自己吧。”

  “……貝提公主,獲勝!”

  說完勝利宣言的維雪再不看躺在地上的閃華,轉身走向迎來的親人。其中卡尼,娜塔莎和凝晶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姐姐,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凝晶問道。

  “這個嘛,沒什麼啦,只是一點小把戲而已。”維雪摟住妹妹。

  “別吊人胃口了!”凝晶抗議道。

  維雪眼睛瞟向辛天翔,後者聳聳肩。

  “小型的海市蜃樓,對不對?”

  “完全正確。”

  維雪當然沒有異能“陪審團”,更不會那變態的異能“學習”,交戰中就連自身的異能“魔舞”也大受限制,連一個像樣的魔法也放不出來。但她從想照鏡子的沖動裏得到了靈感。

  “那個閃華的異能我是不會啦,不過那是對敵我雙方都起作用的異能,很危險的喔。”

  “那你面前的光球……啊,投影?”凝晶恍然大悟。

  生長在日國的凝晶當然知道什麼是海市蜃樓,由于空氣被陽光和大地的熱量影響,分布不均勻而導致的一種折光現象,往往會把遠處的影像投射在近處,造成錯覺。

  “沒錯。原來我是想用水鏡術的,可是考慮到影像太過清晰,還可能會連閃華都印出來,會引起懷疑。所以只好利用冷熱改變一下空氣的密度,造成凸透鏡和凹透鏡的效果,然後把面前的一部分空氣霧化,把發光的小金人投影在上面就行了。這樣影像不會太清晰,稍微大了點,模糊了點,反而不會引起懷疑。”

  說得簡單,其實光是要調整好合適的焦距,達到合適的成像距離就已經不是一般的魔法師能做到的了。

  然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誤以為維雪會使用“陪審團”的閃華其實是一直在被自己的“陪審團”審判,直到最後作出裁決。

  “哇,姐姐你好聰明!”凝晶贊歎道。

  “就是,和凝晶是兩種類型。”吳璿附和道。

  “你找死!是不是想以後的身高量到肩膀就可以了?”

  “……本著創世神關于仁愛的教導,請您當我沒說好了。”

  “下一場比賽,由日國二公主對福爾摩斯男爵。”裁判的大聲宣布打斷了兩人的鬥嘴。。

  “回來再收拾你。”凝晶恐嚇道,接著一躍而上擂台,上面已經有人在等。

  一個男人,身穿男爵服裝,拿著木質拐杖,留著八字胡,帶著單片眼睛,小眼睛眯著,嘴角還有自以為是的微笑,讓人看了就覺得討厭。

  “你是月國的男爵?”

  “喔喔喔,請不要誤會,尊貴的公主殿下,男爵只是我的綽號,並不是爵位。”福爾摩斯自以為優雅地回答。

  “難怪,總覺得你是會在大街上對小妹妹說‘乖,叔叔帶你去看金魚’那類人。”

  “……讓您有這個感覺真是罪過。”

  “福爾摩斯是真名?你的墓碑上只寫這個就行了嗎?”凝晶恐嚇道,這是辛天翔教下的絕招。對于膽小的敵人頗有效果,可惜的是,凝晶明顯用錯了場合。

  “是真名,不過,我更希望您在我的墓碑上刻上‘這裏埋著一個愚者’。”

  “為什麼是……‘愚者’?!你是殺手?”

  “不不不,請不要這樣說,說我是殺手有傷我優雅的感性。事實上,雖然我的確是您想的那個組織裏的人,但我從未殺過人。”

  “……你們組織還真奇怪。一個個殺手都很有個性,要先報上名字,然後聊聊天才動手。”

  “其實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半路出家的雜牌軍。真正認為自己是殺手的恐怕只有那麼一兩個人。可惜的是最擅長暗殺的暗影一出手就完了。剩下的這幫人都是喜歡正面戰的,請不要擔心偷襲。”福爾摩斯晃晃手杖。

  “另外,我再給您一份優待。您知道我的異能嗎?我很有興趣給您介紹一下。”福爾摩斯抬起手杖,隨手揮了揮。

  “請便。這麼優待我?”

  “這只是我向來的習慣。”

  “我的異能就叫作‘愚者’(THEFOOL),發動也要使用媒介,就是這個手杖。不,正確地說,應該是手杖上的小沙漏。”福爾摩斯向凝晶展示鑲在手杖上的小沙漏,精致透明的沙漏裏是綠寶石的漏子,美麗非常。

  “當我發動異能,把沙漏倒轉的時候,您的智商就會開始下降,這個沙漏能漏100秒,每一秒您的智商就會下降百分之一。100秒後,您就會成為世界上最美麗的花瓶。”

  “……聽起來真的很惹人討厭。”

  “是很難對付。”

  “你說你從未殺過人就是這個原因?”

  “對,他們只是變了白癡。”

  “還不如殺了他們呢。”

  “不不不,”福爾摩斯搖搖食指,“殺人有違我的美感和人生哲學。”

  “真是個合格的殺手。”

  “不,請不要這樣說。順帶一提,我的異能覆蓋範圍挺大的,只要您在擂台上,就逃不出去呢。”

  “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不用謝,很高興你沒有和那些不了解我的同伴一樣罵我性格惡劣。”

  “你性格真的很惡劣。”

  凝晶不想再拖,開玩笑,才不要變花瓶呢。現在的情況,在他沒反轉沙漏之前幹掉他是最好的。

  “當!”凝晶的突刺刺在福爾摩斯身上,竟然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在凝晶手裏連盔甲都能輕易刺穿的穿甲劍,就像被一層看不見的硬膜擋住了。

  “最後一件事。”福爾摩斯笑得很開心。

  “我的異能發動後,雖然不能主動攻擊,但是免疫物理攻擊。”

  接著,他把沙漏翻了過來。

  “看這一位美女變成花瓶,是我最大的享受。”

手杖被翻了過來,沙漏也就跟著反過來了,100秒的計時隨即開始。

  圍觀的眾人臉色大變,凝晶的異能沒有攻擊性,唯一的攻擊手段就是物理攻擊。如果就像福爾摩斯說的那樣他的異能能夠做到免疫物理攻擊,那100秒後凝晶不可避免地會成為白癡。而且聽福爾摩斯的口氣,還是不可逆轉的。

  維雪握上了辛天翔的手,示意他在不可挽回的損傷產生之前用異能的力量阻止戰鬥,但已經處于“學習”能力發動狀態的辛天翔只是輕輕回握維雪,微笑地讓她不必擔心。

  “沒關系的,這段日子以來,凝晶沒有白挨我揍哦。”

  維雪笑不出來。她不再要求,但也沒有了說話的意欲。只是憂心忡忡地望著場上。

  “兩分鍾,120秒後,戰鬥就會結束了。”辛天翔這樣說道。

  從場上的情況來看,似乎並不容樂觀。凝晶凝聚了自己全部力量的突刺,足以刺穿與穿甲劍的長度等厚的鋼板。但每次突刺到福爾摩斯身上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地被擋住。明明刺到了東西使劍勢停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震力,感覺十分怪異。

  凝晶緊緊抿著嘴唇,突刺的威力一次比一次強,而福爾摩斯只是微笑。

  “沒錯,就這樣。”

  “力量越來越強了,每個人都是這樣。知道是為什麼嗎?”

  “因為集中。注意力越來越集中了。智商的下降會令人只看到眼前,反而會加強孤注一擲的威力。”

  “不過很遺憾的,也會讓人放棄投降的念頭。”

  “我最喜歡看到的就是絕望之下的拼命攻擊,充滿了力與美。”福爾摩斯欣賞地看著凝晶一次次的突刺,這是面對防禦最好的突破方法,同時也能完全地發揮穿甲劍的威力。如果這種攻擊都沒辦法刺傷福爾摩斯,那其他攻擊也就不用想了。

  “這是您最後的舞蹈,公主殿下。”

  “再過50到60秒,您的智商就會下降到一種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水平,然後您就會茫然地停下攻擊,直到最後變成白癡。真是遺憾啊。”

  凝晶的攻擊再次加劇,目標開始集中在福爾摩斯的右手關節。如果能夠擊中,哪怕力量很小,福爾摩斯也一定會松手扔下手杖,那時把沙漏捏碎,一切解決。

  發覺了凝晶意圖的福爾摩斯,冷笑著用一根手指托住手杖,在凝晶面前搖晃,凝晶轉變目標連發數擊,但手杖絲毫無損。

  “異能範圍內,凡是接觸我的非生命體,只要我想,就可以讓它們免疫物理攻擊。”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凝晶的動作開始減慢,眼神越來越迷茫,漸漸的,動作定了下來。

  “好像到100秒了呢,公主殿下,或者說,花瓶小姐?”

  福爾摩斯像是在表演一般用誇張的姿態把手杖揮舞了兩圈,向凝晶一鞠躬。

  “在武鬥祭的規則裏,站著的人不算輸,現在,請您躺下吧。”福爾摩斯的手杖戳向凝晶的肩頭,凝晶只是晃了晃。

  “雖然變了白癡,但站著的本能還留著啊。我真是笨。”福爾摩斯失笑道,然後一手杖掃向凝晶的膝蓋彎。

  “就請您躺一會吧。”

  “免了。這算進攻了吧?”

  “什麼——”

  “乒!”

  福爾摩斯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杖上碎裂的沙漏和飛濺的綠寶石漏子,還有那突然舉起的穿甲劍,腦海裏一片空白。

  “我沒興趣在大庭廣眾下睡覺。”凝晶眼神恢複了清明,哪有半分白癡的樣子?

  “你,為什麼……”

  “難看死了,男爵,你不是跟我說不主動進攻就可以免疫物理攻擊嗎?既然你進攻了,我反擊也就很正常了吧?”

  “我,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為什麼沒有變白癡!”

  “這個啊……不告訴你,想死你吧。”趁著男爵疏忽的時候,凝晶向前疾沖,一劍刺向男爵的咽喉。男爵慌慌張張地應付,舉手一擋,卻連人帶手幹淨利落地被刺了個對穿。

  “沒了異能的保護,你只是個垃圾。”凝晶冷冷放話。

  “嗚啊……”男爵不甘地發出最後的聲音,可是凝晶一點同情心也欠奉。

  “真是危險。”凝晶頭上都是冷汗,“差一點就變白癡。這樣的敵人一定要除掉,不然一個偷襲我們就死定了。”

  雖然從上台到現在還沒有3分鍾,但精神疲勞的程度比激戰3小時還累。尤其是想到如果那個福爾摩斯不是性格惡劣故意將異能告訴她想要嚇她,而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發動的話,說不定自己已經變成花瓶了。

  “二公主殿下,獲勝!”

  “還沒到兩分鍾呢。”辛天翔嘀咕道。

  場下一直提心吊膽的維雪等人松了口氣,接著維雪用力一掐辛天翔的手,痛得他直皺眉頭。

  “你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對不對?讓我好好擔心了一回!”維雪狠狠地盯著辛天翔。

  “這個……”辛天翔打個哈哈,心想:“你又沒問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凝晶的異能啦。”

  “‘起碼的條件’?那似乎沒有破解‘愚者’的能力吧?”

  “是沒有。”辛天翔承認。

  “那麼?”

  “破解是談不上,但是可以加以限制。”辛天翔微笑道。

  福爾摩斯千不該萬不該,最不應該的就是在比賽前向凝晶講解了自己的異能。當時凝晶在說“……聽起來真的很惹人討厭”時的一段小沉默中就已經發動了異能。

  凝晶的異能名為“起碼的條件”,在異能範圍內可以給任何一件東西的一種屬性定下一個最基本的底線,如果對方的這個屬性在異能發動的時候達不到這個標准,那麼在異能解除之前就不可以讓這種屬性發揮超過這個底線。

  在辛天翔對凝晶的教導中曾經反複強調過:“如果對方看得到的屬性對你沒有立刻的威脅,那就把你的異能用來封鎖對手看不見的屬性或者是把可能的變數控制住。”

  凝晶牢牢記著。

  凝晶選擇的物件是福爾摩斯的沙漏,選擇的屬性是漏子漏下的速度,定下的底線是“一年漏一顆漏子”。

  在沙漏沒有反轉之前,沙漏是一千年都漏不下一顆漏子的,換句話說,沒有達到凝晶定下的標准。那麼,在凝晶解除異能之前沙漏的漏子漏下的速度決不可以超過一年漏一顆漏子的速度,也就是凝晶定下的標准。

  而福爾摩斯所說的100秒會變成白癡,其實是沙漏的漏子漏完才會變成白癡,照這種速度,恐怕要幾百年的時間。但同樣的,在他的異能沒有解除之前,凝晶的確也沒有辦法對他做出任何有效的攻擊。而他100秒後,被凝晶的表演迷惑,也沒有注意漏子有沒有漏完就大意解除了異能,導致了失敗。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福爾摩斯多嘴泄露了人在低智商時的情況,凝晶還不知道怎麼演呢。

  其實凝晶也很危險。在異能中,需要媒介才能發動的異能不一定和媒介的狀態直接掛鉤。例如閃華的“陪審團”,根本和他手上的天平傾斜狀態根本就沒有關系。這種機會基本上是五五分成。凝晶的作為不諦是一次賭博。輸了,馬上就變白癡。

  但她有信心。擁有能夠分析看穿所有異能的能力的姐夫默認了她的作為,表示她的賭注是正確的。否則的話,雖然他沒辦法插手(凝晶不知道辛天翔的第二異能足以擊碎一切結界),至少也該大聲提醒。

  結果是她贏了。在福爾摩斯的大意中擊碎了他的媒介,徹底破解了他的異能。

  “不過,還真是好大的膽子呢。”辛天翔喃喃道。

  “下一場,海瀾對辛天翔!”司儀大聲宣布。

  “打完這場就可以回家吃飯了。”

  辛天翔輕松地說著,吻了維雪臉頰一下,和剛走下的凝晶互擊一掌,從容走上擂台。

  然後他皺起了眉頭。

  他的對手是一個有著冰藍色雙瞳的男人,身材中等,容貌出眾。一頭齊肩的長發並沒有給人帶來女性化的感覺,反而使人覺得冷酷與不羈。

  更重要的是,辛天翔在他身上聞到了和暗影一樣的味道。

  “殺手?感覺和殺掉的暗影很像。武鬥祭已經進入尾聲了,留下來的人不管是不是殺手,都不能大意。”

  雙方都沒有說話的意欲,只是擺出了架勢。辛天翔的維雪槍綻放著並不強烈的藍色光芒,輕輕震動著,提醒主人小心。

  如果說上兩場的戰鬥廢話連篇,那這場的戰鬥則是沉默得讓人窒息。

  “開始!”裁判一聲發令。

  辛天翔就如一向的作風那樣,主動進攻。“神速”發動,迅速繞到海瀾的背後,維雪槍急刺,中肉!

  辛天翔突然發現不對,維雪槍刺入了不到半公分就停下了,槍上附帶的真力猶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接著一股怪異的震動延著槍身傳上,狠狠地撞擊辛天翔的胸口。

  “哼!”辛天翔踉蹌後退。

  海瀾背上的傷勢實在是沒什麼大不了,他身型急轉,右手撮指成錐,狠狠地向辛天翔的心髒插去。辛天翔姿勢不好,“神速”不能那麼快再次發動,只得橫過維雪槍硬擋。

  “哇!”維雪槍脫手飛出,辛天翔吐出一口鮮血。海瀾的真力不如辛天翔,但是附帶著一股有力的高速震動,瞬間沖擊辛天翔近10萬次,辛天翔真力雖是強橫,卻也經受不起。換了是個真力較弱的人,恐怕已經是經脈節節寸斷死掉了。

  “不會是武功,武功做不到這一點。是異能?”

  辛天翔經脈裏亂成了一鍋粥,內傷不輕,幾乎就要一跤坐倒。海瀾得勢不饒人,左手手指一並,手刀便直取辛天翔的脖子。以上一擊的威力推斷,若只是被擦到,估計也是性命不保。

  空手無論如何是接不下來的,事到如今,還說什麼隱藏實力也要先保住命才行。辛天翔決定擊倒面前的這個人再說。

  “空間閉鎖!”學自邁提*斯普維的異能一發即收,在海瀾的手停頓之際,辛天翔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拉開了距離。看起來就像是辛天翔憑著武技死裏逃生一樣。

  經脈還沒調順的辛天翔那一腳沒法對海瀾造成任何傷害,只是海瀾驚訝于不明原因的停頓,有點猶豫不前。下一腳如果踢在咽喉上可就慘了。

  “第一異能,學習發動!分析!”

  辛天翔一邊調理內傷,一邊發動異能,想要知道對手的異能,但結果讓他嚇了一跳。

  “異能斷面躍動速度過快,無法分析。”

  辛天翔微一沉吟,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是操縱震動的異能。難怪。這種異能一時間是學不會的,不過只要是異能,我就能破。”

  就在辛天翔注意已定,發動“平衡”籠罩全身的時候,海瀾的決定也已經出來了,那就是“夜長夢多,速戰速決”。

  兩兵相接,認為“只要是異能,我就能破”的辛天翔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因為顧忌會引起“歸零”的爆炸而壓制了絕大部分力量的“平衡”被輕易突破,要不是“神速”閃得快,辛天翔恐怕已經被震成肉末。

  “近戰型的異能攻擊力就是強。”辛天翔暗自苦笑。都什麼時候了,自己還想著隱藏實力。看,報應來得多快。

  突然間辛天翔頭昏眼花,煩悶欲嘔。于是他大吃一驚。

  “傷勢發作了?有這麼嚴重嗎?”

  接著開始耳鳴,天旋地轉。這是左邊一道勁風撲來,海瀾進攻了。

  “空間閉鎖!”辛天翔不再隱藏實力,“空間閉鎖”不再是一發即收,而是全力發動。由于“空間閉鎖”只能指定同一類的東西,辛天翔就指定了海瀾的身體。有震動的保護,想要越過震動的範圍直接停止海瀾內髒的機能是不可能的。

  海瀾的動作凝定了,他驚訝地望著自己的手。辛天翔得以逃出生天。但頭昏的情況更加嚴重。

  “不是傷勢,這是……”

  辛天翔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維持“空間閉鎖”,海瀾不停地爆發出強烈的高頻震蕩,就要脫困了。

  “是……見鬼,我有過這種感覺的,這是……在哪來著?”辛天翔突然發現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似曾相識。

  “喝啊!”海瀾發覺空間有了松動的跡象,開始加力。虛空之中卻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空間閉鎖”看是崩潰了,擔辛天翔沒有好轉的跡象。

  “這用震動的家夥還真強……震動?想起來了,上次在吳商良的實驗室裏也是這樣的感覺,這是……次聲波!”

  聲波是空氣的震動,能夠自由操縱震動的海瀾要產生次聲波是很簡單的事。雖然震動場的源頭一般是在海瀾體內,但一樣可以震動體外的東西。次聲波可以和人體內的各個器官固有頻率產生共鳴,嚴重一點的話甚至可以讓人直接解體。

  辛天翔深吸一口氣,催運真力讓身體硬化,固有頻率一改變,不再和次聲波共鳴,頭腦和身體開始漸漸恢複,但無數細碎的小傷是留下了。

  “又傷,又累,還想吐。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如何打敗這家夥。刺他一槍我比他還傷,更別說用身體了。”

  這時,海瀾開始活動起來,動作比較小,但一點也不慢。

  “用異能場去抵消異能場?”辛天翔頭皮發麻地看著海瀾把震動場外放,用異能形成的震動形異能場去中和“空間閉鎖”產生的封鎖能力。

  “原來如此,一個是要急速運動,一個是要停止,性質相反,正好抵消,真是聰明啊。”

  贊歸贊,“空間閉鎖”被破,這回辛天翔可是真的頭大了。

  “用‘控影’如何?”辛天翔看看天,今天沒太陽。

  “日國這天氣,八輩子也沒次陰天,怎麼就讓我碰上了?”辛天翔欲哭無淚。

  其實這純粹是辛天翔的誤解。武鬥祭舉行的時候正是日國雨季到來的時候,比武時下雨是經常的事。今年的雨季已經是來得晚的了,還讓卡尼擔心了好久呢。

  所謂“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辛天翔被逼到如此束手無策的地步還是第一次。排除了其他獲勝的方法之後,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歸零’嗎?”辛天翔不禁有點自嘲,原以為擁有幾種強力異能,已經幾乎是天下無敵的自己面對一個簡簡單單的震蕩異能,居然被逼得連壓箱底的本事都要拿出來了。

  “神速”發動,辛天翔拿回了維雪槍,槍尖指向海瀾,擺出了突刺的姿勢。維雪槍是已知的唯一不受“歸零”影響的物體,如果把“歸零”的效果運用在槍尖的話,利用槍的長度,在爆炸產生之時可以讓對手離爆炸點比自己更近,應該可以占到一點便宜。

  辛天翔的眼神變得很暗,沒有了任何的反光。他不用擔心維雪槍能否接觸到海瀾,伴隨“歸零”同時發揮的“平衡”加上自己的真力,一定可以破開震蕩的阻礙。

  已經沒有多余的力量來發動其他的異能了,辛天翔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第二異能“平衡歸零”裏去。這把鋒利的雙刃劍無論對人對己,都是可以見血封喉的毒藥。

  天地間的一切都仿佛已經消失,維雪槍泛起藍芒,接著向槍尖彙聚,消失,就像是一層藍霧被槍尖吸收了一樣。空氣裏的灰塵零零碎碎地碰到那種能把一切化為虛無的力量,被分解成純粹的能量,變成一閃而過的火花。

  倒抽一口氣的維雪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非常熟悉“平衡歸零”的她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不敢出聲阻止,甚至連一點可能會打擾辛天翔的聲音都下意識地不敢發出來。

  年輕人瞳孔猛縮,已經眯得只剩一條小縫,全身都在顫抖,嘴裏發出愜意的歎息。

  “虛無的力量?呵呵呵……”

  “你在說什麼?”邁提*斯普維不解道。

  “沒什麼,呵呵呵……”

  “怪人。不過你的手下真是很厲害,看來我是沒機會親自出手了。本想親自解決那個辛天翔的。”

  “你有機會的。”

  “別說傻話,那個辛天翔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是嗎……”年輕人笑笑。

  海瀾除維雪和年輕人以外第三個感覺到恐懼的人。殺手的本能讓他覺得戰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槍尖上那一小團仿佛陰影般的小空間吸引過去了。直覺告訴他,拼輸的話,就准備死吧。

  維雪已經稍微冷靜了一下,她想起如果發生爆炸,辛天翔還可以憑“神速”卸力,不由心情好了點。

  “那是什麼?”凝晶好奇地問。

  “與神媲美的能力……或者說是相反的能力。”維雪喃喃的回答道。所有的人都驚訝地回過頭來看她,但臉色蒼白的她毫無所覺。

  從創世神的聖女口中說出“與神媲美”,那可信度之高根本就無可爭議了。吳璿似乎也想起了什麼,臉色大變。

  “禁招?天啊,難道是……那招‘平衡歸零’?”

  海瀾沒有那麼多的東西好想,不知名的震蕩異能全力發動,開始向右手彙集,震蕩之強,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他的右手邊緣的空氣扭曲。

  “啊啊啊啊!”海瀾全速突前,手上的震蕩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閃電一般揮向辛天翔。劃過的痕跡被無數細碎氣旋所填補,帶起驚人的聲勢。這先聲奪人的一擊帶著鋪天蓋地的氣勢,向辛天翔澎湃湧來。僅僅是一擊,已經足以用“澎湃”這個詞來描述。

  “‘平衡歸零’,設定分解上限5%,能量填充完畢。”相對來說,辛天翔的氣勢可以忽略不計。“平衡歸零”的威力被辛天翔壓制在5%的水准。不是他要保留實力,而是這是他有把握在殺敵後活下來的最高威力。

  “平衡歸零”第一次對生物出手。

  辛天翔輕飄飄地一槍刺出,槍尖劃過的地方由白晝變成了黑夜。如果說海瀾切開了空氣,那辛天翔就是擊碎了虛空。

  海瀾的手和維雪槍的槍尖撞在了一起。

  沒有發生預料中的大爆炸,維雪槍的槍勢緩了一下,接著就像是毫無阻礙地經過海瀾的手,海瀾的手臂,海瀾的胸口。海瀾身體的一部分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白天出現的黑夜裏。

  辛天翔收槍,從容退後,就像他本來就站在海瀾的遠處。只剩下海瀾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殘缺不全的右臂和穿了洞的前胸。一團難以形容的黑暗覆蓋在上面。

  “這是……”海瀾很驚訝自己還能說話。

  “我最後的絕技。”辛天翔鄭重回答。同時也對這個對手有了一份敬意:剛才的一擊中,“平衡”部分的威力完全被消滅,辛天翔是憑著自己所余無幾的真力強行刺出長槍的。現在的他,傷勢一樣重得可以。

  “我壓制了力量。你還有15秒鍾可以活。有什麼遺言嗎?”辛天翔在作出最後一擊時聞到了似曾相識的味道…。。又讓他想起了同樣是正面一擊時殺死的暗影。老實說,他也沒想到自己能夠讓“歸零”的力量延遲爆發。

  “是你殺了暗影吧?他是我朋友,唯一的。”

  “……還有12秒。”

  “他說了什麼遺言嗎?”

  “沒有。”

  “那我也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

  “……”

  “你叫海瀾是吧?”辛天翔突然問道。

  “是。”

  “你的異能叫什麼名字?”

  “沒什麼名字。”

  “就叫‘海瀾’吧,我會把它傳下去的。”

  海瀾明顯有點驚訝,但仍點頭說:“謝謝。”

  猶豫了一下,他又抬起頭。

  “幫我個忙?”

  “試試看。”

  “不想說原因,但請你殺了我的老板。”

  “……時間到了……好。”

  辛天翔把維雪槍豎在身前,跪下,把身體縮成一團。維雪槍的藍芒暴漲,像一塊護盾一樣把辛天翔包容在裏面。

  “謝謝。”海瀾一笑。

  劇烈的爆炸產生了,一次接一次,充斥了整個擂台。如果沒有結界的保護,眾人毫不懷疑這強烈的爆炸會席卷整個“戰神的盾牌”,把這個戰神指定的廣闊競技場夷為平地。

  連續不斷的強烈爆炸持續了整整5秒。這才是“平衡歸零”的真正威力。

  維雪茫然地看著煙霧迷蒙的擂台,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到辛天翔的影子。身為魔法師的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爆炸的威力有多強大,如果說有人能在裏面生存,那簡直是笑話。

  但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命運女神的寵兒。例如辛天翔。

  “平衡”、“空間閉鎖”、維雪槍的護主和當事者本人的充足准備,幾方面的作用下,辛天翔搖搖晃晃地走下了擂台。來到正在發怔的維雪面前。

  “喲……”辛天翔顫顫巍巍地抬起手——這個動作讓他痛得要命——在維雪眼前晃了晃,看著維雪茫然的雙眼中逐漸露出驚喜的神色。

  “你……你……混蛋!”生平第一次成功地說出髒話的維雪撲在了已經是傷疲不堪的辛天翔懷裏。

  “喂喂喂,好象傷的是我吧,別哭了好不好?”辛天翔苦笑著,現在的他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持,隨時都會昏過去。

  “我哪有哭!我……”

  “我知道,你只是被眼睛迷了沙子。”

  “是被沙子迷了眼睛!”維雪狠狠一記重拳打在了辛天翔身上。一般來說,所謂的重拳分三種,一種是有勢又有力的,一種是有力無勢的,還有一種是有勢無力的。維雪的拳就是最後一種。

  遠處狠狠地看著這一幕的邁提*斯普維手握得咯咯響,而年輕人則很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按照賽程,下場,明天就是你對辛天翔。可以在心上人面前好好威風一次。”年輕人挑撥道。

  “不用你教!”

  “當然。”年輕人沒有接下去。下面的話也就沒有說出來。

  “下下場,就是決賽。辛天翔,好象殘破不堪了。千萬別虎落平陽被犬欺。到時見。”

  從中午直到深夜,擂台上的煙霧才散開,在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裏,靜靜地躺著一張殘缺不全的塔羅牌。

  “THECHARIOT(戰車)”。

武鬥祭的比賽,只剩下最後的八個人了。

  正如年輕人所言,辛天翔已經是“殘破不堪”了。

  最後一擊中,辛天翔的“歸零”確實地消滅了海瀾的肉體,但“平衡”在發動不全的情況下並沒有成功地完全擋住海瀾的震動異能,辛天翔只是仗著自己深厚的真力強行出槍,受到反震造成的傷勢也是極重。

  辛天翔躺在維雪的床上昏迷,維雪和卡尼使用了他們所能夠使用的所有神聖治療魔法。外傷很快就痊愈了,但辛天翔的經脈裏還殘留著海瀾那恐怖的震動異能的余波。

  治愈——被震碎——再治愈——再震碎。循環下去,使得辛天翔的傷勢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現在維雪只能說:“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拖著這樣的傷勢,辛天翔是怎麼捱過爆炸,走下擂台的?一念至此,凝晶就覺得頭皮發麻。這時的她,對這位准姐夫的實力又有了一個更新的認識。

  “啊……”辛天翔終于蘇醒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候在床邊的維雪。後者送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不要動,別來那種病人掙紮著要起來于是眾人勸阻的三流戲碼。如果你敢起來,我就先把你敲暈了再說。”維雪警告說。

  “……好。”辛天翔笑了起來,但疼痛很快又令他皺起了眉頭。

  “想不到那個海瀾的異能這麼持久。”維雪歎道,“我是沒辦法了,你自己能把它驅除嗎?”

  “不能。”辛天翔靜靜地說,“但是可以抵消。”

  辛天翔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這次要久一點。不過沒什麼危險。你們睡吧。”

  “風水輪流轉,這次輪到我睡地板了?”維雪笑著把一旁一起守候但始終插不上話的眾人趕出房門,躺在了原本是辛天翔的床上,合眼微笑。既然辛天翔已經醒了,憑著“平衡”的力量,抽絲剝繭地一點一點來,總能抵消震動異能。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兒女情長,而是好好休息,應付明天的比賽。剛才為辛天翔施展的神聖魔法消耗掉了她太多的魔力。

  旁邊傳來異能發動時的感覺,讓她無比安心,于是逐漸睡去。

  但辛天翔發動的不是“平衡”,而是第一異能“學習”。

  在和海瀾的實戰中,異能震動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辛天翔沒辦法也沒時間捕捉到異能場的斷面。

  異能震動的速度快,其實辛天翔也不是絕對不能分析,但要消耗大量的注意力。異能“學習”本身就是一種要全副心神集中的異能,不要說一邊戰鬥一邊使用,就是和其他的異能一起用也得看情況。如果在戰鬥中真的萬不得已非用不可,辛天翔也會想盡辦法制造僵持的戰況,以免造成精神上的過度疲勞。而在面對海瀾的時候卻沒有這種機會。

  但這種能夠殘留的異能經過衰減,雖然震動速度還是很快,但相對的已經慢了許多。更重要的是,辛天翔有了充分的時間和可以集中注意力的環境。

  “分析開始!”

  辛天翔眼皮下的眼眸變成了銀色,“學習”開始全力運作。

  精神狀態不佳的辛天翔花了整整2小時才完成異能“海瀾”的異能斷面的捕捉,也完成了對異能“海瀾”的分析,結果實在是令人驚訝。

  “海瀾”和“神速”一樣,是屬于會隨著使用者的能力提高而變強的異能類型。辛天翔做了個估計,如果自己在全盛狀態之下全力發動異能,甚至可以達到近100萬Hz的震動頻率,足以將一切物質化為粉末。

  不過看似簡單的異能其實要不少的精神去控制,實在是很容易讓人疲勞的異能。

  分析完成,辛天翔發動小限度的“平衡”,又花了3小時把身體裏殘留的“海瀾”清除幹淨,只覺得一身輕松。但要開始“學習”的時候,他又猶豫了。

  向“神速”和“海瀾”這樣一般不會外放異能場,用于加持自身的為主,會影響到自身狀態的異能,學習時身體也要承擔很大的負擔,因為為了適應異能,需要把異能彌漫到全身。當時學習“神速”的時候全身被金色的光籠罩就是這個原因。而一般的“場”型異能,學起來就輕松多了。

  但狀態不正常的部位一般來說是不適應異能的。當時“神速”的異能就沒有達到斷了的左手,還是後來戰鬥結束後重新學習了一次才完全掌握。

  現在的辛天翔經脈裏的傷勢還沒好,如果強行學習效果不免差強人意,但又不想打擾疲極而眠的愛人。權衡再三,他還是決定暫時放棄。

  “反正分析過的東西什麼時候都能學,今天先到此為止吧。”

  已經睡了一大覺的辛天翔現在並沒有睡意,為了打發無聊,他開始為下一戰做准備。

  “維雪的對手我倒是看過他的比賽,很正經的參賽武者,實力堅強正統,但沒什麼好擔心。凝晶對上了吳璿……隨他們便吧。那個殺手頭目……叫什麼來著?……。對了,亨格,對手不知道是什麼貨色,我對……邁提*斯普維……用‘空間閉鎖’的家夥。”

  說是要做准備,結果一想起對手就睡著了,懶鬼!

  溫暖的感覺傳入神經,就像是回到了母體。身體裏的傷勢被那種溫暖滋潤,開始以驚人的速度恢複。辛天翔的意識漸漸浮上水面,睜開了眼睛。

  “好了,傷勢痊愈。”維雪柔柔地笑著,“真力方面如何?”

  辛天翔展開內視,得出結論。

  “恢複了六成。”

  受傷的經脈不可能容納十足的真力,而經脈快速恢複後真力也同樣不可能瞬間補滿。這一點,誰也沒辦法。

  “你是第一場。”維雪說。

  “大會的決定?”辛天翔不無諷刺地說。

  “羅特的臨時調整。”維雪撇撇嘴。

  “看來對方有高手看出我受了重傷呢。”

  “算了吧你。”維雪沒好氣地戳了一下辛天翔的額頭,“你昨天是被抬回來的,誰看不出你受了重傷!”

  “不是,我是說……”

  “我知道。”維雪表情也沉靜下來,“有我在這裏,什麼重傷也能痊愈。但對方把你而不是應該為你治傷損耗了大量魔法力的我排在第一位,說明他們對你的情況十分了解,不給你全面恢複的機會。”

  “也許沒那麼悲觀。”辛天翔冷靜道,“他們認為你和卡尼叔叔沒辦法給我療傷,不一定就是看出我中了‘海瀾’的余波,說不定是出于對同伴的了解,經驗所得。”

  “如果是中了‘海瀾’的余波,反正一直在破壞你的身體,第一場和最後一場有區別嗎?羅特何必弄亂場次,沒的招人懷疑?”維雪沒好氣道。

  “所以,你是認為對手中有能夠判斷出我有能力把‘海瀾’驅除的人?”

  “也有這個可能啦……不過,說這個幹嘛?你今天的對手是邁提*斯普維那家夥。”

  “我知道,要給你的崇拜者一點優待嗎?”

  “憑你的六成功力?你還是好好保護自己吧。那家夥的死活我可是不放在心上。”維雪否決。

  “……這是聖女應該說的話嗎?好歹人家也是你的真心愛慕者吧?”

  “……發生過什麼事我以後再告訴你,總之我們家的人都是極度憎恨那一家的人。”維雪不想再說。

  “創世神說,不要憎恨,要愛別人,就像愛自己一樣。”

  “胡說,別聽他的,死的人多。”

  “……維妮,你真是創世神的虔誠聖女。”

  悠悠閑閑地從長公主閣出來,盡情地享用了豐盛的早餐,辛天翔和維雪一家來到“戰神的盾牌”,比賽“馬上就要”開始,斯普維一家已經等得臉也青了。

  “果然不會宣布我們棄權呢。”凝晶說。

  “當然了,他們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殺死我。”辛天翔悠然道。

  羅特七竅生煙。經過年輕人的提醒,他們知道辛天翔被異能的余波所困擾,雖然有能力驅除,但也不會狀態好到哪裏去。所以還特意把辛天翔的比賽放在第一場,讓邁提撿個便宜。誰知辛天翔居然來個遲到!

  “百密一疏!”羅特跳腳。

  “也好,正說明那姓辛的要時間調養,我贏定了。”邁提信心十足。

  一邊的年輕人啼笑皆非地看著這兩個父子活寶,一個的計劃錯漏百出,一個的信心無緣無故,還真是一對。

  接受了維雪一吻作為祝福,辛天翔手握維雪槍,昂然步上擂台。不過在高手的眼中,步伐未免有點虛浮。

  邁提*斯普維看到維雪主動把嬌豔欲滴的粉色紅唇印在辛天翔臉頰上的時候,眼裏仿佛要噴出火來,連握劍的手都有點顫抖。

  不過邁提還勉強守著劍士的禮儀,這令辛天翔十分驚訝,怎麼看邁提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邁提的確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但昨天看了辛天翔那本來不應存在于這世界上的一槍之後,多多少少有點犯 。還好年輕人一再保證辛天翔今天的身體狀態決不可能使出相同的一擊,這才沒有影響到他的信心,不過已經沒有了輕敵的意思。

  邁提等辛天翔回禮過後橫劍當胸,開始介紹自己的劍。

  “劍名‘風行’,刃長1米23,鋒長15公分,柄長22公分,重4公斤。精鋼鑲嵌風石,可用低階風系魔法,其鋒銳足以切金削玉。請小心了。”

  “啊,好。”

  “……”

  “……”

  “王子殿下不介紹一下您手上的藍色長槍嗎?看來並非凡品呢。您不會吝嗇吧?”對方聽完了介紹就發呆地看著自己,邁提不免有點不自在。

  “這個……介紹也可以的……槍名就叫‘維雪’。”辛天翔撓撓頭,“長度嗎,和你看到的一樣長,具體多少我也沒量過。重量嗎……不太好說……材料方面不知道是什麼做的……維妮說可以放魔法,但我從沒用過……鋒利倒是挺鋒利的。”

  “您在戲弄我嗎?”邁提怒氣漸升。

  “哪有——”辛天翔真的覺得有點委屈,這鬼槍長度是真的沒量過,重量是人人都不一樣,材料鬼知道是什麼東西,魔法?我怎麼從沒放出來過?

  辛天翔也不想太過于刺激邁提。如果說是純粹比武,讓對手發怒失去冷靜絕對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是異能戰,憤怒會使精神集中,而集中的精神雖然會降低異能的變化,但更會提升像邁提的“空間閉鎖”之類的不用操作的異能威力。

  “我只是真的不知道這把槍的資料而已。”

  “……我曾聽說過,殿下是星國軍方的第一高手。”

  “……真的?我怎麼不知道?”當事人插科打諢。

  “我也是日國軍方的第一高手。既然如此,相請不如偶遇,我有個建議,不如我們不用異能,純以武技一搏如何?”

  “實在不是什麼好提議。”辛天翔老老實實地說。現在的他只有七成的真力,而邁提的真力和他全盛時相仿,也就是說,辛天翔現在的真力是邁提的七成,擺明了邁提占便宜。

  “哦?堂堂星國王子怯戰?”邁提冷笑道,“如果是這樣,敝國可就不得不懷疑貴國的實力了。”

  言下之意,你們沒有和我們聯盟的資格。很愚蠢的說法,可是能騙到不少人。

  “那為什麼不能用異能?”

  “您真是會說笑。貴國軍隊裏有幾個會用異能?不用異能,才體現得出兩國的軍事素質。”

  又是屁話,兩國的軍事素質的區別早就在13小隊的騎士交流賽裏高下立判。但辛天翔發現一件事,那就是邁提的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人群已經在竊竊私語了,辛天翔心下雪亮,邁提一定派了人混在人群中煽風點火。如果自己堅持不就的話,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站在邁提的一邊,到時是得不償失。

  人群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沸騰起來,自己還是不得不接受,否則星國的人將會被看不起——向激昂的人群解釋是不可能的——要扭轉這個劣勢又不知道要花多久,還可能會被月國乘虛而入。

  來來去去還是要答應,但主動答應和被迫答應有著絕對的區別。辛天翔權衡再三,答應了。

  “既然斯普維先生都這樣說了,自當奉陪。”

  辛天翔輕持維雪槍,斜斜指向邁提;邁提也凝神以待。

  “開始!”

  隨著裁判的一聲大喊,邁提率先沖過來,向著辛天翔一件平平揮出,瞬時間仿佛眼前空間的水分都被抽幹了,狂風卷沙撲面而來。作為日國的第一高手,聖殿武士長邁提*斯普維確有驚人業藝。

  “上來就是真力比拼,擺明了欺我真力不足。”辛天翔不欲硬拼,維雪槍上只帶了最低限度的真力,用四兩撥千斤的方法把揮來的長劍險險蕩開,卻也手上一熱。

  “‘大漠飛橫’?”

  “好見識,不錯,這就是‘大漠飛橫’!”

  邁提劍法縱橫,氣勢恢宏,正是日國神殿的絕學“大漠飛橫”,每一劍都仿佛黃沙萬裏,青雲出塞,不愧是被稱為明嵐大陸“攻擊第一”的三大武技之一。

  明嵐大陸三大武技,分別是日國神殿“攻擊第一”的“大漠飛橫”,月國皇室“防禦第一”的“星河行舟”,星國皇室“機變第一”的“輕雲月籠紗”。

  “大漠飛橫”氣象萬千,在功力十足的邁提手裏使出確實不易抵擋。三大絕學始終要用三大絕學來抗衡。雖然辛天翔不是皇家直系血脈,但以辛天翔和星國皇室的關系,又怎麼會不懂“輕雲月籠紗”這一絕學?有吳烈逼著,不想學都不行!

  “輕雲籠月舞”,“輕雲月籠紗”的飄渺步法在辛天翔腳底踏出,他的身法就像是霧一般“彌漫”開來,前面的被吹散,後面的又聚攏,邁提連劈數劍,不但不能擊中辛天翔,反而連辛天翔的身形都有點把握不住了。

  “‘輕雲籠月舞’?不愧‘機變第一’之名!”

  邁提心下欽佩,但手下不緩,長劍一卷,狂風突起,無規律地向四面猛吹。

  “對了,那是魔法劍!”辛天翔一愕之下立即明白。如果說是大自然的風還好,可這樣無規律的狂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他輕盈如煙的身法。

  “切,還想消磨他的真力呢。”如意算盤破碎的某人不免有點沮喪。

  “哼,你會魔法我不會嗎?區區一把不知道是誰鑄的破劍就想和我創世神親手鑄的神槍相媲美?……說起來我的槍怎麼用魔法?……我還真不會……”

  發覺忘記問維雪如何發動魔法的某人變得更加沮喪,但還是沒有影響到戰局。這是某人的特技——有什麼無聊的心情變化從來不會影響到自身正在進行的動作。

  狂風令辛天翔的招式實力大打折扣,不過如果“輕雲月籠紗”這套武功只是一昧的靠機變的話,也就不會名列明嵐三絕學之一了。

  “輕雲月籠紗”的首創人是一位奇女子,三百年前的公主——計都公主吳星雲。《星國紀事》相傳:“計都公主豔絕天人,蕙質蘭心,能歌善舞,偏又善擊劍,熟讀兵書,胸中有丘壑。時值月國犯我,國難當頭,朝廷連敗之下竟無可用之將,眾臣惶恐,紛言投降。殿下冷笑擲杯而起,曰:‘星雲一人,足抵十萬兵馬。’于是率殘兵敗將五千人與敵邀鬥銀河城外,連斬敵將二十人于陣前,敵群龍無首,退兵,公主有生之年,再不敢犯。”

  後來,這位星國人心目中的英雄美女以兵法和舞蹈化入武藝,創下了“輕雲月籠紗”的雛形,接著的幾代裏又不斷完善,花了二百余年,終于成為了明嵐三大絕學之一,可以說是千錘百煉的結果。為了紀念這位公主,遂命名為“輕雲月籠紗”,即暗指星雲擊敗月國的事跡。

  以兵法為基礎的結果,就是這套武功“以正合,以奇勝,于堂堂之陣中奇兵迭出,詭變而不失其氣度。”這一點,在辛天翔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邁提的魔法劍吹出狂風,的確是抑制了辛天翔的身法,但卻遠遠沒有達到能夠連招式也一起抑制的程度。辛天翔定下身來,面對邁提的恐怖攻勢,一支長槍強攻硬格,虛封實架,用最少的真力應付邁提,雖是落了下風,但絲毫不見敗象。

  “輕雲月籠紗”雖說是女才子所創,但並不是只有女子才能練成。但要練這門絕學,必須兵、舞、武三者皆通才可以。而“大漠飛橫”的要求則是獨自一人徒手在大沙漠中生存20天,用這段時間來體悟沙漠的廣闊與變換。但遺憾的是,神殿中已經沒有人再把這個要求放在心上了,包括邁提,都沒有進行過這個考驗,使得“大漠飛橫”的威力降低了不少。也幸好是這樣,不然的話,恐怕現在辛天翔已經撐不下去了。

  “以正合,以奇勝嗎?”辛天翔心理急速轉著念頭,只有七成真力,還被限制住了身法的他想不以奇勝是不可能的了。

  “要模仿這家夥的‘大漠飛橫’是很容易,問題是‘大漠飛橫’的武功路數不對我的胃口,再說就算學會了也打不過他……那麼……月國的劍技?”某人惡意地眯上了眼睛。

  突然,辛天翔發現風小了。

  “錯覺嗎?……不對,是真的小了。”

  辛天翔想起維雪以前對他進行的魔法“掃盲”課上曾經講過,魔導器材經過一段時間的使用會有過熱的情況,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冷卻才能再用,如果強行使用的話,會造成魔法器材的損壞。

  “是真的過熱了……還是圈套?”

  辛天翔思考著這個問題,一般來說魔導器的過熱時間相差很遠,辛天翔也沒法作出判斷,但從斯普維的表現來看應該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揮劍的力量和頻率都提升了,有點急躁……應該不是圈套。”

  辛天翔繼續擋架著斯普維的攻擊,下了決定。促使他下這個決定的因素還有就是——他的真力不太夠了。

  雖然他是用比斯普維少的真力在戰鬥,但魔法劍的威力不會影響到主人,而他還要分一部分的力量去應付狂風,可以說是扯平了。現在他的真力已經降到了一個足以讓人警覺的水平,辛天翔已經等不下去了。

  風已經不能造成威脅,沒受過沙漠洗禮的“大漠飛橫”又遠沒有應有的威力,辛天翔向後一退,已經重新展開了“輕雲籠月舞”的輕盈身法,化身為霧靄,讓人無從捕捉。

  辛天翔沒有急著進攻,他要通過不定的漂移來恢複一些真力,這也是“輕雲籠月舞”的特異之處,能通過小範圍的移動來恢複真力,就像是一個跑了1000米的普通人走一走體力反而恢複得比坐著不動更快一樣。

  邁提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手中長劍高舉,狠狠地刺落地面。劍上鑲嵌的風石全部爆碎,向四面爆發出一股出人意料的狂風,風力之強沖到人身上就像是高壓水流一樣。

  “他拼命了嗎?”

  辛天翔的身法再不能運行下去,他落地,勉勉強強地抗衡著“風流”,突然間,斯普維出現在他的面前,手上殘破的劍用力一揮,劍碎,辛天翔維雪槍脫手!

  辛天翔想起腳踹開邁提,卻發現全身都動不了!

  是異能“空間閉鎖”!

  邁提“犯規”了!

  辛天翔腦海裏電光石火地閃過一串問題,最後歸結為一個。

  一個劣跡斑斑的人,為何自己還蠢到會對他不加防範?

  斯普維閃電般向著辛天翔轟出平平淡淡的一拳,還說了句話。但辛天翔有聽卻沒有在意。

  異能“平衡”發動!

  來不及!中和持續性異能不可能那麼快!

  異能“空間閉鎖”發動!

  相同異能抵消了,可以動了!

  異能“神速”發動,抵擋!

  頭腦的轉換不夠快,沒可能連續發動著這麼多異能!

  左手用肉體本身最快的速度想要抵擋斯普維,應該能擋住!

  斯普維笑了起來,辛天翔想起來他剛才的話了。

  他說:“‘大漠飛橫’從來就不是劍法!”

  沒擋住!

  在接觸到斯普維的拳頭的一剎那,辛天翔才知道“大漠飛橫”為什麼是明嵐三絕學之一,為什麼會被稱為“攻擊第一”!

  狂暴的力量從斯普維的平淡無奇的一拳上傳過來,左手碎骨聲響起!

  接著拳頭來勢不減,又碰到了辛天翔的胸口。被這股力量擊中,胸口一定會開天窗,連維雪都救不回來!

  “維雪!”這是辛天翔腦海裏的最後呼喚。

  血花飛濺。

  胸口對穿。

第一問:日國長公主的名字是什麼?

  回答:維雪*維納斯*貝提。

  第二問:辛天翔叫維雪什麼?

  回答:維雪的昵稱——維妮。

  從初次相遇開始,辛天翔無論是人前人後,明裏暗裏,從未叫過自己的未婚妻“維雪”這個名字。

  那“維雪”對辛天翔來說究竟是什麼?

  答案是:那把獨一無二的藍色創世神槍——希望(WISH——維雪)!

  槍在哪裏?

  剛才被邁提*斯普維擊飛了。

  現在呢?

  邁提*斯普維以明嵐三絕學之中號稱“攻擊第一”的“大漠飛橫”所推動的一拳就如沙漠的風暴,勢不可擋。也只有用拳,才能體現出這門絕學的不世傲氣。這一拳已經擊碎了辛天翔的尺骨,轟到了辛天翔的胸膛上!

  然後它停下來了。

  劇痛使邁提*斯普維驚訝地低頭,看著那從自己胸口穿出來淡藍晶體,很快他就想起來這是什麼東西。

  “維雪槍?”

  快了一點,只是一點點。維雪槍回應了主人的召喚,在邁提的致命一擊轟實之前先一步刺穿了對手的右胸。邁提那不容有任何分心、幹擾的一拳真力已泄,已經變成了純粹的慣性使然,再沒辦法給辛天翔帶來任何傷害了。

  退!邁提的“空間閉鎖”已經失效,辛天翔不會再讓自己處于劣勢,對著邁提一腳踹出,乘勢脫離了邁提的攻擊範圍。

  左手痛得要命,連帶這一腳的力量也不是很大,邁提的身體只是晃了一晃,並未倒下。

  辛天翔渾身冷汗直冒,剛才是不折不扣地走了一趟鬼門關。被邁提暗算的他其實已經是處于九死一生的地步了,如果相同的異能不能互相中和,如果不是拼著一只左手延緩了一下邁提的攻勢,如果維雪槍不聽從召喚,恐怕他已經在胸口上開了天窗了。

  召喚維雪槍,其實是萬般無奈之下的動作。雖然平時只要辛天翔動念,維雪槍就會聽從辛天翔的召喚飛到他的手裏去,但要操縱它直接攻擊人還是第一次,辛天翔真怕維雪槍回應的結果是飛到自己的手裏——那就完了。

  “大漠飛橫”的攻擊力之所以強,是重在一氣呵成,被辛天翔奇招打斷,邁提的那必殺一拳也就失去了作用,但這並不代表他失去了戰鬥力。

  邁提忍痛回手拔出維雪槍,發覺無法折斷。想要隨手拋在地上,但又轉念一想,把維雪槍扔到了結界外。

  “這樣看你還有什麼法寶?同樣的當沒人會上兩次!”邁提嘲笑道。

  辛天翔輕皺眉頭。維雪槍身上的魔法陣會產生催眠效果,應該會令除辛天翔以外的人覺得維雪槍重量驚人,但看邁提毫不費力的樣子顯然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是‘大漠飛橫’賦予的堅強意志,還是天賦?或者是其它的什麼原因?”

  由于戰神的結界,外界的武器和不相幹的人是無法進入擂台範圍的,但擂台裏的人和物卻可以隨意出去。維雪槍被扔出擂台,也就是無法在比賽結束前再次進入了。

  奇怪的是辛天翔沒有在維雪槍飛出結界前再次召喚,只是垂著手任由邁提動作。

  邁提右胸的傷口並沒有再流血,肌肉一繃,只能看到一絲紅痕,如果不是衣服上的斑斑血跡,誰都不會認為他受了傷。

  辛天翔很想歎氣。看來有關“大漠飛橫”的傳言是真的。

  三大絕學的防禦方法各有不同。月國“星河行舟”本身就是一套防禦為主的劍法,其中“星河千帆舞,天際識歸舟”更是號稱天下防禦第一,無人能破。當時辛天翔破海森的這一招可以說是非常取巧,再來一次都不行。平心而論,相等的條件下,此招的確沒有攻破的方法。

  星國的“輕雲月籠紗”的防禦則完全是依靠“輕雲籠月舞”的曼妙步伐和手上的柔和之力。簡單的說就是“打不到”。同時保持在一種隨時都可以反擊的狀態下,使敵人不敢全力進攻,自然就達到了防禦的目的。

  但豪放狂野的“大漠飛橫”就完全沒有“星河行舟”的柔韌防禦和“輕雲月籠紗”的躲避步伐。它的防禦方法就是暫時性的壓制傷口,只要沒傷到最重要的心髒和大腦,無論是什麼樣的傷勢都可以壓下來,並保持在不會惡化的狀態。日國有的是會治療魔法的祭司,打完了去治就是了。所以在“大漠飛橫”的招式中,有相當多的看似同歸于盡的招式,其實也是很“安全”的。

  現在的邁提,就是用“大漠飛橫”的特殊功法壓下了右胸穿胸的傷勢,在辛天翔的估計中,是不能把他看成是傷者的。

  “等于是我斷了一只手,他什麼事都沒有。”得出了這個令人沮喪的結論,辛天翔真是想一頭撞死。

  “要不是還有一招暗棋,這種戰鬥才不要打下去。”辛天翔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那麼,王子殿下,我們的戰鬥繼續吧。”

  “還是不用異能?”

  “對。”

  “虧你說得出口。”

  “當然,我剛才用異能了嗎?”

  辛天翔冷笑。剛才邁提的異能本來就來得突然,加上辛天翔的快速中和,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發覺,所有人都以為是辛天翔被邁提碎劍時的暴風牽制住了。

  “雖然我不知道您是怎麼破解的,但我可以肯定,在初始時的一瞬間,我的異能對您還是有效的。”邁提微笑道。

  辛天翔不作回答,他撇撇嘴,接著把自己左手的斷骨接好,略微處理了一下。邁提很有風度地不作幹擾。

  這就是邁提的聰明。如果他乘機攻擊辛天翔的話,憑著辛天翔的“輕雲籠月舞”,大可以一邊調息一邊包紮傷口,他還是一樣拿辛天翔沒辦法。還不如表現得有風度一點。就擂台下的贊歎反應來看,他是做對了。

  不過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如何破解辛天翔的“輕雲籠月舞”,再讓辛天翔發動身法,那主動權就全沒了,又沒有另一把魔法劍可以牽制辛天翔的動作。辛天翔可以一邊施展身法一邊恢複力氣,越打越強,他雖然可以壓下傷勢,但始終不是長久之計,此消彼長之下,再難有勝算。

  “始終還是要靠異能。”邁提作了決定。

  “這次不能再失手……不,失手也無所謂,但一定要給那姓辛的兩天之內恢複不了的傷勢!”

  “如何?包紮好了嗎?”邁提和顏悅色地問。

  “好了。”辛天翔揮揮手,放下。

  “那麼,我來了。”說完這句話,邁提卻沒有進攻。

  辛天翔站在原地,面帶微笑地看著蓄勢待發的邁提。

  “怎麼了,不攻嗎?‘大漠飛橫’可不是被動的武功啊。”

  “彼此彼此,‘輕雲籠月舞’也不是站著不動就能施展的吧?”

  “本來是的。不過我不想動。再說了,我也不只會一套武功。”辛天翔高深莫測地說。

  “是嗎?”邁提流出冷汗。他的異能在說“我來了”的時候已經發動了,對象是辛天翔那只斷掉的左手傷口。如果辛天翔啟用“輕雲籠月舞”的話,那只被鎖定空間位置不能動的左手就會讓他失去平衡,同時牽制住他的身法,而劇痛會令他眼前發黑,那就是下手攻擊的好時機。到時觀眾只會以為是他的傷勢發作拖累身法而已。

  但辛天翔如果是不用高速身法的話,那他就很可能會在動作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牽制,然後用那種不知名的方法解除閉鎖的異能,接著恢複行動力。既然辛天翔被鎖定後可以在他揮出一拳的時間裏解除異能,以現在的距離來說,邁提沒有足夠的信心能夠在辛天翔還是被牽制的時候擊中他。

  “要主動攻擊嗎?”邁提考慮著,“逼他高速移動?”

  但是,想對“輕雲籠月舞”產生速度方面的威脅不諦為一天大的笑話。

  辛天翔輕輕挪動了一下身體,突然,似乎他也發現自己的左手被鎖定了,看向左手,臉上露出愕然的表情。

  “被發現了!”有些後悔等得太久。沒有下次了,邁提當機立斷,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猛沖上去,想要趁著辛天翔沒有擺脫閉鎖的時候,不,閉鎖他一定可以擺脫,應該是趁他沒有來得及施展身法的時候一擊得手。

  辛天翔左手擺脫了閉鎖,抬起頭,邁提已經來到跟前。時機剛剛好!

  “你完了!”邁提一拳轟下,目標正是辛天翔的臉。辛天翔已經露出了驚駭莫名的表情,讓邁提認為自己勝券在握!

  帶起的拳風已經拂亂了辛天翔的頭發,就算是用異能“神速”也已經避不開了,邁提已經看到了勝利女神的微笑!

  他看到的是辛天翔的微笑。

  什麼惶恐,什麼驚詫,全都一掃而光。辛天翔的微笑擺明了告訴他四個字。

  “你中計了!”

  維雪槍橫穿邁提的腹部,左進右出,就像是把邁提釘在了虛空中。

  邁提那驚雷般的一拳在離辛天翔鼻尖3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被止住,碩大的拳頭卻擋不住辛天翔的微笑。

  高速的奔跑卻被硬生生停住,維雪槍刺穿邁提側腹的傷口被撕裂了,甚至可以看到白花花的腸子。

  “你說錯了,同樣的當總會有人上兩次。”辛天翔悠然道。

  “怎麼會?我已經把它扔出去了……”

  “你知道神格嗎?”

  “神格?”

  “簡單的說,就是神的地位的關系。低階神的禁制對高階神不起作用。結界是戰神布下來的,可惜的是,我的維雪槍是神格最高的創世神親手打造的,其他一切神的一切禁制對它無效。我沒跟你說過?真是不好意思,我忘記了。”辛天翔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怎麼會有這種事……那你……”

  “對,一回生兩回熟,你已經用過一次異能了,我又怎麼會蠢到不加防範?剛才我已經發現你在用異能了,只是我對維雪槍的控制還不是太熟練,沒有把握擊中移動中的你,所以我需要一個確切的穿刺地點。”

  “哼……”

  “最好的地點當然就是我的正前方,因為‘大漠飛橫’是不會攻擊人後背的。我故意揮揮手就是為了提醒你我受傷的手是最好的鎖定目標,你沒令我失望。”

  “……”

  “接著就是時機。從那時起我就開始聯系維雪槍。其實我很擔心你會在我沒有准備好的時候進攻,可惜你太貪心,想要我用‘輕雲籠月舞’撕裂自己的手臂。”

  “完成准備後你又遲遲不攻,我就只好做一場戲,讓你主動來攻了。結果你真的上當了。于是就成了人肉串燒。”

  “混蛋……”

  “還挺有精神的。”辛天翔抽出維雪槍,邁提摔在地上。

  “‘大漠飛橫’再怎麼厲害,也有一定的限度。你身上的傷能殺死一頭大象,‘大漠飛橫’能保住你的命,但你這幾天是不可能還有戰鬥力的了。我也不打算殺你,今天就此作罷,你好自為之了。”

  作完無用的說教後,辛天翔拿起維雪槍,悠然步下擂台。對身後邁提怨毒的眼神視而不見。

  “勝者,辛天翔!”

  隨後的比賽中,昨晚在撲克牌中 殺了一夜的凝晶和吳璿雙雙宣布棄權,維雪以絕對優勢擊敗了一名正直的武道家之後棄權,年輕人亨格在輕易打昏了自己的對手後作為僅余的兩人之一和辛天翔進入決賽,時間是後天。

  原本是凝晶和吳璿的勝者對辛天翔,維雪對年輕人的比賽由于選手的棄權而空了出來,給了辛天翔一天的調整機會。

  辛天翔始終非常介意年輕人曾經給他的那種壓力。作為塔羅牌的主人,殺手的首領,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他都不是一個可以輕視的敵人。

  何況,辛天翔的異能已經暴露得差不多了,作為壓箱底的一招也已經在對海瀾的一戰中拿了出來。年輕人不棄權,自然表示他有充分的把握。而他的異能是什麼,還連頭緒都沒有。

  “已經重創了邁提那混蛋,趁這機會可以做很多事。我有必要打這一仗嗎?”辛天翔思考著。倒不是他害怕,打起了退堂鼓,而是他慣性的思考模式,面對強敵的時候,到底是值不值得?

  但是幾乎是馬上,他得出了結論——何止是值得,簡直是必須!

  這個“塔羅牌”組織——姑且這樣叫——從武鬥祭之前已經開始行刺,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戰鬥的機會卻不把握,難道等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再來偷襲嗎?

  這一次,一定要殺死那個亨格,他和邁提不同,沒有利用價值!

  辛天翔輕撫維雪槍,坐在長公主閣的院子裏,漸漸進入沉靜的狀態。

  這時,剛從圖書館裏出來的維雪,遇到了不速之客。

  “這裏是皇宮,隨便亂闖是要監禁的。”

  “刑罰比我想象的要輕,我有個手下萊爾進了月國宮殿,結果一幫人追著喊打喊殺的。”

  亨格脫下了鬥篷,不算英俊,甚至有點平凡的臉因為一雙危險的眼睛看起來十分猙獰。

  “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找人來喊打喊殺。”

  “也就是喊喊,打和殺是做不到的。”

  “……你的目的?”

  “是這個。”亨格把一張紙拋向維雪。

  維雪沒有接。一股風牆攔在了兩人之間,隔絕了一切可能從亨格那裏送出的粉末或是其它什麼。接著,另一股風卷起了那張紙,把它帶到維雪面前。

  “漂亮!”亨格鼓著掌,“魔法用到這種程度,公主殿下您絕對是第一人。”

  亨格沒有誇張,維雪無論是魔力還是對魔法精度的控制,認了第二,就沒人敢人第一了。

  “不過,堂堂聖女,未免小人之心了。”亨格眯起了眼睛。

  “既然要度小人之心,當然要小心點。”維雪絲毫不為所動。

  “你不看看內容?”亨格驚訝地看著維雪用風把那張紙折好,放在一邊。

  “你在這裏,我不打算看。要看有的是機會。”維雪冷冷回答。

  “哼,真是……”亨格啞然失笑。

  “既然這樣討人厭,那我就走了。”亨格轉身想要離開。

  “請等一下。”維雪制止道。

  “亨格先生,你擅闖皇宮,理當監禁。您又不是三歲小孩,說走就走了?”

  亨格驚訝地回過頭,看著維雪認真地臉,大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覺。

  “喂喂喂,我可是給你送東西來的啊。”

  “擅闖皇宮也是不爭事實。”魔法元素開始向維雪聚集,空中出現了幾條小型的龍卷風正在飛舞。

  “有點看頭,不過對我沒用。”亨格毫不在乎地看著那龍卷風在空中作無規律的運動,隔絕了他可能逃跑的所有方位。

  “有沒有用,試了才知道。”維雪集中精神。她並不是真的小氣到因為亨格擅闖皇宮而發火,更重要的是,她要給辛天翔明天的一戰收集數據。本來今天就應該是她和亨格的武鬥祭對決,現在只是換了個地點。

  維雪不敢大意。讓她棄權是辛天翔難得的強硬態度。一直以來,辛天翔對維雪是相當的隨和,從來就沒反駁過她什麼。但這一件事上,辛天翔相當的堅持,甚至說:“如果你一定要參賽的話,我現在就去毀了那個戰神的擂台!”于是維雪只好作罷。

  “現在被人找上門來了,不算是我違約了吧?”維雪暗自開脫。

  亨格擺出一幅“請隨便”的樣子,還是悠悠閑閑地站在原地。維雪在自己的面前加了幾重護罩之後,開始進攻。

  作為試探性質,十幾個火球向著亨格飛去,亨格眯起了眼睛,雙手一圈,帶起一股強烈的氣流,把前面幾個火球拉偏,同時帶動自己的身型,避開了後面幾個火球。

  火球撞在了皇宮的建築上,卻沒有任何的爆炸,只是無聲無息地就熄滅了,連個黑影都沒留下。

  “沒有能量的虛招?”亨格發現上當。

  移動中的他被維雪預知了方位,那幾條小型龍卷風向他撲去——他的速度不算快,身法也不算靈活。如果還是隱藏實力,他一定會被“風卷殘雲”擊中。

  同一時間,亨格沒有發現有一枚沒有擊中建築的火球在維雪有意而為的情況下,正向著某個方向飛去。

  “風卷殘雲”命中!龍卷風裏不但有尖銳的氣旋,還有不少鋒利的碎冰。幾條小型的龍卷風合並在一起,把亨格卷了進去。這招風和水系的複合魔法,足以把人淩遲。

  破碎的衣服是一片片飛出來,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血跡。

  魔法效果過去,亨格昏頭轉向地站在原地,他身上沒有受傷,但連轉數百圈的結果讓他覺得煩悶欲嘔。

  維雪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雙手不停地放出各種攻擊性和牽制性的小魔法,同時凝聚魔力和准備致命一擊。異能“魔舞”的魔法操控力開到了最大。

  “誰說黑暗的盡頭一定會有光明?

  吞噬那只要一絲就可以充斥所有空間的精靈,讓這大地歸于混沌中的寂靜。

  讓那睜開的雙眼看到和未睜之前一樣的情景,掃除這世上的所有,暗夜流嵐!”

  在黑色的火焰在維雪手上凝聚成黑色鳳凰的時候,一塊堅冰毫無征兆的凍住了亨格的雙腳。

  “冰凍縛魔陣!”

  雙手兩種,咒語一種,凝聚魔力直接發出一種。同時發出四種魔法已經是維雪的極限,她感覺自己都快要精神分裂了。不過話說回來,除了維雪,其他人連同時發動兩種魔法都做不到。

  “嘩,好誇張,這就是‘魔舞’的威力?”亨格徒手硬擋魔法,被轟得東倒西歪,卻奇怪地沒有受傷,還有閑心發出感慨。

  維雪手中的鳳凰長鳴一聲撲出,就像要把亨格擁在懷裏。黑火的溫度不高,只有幾十度,普通人都能承受下來,但隨之而來的腐蝕效果連再厚的城牆都能擊穿。

  亨格的雙腳被“冰凍縛魔陣”牢牢鎖死,這個改進版的“冰凍縛魔陣”兼具發動速度和強度,就是範圍小了點,不過很實用,是維雪特意為速度不是那麼快的對手准備的。

  無法避開的亨格被“暗夜流嵐”打了個正著。就算是擁有如同維雪一般變態的抗魔力也沒辦法再不開護盾的情況下硬捱這一擊,維雪在那一剎那幾乎以為亨格已經死在這一招下了。

  “小心!”

  “暗夜流嵐”並沒有在擊中亨格的時候消失,反而飛了回來,向著維雪撲去。放完魔法還沒回過氣來的維雪聽到了提醒,但卻沒辦法移動腳步。

  一個修長的身影擋在了維雪前面,他抬起左手,“暗夜流嵐”的鳳凰形態就像是被充了過量氣體的氣球一樣破碎了。

  “幸好只是純魔法。”及時趕到的辛天翔回頭確認維雪有沒有受傷。如果只是純魔法,辛天翔就不必擔心“歸零”對物質的效果而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平衡”,連創世神的禁制都在幾秒鍾內灰飛煙滅,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暗夜流嵐”?

  “啊啊,王子殿下,真是幸會。什麼風把您吹過來的?”亨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不過還是一樣的狼狽。

  “火球風。”辛天翔沒好氣地回答。

  維雪第一波迷惑性的火球在精心的控制下飛向長公主閣,也就是辛天翔練功的地方,目的就是想引起辛天翔的注意。可是辛天翔正處于冥想狀態,低能級的火球又沒有引起他的警覺。于是被火球打了個正著的辛天翔醒是醒來了,但是沒有發覺火球是從哪裏飛來的。

  然後辛天翔展開“神速”繞了好久才發現戰鬥地點,及時救了維雪一命。

  “我不是說了不要和他交手嗎?”辛天翔責問道。

  “我知道,但這是最好的情況了,總不能讓一直讓你去冒險吧?”維雪巧笑倩兮。

  “這次是運氣,沒下次了!”辛天翔沒法再責備下去。

  “把握得好一次就夠了。”

  維雪說的對,她的目的就是形成在合理又合法的條件下圍攻亨格的形勢。雖然不知道亨格的真正實力,但就憑他殺手頭目的身份就值得這樣做。何況剛才“暗夜流嵐”被反彈了回來,維雪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呢。如果這是一種獨特的異能,不弄清楚的話明天辛天翔一定會吃大虧的。不過如果能好好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明天也許就沒對手了。

  辛天翔轉過身來,面對賣相平凡的亨格。他並不是迂腐的人,正相反,他比誰都會把握機會。雖然維雪私自涉險的確令他很生氣,但既然形勢已成,要做的就是好好利用了。

  “這位先生,你被捕了,罪名是……”他看向維雪。

  “擅闖皇宮,拘捕,攻擊公主,還有行刺。”維雪接口。

  “就是以上罪名……外加一條有傷風化罪。”辛天翔瞄了一眼亨格的“遮羞布”。

  亨格看看自己破爛不堪的衣服,剛想說話,卻被打斷了。

  “從現在開始你有權保持沉默,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會作為呈堂證供而記錄在案。現在請你束手就擒,你的罪名也不是很厲害,關個三五十年的就可以放出來了。”辛天翔故意把罪名說得特別重。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太高興了。”辛天翔露齒而笑。

  “你知道,逮捕過程中會傷到犯人是經常的事。”辛天翔右手一伸,遠處藍光大盛,維雪槍呼嘯而來。

創世神的長槍如同急電一般釘在亨格面前不遠處,藍色的光芒漸漸褪去,露出晶瑩剔透的槍身。

  “准備圍攻我?”面對辛天翔和維雪,亨格仍是從容不迫。

  “請注意,是逮捕。”維雪訂正道。

  “那個什麼只憑武技,不憑異能的建議是你提給邁提的吧?”辛天翔問道。他可是吃了大虧,斷掉的左手尺骨幾乎粉碎,維雪花了半個小時才治好,辛天翔沒少受罪,所以至今仍在耿耿于懷。

  “沒錯。只憑異能邁提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我估計你要驅除海瀾留下來的震動要花不少力氣,所以說,真刀真槍地幹是最有利于邁提的情況。不過話說回來,你還真夠工于心計的。”

  辛天翔微笑不語。昨天在邁提使用異能後,本來辛天翔也可以使用異能擊敗邁提,但辛天翔卻刻意挑了一種省力但相對高風險不熟練的方法。

  這是通盤考慮的結果。一來辛天翔的身體受了傷,加持自己的異能如“神速”和“海瀾”雖然看不出來,但會使傷勢加重,而場範圍的異能如“控影”等會被偏心的裁判長羅特抓個正著——我兒子的“空間閉鎖”我就當是看不見,但如果你小子有什麼小動作?哼哼,先抓了再說。所以用異能取勝並不是那麼可取。

  二來這可是造勢的好機會。辛天翔從邁提把維雪槍扔出擂台的時候雖然驚訝,但已經開始打算了。當維雪槍憑著創世神高于戰神的神格重新進入擂台結界,造成戲劇化的勝果之後,的確是非常令人驚訝和很有震撼性的。

  然後在比賽結束後,辛天翔拜托維雪以聖女的身份向廣大群眾擔保這把維雪槍的真實性,證明這的確是創世神的物品。接著在擂台上展覽了一個下午供信徒參拜,騙倒不少的愚夫愚婦。

  作為創世神的神槍的主人,辛天翔的身價跟著水漲船高,在卡尼有意的推波助瀾之下,很快就成了創世神除聖女外另一個代表人,不單只是群眾,當天晚上就有幾個原本站在羅特一方的大臣造訪卡尼,言語中有意無意地表達忠心。

  辛天翔的一槍,使得形勢大大轉好。沒有按照計劃殺死邁提,也是不想給人以太過殘酷的印象,與創世神的形象不符的考慮。

  “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的殺手集團還真是有趣。”辛天翔微笑道。

  “怎麼個有趣法?”亨格頗感興趣。

  “你們一共出了幾次任務了?”

  “多了。”

  “成立了幾年呢?”

  “也就是幾年而已。”

  “維妮大法官,再給他加一條組建非法行會的罪名。”辛天翔轉向維雪。

  “視情節輕重以及性質決定,處罰是……算了,要死好幾次呢。”維雪幫腔道。

  “這就是你說的有趣?”

  “誰會覺得殺手有趣?只是騙騙你而已。”辛天翔毫不在乎地說。

  “……就算我承認,你認為這些罪名能把我怎麼樣?”亨格大惑不解,辛天翔是不會迂腐到認為能憑法律的力量來制裁他的,那他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不怎麼樣,只是如果在這裏抓到你,明天的武鬥祭就不用開了。”辛天翔露齒一笑。

  亨格恍然大悟。辛天翔雜七雜八地東拉西扯,就是要給自己定一條大罪,這樣的話,按照日國法律,自己就不能參加武鬥祭了。

  擅闖皇宮,拒捕不是什麼太大的罪名,就算是判了,也可以參加武鬥祭。攻擊公主,行刺兩條則是維雪隨口加上去的,作不得數,何況他還真沒這個打算。但組建非法行會的罪名可大可小,自己明顯是大的那一種。也就是說,如果沒法在一眾侍衛趕來之前突圍出去來個死不認賬的話,自己的武鬥祭也就不用打下去了。落到辛天翔和維雪手裏,就算還是會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釋放,但一個日國公主,一個星國王子,想要讓自己吃幾天的牢飯輕而易舉,到時候,別說什麼武鬥祭,黃花菜都涼了。

  “堂堂王子,竟用下三濫的手段,真是令人不齒。”亨格輕蔑地說。

  辛天翔並未生氣,這種程度的刺激對他而言猶如隔靴搔癢。他的思維模式從來就不是從武人的角度出發,而是從長遠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出發,什麼“堂堂正正”之類的話向來就是左耳進右耳出,無關痛癢。

  “真是好笑,殺手也會跟人說手段,難怪損失那麼大。”辛天翔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一群廢物,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亨格輕松地說,“只不過,身為皇室成員的你居然會使出反派角色的慣用招數,真是令人驚訝。那麼,貝提公主,創世神的純潔聖女,你也是一樣的想法嗎?創世神會哭的。”

  “老實說我並不喜歡這種方法。”維雪老實地回答,“但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

  “最好?為什麼?”

  “對大多數人好。”維雪回答。

  “你們只是為了大部分人的意志強行抹殺少數人的意志罷了,說什麼‘如果殺死一個人可以救回一百個人,這就是我的正義’之類的傻話,來來去去還不是為了自己!”

  面對亨格的嚴厲指責,維雪皺起了眉頭,辛天翔卻顯得滿不在乎。

  “你這樣說也對。不過我的正義不是這樣。”

  “是怎麼樣?”

  “勝者即正義。”

  “膚淺。”

  “在一間屋子裏,十個孩子被告誡不要玩火。九個人沒有聽話,結果引起了火災。九個不聽話的孩子,一個聽話但受無辜牽連的孩子,只能救一邊,救誰?”

  “王子殿下還會出哲理題?……救那個聽話的孩子。”

  “為什麼呢?”

  “只有他是無辜的。其他的人都只是自作自受。”亨格冷笑道。“不過按照你們皇家卑劣的觀點,當然是救那九個孩子了?”

  “沒錯。”辛天翔話一出口,連維雪都驚訝地看著他。

  “救那個聽話的孩子,只能得到一個沒受過教訓的人,但救那九個孩子,卻可以得到九個受過教訓的家臣。因為那個聽話孩子的死會令他們心中有愧,抓住這一點,就可以得到九個生力軍,何樂而不為?”辛天翔的聲音顯得有點冷酷。

  “……”辛天翔的坦誠反而令亨格說不出話。

  “有人從因果考慮,有人從利益考慮。出現分歧了吧?”

  “沒錯。”亨格承認。

  “誰對?誰錯?”辛天翔悠悠問道。

  “沒什麼對錯,只是立場不同。”

  “兩個不同立場的人走到了一起,都想出手救人。但兩人加起來只能救一次,彼此都不肯放棄自己的立場,那又怎麼辦?”

  維雪抿起了嘴,亨格死盯著辛天翔。

  “所以說……”辛天翔揚起手,維雪槍拔地而起,飛落在他的手上,槍尖指向亨格。

  “勝者即正義,聽話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也不知道你的過往,但我可以告訴你,不要玩火。如果不玩火,少數派也會變成多數派。”

  “……老套的理由被你說得還挺有說服力的。”亨格沉下身子,作出了應付的姿勢。維雪雙手一比,一個大型的魔法結界把兩人籠罩了起來。這個結界的唯一目的就是限制亨格的逃跑。相對的,維雪除了自保,已經不能使用有威脅的大型魔法了,現在要做的是找機會用一點小魔法支援辛天翔。。

  辛天翔發動異能“神速”,一槍直刺亨格胸口與腹部之間。招式很簡單,但這是最能發揮長槍特性的招式。這招本來沒什麼了不起,就是“快”和“正”。但“神速”的速度,中平的槍勢,中間的落點,簡簡單單的一槍已經籠罩了亨格的全身。如果亨格沒有神速的反應,就等著一槍穿心吧。

  亨格右手一舉,竟然用右臂結結實實地擋下了這一槍,真力交迸之下,兩人分別退開。

  維雪皺起了眉頭。“神速”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人的反應所能夠跟得上的。當初海森以一敵二,20米的距離,僅僅是沒來得及反應的一瞬間已經重創辛天翔和維雪。現在辛天翔和亨格之間的距離也就是20米,亨格竟然來得及做出格擋,就此一點,對亨格的評價再次飆升。

  辛天翔更是心中訝異,雙方真力相仿,維雪槍本是無堅不摧,但在“神速”的幫助下卻刺不穿亨格的手臂,仔細看看,亨格的手臂連血都沒流。

  “你是人嗎?”辛天翔忍不住問道。

  “這個啊……你說呢?”回答有點模棱兩可。

  “要確認一下。”維雪槍上產生了一層層肉眼難見的波動,漸漸擴散開去。

  “你怎麼確……吵死了,次聲波對我沒用!”

  “你聽得到?”辛天翔傻了。

  “廢話,我的聽閾比一般人大得多!還有,次聲波傷敵的方法是與敵人身體的固有頻率相仿產生共振,我的身體固有頻率和普通人不同,你不用試了。”

  “……我越來越覺得你不是人了。”維雪槍上肉眼難見的波動漸漸明顯起來,漸漸收攏,越振越快,使得一片空氣都模糊了。

  “異能‘海瀾’,用你部下名字命名的異能,他托我殺掉你呢。”

  “是嗎?”亨格的表情變得十分奇妙,也說不出是生氣、憤怒還是無所謂,或者……有點……期待?

  “你能學到別人的異能啊……真是有趣。”亨格很快重新集中了注意力,眯著眼睛看著辛天翔,然後他右手一伸,手邊的空氣也同樣變得模糊了。

  “不過,我也能辦到同樣的事呢。”亨格微笑道。

  並沒有過于驚訝,辛天翔帶著“海瀾”80萬HZ的頻率一槍刺向亨格,亨格也同樣一拳擊向槍尖。

  雙拳交擊,接觸點周圍的空間仿佛是塌陷了一般,產生層層波動,向著亨格的方向壓去,亨格飛了出去,撞在結界上,身形盡失。第一擊,辛天翔占了上風。

  亨格的拳帶起的波動是60萬HZ,辛天翔憑借20萬HZ的差額震退了亨格,但他很清楚亨格並未受什麼傷。

  “他肉體的強度太高了,他真的是人嗎?”

  辛天翔再催異能,維雪槍上的波動更加收斂。

  “‘海瀾’極限,100萬HZ震動!”辛天翔追上後退的亨格,為了讓震動全面發揮威力,這次他用的是橫掃的槍勢。

  “嘖嘖嘖,居然比海瀾本人還要強得多?”亨格口中咂舌,但面臨那堪稱恐怖的一槍,微笑不變。

  亨格舉臂硬擋,接著再次橫飛出去,辛天翔卻猛地停了下來,臉色凝重。

  亨格的橫飛只是他為了拉開距離而借力的結果,剛才辛天翔附加的百萬次震動竟然就像是泥牛入海,杳無音信了!

  “哼,好厲害,渾身發麻。”亨格調整了姿勢,甩了甩右手。

  “你好象有學習其他人異能的能力,能解說一下嗎?”亨格舔了一下手指。

  “說起來我也很奇怪,為什麼你們這些做殺手的總是要在別人面前解說自己的異能?”

  “性格惡劣啊!”亨格大笑回答。

  “……”

  “你這一招連消帶打還真是用得純熟啊,王子。”亨格譏笑道,“以為這樣就可以轉開話題嗎?”

  “這樣的話我就直接拒絕回答好了。對了,我還有些問題要問你。”

  “問到侍衛到來為止?別費心了,他們都睡著了,沒有十個八個小時的醒不過來。”

  亨格瞟了一邊維持結界的維雪,她身處在結界外面,但是為了保證結界的強度,必須全神貫注,不可能出聲示警或是搬救兵了。

  “你沒發現,這些人以前都不是幹這行的……除了死在你手上的暗影和海瀾,他們兩個就是,其他的都是半路出家的家夥,並不是很專業。”

  “然後就和你同流合汙了?”

  “別說得那麼難聽。他們都是被人看作怪物的人,久而久之自然就聚在一起了。”亨格臉上露出好笑的神色。

  “說起來,這幫人都是很有個性的。艾琳本是個極有音樂天賦又善良的人,但是因為她的異能‘天籟’的緣故沒有人敢聽她的歌聲,于是只好把天賦用于殺人——很可笑的理由,是不是?但她就是這樣做了。那次你和公主殿下在廣場上向她點歌,要是在那時候她發動異能的話你已經是屍體了。不過她好像因為終于有人肯聽她的演奏和歌聲的緣故,竟然沒有下手,真是天真哪。”

  辛天翔從維雪口中聽說過這種叫做“天籟”的異能,的確可以殺人于無形,不禁捏了把汗。生平第一次,他發現了自己的脆弱:就算他有可以與神媲美的異能,也可能在大街上不知不覺地送了命。

  “閃華是因為過于偏激被逐出神殿的祭司,他發誓要審判大地上的一切罪惡;萊爾一見好男人就吵著要上床,結果到現在還是處女處女一名;福爾摩斯那老家夥一旦認為勝券在握就會表演性質地公開自己的異能,來增加敵人的恐懼感;至于那個瘋子,根本就是人如其名。都很有個性吧?”亨格歎了一聲。

  “可惜啊,都不是好殺手呢。我的生意做得真是辛苦。”

  “你也一樣。”辛天翔說道。

  “不不不,雖然我是首領,但我不認為自己是個殺手,請不要降低我的格調。”

  “你不是殺手是什麼?”辛天翔冷笑道。

  “請稱呼我為……咦?昨天想好的那個威風的稱呼是……想不起來了……”

  “……”辛天翔皺起眉頭。維雪已經用眼神傳達了“速戰速決”的信息,她維持這樣一個高強度的結界是很辛苦的事。

  沒時間聊天了。辛天翔舉起維雪槍,亨格作為殺手的老大這麼久,一定已經知道了所有殺手的異能,從他們處學來的異能一定不會在短時間內有用。現在要做的是全力以赴,不讓他活著離開。

  “歸零,力量限制5%,發動!”

  黑色的空間在槍尖出現,伴隨著繚繞的電光,顯得空虛而奪目。辛天翔很快汗流浹背,控制那僅僅5%的“歸零”已經讓他消耗了大量的精神。

  “虛無的力量嗎?真是不好對付啊。”亨格看起來輕松依然,其實已經同樣打起精神警戒。

  辛天翔沒有多余的精神發動其他的異能了,他只是靠著本身的武學修為前進。“輕雲籠月舞”的步伐帶起維雪槍,周圍的虛空不停地被長槍揮出的黑暗吞噬。

  亨格的身體輕輕移動,很快就移到了維雪的旁邊。

  “想用我使辛產生顧忌?”維雪雖然不能移動,但面對亨格的威脅神色不變,她相信就算是辛天翔用100萬HZ的“海瀾”猛擊,自己的護盾也能抵得住一時三刻。除非是“平衡”或是限制魔法的異能,其他攻擊都無所謂。

  辛天翔逼近亨格,用綿密的槍法一步步封死他的退路。雖然維雪就在旁邊,覆蓋了異能的維雪槍也能輕易刺穿維雪的結界,但辛天翔有十足的信心不會傷到維雪,手下毫不容情。亨格的身體雖然有著常人不及的強韌,但也不敢去試試“歸零”的威力。但就算如此,亨格依然從容自若。

  “歸零”的效果之能限制在槍尖,如果範圍太大,辛天翔就會控制不了。亨格的雙手不停地搶先拍打槍身,守得滴水不漏。

  “輕雲月籠紗”,明嵐三絕學之一,辛天翔已經練得純熟,論技巧,亨格無論如何不是辛天翔的對手。但他的手部動作之快,簡直就只遜于用了“神速”的辛天翔。就算他被辛天翔的假動作騙過,也能及時回手打開攻來的維雪槍。反反複複數十次,辛天翔已經是大汗淋漓。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辛天翔的意志力已經快到極限,“只有這樣了。”

  “月映千影雲閉月!”

  “輕雲月籠紗”的以寡敵眾的最後招式,辛天翔一口氣刺出無數槍,但奇特的是每一槍一刺出就化為烏有。不是招式化為烏有,而是槍身化為烏有,只留下一縷輕煙,一層薄霧,漸漸隨風擴散。

  無數槍的結果,就是組成了一片雲向亨格溫柔地飄去,沒有任何實體的感覺,美得讓人心醉。“輕雲月籠紗”機變第一的特性表露無遺。

  亨格終于收起笑容,肅容以待。他知道,面對這明嵐三大絕學之一的最後殺招,空有真力,技巧修為還不算絕頂的自己想要像前幾次一樣拍中槍身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如果被辛天翔那帶有“歸零”異能的槍尖一掃,也就是被那夢幻一般的輕霧沾上一點點,自己的體重恐怕起碼要減半。這一槍槍如其名,意境真的非常美麗,可惜自己沒有多余的命欣賞。

  同樣是“歸零”的效果,辛天翔帶起的輕霧是黑色的,給人以死亡的感覺,猶如一張黑色的血盆大口。同時,維雪用僅有的魔力凍結了亨格的雙腳。雖然不能真的限制亨格,但起碼能讓他的動作慢那麼零點幾秒。

  亨格思前想後,最後決定只能是……

  霧散了,維雪槍帶著黑色的恐怖停在距離亨格的咽喉不到5公分的位置上,但辛天翔沒法發刺下去,因為亨格的右手捏住了維雪的咽喉。

  “呼,真是危險。”亨格松了口氣,又恢複了一貫的輕松。

  “下面要怎麼做不用我說了?”

  辛天翔停止了“歸零”,收槍後退,同時運起“神速”,以備不測。

  亨格望向維雪。雖然要害受制,但她沒有絲毫害怕,只是有點想不通的樣子。

  “按照一般的慣例,這時候的女主角不是應該大喊‘別管我,殺了他!’之類的話嗎?”亨格調侃著。

  “你是怎麼突破我的結界的?和反彈我的‘暗夜流嵐’一樣的道理嗎?”維雪根本不理他的話。

  “這個,小姐,你有點答非所問……不過我可以回答,這是商業秘密。”

  “稀罕!”

  “……公主,你的脖子還在我手裏。”亨格苦笑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辛天翔插嘴道。

  沒有多余的廢話,亨格放開維雪的脖子,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示威地向辛天翔瞪了一眼,但辛天翔毫無反應。

  “不乘機攻擊我嗎?”

  “你說笑吧?基本的承諾還是要守的。”辛天翔聳聳肩。

  “歸零”不是說用就用的異能,其他的異能對這個家夥又不一定有效。與其打沒把握的仗,還不如大方一點。再說辛天翔剛才的一擊已經耗光了力量,再打下去凶多吉少。

  “這次也不是全無收獲。你的武功有很大弱點,明天的擂台上我就可以品嘗你的鮮血了,真是想想都叫人興奮呢。”亨格舔舔嘴唇,樣子就像是看見一塊水果蛋糕。

  “還有明天不准棄權,雖然我不想成為通緝犯——別這樣看我,我做事從不留證據,現在我還不是通緝犯——但如果你明天棄權,我就開始殺你的親人和朋友,明白了?”

  “最後,貝提公主,記得看那張紙。”

  “那是什麼?”維雪問道。

  “情信!哈哈哈哈!”亨格大笑而去。

  辛天翔感覺頗為郁悶。想不到集自己和維雪之力還是留不下亨格,不過話說回來,維雪連小魔法都沒怎麼用,這和在武鬥祭上打一場有什麼不同?

  維雪用風把那張紙卷到面前,釋放了一個“淨化”魔法,以免有什麼詛咒或是毒藥之類的東西。15秒後,維雪點點頭。

  “應該沒問題了。”

  辛天翔和維雪並沒有急著看紙的內容,反而先是對紙本身仔細觀察了一番。

  紙是硝制過的羊皮做成的,有點發黃,看來是很有一段日子了。上下很平整,左右兩頭的邊緣有撕裂的痕跡,說明這只是某一個卷軸的某一部分。

  “羊皮紙?”辛天翔訝道,“三百年前就不用這玩意兒了。”

  “它的時間可能更早。”維雪上古典籍看得多了,頗有經驗,“它硝制得非常好,但仍然發黃,上面的文字用的是泥炭而不是松墨。古時候羊皮紙制法是保密的,非常貴重,別說是這種最好的羊皮紙,就連普通的羊皮紙都可以頂一個普通家庭一個月的收入。”

  “最好的紙配最好的墨。”辛天翔恍然大悟。

  “沒錯,這種羊皮紙不好確定年份,但一直是極品。只要知道什麼時候泥炭還被作為是最好的墨用來寫字,這份羊皮紙的年代也就大致確定了。”

  “那是什麼時候的?”

  “起碼六百年前。具體不知道,這只能是作為一種大體的推測。”維雪打開羊皮紙,上面是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文字和幾幅圖畫。

  “這是壁畫?文字是什麼?”辛天翔皺眉,一頭霧水。

  “不知道。這種文字倒的確是六百年前的日國文字,但是早就失傳了。”

  “文字也會失傳?”辛天翔有點奇怪。

  “六百年前的日國,只有極少的一部分人會寫字,也就是皇室人員和重臣,後來相傳因為是天災,日國死了不少人,這種文字也就漸漸式微,最後失傳了。接著建立新國度時受到了月、星兩國的影響,也就開始使用這兩國的文字,這種古老的語言,更加沒人記得了。現在還有一些保護得好的典籍,不過沒人看得懂啦。”

  “原來是這樣,不過……那幾幅圖……好像在哪裏見過?”

  “會嗎?是哪裏的壁畫?”維雪不感興趣地看著那幾幅猶如小孩塗鴉一般的畫,有地圖,有房屋,有河流,有小人,還有一只畫得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開始沒什麼感覺,但漸漸的,她也覺得有點不對了。

  “你是說這幅圖熟悉?”她指向那幅看起來像地圖的畫。

  “對,你也這麼覺得?”

  “這是……”

  “……”

  突然間,兩人一起打了個寒顫。

  “這是……古蘭普特通道裏……”

  “創世神的神殿!”

 晚上,辛天翔翻來覆去睡不著,對一個明天就要作生死戰的人來說,真不是什麼好現象。

  輕輕歎了口氣,往維雪那邊瞥了一眼,辛天翔輕手輕腳地披衣起床,輕輕推開門,下樓,來到院子裏。

  亨格帶來的那張羊皮紙辛天翔和維雪研究了很久,但都沒有什麼實質上的進展。但又不敢真的投入力量進行研究,一來不是時候,二來可能徒為別人做嫁衣。誰知道是不是亨格想破了頭也想不出羊皮紙上的秘密,所以把它給維雪,讓這個創世神的聖女來代勞,最後坐收漁利?

  辛天翔甚至猜想,亨格說不定根本沒想過從維雪那裏得到什麼,根本就是想用這張羊皮紙分散自己的主意力,然後讓自己在有所牽掛之下在武鬥祭中嘗到失敗的苦果?

  從邁提的例子來看,亨格的確是這種人。

  如果說他的目的是這個,那麼分散自己的主意力的目的是達到了。

  如果說他的目的是讓維雪代他進行羊皮紙的破譯,那就連對手心亂的贈品都有了。

  辛天翔長歎一聲,搖了搖頭。

  “我都已經盡量放輕手腳,還是吵醒你了?”

  辛天翔轉過身來,帶著抱歉的微笑看著披了一件外衣的維雪來到身邊。

  不管維雪的魔法修為有多高,在近距離之下始終不能瞞過辛天翔的靈敏感官。何況她本來就沒打算瞞過辛天翔。

  “不是吵醒,我也和你一樣沒睡著。”維雪來到愛人身邊,輕輕印下一吻。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做人丈夫的第一能力就是能看出妻子是真睡假睡。”

  “那種事等我們睡到同一水平面再說吧,現在可是有一米多的落差呢,分不出來啊。”

  “放心,以後有的是練習的機會。”

  維雪坐在院子的青石上,拍拍身側,示意辛天翔也坐下。等辛天翔也坐下之後,靠在了他身上。

  “似乎不大有信心?”維雪閉上雙眼,享受這份安甯。

  “什麼?”

  “明天的……比賽。”

  維雪已經不想再說比賽,因為這根本就不能看成是比賽。但是猶豫再三,她還是選用了這個詞,讓辛天翔暫時從心理上放松一下,不過她也知道沒多大效果就是了。

  “……”

  沒有聽到愛人的回答,維雪睜開眼睛,直起身子。

  “那個亨格說你的武功有很大缺點,是真的嗎?”

  “嗯……沒什麼的……應該應付得來。”

  “辛,你的私事我不想去管,但……”維雪不悅地說。

  “好吧,是有一點。”辛天翔舉手投降。

  “我在聽。”

  “是有關異能發動個數的問題。”

  “嗯哼?”

  “現在看起來,要傷到他一定要用‘歸零’,但是我在使用‘歸零’的情況下沒辦法用‘神速’,很難打得到他。就這樣。”辛天翔攤開手。

  “為何不能同時使用?”維雪問道。

  “為何大多數人不能同時使用兩種魔法?”辛天翔反問道。

  維雪默然。與魔法類似,雖說同一個人發出的異能場情況不會彼此影響,但那是指異能者有足夠的心念去支配才行。如果同時發動兩種異能而又沒有足夠的心念裕度,不單只異能用不了,也許連精神都會受傷,成為白癡。何況還要兼顧千變萬化的戰局,更加傷腦筋。

  辛天翔的異能不像維雪。維雪的異能“神舞”是與生俱來的被動異能,無時無刻不在發動中,只要維雪還活著,想停都停不下來。而他的異能都是主動式的異能,一定要用心念去操縱才行。

  辛天翔的異能“平衡歸零”和“學習”強是強,但都是要消耗大量心念的異能。老實說,辛天翔能夠在發動異能的同時進行戰鬥,甚至由戰況直接想到更長遠的事,這份心念連身為魔法師的維雪也羨慕不已。不過,也就只有這樣了。

  “神速”並不是一個不好操縱的異能,正相反,它在辛天翔的異能中是最容易操縱,最容易搭配,也是最實用的。要辛天翔同時發動“神速”和一個其它異能辛天翔也不是辦不到,可惜諷刺的是,這個“其它異能”恰恰不包括他自己本身所擁有的的兩種異能“平衡歸零”和“學習”。

  如果說以辛天翔的心念總額為100,那麼基本的戰鬥反應所需要的的心念就是15~20。而“神速”同樣只要20就可以。但“學習”需要80~85的心念,“平衡歸零”更加達到90~95。只講比例上的關系的話,大致如此。控制得精度越高,越消耗心念,但是如果不加控制的話,像“平衡歸零”這種有摧毀性或限制性的異能第一個對付的就是辛天翔自己。

  但這只是一個概述,事實上變數非常多。只不過辛天翔也清楚知道,現在的他同時使用“神速”和“歸零”會有什麼結果,那和自我了斷沒什麼不同。

  “亨格的速度非常快,就是說,不用‘神速’打不到他,用了‘神速’又不能用‘歸零’,傷不到他,是這個意思嗎?”

  “沒那麼慘啦。”辛天翔啞然失笑,“不用神速,我還有明嵐三絕技之一的‘輕雲月籠紗’,一樣可以擊中他,只是要累一點。今天早上不就是這樣嗎?”

  “如果比賽前我給你加持速度魔法呢?”

  “沒用的。‘歸零’一發動還是什麼魔法都無效啊。”

  “喔……”維雪低下頭去,閉上眼睛。

  辛天翔看著就這樣睡著的未婚妻,又輕輕歎了口氣。

  “只是安慰一下你,搞不好會更慘噢。”

  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

  第二天,陽光非常好。日國的夜晚是非常寒冷的,讓人安慰的是就這樣在院子裏睡著的兩個人並未感冒,相反,精神還好得很。

  辛天翔輕提維雪搶,打量著面前的亨格。他穿著一件輕便寬松的服裝,平庸的面貌屬于一見完就忘記的類型,但配上精壯的軀體,還算是能入眼。

  亨格沒有帶武器,他只是背著雙手打量辛天翔。

  “最後一戰,開始!”

  最後一戰的主裁判是一位足有90歲的戰神祭司,年紀雖大,但還是中氣十足。

  昨天辛天翔告訴維雪的話只是讓她安心,其實真實的情況是:他根本就不能輕易使用“歸零”。

  使用“歸零”後多多少少會對“機變第一”的“輕雲月籠紗”產生不良影響,機變的成分越多,所要花去的心念就越多。就算使用最後的絕招“月映千影雲閉月”不費腦子,也未必能封死吃過一次虧的亨格。“輕雲月籠紗”貴在身法多變曼妙,並不是說純粹的速度有多快。亨格只要沿著擂台結界不斷地跑,辛天翔就追不上。而且同時還要花精力控制“歸零”,得不償失。所以想要帶著“歸零”的維雪槍刺穿亨格的身體,首先就是要想辦法禁制住亨格的行動。把一切都賭在“歸零”和“輕雲月籠紗”上,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辛天翔開始動作。“神速”發動後急速接近亨格,接著選好角度,“控影”發動,辛天翔的影子向著亨格延長過去,但辛天翔驚奇地發現,接近亨格到某一程度的影子竟然像被光照到一樣,逐漸變淡,然後就消失了。

  辛天翔刺出一槍擾亨格耳目,同時使出“空間閉鎖”。

  亨格側身避開槍刺,辛天翔心裏一沉,又沒用!

  “為什麼呢?”辛天翔的長槍不斷與亨格的手臂碰撞,發出沉悶的交擊聲,但當事人本人只是憑著本能與亨格搏鬥,他取消了“神速”,試圖發動“學習”來分析對手。

  辛天翔的眼裏閃起銀光,分析結果在一瞬間就出來了,因為這種異能是曾經分析過的。

  “走神了喔!”亨格吹了聲口哨。

  一記重拳帶著異能“海瀾”的60萬HZ的波動重擊在維雪槍上,打中的話足以令辛天翔馬上失去戰鬥力。沒有時間發動同樣的“海瀾”抵禦,無奈之下的辛天翔唯有在波動傳來之前松手棄槍。

  被大力擊飛的維雪槍擦著辛天翔的脖子飛向場外,而緩過氣來的辛天翔惱恨之下右拳帶著100萬HZ的震動回了一拳。

  就如辛天翔想象的一樣,這帶著100萬HZ的一拳並沒有什麼效果,只是和亨格的身體相碰的時候震動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亨格亦步亦趨地跟著辛天翔,離的不是很近,也不是很遠。簡單說就是可以攻擊,也可以在辛天翔發動“歸零”的時候逃之夭夭的距離。

  辛天翔不敢再發動那些幾乎是讓他失神的異能,只是發動了神速,和亨格小打小鬧。不過辛天翔也知道這樣不是辦法,亨格被擊中不會受傷,自己被擊中問題就大了。漸漸的,兩人的位置在辛天翔的刻意操縱下向擂台一角移去。

  “維雪,來!”

  算好角度,辛天翔發出心念的召喚,藍芒耀起,維雪槍以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速度撞開了亨格,雖然不能讓他受傷,但也是把他撞飛到擂台一角去。

  辛天翔同時用“神速”和“海瀾”跟上,還分出一小部分心念指揮維雪槍粘著亨格,把亨格壓在槍下。

  亨格是以背部著地的,身上還壓著維雪槍。辛天翔飛快趕到,目標卻不是亨格,而是他左邊兩米的擂台。

  “轟!”

  辛天翔的異能“海瀾”全力發動,100萬HZ的震動加上辛天翔本身深厚的真力修為毫無保留地灌注在這擂台的一角。

  擂台的一角出現了大大的斷裂,接著斷裂的部分在辛天翔神乎其技的操作下變成碎石向亨格倒地的地方壓過去。

  估計有幾噸重的碎石埋住了亨格,全場鴉雀無聲。在日國人民心目中神聖無比的戰神擂台就這樣變得殘缺不全。驚訝于辛天翔恐怖破壞力的同時,日國人的心裏有點怪怪的感覺。

  區區幾噸碎石是不可能壓得死亨格的,維雪槍的重量是由魔法催眠達到的效果,既然昨天維雪的魔法無效,也不用指望太多。但辛天翔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黑色的旋渦形空間在辛天翔的手上5公分的地方成形,空氣中彌漫的煙塵被吸進去,化作耀眼的白光和如鞭炮般的聲響。

  辛天翔不打算直接攻擊亨格了。他的異能“歸零”本來就是對所有的物質都有效果,不必執著于攻擊對手。只不過,不知道這個有著自我恢複能力的擂台有多少能夠殘留下來。

  “‘歸零’,發動上限5%,延時控制2秒!”

  辛天翔把黑色的空間狠狠地打在了埋著亨格的土堆上,接著很沒風度地用“神速”跑到了擂台的另一頭,趴下抱頭准備。土堆上由于吸收光線產生的黑暗,使得整個土堆像極了一個土制大炸彈。

  就在亨格“啊”的一聲長嘯,破土而出的同一時間,辛天翔的“歸零”也延時完畢,“歸零”發揮了作用,不太多的碎石變成了能量,就產生了劇烈的爆炸。

  這次的爆炸很集中,只是炸了一兩次就停了下來。同時發動了“空間閉鎖”和“海瀾”防身的辛天翔只是有點頭暈,並沒有受傷。他抬起頭來,搖搖頭,站起身來。

  炸的次數少,威力卻一點也不小。擂台被炸飛了半個,亨格卻不見人影。

  “粉身碎骨了?”好樂觀。

  沒有風聲,沒有動靜。但戰鬥的本能和感應使得辛天翔突然向右急閃,左臂傳來一陣熱辣辣地劇痛。

  “真棒的反應,本來想一次挖出你的心髒的。”

  聲音變得有點沙啞,辛天翔發動“神速”先向前奔跑了一段,然後和維雪槍取得了聯系,最後才轉過身來。

  亨格站在辛天翔的面前,身形整個漲大了一號,肌肉變得更結實,原本和常人無異的手指甲變得又尖又長,還藍盈盈的,讓人看了都覺得鋒利。尤其是右手的指甲裏,還掛著辛天翔的一小塊肉。

  “有必要那麼害怕嗎?剛才只是回禮。”亨格抬起右手,舔了舔手上的血跡,順帶著把那一小塊肉吃到了嘴裏。

  “就像我預期的一樣,你的血肉真是美味,我很期待呢。”亨格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很享受地說道。

  “越來越覺得你不是人。”

  “我從沒說過我是。”

  辛天翔保持著“神速”的狀態,檢察了一下左手的傷勢。不太嚴重,但還是要包紮一下,以免失血過多。

  亨格很好脾氣地看著辛天翔包紮傷口,等他一包紮完,馬上就發動了攻擊。

  這次辛天翔太吃驚了,現在的亨格,速度簡直就可以和“神速”媲美!不過和“神速”只要在地面一點就可以移動不同,亨格每次加速,變向,都會在地面上踏出一個深深的腳印!

  “純粹的力量造成的結果?那要多大的力量啊?難道是……維雪說過的……速度型魔族?”

  沒有問話的機會。亨格的攻勢極為有力,辛天翔不得不拼著大耗真元在“神速”的狀態下使用完整的“輕雲月籠紗”招式應敵,同時腦海裏又習慣性的思考著。

  “這樣的話,那他昨天給我們創世神的地圖是什麼意思?他想進去?還是說怎麼樣?”

  “又走神了哦!”亨格突破了辛天翔在“神速”之下的防禦,一拳擊向辛天翔的腹部。看來勢,要是被打中,恐怕就只有筋折骨斷任人淩辱的份了,說不定連腹部都會開個大洞。

  “維雪,來!”

  辛天翔一咬牙,用心念召喚維雪槍,同時右手食中兩指一並,附加了80萬HZ的“海瀾”直插亨格的左眼。

  亨格拳勢不變,只是一低頭,辛天翔的兩指就要戳上他的額頭。辛天翔不擅用指,要是戳實了,估計斷的是他的手指頭。

  就在亨格的一拳離辛天翔不到20公分的時候,維雪槍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要為辛天翔當下這一拳。不過還是擋不住這股大力,只是阻滯了一瞬間,接著就連拳帶槍地向辛天翔擊去。

  但辛天翔要的就只是這一瞬間。“神速”解除,“輕雲月籠紗”的機變再次顯露無遺,辛天翔化指為掌,收起毫無作用的異能“海瀾”,用力在亨格的額頭一推,身形騰空而起,避開亨格的淩厲一擊。

  “淒清月照風搖樹,舞影送雁過回廊!”

  “輕雲月籠紗”的淩厲殺招之一,辛天翔的身形頭下腳上,就像是被風吹起般飄搖,仿佛要隨風而去,姿勢優美至極。他唯一的固定點就是他的右手。他的右手並沒有離開亨格的額頭,只是緊貼著旋轉了一下,然後大拇指就緊緊扣住了亨格的左眼,雄厚的真力混合著異能“海瀾”的100萬HZ震動洶湧而出!

  亨格口裏發出了慘號,頭向後仰,接著一拳打向身在空中的辛天翔,辛天翔避無可避,只有掌力一吐,足尖在亨格的拳上一點,借力騰空而起。

  “真是怪物,普通人挨了這一下頭早就爆了!”

  亨格左眼淚水長流,但辛天翔知道他最多就是在這幾分鍾內左眼看不清楚而已。那異能“海瀾”的100萬HZ震動又被不知道什麼能力消滅了,真力的攻擊又被消卸大半,辛天翔根本就沒傷到亨格的眼球結構。

  辛天翔把維雪槍召喚到手裏,他雖然使用了“輕雲月籠紗”的絕學卸力,但亨格情急之下發出的一拳何等威猛,他現在也不好受,經脈紊亂,氣血翻湧,只想一下子昏過去,什麼事都不理。可惜雜七雜八的事不停進入腦海,反而想得更多了。

  “他絕對不是人類,起碼不是純粹的人類,問題是魔族我也沒見過,誰知道他是不是?有沒有辦法證明?他為什麼要來參賽?他又……”

  “重要的不是這個,重要的是如何擊敗他。”一個聲音在辛天翔腦海裏響起。

  辛天翔發誓那不是自己的幻聽,真的有人說話!

  “我告訴你擊敗他的方法,就是要專注,就是要心無旁騖,就是要有以近乎瘋狂推動的無窮戰意。”

  “你,辛天翔,從未真真正正地進行過一次戰鬥。每次交鋒的時候,你算計得太多。從對手的實力分析,對手的目的,甚至連政治的影響,大陸的形勢你都要考慮,什麼時候進行過一場純粹的戰鬥?”

  “你有足以與神媲美的異能,但你從未真真正正下過決心去控制它。于是你就開始學習其他異能。不能說你錯,但是,關鍵時刻,你又能依靠什麼?”

  “‘平衡歸零’絕對不是不能掌握的異能,起碼不是要用得這麼辛苦的異能。拋棄吧,把和這戰場無關的一切全部拋棄,專注于一件事本來就意味著要拋棄其他所有的事,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你始終是個半瓶子醋。”

  “相信你自己,就算全部異能一起發動你也能受得了的,只要你夠專注!”

  上面的話語閃電一般印在了辛天翔的腦海裏。不知道從哪來,不知道是誰說的,就連是男是女都沒聽清。但是,那話語中的意思卻清晰無比。

  辛天翔知道那個話語說得對。自發異能向來和異能者本身的屬性有很大的關系。擁有“學習”異能的辛天翔本身就是聰明伶俐的人。加上“明嵐之狐”吳烈的教導,他根本就是另一只狐狸,一步百計的主。但也同樣的使得他考慮問題非常多,不分場合,不分地點,往往在一場戰鬥中就會看情況調整好幾次戰略和善後服務。向來不提倡隨機應變的他偏偏是隨機應變得最好的那個。

  這就造成了他作戰不專注的的結果。

  “專注嗎?”辛天翔平複了內息,閉上眼睛長長出了一口氣,試著把一切雜念排出腦海。

  “與戰鬥無關的不要,只要……幹掉他就行了。”

  辛天翔睜開眼睛,“神速”隨之發動。

  “拋棄……”

  “就這樣,‘平衡歸零’,能力上限5%,發動!”

  這樣,辛天翔第一次在“神速”狀態下發動了自己的異能,“平衡歸零”。

  額頭就像是正在被烙鐵燙著一樣,劇痛像錐子一樣刺進辛天翔的大腦深處,幾乎讓辛天翔暈厥過去。但他拼命地保持神志,一遍又一遍地鼓舞自己。

  “什麼是痛?只是一種神經沖動,本質上和舒服沒什麼區別,忍住!”

  就在這種似是而非的歪理中集中精神,漸漸地,痛苦減弱到勉強可以接受的地步了。

  辛天翔十分清楚,現在自己的精神就像是被拉到緊到不能再緊,隨時都會繃斷的鋼絲一樣,可能再受點什麼刺激,自己就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應該說,其實從昨天安慰維雪開始,他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至于剛才的聲音,只是推了他一把而已。

  “成功率有多少呢……不,不用估計,只要戰就可以了,其它的事一概不考慮!”

  想是這麼想,但習慣于思考的人是沒辦法像單純的人一樣收斂自己發散的思維的,所以辛天翔必須發動攻擊,並專注于行動這件事,讓自己變得瘋狂一點。

  但在腦域不夠用的情況下把自己投入瘋狂的行為基本上就是玩火自焚,但辛天翔也就沒什麼其他約束思維的好方法了。與其呆呆地站著試圖集中精神,不如把精神集中在動作上來得容易。

  “神速”變得更快,辛天翔的速度幾乎變成了原來的一倍,拋棄了“輕雲月籠紗”的一切變化,就只是憑著“神速”帶起的巨大沖擊力,爆發著無比的殺傷力,用最簡單、直接的戰法去摧毀敵人。維雪槍的槍尖上“歸零”的效果只是帶起了一條筆直的黑線,向著剛剛恢複視力的亨格劃去。

  亨格大驚之下手臂橫掃,重重地砸開了維雪槍的槍身,改變了槍尖的方向,但辛天翔接著一腳,狠狠地踢在亨格的咽喉上,讓他幾乎窒息。

  亨格咳出了鮮血,在辛天翔雙倍“神速”的加持下,他的身體不再是金剛不壞。但辛天翔沒有使用別的攻擊異能,不是他考慮到在亨格身上使用其它異能無效的奇特現象,而是他已經失去了這方面的思考能力。

  維雪槍縱橫飛舞,中間夾著拳打腳踢,辛天翔神情冷漠,但眼睛裏卻多了一份燃燒靈魂的火焰。亨格全神貫注地應付著維雪槍上那一小團黑色的恐怖,任憑身上的傷痕不斷增多。

  只是皮肉之傷,只要不被“歸零”擊中,其他的傷受得再多也不會致命,現在就看是誰撐不住了。

  應該說,亨格的最佳選擇就是堅忍,誰都看得出辛天翔現在的狀態不正常。有道是“暴雨不過一日夜”,只要忍下去,辛天翔一定會先倒下。

  但就在這狂風暴雨的進攻中苦苦掙紮的時候,亨格的神經也跟著緊繃起來,接著好象有什麼東西迸斷了。

  “居然被一個‘人’,創世神的低劣造物逼到這種程度,你不覺得可恥嗎?反擊啊!給我宰了他!”

  一股瘋狂的意志從胸口沖上大腦,亨格的眼睛變成血紅,向天發出一陣狂吼,竟然不再理會辛天翔的攻勢,悍然反擊!

  拼著硬捱辛天翔的一輪猛攻,亨格竟然用嘴咬住了維雪槍的槍身中段!接著他雙手一震,把同樣神志不是很清楚,沒有來得及棄槍後退的辛天翔抱在了懷裏,接著不管維雪槍還在嘴裏,就要向辛天翔的脖子一口咬下!

  辛天翔還雙手握著維雪槍,全力推拒,但亨格的力量遠勝辛天翔,就算是以力量不大的脖子肌肉,也能把維雪槍一點點逼向辛天翔的脖子。與常人大小無異的嘴張到了極限,裏面不斷噴出剛才辛天翔攻擊時造成內傷而湧出的鮮血,牙齒的大小沒有變,但卻明顯更鋒利,粘著血跡,紅白相間顯得極為駭人。

  身形靜止下來,“神速”停止,有點木然的辛天翔恢複了思考的能力,看著亨格噴著熱氣的嘴,辛天翔毫不懷疑這張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不算上面的鮮血——的嘴可以一口咬斷自己的氣管。

  看看亨格血紅的眼睛,辛天翔知道他已經是處于絕對的瘋狂狀態,比剛才的自己要瘋狂得多,現在辛天翔根本就沒有施展速度和身法的機會。

  “真是不該瘋狂,看看這是什麼境地?我又不是狂戰士!”恢複了清醒的辛天翔胡思亂想的老毛病又犯了,不過這種情況下,其實也不用什麼特別的判斷力。

  辛天翔看了看尚未消散的“歸零”在槍尖盤旋,心裏有了定計。

  “沒別的辦法了?真是不想這樣幹……這家夥早上肯定沒刷牙。”一面抗拒亨格的“吻”,一面仔細觀察亨格的牙齒,也就只有這個家夥會這麼無聊。

  “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不過就算能,也控制不了延時了。除非有奇跡,不然估計沒什麼機會回去見維妮了。”

  辛天翔苦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這時亨格的牙已經快要碰到辛天翔的脖子了。

  “‘平衡歸零’,上限7%,範圍移動控制,延時……控制不了了……”

  辛天翔神色緊繃,汗出如漿,維雪槍槍尖上的黑色毀滅開始沿著槍身向下移動,一寸一寸,慢如烏龜。平時的辛天翔只是任由“歸零”的力量集中在槍尖,現在他要控制“歸零”的分布了。終于,在辛天翔的脖子開始被亨格咬出血的時候,“歸零”的範圍移到了和亨格的嘴巴相抵的地方。

  亨格的頭猛地前傾,嘴巴猛地合攏,就像是咬穿了什麼東西。接著一束耀眼的光芒閃現,劇烈的爆炸就在毫無防備的亨格嘴裏,貼著筋疲力盡同樣是毫無防備的辛天翔的脖子發生了。

辛天翔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的灰色的混沌。沒有天,沒有地,分不清上下左右,更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嗚……”

  辛天翔慢慢挪動身體,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不禁悶哼一聲。

  “脖子沒斷,真是好運氣。”

  就保持著四肢平放的姿勢,辛天翔回想著當時的戰況,冷汗直流。“歸零”的強大威力在自己毫無防備能力之下就在脖子旁邊爆發,應該根本就沒什麼可能活下去才對。

  痛楚漸漸消去。辛天翔低下頭,身上一絲不掛。看看手腳,完好無損,摸摸臉,眼耳口鼻一概正常,連一絲灰塵都沒有,幹淨得可以。除了殘留的痛楚,沒有任何可以證明曾經苦戰受過傷的證據。但辛天翔知道,那只是神經感覺的殘余,其實傷勢也已經好了。

  看看身體完好無損的自己,辛天翔茫然若失。

  “就算活下來也不可能沒有一點傷,這麼說……”

  辛天翔看看這片蒼茫而孤寂的世界,自己對自己說。

  “我死了嗎?”

  空蕩的回音漸漸消散,辛天翔的神色反而凝重起來。

  “有回音?就是說這個地方並不大。問題是……我要怎麼移動?”

  按一般的概念,辛天翔應該是處于“失重懸浮”的情況下,上下四周都是空空蕩蕩的,沒辦法移動身體。辛天翔揮舞了兩下手,但也沒什麼效果。

  “四周一點參照物都沒有,就算是動了也看不出來。”辛天翔嘀咕著,但並沒有停止揮舞手臂。

  過了一會,辛天翔累了,停下了動作,開始自己和自己講話。

  “要是有個衣服什麼的就好了。”

  溫度不低,相反還很舒適。辛天翔想要衣服只是想用來扔出去探路。

  “被人扒光了扔在這,算什麼意思嘛!”

  辛天翔知道自己只是在胡思亂想,但仍然放縱自己。因為辛天翔發覺這是個看不到周圍,聽不到聲音的世界。失去了視覺、聽覺和摸不到東西的人時間一長很容易就會發狂,何況辛天翔還飄在這一個連地都沒有的空間。

  人如果被剝奪對周圍的聽覺,例如被關在隔音室裏,很快就會覺得心髒跳動、血液流動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漸漸震耳欲聾,最後發狂。避免這一點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和自己說話,而且是要說出聲的那一種。

  辛天翔看著自己的手,倒並不是他想看,而是周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的眼睛聚焦,除非閉上眼睛,否則很快就會像“雪盲”一樣,因為眼睛的過分調節失去視力。而在一個陌生的空間中,閉上眼睛是一件會令人很沒有安全感的行為。

  其實辛天翔的冷靜只是裝出來的,他還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死了”這個“事實”,不過慢慢的,和自己說了一通有的沒有的之後,他也開始平靜下來了。很奇妙的,他漸漸開始有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全感,就像是在這裏自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一樣。

  “我能呼吸……呼……我也需要呼吸。”閉氣一段時間後,辛天翔確認了這一點,他在一樣樣檢測自己的身體機能。

  “真力還在,異能也可以發動。看來我還活著的可能性比較大。‘學習’發動,開始分析,目標模糊搜尋!”

  “……沒有找到分析目標,沒有分析結果。”

  辛天翔皺著眉頭,他實在想不到什麼方法了,忽然間,他靈光一閃。

  “如果是爆炸把我卷來這裏,應該還有一樣沒那麼容易壞的東西吧?”

  “維雪,來!”

  沒有反應。

  “真不給面子……算了。”

  就在辛天翔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的前方亮起了藍色的光芒,向著他逼近。光芒很烈,但辛天翔卻很奇怪地不覺得刺眼。

  “維雪槍?……不,那是……人?”

  光團在他面前停下,辛天翔驚訝地看著一個十分高挑的絕色女子從光芒中悠然步出,不由得瞪得眼珠都快掉下來了。

  柔順的湖藍長發如絲般傾瀉到腳邊,就像是靜靜流淌的河水;寬大而又合身的深藍長衣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曼妙的身材;銀藍色的絲絛斜斜地系在腰間,讓人想起“楚腰纖細掌中輕”的盈盈姿態;背後一對寬大的羽翼上淡淡的藍色,使人聯想到最純淨的天空。最吸引人的卻是她那無瑕的容貌中猶如鑲嵌上去的深邃眼睛,就像是深深的大海吞噬著人的靈魂。

  奇特的風姿,恬靜而又溫柔的氣質,雖然容貌相差很多,但給人的感覺和維雪十分相像。她整個人就像是由天地間所有的藍色所組成,除了如雪的皮膚,就連掛著一絲溫柔笑意的櫻唇也是淡淡的藍色,非常好看。

  辛天翔心中湧起怪異的感覺,總覺得什麼時候見過她,而且還很熟悉。

  “有衣服給我穿嗎?”辛天翔問道。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為何會如此鎮定自如。明明是初次見面的陌生美女,但赤身裸體的他並不覺得十分尷尬。

  美女搖搖頭,微微一笑。

  “你也不是一出生就穿著衣服。赤裸就赤裸好了,有什麼關系?”美女的聲音悅耳動聽,卻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般飄緲,但偏又字字清晰。

  “這樣給你看很吃虧的。”辛天翔無奈道,但是不看都看了,他也不會小家子氣到現在才來遮遮掩掩。

  “又不會少塊肉。反正已經看過好幾次了,不多這一次。剛才還是我照顧你的呢,又不見你抗議?”

  美女的回答大大出乎辛天翔預料之外,辛天翔不禁有點愕然。

  “你什麼時候看過好幾次?”

  “這段時間幾乎天天看。”美女毫不在乎地回答。

  “……你到底是誰?”

  “這麼說吧,維雪槍。”

  辛天翔明白了,怪不得自己會有那麼熟悉的感覺!

  “這裏是……維雪槍裏面?”

  “算是吧,我是槍的精靈。是你硬要給我住的地方取名叫維雪的。”

  “……弄混了……怪不得……”

  前一段時間辛天翔為了讓維雪槍認主,曾經連續數天槍不離手,就連沐浴的時候也帶在身邊。晶瑩剔透的維雪槍在用溫水擦洗過之後總是會泛出柔和的藍光,非常漂亮,于是辛天翔在沐浴時總是喜歡帶上維雪槍擦洗一番,反正是晶石的,也不怕鏽。

  “……吃大虧了……”辛天翔郁悶不已,不過很快又翻過味來:“這麼說我也不算吃虧,起碼除了看,我還摸過你呢!”

  “你只是摸過我住的房子!”美女沒好氣地說,“不過槍身和我的感覺在某種程度上是相連的,我覺得泡在熱水裏很舒服。”

  “嗚……還是虧了……你一直在這裏嗎?”

  “對,從創世神大人制造我開始,很多年了。”

  “問個問題。”辛天翔舉手。

  “不許問我多少歲。”美女警惕地說。

  “不用具體的歲數,告訴我幾位數就可以了。”

  “……你真是欠扁……你還想不想回去了?”美女顧左右而言他。

  “啊,對了!”辛天翔完全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也能忘,這也是他和普通人的不同點之一吧?

  “急著回去嗎?”

  “遲了的話維妮會擔心的。”

  “沒關系,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調節這裏的時間流動和外界的比例,雖然在這裏你已經昏迷了十幾個小時,但在外面只是過了不到30分鍾,塵霧剛剛散去不太久。真是亂來,連同歸于盡的招數都用了,要是我沒能及時把你拉進來,你就死定了。”

  辛天翔尷尬地撓撓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拜托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你是我第一個主人,我可不想剛蘇醒沒多久馬上就換主人。我可是創世神大人的三大精靈之中唯一的女性,經常換主人很掉身價的。何況我可是很喜歡未來的女主人,就是和我的家同名的那個,不想看到她傷心呢。”

  “你剛蘇醒沒多久?”

  “是啊,我是最近才漸漸蘇醒的。所以你才能操縱維雪槍攻擊敵人。如果說我沒有醒的話,你最多是把維雪槍呼喚到手裏而已。以後,維雪槍就有我的意志在裏面了,會靈活很多。”

  “對了,能變成劍嗎?我還是用劍比較習慣。”

  “可以,什麼武器都可以,只要用意念和我溝通就可以。不過我要事先聲明。”美女的臉色陰沉下來。

  “不准變成斧頭、鋸子、大刀之類影響人家形象的東西!不然的話我就罷工!”美女認真地說。

  “……恭喜你達成協議。還有,我以後叫你什麼?維雪嗎?”

  “不,槍還是叫維雪,但我叫聖風淩,這是創世神大人給的本名。代表我能夠操縱的聖、風、水三系魔法。要名字的話,叫我風淩就可以了。”

  “好,風淩小姐,那我出去了。對了,說起來我現在到底在哪?”

  “維雪槍裏面……不,應該說是維雪槍制造的空間。這就是創世神大人的異能。”

  “……”辛天翔看看左右,“這有多大?”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能你很難理解,但在一個空間裏,是沒有純粹的大小概念的。”

  “那就慢慢再說吧。這個空間裏似乎很幹淨,沒任何物質和能量呢,我剛才試了試‘平衡歸零’,最多只有一點空氣的電火花。”

  “那是因為這裏的能量不足以轉為物質,所以幹淨。你的異能‘平衡歸零’威力十足,但並不是個好異能。它代表的是絕對的毀滅,是純粹為了破壞而生,把物質轉化為能量,把一切有序歸于無序的力量,可以說‘歸零’這個名字非常貼切。而創世神大人的異能,正好和你相反,是把無序的東西變成有序,運用能量創造出空間和物體,乃至這世界上最偉大的東西——生命。”

  “我繼承了一部分創世神大人的異能,但發動時所需要的能量要由你來供應。你本來沒有充足的力量進入這個維雪槍固有的空間,但正好可以利用一部分爆炸的能量,剛夠勉強把你拉進來的份,我還幫你療了一下傷,不過人都很勉強,衣服就沒辦法了。”

  “這個不要緊。”

  “真的不要緊嗎?以我現在的能力,空間的出口必須是剛才的入口。一會你會出現在擂台上……大庭廣眾的……”

  “……改不了位置?”

  “現在改不了。最少在裁判宣布你落敗之前改不了……我是不介意啦,不過……好像挺丟人的哦……真的不要緊?”風淩似笑非笑,怎麼看都是一幅幸災樂禍的樣子。

  “……看來很要緊。”

  “沒錯。我也這樣想。”

  “……要不……你的衣服給我?”辛天翔試探道。

  “……在這裏,所有的物質都要用能量形成,你知道一件衣服要用多少能量?”風淩白他一眼。

  “這個,我會給你補上的。”辛天翔信誓旦旦。

  “男人騙女人,一開始誰不是信誓旦旦?給了你我穿什麼?”

  “你沒其它衣服了?”

  “我就這一件衣服。”風淩的臉有點紅。

  “……沒關系,反正這也沒別人,我會背過身去,還是說你對我的品格不放心?”辛天翔竭力證明自己的高尚。

  風淩燦爛一笑。

  “這個我倒是十分放心。畢竟嘛,和未婚妻同居了差不多一個月,你情我願還保持著一米的落差,發于情而止于禮,雖說不是自願和有所顧忌,但還真不是正常男人能做到的事。”

  “……”

  “還有哦,我聽凝晶和吳璿私下議論說,你和你那美麗的未婚妻都過20歲了還是第一次戀愛,真是很純呢。要不要我幫忙和月神阿尤斯說說?”

  “……”

  “怎麼不說話啊。”

  “那個……衣服的問題……”辛天翔大受打擊,聲音已經是有氣無力的了。

  風淩頗感好笑,身形一轉,已經被一層藍色的光暈所包圍,再也看不見那無與倫比的倩影。過了一小會,一套衣服從光暈裏扔了出來。包在衣服裏的,是藍色的維雪槍。

  賽場上爆炸所產生的沖擊波被結界擋住,只能在裏面肆虐。掀起的煙塵充斥了整個結界。在爆炸前的一刻,所有眼力好的人都可以看到起爆點就在兩人的要害旁邊。

  “同歸于盡了?”邁提冷笑道,“都死了最好!”

  辛天翔死了不用說,亨格死了雇傭費的余額就不用給了。何況這段日子這小子一直對自己沒點尊敬,還時不時冷嘲熱諷的,一起死了最好。

  凝晶嘴巴張了張,只能吐出“啊啊”的發音,吳璿沖到了結界邊上,卡尼和納塔莎都是臉色蒼白。

  維雪反而還保持著冷靜。這不是說她不關心辛天翔,而是她真的覺得很……安心?

  那是一種心靈相通的感覺,她說不出理由,但她可以感覺到,辛天翔沒有危險。問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這種感覺,所以她也同樣很緊張,但至少她可以保持一定程度的冷靜。

  爆炸很快就停止了,掀起的灰塵緩緩落下,足足過了15分鍾,人們才能重新看到場上的情形。

  “啊……”

  驚呼聲此起彼伏。滿臉是血的亨格如山一般站立在殘缺不全的擂台上,他的嘴巴直到顴骨已經被“歸零”完全分解掉了,殘留的下巴的一小段、胸口和臉上都是爆炸時留下來的血淋淋的傷痕。

  但他還活著。

  他的肌肉一直在不停的蠕動著,以驚人的速度再生。很快不再流血,15分鍾後傷口幾乎已經補好了。

  亨格恢複了正常人的模樣,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想站起來,但又一個踉蹌摔了下去。

  幾經掙紮,亨格終于站了起來。不過承受爆炸和維持了30分鍾的傷勢恢複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以他現在的情況,恐怕一個小孩子都能打倒他。

  不過也只是“打倒”而不是“殺死”。就算身體如何無力,天生的身體堅韌度雖然降低,但也是一直存在的。

  “差一點陰溝裏翻船,討厭的瘋血。老老實實拖時間不就好了?哪用這麼狼狽。”

  亨格抬起手,集中注意力試了試,面色微變。

  “我已經吃過辛天翔的血肉,但現在還沒有學會新異能,這麼說,辛天翔還沒死?”

  “Bingo!結論正確!”當90歲的裁判好容易從震撼中清醒過來,就要宣布勝利者的時候,一把藍色的長槍從虛空中像捅破一層紙一樣撕破了空間,憑空出現,從背後狠狠地刺穿了亨格的胸膛。雖然亨格已經很虛弱,但要能夠刺穿亨格的身體,除了“歸零”,也就只有附加了“神速”的維雪槍能做到。

  “耗盡體力後,沒法運用肌肉,身體強度還是會減弱嘛。”

  “你……”亨格拼命扭回頭,看到了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辛天翔全身一塵不染,連頭發都一絲不亂。身上藍色的長衣飄逸出塵,手上的維雪槍通體晶瑩,綻放著藍色的光暈。

  空間就像是見到了主人,乖順地向外鋪開,在辛天翔的腳下形成承托的平台。辛天翔就這樣站在虛空中,把亨格挑在槍尖。

  風淩的身材本就極為高挑,加上長衣的樣式頗為中性化,穿在辛天翔的身上十分合身。雖然沒有了風淩的曼妙,但卻加入了幾分瀟灑,幾分剛勁。微風吹起長衣的下擺,輔以維雪槍藍色光暈的映照,猶如創世神親臨。不過,辛天翔總覺得背上冷颼颼的。

  “我答應過海瀾的。不知道你現在還擋不擋得了呢?”辛天翔眼神一凝,長槍一抖,120萬HZ的超強震動洶湧而出。經過一次瘋狂,辛天翔的實力又有提升。亨格慘叫一聲飛出,血灑擂台。

  亨格不斷吐血,但眼神依然清明。看在辛天翔這樣經驗老到的人眼裏,知道他的傷勢還不足以致命。

  空間的灰色開口開始閉合,辛天翔跟著亨格的身影一躍而下,落在擂台的中央——如果這片坑坑窪窪的地面還能叫擂台的話。

  “你是魔族吧?”辛天翔要確定一下,畢竟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反正他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咳咳咳……一半。”亨格的話語聲非常微弱。

  “有段血淚史吧?”

  “對。要聽嗎?”

  “沒興趣。大同小異。”

  亨格眼裏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不過更多是在笑。

  “真是可惜,你應該很感興趣的。”

  “的確有一點,不過沒到非聽不可的地步。”

  “不想知道我的異能嗎?”

  “有你也用不出來。”

  “聽聽不好嗎?”

  “根據一般的經驗,惡人在死之前的話都不能聽,肯定有什麼變數在聽的時候發生,然後惡人就會獲救。”

  說是這麼說,但辛天翔也沒有阻止亨格說下去。

  “說吧,不過我告訴你,我一定會殺掉你。反正沒人進得來。剛才我刻意把震動集中到你的肺部和聲帶,你不能大聲說話,別人也聽不到我們說話,你沒法認輸的。我就說你打死不投降,不得不殺掉你好了。”

  “真是感謝。我的異能之一,叫做‘吞噬’……咳咳咳……”亨格越說越小聲。辛天翔當然不會蠢到俯身過去,他只是有意無意地把維雪槍在亨格面前劃拉。

  亨格看了辛天翔一眼,咳了兩口血,聲音重新變大。

  “只要曾經……咳咳咳……吞噬過某一人的血肉,當那個人……咳咳咳……不管什麼原因死去以後我就會獲得他的異能,但不能超……咳咳咳……超過他所用出來的威力。”

  “比如說,‘海瀾’?”

  “對……海瀾本身最多發出60萬HZ的震動,所以……咳咳咳……就算我的能力比他強,也是一樣的……咳咳咳……60萬HZ。”

  “真是惡心人。我記得你吃了我的一小塊肉吧?”

  “嗯哼哼哼,味道很不錯呢。”

  “這是我另一個非殺你不可的理由。”

  “別著急……咳咳咳……還有其他的異能…。。咳咳咳……就是……那個魔法……”

  亨格好像喘不上氣一樣,急促地喘了幾口,忽然大叫起來。

  “我認輸!”

  聲音遠遠傳出去,辛天翔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沒想到亨格還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那90歲的老頭子已經跳起來宣布辛天翔獲勝,這次沒法當眾動手殺亨格了!

  “混賬!空間閉鎖!”

  辛天翔垂下槍,試圖用別人看不出來的方法強行關閉亨格的生理機能,可惜失敗了。

  “你說得沒錯。說得多了就是不好,王子殿下。惡人臨死前說的話多了真的會獲救呢。我已經認輸,眾目睽睽之下您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殺我吧?”亨格不再咳血,聲音也響亮起來。

  “沒用的,拒絕異能的能力是我身體的本能。剛才身體虛弱,的確受到了‘海瀾’一定程度的傷害,不過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重。至于‘空間閉鎖’您可以停止了。”

  辛天翔停止了無用功,臉色陰沉地看著亨格。他心裏十分懊惱,當時立刻解決他不就好了?自己是怎麼了?以前的自己不會讓對手有說話或是翻盤的機會的,為什麼不攻擊呢?難道說自己的那種在戰場上培養出來的剛硬心態退化了?

  “如果我不作出重傷無法說話的樣子,恐怕你就不會聽我說這麼多了。你大意了。沒錯,震動集中到我的肺部和聲帶,我的確是受了點傷說不了話,但是,王子殿下,你太低估我的本能和魔族體質的恢複能力了。這是你的失算。”

  的確是辛天翔的失算,要是剛才辛天翔看到亨格傷勢快速愈合的一幕的話,一定會馬上痛下辣手的。

  “我異能的解說是真的,說假的瞞不過你,不過您也因為這異能的真實而放松警惕了吧?然後就是我的機會,我把握住了。”

  “別高興,現在人人都知道你是魔族了。”

  “魔族又如何?沒犯法的話魔族還不是和人類一樣,大不了受點歧視而已。你有沒有我組織非法團夥的證據?”

  “……真是一敗塗地。”這句話辛天翔並沒有說出口。

  辛天翔猶豫再三,終于轉過頭去,步下擂台,後面還有那討厭的聲音傳來。

  “記住,王子殿下,我可是吃過你的血肉的,衷心希望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啊,哈哈哈哈!”

  把討厭的聲音甩在後面,辛天翔用力擁抱撲過來的維雪,感受著愛人血脈的律動,分外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我死過一次了。”辛天翔這樣對維雪說。

  “我知道,不過我也知道你會回來。”維雪把頭靠在辛天翔的肩膀上,閉目享受著那一份溫馨。

  歡呼聲並不大,但日國人民用另一種方法表示自己的敬意。所有的日國人,包括卡尼、娜塔莎和凝晶,都右手撫左胸,彎下腰去。在沒有跪禮的日國,這已經是最高的敬意。

  按照慣例,戰神的祭司用一片短小而又激動人心的祈禱文宣布了最後的勝利者,接著才是歡呼四起。

  “現在,連我都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成了創世神轉世。”卡尼看著辛天翔那一身不知什麼質地的藍色長衣感歎道,“挨了一次大爆炸,結果連衣服都換了。”

  “何止——連澡都洗了。”

  辛天翔打個哈哈混過去,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有關風淩的事。當然,維雪除外。

  狂歡進行了一下午和一個晚上,辛天翔和卡尼一家的聲望達到了最高點。晚飯後,許多大臣結伴拜訪,手上都提著厚禮。就連一向超然于政治之外的幾大神殿的大祭司都來找辛天翔,辛天翔索性把維雪槍往院子裏一插,由得他們研究去,反正也拿不走。

  這次可苦了風淩。雖然不是看自己,但一群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帶著狂熱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房子”,真讓她渾身不自在。更要命的是他們還時不時摸一摸,想要把維雪槍拔起來,讓感覺和維雪槍相連的風淩渾身起雞皮疙瘩。最後忍無可忍,風淩指揮維雪槍爆起藍芒,飛去找辛天翔去了,只留下幾個老頭子熱淚盈眶,大喊“神跡”。

  辛天翔正和維雪在長公主閣說有關風淩的事,說曹操,曹操到,維雪槍如電一般飛下來,落到辛天翔手上。辛天翔伸手接過,接著把維雪槍交給維雪。很驚訝地,維雪發現自己又能夠拿起維雪槍了。揮舞兩下,還是輕得感覺不到重量。

  “風淩說很喜歡你,算是優待吧。”

  溫盈的感覺在手裏流動,維雪覺得十分舒服。

  “後來呢?”維雪問辛天翔。

  “我就回來了。”

  “沒有問怎麼使用魔法?”

  “……”

  “沒有問怎麼再次打開空間?”

  “……”

  “沒有問怎樣給維雪槍提供能量?”

  “……”

  “沒有問維雪槍有什麼特殊能力?”

  “……哈哈哈,這些事以後再問也行啊!當時急著回來嘛!”

  “笨蛋。”維雪沒好氣地說,維雪槍藍芒閃爍表示贊同。

  “那我就按照一般魔導器的使用方法來試試吧?”維雪集中精神,把魔力輸入維雪槍,維雪槍瞬間藍芒大盛。

  一個人形漸漸在藍芒中成形,寬大的雙翼在背後展開。絕美的姿態配上不遜于維雪的無暇容貌,讓人心迷神醉。

  “哇,好漂亮,這就是創世神的三大精靈之一?”

  風淩的身體被一層不厚,但是很密實的光霧所籠罩,想起剛見面時那件合身的衣服,辛天翔就想笑。

  “笑什麼!我的衣服你穿夠沒有!”風淩沒好氣地說。

  “打開空間才能送過去吧?怎麼打開?”辛天翔曾經向維雪提過這件事,想到創世神大人的三大精靈之中唯一的女性,見面就給主人要走了唯一的衣服,還真是有點奇怪的感覺。現在說這句話的維雪,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能忍住不笑。

  “現在的能量水平還打不開空間出入口……想笑就笑吧!向我這樣的精靈自己也覺得窩囊!”風淩賭氣道。

  “哈哈哈!”

  “呵呵呵!”

  “……你們還真給我笑?”風淩青筋直冒,准備發 。

  “大姐,我發現你的衣服還真有個性呢,背後還撕破了兩個大口子,涼颼颼的。是手藝不好嗎?”

  “那是我的羽翼伸出去的地方!給你簡直就是浪費!”

  三個“人”笑罵玩鬧了一會,和辛天翔不用說,憑著創世神的那份感應帶起的好感,風淩和維雪也是非常熟了。告知了有關維雪槍的使用方法後,不停提供魔力維持風淩現形的維雪也有點累,本來維雪在辛天翔比賽時精神已經夠緊張的,風淩不想維雪再累著,于是出聲告辭。

  “對了,還有個問題,為什麼你的重量對邁提和亨格無效?”

  這個問題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不然在以後的戰鬥中很可能會產生誤判。

  “你應該已經有個譜了,對于精神力強的生物,這種魔力重量催眠都是沒用的。照道理說,我的催眠強度應該是超過了人類的極限,不過那個邁提的武功類別就是心志堅定型的,有效果,但是不大。對他來說,我應該是20公斤左右的重量,和普通的槍差不多。”

  “亨格呢?因為他是魔族?所以精神力特別強?”

  “……別信他的話。”

  “咦?”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魔族,樣子也一樣,但我總覺得不對。”風淩的神色肅然。

  “普通的魔族不會比人強很多,沒可能在你的‘歸零’下只傷不死,愈合能力也沒那麼誇張。魔族我見過很多,總覺得他有點不同。記住,沒什麼事盡量別跟他交手,這次你能戰勝他是運氣。要是再來一次,他不會沖動的話,死的很可能是你。”

  “記住我在比賽時說的話,你可以徹底掌握‘平衡歸零’的,等到你完全掌握了這個異能,再去挑戰他吧。”

  “我知道了。”辛天翔點點頭,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風淩這麼嚴肅。

  “對了,”維雪想到一件事,她拿出亨格給的羊皮紙。

  “這個風淩姐你看得懂嗎?”

“這是那個亨格給你們的吧?當時我也在,不過沒看到內容。”風淩只是虛體投影,只能看不能拿。

  “那個,你認識這些字嗎?”辛天翔問道。

  風淩瞄了兩眼,搖搖頭。

  “我睡了很久,你們的字我認識的不多。”

  “原來是個文盲。”也只有辛天翔會這麼說。

  “……姓辛的,你想死是不是?我寫兩個神族文字出來,你要是認得我就……咦?”剛想大罵辛天翔的風淩突然閉上嘴,臉色大變,死盯著羊皮紙上的一幅畫。

  “普……普瑞斯芬格?”辛天翔和維雪聽到風淩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帶著顫抖。

  辛天翔和維雪順著風淩的眼光看去,是那幅畫得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畫。老實說,辛天翔和維雪本來不覺得它是動物,只是覺得畫得十分有動感就不知不覺把它當動物看了。要真的說的話,看上去就像是一長條墨錠掉到水裏化開的感覺。

  “那是什麼?”維雪問道。

  “……沒什麼。這東西是什麼時候的?”

  “什麼東西?”

  “這卷羊皮紙,是多少年前的?”

  “這個……600年左右……誤差最多200年。”維雪回答。

  “……是嗎……不應該的……我應該已經睡了……很久……”風淩的形象閃了幾下,“你們也累了,就這樣吧。回去休息一下吧。”

  “別吊人胃口啊,你看出什麼了?告訴我們哪。”辛天翔抗議道。

  風淩神情複雜,把視線從圖上收了回來。

  “這是命令嗎?”

  “咦?……不是的。”辛天翔愕然。

  “那我現在不敢肯定,也不想說……抱歉。遲一點我會說的……再給我點時間……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風淩咬了咬下唇。

  “嗯。”辛天翔和維雪面面相覷,看著風淩點點頭又消失在槍裏。

  “好奇怪……她一定看出些什麼東西來了。”辛天翔舉起羊皮紙,對著火把照了照。

  “應該沒什麼吧?幾百年前的東西了。”辛天翔笑道。

  “沒錯。”維雪也微笑贊同。

  兩人都已經察覺有點不對,有什麼東西會讓創世神座下三大精靈之一大驚失色?只是既然現在沒什麼不妥,也就無謂庸人自擾了。

  武鬥祭已經結束,兩人頗為放松,一夜好睡。第二天的早飯桌上,辛天翔向卡尼提出了要求。

  “想要‘大漠飛橫’的武技心法?”卡尼驚訝地看著辛天翔,後者點了點頭。

  “當然不是白要,我會用‘輕雲月籠紗’的心法來換,免得您難做。”

  卡尼看了看維雪,維雪只是聳聳肩,表示兩人曾經商量過,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那有什麼關系?姐夫想要就給嗎,何況還有得換。”凝晶不解道。

  凝晶說得很有道理。在日星聯盟的今天,就算是絕世武功也只是末節。何況辛天翔條件十分誘人,“輕雲月籠紗”和“大漠飛橫”本來就是同一個級數的武功,交換也沒什麼不公平的地方。

  “如果是在我手裏當然沒問題。”卡尼苦笑道,“問題是這套武功被斯普維家掌握。因為按照慣例,只有神殿的武者才能夠修習這套武功。像我這樣的教皇是屬于祭司類的,不會管這些。”

  “所以……”

  “神殿的武者是聖殿武士,也就是說,這套心法在身為聖殿武士長的邁提*斯普維手裏。”卡尼無奈道,“也就是說,你想要的話,我必須在庭議上提出來。也就是說,你必須有充分的理由。對了,你幹嘛想要‘大漠飛橫’的武技心法?要是可以的話用魔法大典代替好不好?”

  “這個……”對著卡尼的連續三個“也就是說”歎了口氣,辛天翔開始說明。

  神殿一戰中海森的“星河行舟”,武鬥祭上邁提的“大漠飛橫”,加上他自己所掌握的“輕雲月籠紗”。明嵐三大絕學辛天翔都已經接觸過了,最適合他的武學始終是機變第一的“輕雲月籠紗”。但“大漠飛橫”對心靈堅定性的幫助有目共睹。從來沒有刻意鍛煉過精神力的邁提竟然能夠無意識地抗拒維雪槍的重量催眠,辛天翔可以確定是“大漠飛橫”的功效。

  經過風淩的指導,辛天翔明白控制異能需要極為專注的精神力,而辛天翔所掌握的“輕雲月籠紗”機巧百變的心法恰恰與這個要求背道而馳。想來想去,只有“大漠飛橫”那種沉穩凝重的心法才能提供這份專注。

  武功一般分兩部分:招式和心法。招式指的是有效的傷敵動作,或豪邁或婀娜。而心法才是一門武功的精華所在,指的是人在施展這門武功時的心理調節方法。可以使人在施展武功時處于狂、癡、顛、冷等精神狀態,從而配合招式的施展。說是一種輕度的自我催眠也不為過。

  “大漠飛橫”只是一門純粹的武功,比起那些奇怪異能的運作要簡單得多。如果用“學習”能力進行招式的模仿,辛天翔有八成把握讓所有人錯認為他已經學會這一絕學,但這畢竟是通過回想來分析,遠遠比不上直接學習來得全面。而且辛天翔要的不是招式,是心法,人的精神和思維狀態並不是用“學習”就可以分析得出來的對象。

  得到維雪槍後,辛天翔曾經有過用回想的方法來學習槍法的經驗,結論就是“盡得其形而不得其神”,也就是學會了槍法沒學會相應的心法。只不過他本身的“輕雲月籠紗”不但招式幾乎可以搭配任何武器,而且心法以冷靜為基礎,機巧多變,可以在表層模擬低級的心法,比起那些槍法原來的心法高明許多,使得槍法威力有增無減。所以就算辛天翔不用“輕雲月籠紗”,槍法也極端淩厲。

  但同樣是明嵐三絕學之一的“大漠飛橫”顯然不能用同樣的方法來應付,甚至可以說更慘——辛天翔要的就是那種分析不出來的堅實心法。對于這種由內而外透露出來的堅實,異能“學習”和“輕雲月籠紗”的模擬只能是一點皮毛,騙騙外行人而已。

  “所以,我需要‘大漠飛橫’的武技心法。對我來說,這件事很重要,而且迫在眉睫。”

  “……”聽著辛天翔的總結,卡尼面露難色,“就是說……純粹是個人問題?”

  辛天翔苦笑,點點頭。

  “那就很難說服大臣們了。”卡尼皺起眉頭。

  辛天翔看向維雪,維雪也只是搖搖頭,身為魔法師的她也是很少關心武技方面的事,知道的不比辛天翔多。

  “什麼嗎,結果姐夫是幫我們日國做了那麼多的事,什麼報酬都沒有。”凝晶忿忿不平。

  “你呢?你沒有學嗎?”吳璿問凝晶。

  “沒有啊。‘大漠飛橫’是男人的武技,女人是不能學的。再說我的神聖騎士團和聖殿武士是互不咬弦的兩個系統,就是能學也學不到。”

  娜塔莎輕輕撫摸凝晶的頭發,帶著歉意看著辛天翔,後者只是灑然一笑。

  “沒關系。我有報酬啊,還很足夠呢。”

  “什麼報酬?”凝晶好奇道。

  “價值1000萬金幣的金礦啊。”辛天翔笑道。

  維雪臉色一紅,她當然不會認為辛天翔真的在講錢。看到維雪的臉,所有人都明白辛天翔講的“報酬”是什麼了。在維雪拿著金礦的所有權去星國的時候,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吧?

  “呵呵,這麼說起來,報酬還真是不少嘛。”凝晶故意對著維雪眨眨眼,後者視若不見。說起來,維雪自從和辛天翔在一起之後,維雪的臉皮好像也厚了很多。

  “對了!怎麼沒想到呢?”卡尼一拍桌子。

  “翔!你和維妮訂婚吧!”卡尼大喊道。

  “……”辛天翔啞然。

  “……”維雪茫然。

  “……”其他人默然。

  “你們幹嗎?”卡尼得意道,“嚇著了?”

  “不,武鬥祭後訂婚,這不是早就說好的事嗎?”娜塔莎沒好氣地說。

  “……咳咳!重點不在這裏!”卡尼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

  “是要我用‘輕雲月籠紗’做聘禮,然後讓神殿拿‘大漠飛橫’做維雪的嫁妝嗎?昨天我們想過了,不過有幾個問題。”辛天翔小心翼翼地說。

  盡管辛天翔說得小心,卡尼還是馬上垮掉了。

  “咦?你們早就想過了?”他苦著臉。

  “是。”維雪點點頭,“不過還有幾個問題很難講。”

  “說來聽聽?”卡尼振作起來。

  其實在辛天翔見過的高官重臣裏,卡尼可以說是最“純潔”的一個。不知道是信奉創世神使然,還是說他本來就這樣?不過身為一國之君還是這幅模樣,或者應該叫“單蠢”吧?

  “由于要對付的皇帝弱,所以連帶佞臣也不怎麼樣。這就叫進化論吧?要不是有深厚的宗教信仰支持,恐怕日國早就垮了。”辛天翔暗自好笑。

  “首先是神殿長老的意見,這方面的事我和老爸你的影響力加起來,大不了再加上創世神槍,雖然挺麻煩,但應該可以擺平。然後是邁提*斯普維的態度,這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造謠說阿翔給的‘輕雲月籠紗’不會是全本,然後否決這一提議。”維雪無奈道。

  “他說不是就不是?”凝晶鼓氣說。

  “他畢竟是我國名義上的第一高手,有相當的發言權。極端一點來說,憑著他聖殿武士長的身份,是可以以守護絕學的名義強行否決這一提議的……如果我沒記錯,是這樣吧?”維雪對聖殿武士的規則也只是略有耳聞。

  “是有這麼一說。”卡尼的臉色也陰沉起來。

  “維雪說得對。而且還有一點,沒有聘禮是武功,嫁妝就一定要是武功的規定。如果考慮到阿翔以武者和軍人的身份送出的聘禮是武功的話,我給維雪准備的嫁妝說不定會是魔法全集或是創世聖典的手抄本。這就叫符合身份,一一對應。武者還武者,祭司還祭司。老實說,這種可能性還真的挺大的,要是我不知道,我就會這麼安排。”娜塔莎點頭道。身為皇後的她負責的就是各種典禮,她對典禮的送還禮要求還是十分清楚的。

  “如果爸爸在庭議上公然指定嫁妝是武功的的話又會惹人疑心。本來指定也沒什麼問題的,就是斯普維家的那個老頭子因該會全力阻撓,到時要解釋就麻煩了。雖然他們不會知道我們要‘大漠飛橫’做什麼,但也會和我們對著幹的。”凝晶也作出推測。

  辛天翔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眾人討論不休。過了一會,眾人的注意力開始轉向辛天翔。

  “姐夫,你的意思呢?不用顧忌,有什麼照說好了!”凝晶第一個開口,但辛天翔只是喝了口果汁。終年烈日炎炎的日國,因為晝夜溫差大,還是有些極好的水果的。

  “邁提的傷勢如何?”辛天翔問的事好像八竿子打不著。不過在場的人想起武鬥祭的目標——讓邁提受到不能東山再起的傷——馬上就明白辛天翔的意思了。

  “馬上派人去查!”卡尼立刻去叫人。

  “你讓邁提受了什麼傷?”維雪問道。

  辛天翔的意圖很好理解。如果邁提受了傷,還是非辛天翔不能治好的,那就可以用這個做籌碼進行交易了。

  “普通的槍傷,只是特別嚴重的那種。”辛天翔回答。

  “只有你能治好嗎?”凝晶滿懷期待。

  “不,雖然花點時間,但任何一個合格的祭司都可以治。”

  “……那要怎麼交易?”凝晶傻眼了。

  “做戲。請創世神來指點一下他們。”辛天翔微笑道。明白他的意思,維雪橫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中午得到了線報,邁提的傷勢很嚴重,但正在穩步痊愈。沒有意外的話,兩個月之後就可以完全康複。要不是受傷太重不能一次接受太多神力,邁提已經來找麻煩了。

  “這種傷勢換了我早就死在擂台上了,‘大漠飛橫’真是名不虛傳啊!”身上被開了四個透明窟窿還能“完全康複”,辛天翔真是想不服都不行。

  “負責治療的是誰?”辛天翔問道。

  “特裏祭司。全名特裏*伯格,創世神的祭司。今年70多了吧?為人敦厚穩重,口碑極佳,非常受人尊敬。不屬于任何陣營,恢複魔法造詣很深。所以羅特*斯普維才會找他吧?”卡尼回答。

  “住在那裏?”

  “神殿裏。你想幹嗎?不可以去賄賂!”

  “哪有——我不會做這種褻瀆創世神的事情的。”辛天翔大義凜然。

  “那就好。”卡尼還是太老實,這麼容易就相信了。要是吳烈遇到這種情況,把辛天翔綁起來還嫌不夠呢。

  辛天翔向維雪打了個“今晚行動”的手勢,維雪沒好氣地點點頭。

  回到長公主閣,辛天翔和維雪遣走下人,關好門窗,拿起維雪槍叫出風淩來。

  “什麼?要我做這種事?”幻象中的風淩瞪圓了眼睛,不過倒不是生氣。

  “好像挺好玩的,我做!”

  想不到這麼容易就拉風淩加入計劃,辛天翔不禁感慨,這創世神的信徒真是什麼人都有啊。不過嚴格說起來,風淩應該不能算是信徒吧?

  “大姐,你不再考慮一下?這可是褻瀆創世神的事啊。”辛天翔的立場好像調過來了。

  “騙騙小祭司關創世神大人什麼事?”風淩不屑道,“我騙他是他的光榮!當年我連創世神大人本人都不知道騙了多少回了。”

  “……你厲害。”辛天翔無言以對。

  晚上辛天翔和維雪准備停當,辛天翔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換上了軟底鞋。維雪穿上了慣用的黑色魔法師長袍,黑色軟底長靴,然後把腰束起來。但緞子做的長袍容易反光,不得已連那光可鑒人的長發一起抹了許多灰塵,弄得維雪打了幾個噴嚏後,惡狠狠地盯著還在興高采烈往自己身上灑灰的辛天翔,手裏直冒電火花。

  兩人准備停當,最後還用黑布把臉蒙起來。名義上是遮臉,但辛天翔的真正想法是不要向小說上的三流主角一樣,每次出任務都會因為吸入灰塵打噴嚏,接著給人追殺。

  維雪槍就相當麻煩。雖然風淩可以把維雪槍的密度加大,讓槍變成其它容易攜帶的武器,但是需要大量的能量。思來想去,還是用黑布把槍包了兩圈,直接帶在了身上。

  等到夜深人靜,三個小賊開始行動了。也許是對創世神的聖女特別庇佑?幾乎總是萬裏無雲的日國今晚倒是月黑風高。不過想想本來就快到雨季了,這種情況並不出奇。

  這三個“人”的做賊經驗明顯不夠豐富,辛天翔當然不認識路,維雪是站在屋頂上看了半天還走錯了方向,最後不得不跳下房頂,從大路上走。

  “創世神的聖女還不知道創世神的神殿在哪?”

  “當然知道,問題是我沒走過房頂,走錯很正常吧!”

  “起碼方向不應該相反吧?怎麼又走回皇宮了?日光城又不是迷宮!”

  “人家哪裏知道啊?烏漆麻黑的,又看不到路!再說你剛才說要避過皇宮守衛猛兜圈子,我頭都昏了!”

  日光城的道路寬闊是寬闊,問題是四周的建築都十分相似,並不能當作標志。于是夜間視力不太好的維雪信步向著相反的方向走了很久才醒悟過來。

  背包在黑布裏被勒令不准發光(說話?)的風淩聽著兩人的拌嘴無語問蒼天,日光城裏的布局其實很規矩,只是這兩人還真沒什麼做賊的天賦。

  昨天一天一夜的狂歡,今天一上午的余緒,晚上幾乎所有的居民都進入了夢鄉。上了屋頂就沒了方向感的維雪索性就帶著辛天翔在大街上走,無驚無險,一個人都沒遇上就來到了目的地。

  “就是這裏。”維雪驕傲地說,終于找到了。

  “真是好向導。”辛天翔有氣無力。

  神殿對居民的態度是非常開放的。一般來說從早飯前半小時到晚飯後三小時都是自由開放時間,其它時間不開放也只是為了清潔工作而已,所以守衛相當松散,多數都是充當問路、解說的職責。

  既然到了,就開始行動。考慮到已經到了神殿,維雪的魔法會有魔力波動,可能會引起高階祭司的注意,辛天翔摟住維雪的腰,輕輕躍上房頂,繞過守衛,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神殿。按照卡尼給的資料,很快就找到了特裏祭司的房間。

  “那老頭子睡了哦。”辛天翔閉眼傾聽了一下屋內人的呼吸聲,作出判斷。

  “還用說?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維雪沒好氣地說。

  雖然沒有表露出來,其實她也覺得十分新奇。她身為創世神的聖女,創世神的神殿不知道來過多少回,但像這種夜闖神殿的經曆還是第一次,別有一種刺激的感覺。

  辛天翔帶著維雪跳下屋頂,貼近房門,仔細確認後送出一股真力,想要打開上好的鎖。但半晌之後還是毫無動靜。

  “你在幹嘛?”維雪輕聲問道。

  “開鎖。”辛天翔咬牙切齒,他的真力已經游遍整個門了,怎麼就找不到鎖在哪裏呢?

  “……祭司的房門是沒有鎖的。”

  “……”辛天翔訕訕地收回真力,一擰房門的把手,門應聲而開。

  “跟我住了這麼久,還是沒發現這一點,你的觀察力還真是遲鈍得可以。”難得逮到機會,維雪好好奚落辛天翔一番。

  “你那是長公主閣!沒事誰敢進?敢進的話要鎖也沒用吧?”辛天翔嘀咕著,閃身進門。

  維雪跟進後關上門,隨手釋放一個隔音隔光結界,又加了隔絕感應的結界。一回頭,辛天翔已經揭開了包著維雪槍的的黑布,平放在地上。而床上的特裏祭司還在酣然高臥。

  辛天翔擺出“行動”的手勢,和維雪很有默契地移形換位,讓維雪來供應維雪槍的能量。雖然辛天翔的真力也不是不可以,但對身為精靈的風淩來說,更喜歡魔法能量。

  維雪魔力貫注,藍光大盛。風淩幻象出現,被光暈籠罩的曼妙身軀旋轉一周,纖臂輕舒,臻首高抬,雙翼輕輕舞動,儀態萬千。那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美態足以迷死這世界上大部分男人。

  “人還沒醒呢,大姐你就別擺姿勢了。”

  “……給我踢他起來!”風淩想打人了,剛才的出場姿勢可是想了一下午才想到的。

  辛天翔拍拍特裏,看他有點反應了,馬上跑到維雪旁邊。風淩現身時會發出強光,辛天翔和維雪深處的地方正好是陰影的死角,加上辛天翔使用了“控影”的隱蔽能力,兩人大可安心看戲。

  特裏祭司是個很敦厚的人,長得也很敦厚。他摸摸頭坐起來,臉上一片茫然。

  “咳。創……”風淩清清嗓子,雖說幻象沒這個必要。

  “咦?你怎麼在我房間裏?燈不要點那麼亮。”特裏終于注意到風淩的存在。不過似乎還沒發現風淩和普通人的不同。

  “……你……”風淩擺出威嚴的姿態。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參觀神殿時迷路了對不對?可憐的小羔羊,神殿很大,晚上是不許參觀的。不過沒關系,我送你回家吧。”特裏祭司的語氣充滿慈和,不愧是多年修行的祭司。

  “我……”風淩開始著急。

  “肚子也餓了吧?神殿後面應該還有剩下的聖餐,夠你吃的。”特裏去抓眼鏡。

  “……喂,我是創世神座下的三大精靈之一!我是……”風淩想發 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小時候也經常這樣幻想,對著當時的教皇陛下說我是創世神轉世,呵呵,小孩子,無所謂啦,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創世神會原諒你的。”特裏戴上眼鏡,可是沒看風淩一眼,自顧自地彎下腰。

  “小……小孩子?”風淩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自己的年齡足以做這個老頭奶奶的N次方了,但這個老頭居然叫自己“小孩子”!再說就算只看外表,自己怎麼說都是25歲左右成熟女性的外貌,被人說成“小孩子”更是侮辱!

  “這老頭真能說。”辛天翔在一邊快笑翻了。

  看著已經在穿鞋的特裏,風淩只好采取第二種戰術,雖然維雪要辛苦一點。

  維雪把所有的神力源源不斷地送入維雪槍,讓風淩能夠調用。當然風淩本身也有極強的神力,但自己的神力不能送離維雪槍,所以只好由維雪額外供應。

  有了神力的供應,風淩的形象馬上改變了。不是說外貌,而是那種神聖的氣質。如果說一直以來的她在辛天翔和維雪面前就像是個大姐姐的話,現在的她才真正像是一個創世神的精靈。

  那種繼承自創世神的威嚴馬上嚇呆了特裏祭司,風淩身上的藍光漸漸轉為柔和而聖潔的白色,雖然頭發嘴唇還是藍色,但在特裏的眼中,那無與倫比的神力才是判斷的依據。

  “啊,神哪!偉大的創世之神啊!”特裏老淚縱橫,虔誠地跪在風淩的面前。

  “蒙您寵召是您卑微信徒的榮幸,但您卑微的信徒還沒活夠,遲上幾年行不行?”

  要不是維雪拉著,辛天翔差點一跤摔出來。

  “信徒可以和神討價還價的嗎?”辛天翔激動地小聲問道。

  “可以啊!教義上沒有說不行。”維雪奇怪地看著辛天翔,反而對特裏的話絲毫不感奇怪。

  “這……。這……”辛天翔算是大開眼界,雖然知道創世神的教義一向很松,但沒想到會松到這種程度。

  “對我們來說,神不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反倒更像是長輩。你和你的長輩討價還價的事會少嗎?總之除了公正、自由和和平三個籠統概念之外的事,一切好商量。”

  想想也是,創世神的聖女不但在安內特內堡的主神殿裏做燒烤,還為了陪自己練習異能把神殿拆了個七七八八,你又能希望一個祭司好得了多少?

  另一方面的風淩也沒有任何的驚訝,反而和特裏侃價侃得正歡。最後擺出一幅勉為其難的樣子答應讓特裏多活幾年。就在特裏感激涕零的時候,把話題說到了邁提的事上。

  “就是說他傷得很重嘍?”

  “是啊,不過有兩個月的話,要痊愈沒有問題!”特裏拍胸脯保證。

  “兩個月?真差勁。”風淩故作不屑狀。

  “這個……他傷得太重,不能一次加入太多神力……”特裏想要辯解,但又被風淩打斷了。

  “只用神力當然不行。給你這個。”風淩光華大盛,然後隨手拋出一包藥。

  在這個空間裏沒有實體的風淩當然拋不出什麼東西,那是辛天翔趁著特裏被風淩的光芒閃得睜不開眼的時候連忙拋出去的。想不到風淩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個就突然行動,急急忙忙拋出去也就沒什麼准頭可言了。

  “哎呀!……這是……”特裏被砸到鼻子,眼淚長流,看起來就像是喜極而泣。他打開藥囊,藥粉清香撲鼻,光華燦爛。

  “這是聖藥!”風淩自以為一本正經。

  辛天翔真的想哭,現在的風淩一幅奸商臉,鬼才會信!萬年老鬼是怎麼當的!好好的計劃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信仰這東西真是很奇怪。不論對信仰對象的表面態度如何,骨子裏倒是把信仰對象擺在第一位的。這就不難解釋特裏祭司為何會興高采烈地收下風淩給的那麼一點點“聖藥”了。

  還真的很少,大大的藥囊裏只有小半個小指甲那麼一點點。辛天翔??Q叫風淩和維雪多做一點,結果給疲累不堪的兩人一眼瞪了回來。

  “物以稀為貴!”

  看到特裏的樣子,辛天翔不禁想起星國曾經有一教派名為飛天輪子教,教主自稱世界最大的神,其他的神仙為了看清他的容貌疊羅漢上來,摔死了不少。神仙不會飛還摔得死,聽起來很荒謬,但信徒還是死心塌地的把教主的話當聖旨。後來教派因為開妓院和涉嫌走私被取締後也就沒再見這“世界最大的神”在星國公開露面。雖然性質不同,但宗教這東西在服從這方面倒是共通的。

  夜長夢多,再給風淩說下去還不知道有什麼話說出來。維雪趁著歡蹦亂跳的特裏不注意,一個睡眠魔法送過去,那位老爺爺立刻就倒回床上,准確無比,連抬回床上的步驟都省了。

  “咳!我的表現如何?不賴吧?”風淩邀功道。

  “這個嘛……”辛天翔實在不知道應該說好還是不好,猶豫了一下,本著結果第一的原則,還是好好誇獎了風淩一番。

  “大姐你的演技太棒了!”維雪也扮出崇拜的樣子,那演技比風淩好多了。

  “哼,還用說?連創世神我也騙過了!”風淩得意洋洋。

  “那創世神也太蠢了。”這是辛天翔和維雪的共同心聲,不過當然不敢說出來。

  回到長公主閣已經是淩晨,辛天翔和維雪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後不免又受到眾人一番奚落。

  下午辛天翔把維雪槍扔在長公主閣,和維雪泡了一下午的圖書館,雖然互相之間沒有交流過,但兩人很有默契地把目標都放在了令風淩色變的名詞——普瑞斯芬格。然而很遺憾的,或是說在意料之中的,一無所獲。

  辛天翔還派人暗中搜尋亨格等一眾殺手的行蹤,得到的回報是他們一行十幾人早在武鬥祭結束的當天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日光城,接著不知去向,辛天翔雖然有點擔心,但也算是放下一件心事。

  另一方面,凝晶和吳璿卯足了勁訓練“神聖弓騎兵”,就像在鬥狠一樣,把整只軍隊訓練得是慘不堪言。不過不可否認,軍隊的實力的確在一點點增強。

  “可憐的神聖弓騎兵,如果說我們的訓練是地獄,他們就是直接掉到油鍋裏了。”釋在喃喃道。

  接著的幾天,一方面卡尼和娜塔莎積極籌備盛大的訂婚儀式,一方面按照辛天翔的要求把這件事廣為宣傳。很快就鬧得整個日國沸沸揚揚。

  “為什麼訂婚儀式會這麼隆重?”辛天翔曾經這樣問娜塔莎,她笑笑回答。

  “按照我們的風俗,在女方家裏訂婚,在男方家裏結婚。對于維妮來說,結婚要到星國去才可以。所以對我們來說,這已經是維妮正式的出嫁儀式了,當然要隆重點才行。”

  聽著話裏有著所有母親對女兒出嫁的傷感,辛天翔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

  這幾天好像被冷落的風淩也沒閑著,她只要一見辛天翔就逼著他給自己輸入能量,而且索取的份量極大。弄得辛天翔幾乎每天都要用“歸零”分解一些小石頭才能滿足她。問她要這麼多能量來幹什麼,她只是神秘笑笑,不予回答。只是能量充足了就不用維雪供給也可以時不時地現身,經常嚇人一跳。倒是連帶著辛天翔對“歸零”的控制又進步了不少。

  終于,辛天翔和維雪等到了想聽的消息——聖殿武士長邁提*斯普維因為“愛人要結婚,新郎不是我”,氣急敗壞之下傷口急劇惡化,現在只剩一口氣了。

  “就算是重傷在身,憑著‘大漠飛橫’的不屈心法,哪裏會為心情波動使得傷口惡化到這種地步?有那種變態的武功心法,憤怒的心情會加快傷勢痊愈還差不多。十成十是用了風淩大姐的聖藥造成的吧!”

  辛天翔暗自好笑,不過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在卡尼眼裏就有點不大痛快了。

  “要擊敗對手可以用任何方法,但對手已經敗了還在幸災樂禍的話就太沒風度了。”卡尼皺眉道。

  “不,您誤會了,我是覺得應該去看望一下斯普維先生。也許我能幫個忙。”辛天翔正色道。

  “哦……“卡尼神色舒緩了下來,老實人就是好騙。

  “幫那種人幹什麼,死了算了。“凝晶不悅道。

  “死了可不行。我應該試試治好他,如果能治好,‘大漠飛橫’就到手了。”辛天翔充滿信心。

  “阿翔你會治病?”娜塔莎驚訝道。

  “呵呵,別人的病不敢說,但為了‘大漠飛橫’,邁提的病是無論如何都要治好的。”

  按照神殿裏的規矩,如果邁提病死,“大漠飛橫”就會由神殿進行封存,直到另一個聖殿武士長就任為止。在這段期間,記載“大漠飛橫”的典籍是不允許被觸動的。

  所以,辛天翔還真的非治好邁提不可。

  風淩的“聖藥”說是拿來治病的倒也沒錯,那是風淩把維雪的神力和自己的神力混合後注入特別熬制的濃縮傷藥形成的粉末。除了會發光,樣子和普通的傷藥藥粉倒也沒什麼大的區別。

  只不過用量方面有點問題。就邁提身上四個透明窟窿的傷勢來說,每三天換一次藥耗去的普通藥粉大概需要一個成年人一大把所能抓起的分量,但風淩的“聖藥”實在是超濃縮,只要一點就好,就是比特裏所能拿起的最少分量還要少的一點。也就是說,特裏一定會用藥過量。

  “是藥三分毒”,風淩的藥雖然沒毒,但有個非常重要的特性,就是一旦用過了量就會產生反效果。只要對傷口用藥量掌握得好,就是絕好的傷藥。如果用藥量多了,就會反過來抑制傷口的生長,這就叫做“過猶不及”。

  何況風淩為了防止羅特把藥稀釋來用,還特別加了點別的東西進去。

  邁提的傷勢來自維雪槍,而且還是風淩已經蘇醒的維雪槍。他的傷勢之所以恢複得慢,一方面的確是像眾人推測的那樣是因為傷勢嚴重不能一次接受太大的神力,另一方面眾人都不知道的原因則是維雪槍在邁提傷口上殘留的微不可查的破壞性神力和魔法力。

  神力和魔法力本來不能共存,在特裏的治療過程中魔法力被驅除了,但破壞性神力卻不受太大的影響。本來這也不是多大的問題,破壞性神力會逐漸消散,對傷口的破壞效果也會跟著消失。

  但風淩的“聖藥”就是看准了這一點,在藥裏特別奉送了性質特殊的強大的神力,這就是風淩特別加的“別的東西”。神力強大到每個虔誠的信徒都能感覺得到。這也是為何特裏祭司會對這包藥的效力深信不疑的原因。

  有了神力的幫助,療傷應該是事半功倍。可惜風淩對神力做了點小調整,讓藥上的神力既可以療傷更可以補充邁提身上的破壞性神力,從而不斷破壞邁提剛長好的傷口。

  為免“聖藥”有假,多疑的羅特曾在下人身上劃了幾條口子做試驗。因為舍不得用那麼一點點的藥,所以只是挑了一丁點用水化開,反而沒有過量。普通人身上沒有來自維雪槍上的破壞性神力,藥上的神力純粹只是輔助治療,在眾目睽睽之下下人的傷口快速愈合了,對于這個結果羅特十分滿意。

  所以邁提的命運就決定了。他的傷口上塗了嚴重過量的一層“聖藥”,還好好的包紮結實,一點都漏不出來。風淩的“聖藥”效力全面發揮,不用三天,邁提就奄奄一息了。

  辛天翔准備妥當,挽起袖子,用維雪槍挑起一幅布條,上書“妙手回春”四個大字,大大咧咧的往護民官的府上走去,那模樣整一個跳大神的江湖游醫騙子。維雪也輕衣便裝一道同行,但沒有像平時一樣挽著辛天翔的手臂,反而離得遠遠的,努力裝作不認識前面的鄉巴佬。

  就在日光城居民好奇的眼光注視中,兩人保持著三米的距離一前一後向護民官的府上走去,身後是以一片竊竊私語聲。

  “辛。”維雪終于忍不住了。

  “啊哈?”

  “你……不能換個樣子嗎?”

  “換個樣子?……你想我整容?我現在不帥嗎?”

  “整你個頭啦!我是說你那土氣的打扮!幾百年前就沒人這麼穿了!你是王子!注意一下形象、形象!”

  性格溫柔的維雪極少發脾氣,不過看來這次她真的很介意辛天翔的打扮。

  “形象是假的,真實的是內在。聖女大人看不透這一點嗎?”

  “……我不管了……”維雪渾身乏力。

  這樣的打扮,多數會被護民官家裏的下人掃地出門吧?維雪也難得地抱了一回惡意,就讓你出回醜好了!

  但大事就算了,遇到這種枝枝末末的小事辛天翔會按理出牌才奇怪。于是維雪又被嚇到一次。

  “行遍江湖無絕症,妙手回春有靈方。各位鄉親父老,在下專治各種槍傷,無論是刺的、捅的、插的還是對穿的,在下一定治好!治不好分文不取!”

  好像是對大街的喊話,其實是面對護民官的大門喊出來的。聲音蘊含了真力,遠遠傳開去,整個護民官府一定聽得見。

  維雪一幅快要昏過去的樣子,努力向圍觀的好奇民眾解釋,就說辛天翔已創世神的仁愛教誨為本,不計前嫌,特意來為邁提治傷,博得一片彩聲。

  辛天翔得意洋洋地看著護民官府目瞪口呆的護院家丁。他們當然認識在武鬥祭上大出風頭的辛天翔,也知道辛天翔的身份。但看辛天翔的打扮和舉動,讓家丁十分猶豫——不會是哪個長得相像的來騙錢吧?按道理公主也來了不會有這種情況,但是這也太……

  羅特*斯普維很快就來到門口,看到辛天翔手裏那“妙手回春”四個大字,臉色馬上一沉。

  但辛天翔當然不會讓他開口,要是當眾擺出逐客令,他和維雪的面子往哪裏擱?于是他搶先說話。

  “邁提長官被維雪槍所傷實在是過意不去,創世神的聖槍有些特別,不知可否容許在下這個‘唯一’的主人略盡綿力?”

  羅特臉色數變,辛天翔的話擺明了告訴羅特——除了我,誰也治不好邁提!

  “殿下還會治傷,真是博學如淵啊。”羅特口氣不善。

  “哪裏,您真是過獎了,只是剛好對邁提先生的槍傷有點把握。”辛天翔特別強調“剛好”兩個字,又令羅特臉色一變。

  看著羅特猶豫不決,辛天翔轉身就走,還高聲放話。

  “本來是想著同是一家人,可以挽回邁提武士長一條命。想不到護民管大人心胸狹窄至此,對自己的兒子也是如此狠心,奈何于民?真是讓人心冷。邁提武士長下葬的一天,希望護民管大人不會趕走來拜祭的我吧。”

  群眾起哄,羅特臉色再變,邁提是斯普維家唯一單傳,無論如何不能死掉。在這個大前提下,一切都要為此讓路。既然神殿僅次于卡尼和維雪的特裏祭司用了“聖藥”都無能為力,那剩余的人向誰低頭都無所謂。于是羅特不再猶豫,出言留人。

  “殿下誤會了,只是敝家沒什麼好東西回贈,于心不安哪,萬萬沒有讓您好意蒙灰的意圖!”

  “好東西?我星國雖不及日國廣大蒼宏,但還不會貪圖護民官大人的一份厚禮!”

  民眾再次起哄,羅特心暗罵。

  “人家是諷刺我們日國土地貧瘠,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你們高興個啥勁?”

  想是這樣想,但也不能真的說出來。只好繼續陪笑。

  “當然當然,在下小人之心,度殿下君子之腹,實在是不應該。要不,請殿下協同公主殿下一同進來坐坐?”

  維雪剛踏前一步,就被辛天翔堵了回去。

  “維妮這次來不是為了邁提先生,她是代表現在的皇室來這裏義診的。由于‘護民官’先生忙于邁提武士長的傷勢分不開身,那‘護民’的責任就讓皇室分擔一部分吧。”

  羅特一愕,還在考慮辛天翔的話是什麼意思,已經被辛天翔拉進府裏。不過辛天翔也不好受,他感覺背後火辣辣的,不知是不是維雪的眼光的作用?這件事是臨時決定的,沒跟她商量過啊。不過聽到背後“皇室萬歲”,“公主萬歲”的喊聲不絕于耳,這個親民活動應該是很有效果的。

  進了內室,奉茶後遣走下人,辛天翔放下袖子,拆掉招牌,神色間再沒有兒戲的樣子。本來這副打扮只是為了吸引民眾,並給他們留下一個新奇的印象來沖淡武鬥祭得勝造成的高高在上的形象,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沒必要再裝下去。

  “殿下……”羅特還沒發現辛天翔有什麼不妥。

  “第一,把九成軍費移交到神聖弓騎兵,只留一成給你。第二,聖殿武士轉型成精研武技的開放組織,不可以算作軍隊。那一成的軍費作為補貼給你。明天的庭議就會提出此事,不許再和卡尼陛下作對。明白了?”

  “……”羅特眨巴了十次眼睛才明白辛天翔的藥方。

  “殿下!你……”

  “邁提的命!”辛天翔截斷道。

  “……”羅特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就像是變色龍。五分鍾後,他終于發話。

  “我怎麼知道你能治好邁提?”

  “傷口是聖槍的獨特神力造成的,受傷後過上幾天就會自動開始惡化。除了我,誰也治不好,就算是用了‘聖藥’也不行。”辛天翔不想牽連憨厚的特裏祭司,特意改了一下傷口惡化原因。

  “你怎麼會知道‘聖藥’的事?”羅特一驚。

  “我知道的事多了。”辛天翔喝了口茶,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

  “邁提的傷……”

  “你還不算太蠢,是我有意弄成這樣的。”辛天翔爽快承認。現在的優勢不會有什麼改變,大方承認會令對手覺得掉進了自己的圈套中,加重心理上的壓力。

  “……好,你先治好邁提,我就按你說的做。”羅特屈服。

  “反了吧?是你按我說的做了,我就治好邁提。”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違約?”羅特大吼道。

  “對啊,你怎麼知道呢?”辛天翔悠悠說道,隨即轉過頭,盯著羅特的眼睛微笑。

  “這種事連我都不知道耶。”

  “你!”羅特說不出話。

  “信我,邁提還有機會。不信我,他就死定了。除非你比看起來還要老當益壯,再生一個如何?”辛天翔笑道。

  “……呵……呵……”羅特大口喘氣。

  “你以為你還有能拿來討價還價的籌碼嗎?”辛天翔聲音轉冷。

  “我會向外界公布是你造成邁提傷勢惡化的!”

  “哦?不是他受不了失戀的打擊嗎?”辛天翔又笑起來,笑得像個惡魔。

  “我和維妮都喜歡安靜,你以為我全力宣傳訂婚典禮是為什麼?只是要給他的傷勢惡化找個好理由啊,護民官先生。”

  羅特不說話了。所有的主動權都落在辛天翔手裏,等于是被人牽著鼻子走。難道真的再生一個?別說長大了都猴年馬月了,就是生不生得出來還是個問題呢。

  羅特看起來就像是老了幾十歲,他終于點頭了。

  “我認輸了,去治療一下邁提吧,起碼讓他好過一點。”

  堅持下去辛天翔大不了不治邁提,不會有什麼損失。而身為聖殿武士長的邁提死了羅特身為護民官也就再沒有擁有軍權的理由,更重要的是,那是自己的兒子啊。

  用維雪槍阻止了邁提傷勢的進一步惡化,辛天翔走出護民官府。看到一個曾經那麼強壯的聖殿武士長瘦了幾圈,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外加生活不能自理,即使是敵人,也不免令人有點唏噓。

  出乎辛天翔意料之外,維雪竟然不在護民官府旁邊。問了居民才知道,維雪竟然把義診的地點設在了皇宮裏面,還把卡尼拉過來一起動手。

  “要不就不做,要做就雷厲風行,維妮,你真是了不起啊。”辛天翔由衷地感慨道。

  按道理一個病人十幾分鍾,嚴重的幾十分鍾。一次義診根本治不了多少人,但卻能極大地提升在民眾眼裏的形象,絕對是劃算的買賣。維雪甚至連皇宮都開放,連教皇都拖下水了,更是拉進了人民和皇室的距離。

  本來辛天翔要維雪義診的用意是替代羅特護民官一部分的職責,從而作為全方位削減羅特勢力的開始。想不到維雪不但明白自己的用意,還把這件事作了更廣度的利用,真是心思聰穎啊。

  辛天翔不會治病,幫不上忙,就用江湖游醫騙子的形象承擔了維持秩序和病人排序的責任。他那有點滑稽的樣子和親民的姿態倒是博得不少笑聲,讓民眾開始喜歡這個星國王子,連帶著開始喜歡那隔著安內特內堡山脈的星國。

  眾人忙得很厲害,連晚餐都推遲了很多。饑腸轆轆的眾人不顧形象地狼吞虎咽,就連一向儀態端莊的維雪和娜塔莎都嗆著了好幾次。不過就算這樣,維雪還是笑眯眯的為辛天翔夾菜勸飲,看在卡尼等人眼裏是感情好的證明,但辛天翔總覺得心驚肉跳。

  晚飯吃完了也是深夜了,眾人各自回房,維雪一如平常,輕輕挽著辛天翔的手臂走向長公主閣。

  “啊,累死了累死了。”維雪歎道。

  “這個……哪裏累?我幫你捶捶?”發覺事態不對,辛天翔趕快大獻殷勤。

  “老公,你今天做的很好很好很好哦!”

  “啊,哈哈,這個……”辛天翔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頭皮發麻。

  “不過,為了完成老公你從來就沒跟人家提過的計劃,人家可是花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魔力哦。”維雪的輕柔的聲音前所未有地帶上了媚人的音韻。而且還特別加重了“從來就沒跟人家提過的”幾個字。

  “這個……事出突然啦。”辛天翔做出討好的笑容。

  “人家表現得很好吧?”

  “對對對,你表現得最好了!”辛天翔小雞啄米般點頭。

  “那你說,是不是該慰籍一下人家當獎賞呢?”維雪放開辛天翔的手,邁前一步,回頭淺笑。

  如果是另外一個人,已經在對這人間絕色大流口水了吧?可惜現在的辛天翔實在是對愛人的不尋常反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維雪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她伸出雙手,夾住辛天翔的臉頰,然後就重重地吻在了辛天翔的唇上。

  不過辛天翔完全沒有享受到這一吻的溫柔。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維雪的櫻唇離開後,他甚至還吐出一口黑煙。

  “剩下的魔力就這麼多了,一個小小的電擊術和一個小小的加熱術,全用光了哦。”維雪舔舔嘴唇,似笑非笑地看著辛天翔。

  “真是‘刺激’的‘熱’吻。”辛天翔苦笑道,雖然不可能會受傷,但他的嘴唇和舌頭還是木木的。

  “下次再把我弄到這種地步還有大把激情熱吻奉送呢。這次算是扯平了。”恢複了常態的維雪又挽起了辛天翔的手臂,這次施加了不少的重量上去。辛天翔也知道,其實維雪一下午和一晚上不停的治療,早就到極限了。

  回到長公主閣,維雪給辛天翔鋪好了地鋪,剛躺回自己的床上,外衣都不脫就發出了輕輕的鼾聲。辛天翔幫她脫下外衣,蓋好被子,看著自己那整整齊齊的地鋪,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晚安嘍,做個好夢。”

  用已經恢複感覺的唇在維雪臉頰上送上祝福,辛天翔也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天的庭議,一切就按辛天翔的計劃進行。羅特交出了十分之九的軍費,卡尼順利宣布了聖殿武士的轉型。最後有意無意間提出辛天翔用“輕雲月籠紗”交換“大漠飛橫”的意思,就像辛天翔預計的一樣,羅特根本就沒往心裏去,一口支持。畢竟和其他事相比之下,這件事實在太渺小了。

  至此,日國的政局完全地穩定了下來。斯普維一家仍算是名門望族,但已經沒有大臣是會公開支持他們,就此走向衰敗已成定局。

  接著的就是全日國人民最關心的,創世神的聖女,長公主維雪*維納斯*貝提的訂婚禮。早先一段的宣傳,已經鬧得全大陸都知道了,其實就算不宣傳,這種政治敏感事件也會在第一時間擺到各個勢力頭目的辦公桌上。

  幾天後,吳烈的賀信,還有辛天翔父母的家書都從海路用“王子婚禮專用船”送了過來,辛天翔的父母還送從未見面的兒媳一封信,上面沒寫幾個字。

  “反正你們回到星國還有一次婚禮,這次我們就不去了。我們相信兒子的眼光,那小子就拜托你了。”

  倒是吳烈的官方賀信揚揚灑灑數千言,辛天翔按照以前總結出來的方法(從後看起)看了幾行,就已經確定是廢話連篇,扔到一邊去了。

  吳商良給這位名義上的大哥送來一塊巴掌大小有雙翼的鐵塊,號稱是剛做出來的飛行器,能連飛1小時,還是用海鈾晶作動力的。只是做得太匆忙,還沒有經過試驗。本著對這位星國大王子的“最新”科技水平的一貫了解,辛天翔和吳璿商量後在沒人的練習場進行試飛,結果絲毫不出人意料,剛起飛不到一分鍾就爆炸了。辛天翔對聞聲而來的侍衛報以微笑。

  “沒事沒事,那個東西是星國的新發明,叫做煙花。”

  真正頗令辛天翔驚訝的是來自海森的一封賀信。信中的內容中規中矩,打足了官腔,其它的事連一點口風都沒漏出來。海森真是越來越能忍,越來越有皇者氣度,這樣下去,他會怎麼做就不是自己能夠猜測的了。

  終于,盛大的訂婚禮在萬眾期待中舉行了。在月神阿尤絲的神殿中,相愛的兩人站在一位年紀頗大,面目慈和的女祭司面前。

  維雪穿的還是在騎士交流賽穿著的那一身白衣,但是加多了許多薄如蟬翼透明的紗巾,上面還鑲了一些碎水晶。耀眼的陽光就像是為她而生,在那雪白的顏色中折出七色的華彩。此刻的維雪,有著聖女的溫柔,公主的高貴,女神的美麗,讓所有人都為之眩目。

  辛天翔穿上了獨特的盛裝,這是吳烈用“王子婚禮專用船”特意送過來的。與維雪成對比的,辛天翔則是給人以剛陽俐落的感覺。一身純黑像吸收了所有的光線,除了褲線和臂線的銀絲外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只有在衣服的左胸用金線、銀線和紅銅線繡了星國的皇室標志——一條星星點點的銀河。紅銅的延展性比起金和銀差得遠,要繡銅線十分困難。不過是把拇指那麼大的標志,卻讓兩個極有名氣的高手匠人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兩天之久。

  這一男一女都是身材高挑,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要人氣更不用說。日光城裏的歡呼聲從這兩人出現起就沒停過。

  在月神阿尤絲的神殿前,民眾沉寂下去,聽著兩人交換了愛的誓言。

  “我,辛天翔,自願娶維雪*維納斯*貝提為我的合法妻子,無論艱難困苦,終生不離不棄。”

  “我,維雪*維納斯*貝提,自願接受辛天翔為我的合法丈夫,無論生老病死,終生相愛相依。”

  “你們的證言將會被創世神聆聽,月神阿尤絲將會祝福你們的婚姻。我宣布你們的訂婚從現在開始生效,除非是創世神或是你們自己的決定,否則再沒有人有資格阻止你們的婚姻。願諸神保佑你們。”

  一個祭司可以祈求眾神的庇佑這可是日國的特色。女祭司慈和的話音剛落,安靜的人群中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辛天翔和維雪在人群的擁簇中走上了一架豪華的敞蓬馬車,不斷向民眾揮手,開始繞城一周。周圍的人群不斷地向他們拋灑花瓣,整個日光城一片芬芳。辛天翔的13小隊和他們的弟子神聖弓騎兵騎著馬但不著盔甲,保持著整齊的隊列緊跟在後,也成了拋灑花瓣的對象。

  “吳烈那老狐狸想得真是周到啊。”

  卡尼微笑著看著這一幕,手裏還拿著一張字條,如果辛天翔在場,就會認得那是吳烈的親筆。

  “就知道你們日國沒什麼好東西,雖然說水果不錯,但也不能拿來扔人吧?特此送點花瓣過來,免得不夠氣氛。雖然是幹花,但你也沒怎麼見過鮮花,將就點算了。”

  給辛天翔送信的“王子婚禮專用船”體積頗為巨大,除了書信和禮服之外,剩下的船艙船底都堆滿了幹花花瓣——這是日國最缺的東西。可見吳烈對辛天翔的婚事還真是花足了心機。

  鬧騰了一天,直到華燈入夜民眾才漸漸散去。長公主閣周圍數百米範圍被凝晶和吳璿劃為一級保護區域,兩人殺氣騰騰,親自守衛,連只螞蟻都不放過。

  辛天翔推開維雪房間的門,維雪坐在床沿,而辛天翔睡了一個月的地鋪,已經蒸發得無影無蹤了。

  維雪並沒有低下頭去,她的臉雖然紅,但還是直視辛天翔,看著他走過來,坐在自己的身旁。

  “看來今天可以睡床了?”辛天翔拍拍床單。

  “早就可以了,只是你不睡罷了。”維雪沒好氣道。

  辛天翔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事實上,兩人都已經失去了說話的意欲。辛天翔把維雪擁在懷裏,托起她那形狀姣好的下巴,深深地吻上她的櫻唇。

  維雪也溫柔地回應著,但就在兩人打算有下一步的動作的時候,放在樓下的維雪槍突然破窗而入。接著藍芒大盛,風淩現形,神色還很凝重。

  “我真的不想打擾你們,但出大事了,有人動了裏神殿的封印,我感覺到了普瑞斯芬格的活動。現在到你們發現我的神殿去,很對不起,但恐怕要馬上行動才行。”

  “我說風淩大姐啊,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煞風景嗎?”

  “覺得,可是沒辦法啊。”

  “那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欠我多少錢你自己算吧。”

  “看你一碗接一碗地被人灌那‘十全大補湯’,估計欠不了多少錢的啦。你沒那個天賦。”

  “……”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別那麼小氣。以後還有大把機會。你們不是還要到星國結一次婚嗎?再說哪裏不能春宵?擺平了這件事我帶你們到創世神大人的臥室去。”

  “……這個就算了。”

  “難道你還想露天來?正經一點好不好,維雪沒有真力,體質不像你那麼好,那樣很容易病的!”

  “……我覺得我們對‘正經’這兩個字的理解並不在同一水平線上。至少我覺得這個建議不太正經。”

  “沒錯,所以我強烈反對你把洞房放在露天的地方!”

  “我沒打算在露天的地方……該死,我們不是在討論這個話題吧!我要的是解釋!”

  這段十分不正經的對話發生的時候,另一位女性當事人只是臉色微紅笑著聽兩人拌嘴。時間早已是深夜,辛天翔和維雪奔馳在從日出城通向創世神殿的路上。被風淩攪黃了兩人的“好事”之後,兩人馬上按照風淩的要求啟程。

  卡尼等人那邊由風淩親自現身擺平,先用強大的神力把眾人嚇傻(用一分的神力營造十分的威勢是風淩的特技),然後三言兩語解釋清楚,接著就急急忙忙地催促辛天翔和維雪登上了從日光城到日出城的單向小型魔法傳輸陣。眾人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有辦法強烈反對。

  這種小型魔法傳輸陣也是日國的特產。“地”系的魔法元素並不是均勻分布,而是集中在某些特定的區域流向另一區域,稱之為“地脈”。所以“地”系的魔法元素就顯得特別的難以掌握和召喚。但同一道理的,在“地”系的魔法元素集中的地方就顯得特別容易使用“地”系的魔法。

  空間轉移魔法是公認的僅以人類的魔法力是無法完成的。維雪曾經在創世神的神殿用空間魔法一次轉移52人,但那時是借用了創世神殿的魔力源才做到,要是憑她自己的實力,一個人都轉移不了。

  但有了“地脈”就不同了。“地脈”所能容納的“地”系的魔法元素其實是非常少的,少到和創世神殿的魔力源不能比較。但它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用合理的手段,可以按照地脈的方向,直接完成單向小質量的空間轉移魔法。

  所謂“合理的手段”其實也要花去大量的魔法力,而且使用過一次後地脈會枯萎,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可以使用第二次。辛天翔和維雪動用的皇家的特權,坐上了這個魔法陣。

  到了日出城後,兩人叫醒日出城城務官,表明身份。曾經給兩人送過信的城務官理所當然地對兩人的到來表示了驚訝。

  “這這這……公主殿下……今天……您不是在日光城訂婚嗎?現在您應該……”

  “在愛人的懷裏酣然入夢,嘴角還有甜蜜的笑容,是吧?現在是蜜月旅行。兩匹快馬,要最好的,還有禦寒衣物和十天份的軍用幹糧。”維雪沒好氣地說。

  “可是您今天才訂婚晚上就去度蜜月?”

  “我們做事向來喜歡快人一步。”

  “但是……”

  “馬上!”

  從日出城出來,兩人奔馳在向著神殿的路上,這時風淩才有機會向這兩人解釋行動內容。

  “普瑞斯芬格是創世神的失敗之作。”風淩的解釋是從這一句話開始的。

  “創世神的作品中並不全是能在陽光下展現身姿的成功之作。事實上,每有一件成功的生物走出創世神的實驗室,就有數百倍于此的生物被看作是失敗的作品被扔進無底的深淵,沒有任何照料,由得它們自生自滅。”

  第一次接觸心目中偉大信仰的陰暗面,辛天翔和維雪雖然不至于茫然失措,但也沒有好修養到還可以笑出來。

  “普瑞斯芬格是數萬年來第一個爬出無底深淵的生物。”

  風淩為了減少能量消耗,並沒有顯形,只是通過振動空氣來跟兩人說話。即使如此,辛天翔和維雪也能聽出風淩心中的恐懼。

  “我們精靈是第一批被造出來的,之後就一直跟在創世神的身邊。很不幸的,親眼看到普瑞斯芬格的恐怖。”

  “你相信嗎?那個……東西……”風淩本來就縹緲的聲音又輕了很多,“就像是一團泥石流,除了一張嘴,什麼都看不到。看什麼吃什麼……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剩下的族人就只剩不到一半了。”

  “後來的過程我不想說了。總之創世神大人和他所制造出來的各種生物合力,重新把它推回了深淵。接著創世神大人用自己的血劃出了他所能夠劃出的最強的封印。”

  “在這一戰裏,各個種族損失慘重。我們精靈族的人,只剩三個。而且我們的身軀都已經殘破不堪。創世神大人的實驗室被毀了,沒辦法救活我們,于是就把我們的靈魂封印進了三塊魔力晶石裏去。”

  “從那時開始我們就進入了睡眠。創世神給我們留下了信息,他說普瑞斯芬格不是他能夠消滅的東西。又因為某種理由,他離開了。離開之前,把我們做成了武器。他給我們留下的信息說,如果我們可以得到充足的能量,就可以重組軀體。而他之所把我們做成武器,是因為武者可以提供更多的能量給我們。”

  “現在的我雖然沒有恢複軀體,但是我的感覺並沒有遲鈍。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創世神的封印被人觸動了,恐怕有人想放出普瑞斯芬格。”

  辛天翔和維雪對望一眼,打了個寒顫。

  “普瑞斯芬格智力如何?”辛天翔問道。

  “除了食欲,什麼都沒有。”

  “也就是說,不是可以溝通的對象了?”

  “沒錯。”

  “那放出他來對誰有好處?”

  “……”風淩想不到。

  “這個前提是建立在觸動封印的人知道普瑞斯芬格的可怕之上的。”維雪插嘴道。

  “哦?”

  “也許要放出普瑞斯芬格的人不知道它的可怕?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普瑞斯芬格這樣……東西?”維雪歪著頭。

  “……會嗎?”辛天翔訝然道。

  “創世神的遺產……這六個字已經是很有吸引力的了。在創世神的神殿中看到一個結實的封印,加上對創世神的信任,打開來看看很正常吧?”維雪不以為然道。

  “怎麼會。”辛天翔皺起眉頭,“哪有人這麼無聊。”

  “我們不就是打開了一個禁制嗎?不然維雪槍從哪來?”維雪輕輕說。

  辛天翔閉嘴了,還真忘記了。

  “老實說,我還真的挺慶幸你們沒有發現裏神殿,也就是創世神的實驗室。創世神的封印再厲害也是純魔法,要是你用‘平衡’掃過去頂多能堅持個五分鍾,說不定普瑞斯芬格當時就被放出來了。”風淩感歎道。

  辛天翔和維雪互相看了一眼,抹了把冷汗。不過兩人也有疑惑,當時連地面都掀翻了,沒發現有什麼“裏神殿”啊?

  “這個嘛,到時再跟你們說。”風淩詭秘一笑,但笑聲裏的擔心還是聽得出來。

  “那到底是誰在神殿裏?”辛天翔問道。

  “不知道。”風淩回答得很幹脆。

  “知道神殿所在的有幾個人?除了你我,還有海森和奧克。”維雪低下頭,“但如果是這兩個人,我不覺得他們有能力找到我們找不到的東西。”

  “那不一定,運氣這樣東西很難說的。”

  “……也對。反正去了就知道了。”維雪不再作猜測。

  “我們有多少時間?”辛天翔問道。

  “從現在的蘇醒程度看,三天。”

  “蘇醒程度?普瑞斯芬格就算是醒了也出不來吧?”維雪驚訝道。

  “那個封印對內比對外要強得多。從外面破壞相對容易。這段時間封印削弱了許多,以現在這樣的封印水平,雖然距離完全打開還有很遠,但只要普瑞斯芬格一醒,馬上就可以出來。”

  “那我們去了有什麼用?把那個創世神都拿它沒辦法的家夥燉了吃?”辛天翔開始考慮行動目的。

  “行啊,如果你可以任意使用‘平衡歸零’的話。這種異能對任何物質或非物質都是絕對的必殺技。”風淩淡淡地說。

  “但我不可以。”

  “所以在普瑞斯芬格沒完全蘇醒前把維妮的血滴到封印上去。受過創世神祝福的血脈可以封印住普瑞斯芬格。其實這才是……不……沒什麼了。”風淩欲言又止。

  “要多少血?”辛天翔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封印沒破,無論損壞得多嚴重,最多幾滴就可以了。”

  “破了呢?”

  “……祈禱吧,雖然沒什麼效果。”

  一天的快馬奔馳後,兩人一“槍”來到了創世神殿的入口處不遠。風淩又叫住了兩人。

  “睡一覺,睡一覺再進去。”

  “不是分秒必爭嗎?”兩人詫異道。

  “恢複一下體力。磨刀不誤砍柴工。封印不可能在十天內完全破解,但現在已經弱化到普瑞斯芬格可以出來的地步了。現在急著去已經沒什麼意義。反正最少還有兩天普瑞斯芬格才會醒,睡一覺也不急。再說可以撼動封印的人力量十分強,讓他多勞累一下吧。”

  “……我甯願這一覺在長公主閣睡。”辛天翔沒好氣地看著維雪槍。

  “別傻了,來這裏還不是要睡一覺,要是有突發事件就沒辦法應付了。”

  斥責完辛天翔後,風淩的聲音帶上了笑意。

  “更重要的是,我們的聖女閣下還是處女,在長公主閣睡一覺的話你想她這幾天還會有幾成的戰鬥力?騎馬都不可能了!”

  安內特內煲山脈冰川處處,氣溫很低。辛天翔選了個避風的所在,和維雪吃了些東西。然後他把維雪摟在懷裏,再用兩件大披風把自己和維雪包裹起來。

  維雪槍插在兩人身邊,釋放出些許的風系魔力阻擋吹向兩人的並不劇烈的風,這樣兩人身邊的空氣基本上就是靜止的。空氣本來就是熱的不良導體,既然沒有風帶走熱量,就算沒有生火,也還是非常暖和。

  維雪沒有辛天翔那樣的好體力。兩天一夜沒睡,加上趕路的辛苦精神的損耗和在愛人懷裏的安全感,疲勞的她很快就在辛天翔懷裏睡得死沉了。辛天翔則是憑著軍旅生涯鍛煉出來的本能,只是在假寐而已。在這種地方,他實在不敢熟睡。

  “維雪還真到極限了。要是遇見敵人,魔法威力會大打折扣吧。”辛天翔整整包裹兩人的厚重披風。

  “守衛的工作交給我,你睡一會吧。”風淩不想吵醒維雪,只是用心念和辛天翔交談。

  “唔……對了,風淩?”

  “是。”風淩發覺辛天翔口氣的不對,他沒有加上“大姐”一類的字眼,于是風淩的回答也很鄭重。雖然經常調侃辛天翔,但在風淩心理,辛天翔還是自己的主人。只是手握維雪槍的辛天翔一直沒有這個自覺罷了。

  “你說普瑞斯芬格那麼厲害,那當初創世神把它丟到深淵裏的時候怎麼沒發覺?”

  “……事實上……無論是我還是創世神大人,都不記得曾經丟過這麼一……一樣‘東西’進深淵裏面。”

  “……說下去。”

  “你知道‘下蠱’嗎?”風淩突然說。

  “星國南部的一種巫術,大概就是一種用毒蟲配合特殊手法下毒的方法,當然不止這麼簡單,不過大概就這樣。”

  “那你知道如何選‘蠱’嗎?”

  “知……該死,你該不會說……”

  “其實‘選蠱’在一開始就是創世神經常使用的鑒定作品生存能力的一種方法。後來才被最初的人學去了。”

  選蠱,簡單來說就是把各種毒蟲放在一起,並施以各種秘咒。等毒蟲互相殘殺到只剩一只的時候,選蠱就結束了。奇特的是這一只剩下的毒蟲會會變得比以前劇毒百倍,更有甚者甚至會通靈。這一只剩下的毒蟲就被人視為珍寶,稱之為“蠱”、“蠱母”或“蠱基”。這些東西辛天翔也只是道聽途說,略知一二而已。

  “普瑞斯芬格就是在無底深淵這個最殘酷的牢籠裏最後活下來的毒蟲。”風淩這樣說。

  辛天翔低頭看看還在熟睡中的維雪,她所信仰的創世神是否真的那麼偉大呢?

  不過回過頭來看看,這廣大的世間,又何嘗不是一個施了秘咒的牢籠,這世間的各種生物百態又與那些相互殘殺的毒蟲何異?能走出這個牢籠的又有幾人?

  創世神是偉大,但說不定他也只是那牢籠中最強的一只毒蟲罷了。說不定還有一個更偉大的生物,正在帶著冷笑看著這明嵐大陸上的生物苦苦掙紮,好選出他們心目中的“蠱”呢。

  辛天翔甚至懷疑,創世神的離去是不是就是被揪出這個牢籠,開始給“選蠱者”賣命了?

  從來就沒有什麼“最偉大”。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古人誠不欺我。

  “辛……你想得太多了……”辛天翔並沒有切斷感應。風淩感覺到辛天翔的想法,傳來的思緒中透著一絲無力。

  “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創世神大人的確並不那麼偉大。他的確給了許多‘物質’以生命,但他從沒打算付過什麼責任。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玩家家酒,捏一個小泥人,玩完就扔在那裏了,又想玩的話再捏一個。”

  “但我覺得你的想法也是不必要的。無論動機,無論過程,我們還活著,我們還要活下去,我們還有要做的事。就算是個小小的泥人,也不想就這樣被雨淋壞消失。只要明確了這一點,其他的都不再重要。我們,和那些沒腦子的毒蟲,還是有區別的。起碼,除了戰鬥和生存,我們還懂得把愛人摟在懷裏,然後為她遮風擋雨。”

  辛天翔沉默著不做回應,半晌之後,他在熟睡的維雪額頭吻了一下,向風淩傳去心念。

  “謝謝。”

  “不客氣。”

  “麻煩你了,大姐。”

  “知道了,快睡你的覺吧,抓緊時間。”

  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個小時。兩人睡醒後又吃了點東西,活動開手腳,自覺無論精神還是體力都已經恢複到最好以後,走進了創世神殿的秘密入口。

  進入創世神的神殿後,兩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被兩人破壞得殘缺不全的神殿上,堆滿了各種晶瑩剔透的大塊晶體,每一塊至少有兩人高。晶體錯亂地擺著,只留下無數條狹窄的通路。

  “有數千塊之多,也許上萬了。”

  “這是……”維雪摸了摸晶體,“是水晶。”

  “發財嘍。”辛天翔隨口應道,“就我的感覺,沒發現有生命的跡象。”

  “……我也沒發現。”維雪默默地放出偵查魔法,感應了一下。

  “進去吧。”辛天翔一馬當先,走進了水晶的世界裏。

  維雪為自己和辛天翔加持了“聖體加持”,緊跟在辛天翔的後面進入小路。六角形的水晶晶體不時發生折射和全發射的現象,很容易迷路。但經驗老到的兩人當然不會只憑眼睛認路。

  在這種環境下,眼睛時常會有錯覺。辛天翔拿出軍人必備的指南針。雖然不知道現在的指南針是不是指北,但只要還是固定指向一個方向就沒問題了,坐標隨時可以重設。

  “這些水晶……好像是天然的。”維雪這樣說。

  “沒錯,都是放射狀的六角形。而且下端都有不規則的生長底座。”辛天翔同意道。

  但問題就來了,水晶的形成是個漫長的過程,即一個月多點的時間,何來這麼多的水晶?辛天翔還注意到,幾乎所有的水晶上都有破壞過的痕跡。這令辛天翔更加小心,水晶堅硬,僅次于幾種寶石,能破壞的生物或力量一定小不了。

  “小心!”

  沒有聲音,但風淩的心念清晰地傳到了辛天翔的心裏。辛天翔毫不猶豫地回身摟起維雪,在兩人身體周圍用“神速”連續刺出數百槍。維雪雙手一振,一個魔法護盾就攔在兩人兩人周圍。

  但兩人什麼都沒發現。

  “別放松,一定有東西!”風淩提醒說。

  辛天翔和維雪不是沒做過生死戰的菜鳥,他們知道這種陌生環境下最值得信任的不是自己的感覺而是風淩。既然風淩說有東西,那就放棄自己“沒人”的感覺吧。

  “看看水晶裏!”風淩這樣說。

  辛天翔雖然覺得很奇怪,但還是伸手抵住旁邊的水晶,發動異能“海瀾”,一股小出力的輕微震蕩沿著水晶傳出,然後從反射回來的震波上感應水晶中的物體。

  水晶本是透明,但千塊以上的大型水晶堆在一起就會因為折光的作用把人的視覺影響得一團糟。用眼睛看是非常靠不住的。辛天翔雖然不能像蝙蝠一樣清楚地分析震動的信息,但他從吳商良的實驗室裏還是學到了很多東西。

  震動源一定,傳遞路徑一定,那麼反射震動和原有震動就會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完成疊加和抵消,使得介質裏的波形成一穩定形態。但如果介質裏有東西移動或是介質本身有移動,波形就一定會隨之紊亂。一般來說,波形紊亂的程度和介質總體狀態的變化速度成正比。這樣一來,辛天翔就可以避免視覺的幹擾,輕易而准確地察覺到水晶裏的動靜。

  靜默了五分鍾,辛天翔發覺波形還是很穩定。但就在辛天翔打算拿開手的時候,波形紊亂了。

  辛天翔向維雪比出一個手勢,維雪後退了一步。

  辛天翔略為調整了一下呼吸,接著調整異能“海瀾”的出力,加大振幅,震動頻率從200HZ開始提升,一直升到30000HZ,然後又從30000HZ降回200HZ,周而複始。

  聲音的高低取決于頻率,大小取決于振幅。辛天翔是打算用刺耳的噪音逼出敵人了——如果那裏面是敵“人”的話。

  一般來說,變化多端的噪音比固定不變的噪音更能擾亂人的情緒,尤以按照人體規律變化的噪音為甚。辛天翔不知道水晶裏的“東西”和人有沒有不同,只是按照一般人體規律變化。為了避免各種生物聽閾不同作白工,辛天翔把變化範圍放得很大。

  這次就算不用異能“海瀾”去感覺,用肉眼都可以看出一塊塊水晶的顫動。辛天翔拉著維雪,飛快地原路退出水晶的範圍。

  很快,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白色光團從水晶裏冒出來,在水晶上停下。又聚攏到一堆,形成一個大光球。

  “咦?”風淩的聲音透著驚喜。

  “那是……安迪靈?”風淩歡呼一聲。

  “走過去吧,沒危險的。”

  既然風淩這樣說,辛天翔和維雪也就放心上前。但隨著兩人的走近,大光球反而後退起來。

  “安迪靈是很膽小的。用神力把它們引過來。”

  聽從風淩的指導,維雪小心地放出神力。柔和的白光下,那個白色的大光球漸漸向兩人移動,然後漸漸解體,分為一個個小光球的大小。

  辛天翔和維雪仔細一看,那一個個小光球竟然是一只只拳頭大小小貓一樣的動物。不,正確來說應該是有著“爆炸毛”“毛型”的小貓。純白的毛色發出淡淡的白光,緋紅色的眼睛像紅寶石一樣,可愛非常。

  維雪輕輕捧起一只,毛發柔軟,就像個小毛球,感覺十分舒服。四只鈍鈍的爪子就像是軟綿綿的肉墊,好奇地撥打維雪的手指。

  “好可愛。”維雪歎道。

  “這是我們的寵物呢。”風淩笑道,“別看它小,安迪靈可是很聰明的。因為很可愛,連創世神都很喜歡它們呢。”

  辛天翔踏前一步,也想伸手抱一只,可是他剛往前一走,所有的安迪靈全都一溜煙地後退,又變回一個大大的毛球。一群可愛的小東西擠作一團,楚楚可憐的樣,分外令人憐惜。

  “安迪靈的聽覺十分靈敏,最討厭噪音。你剛才的震動把它們嚇壞了呢。”風淩笑道。

  “……真沒面子,又不會把你們烤了吃!……我說兩位,你們不是來這裏領養寵物的吧?”辛天翔頗為不滿。

  “真是小心眼,有什麼不好嗎?”維雪把手裏的安迪靈放到辛天翔的肩膀上。那只安迪靈想跑,但感覺到維雪槍上神力又不想跑的猶豫樣子,真是令人打心底喜歡。

  辛天翔和那只安迪靈對望了一陣子。那只安迪靈似乎確認了辛天翔不是會傷害它的對象,也放松了許多。也許是同伴之間的感應?其它的安迪靈也不再懼怕,又蹦蹦跳跳地接近了兩人。這時辛天翔才發現安迪靈的移動方式是用後腳跳的。

  “上次我們來還沒有它們,這是怎麼回事?”辛天翔由得一只安迪靈坐在自己頭上,卻嚴肅著表情問風淩。那樣子落到維雪眼裏,都不知有多滑稽。

  “安迪靈一般住在裏神殿的水晶門裏,現在它們跟水晶一起出來了,就是說有人進了裏神殿,破壞了水晶門。”風淩說。

  “那這些水晶就是水晶門上的?”

  “是啊。”

  “……入侵者還有空閑把裏神殿的水晶搬到這裏來?”

  “你在說什麼,水晶門本來就在這裏。”

  辛天翔跳到一株水晶的頂上,游目四顧,哪有什麼門?

  “好了,大姐。裏神殿究竟在哪裏?上次我和風淩能走的地方都走遍了。”

  辛天翔把維雪搶插到地上,打算好好盤問一下風淩,倒是風淩先現身了,她手裏拿著一條扁而寬的虛擬絲帶。

  “把絲帶的兩頭接好,絲帶中間要平整,不許有旋轉。用一支畫筆觸在外表面,沿著外延邊長的方向貼著絲帶畫一圈,到起點為止,能畫多長?”

  “絲帶周長那麼長。”辛天翔不假思索。

  “如果把絲帶的一頭旋轉180度再接合,同樣的要求來畫,能畫多長?”風淩把手裏的絲帶按照說的接好,辛天翔看著絲帶上的那個旋轉,心有所悟。

  “絲帶周長的兩倍。連裏面也可以畫到。”

  “孺子可教。這個差值就是裏神殿的位置了。”風淩笑道。

“空間折疊魔法?”維雪驚訝地叫了起來。

  “算是空間折疊魔法的一種。”風淩笑道,“空間當然不向一條絲帶那樣簡單,但基本的原理還是一樣的。這個空間的兩邊看起來很深很遠,其實從一頭走進去就會從另一頭走出來,就像是……”

  辛天翔和維雪等了半天,風淩還是想不出像什麼。精靈的想象力就是不太豐富。

  “我還是不太明白。”維雪不再理會辭窮的風淩,開始從辛天翔身上尋找答案。

  “想象一條運貨的傳送帶。”辛天翔在吳商良的實驗室裏接觸過很多新鮮東西,說到思維的靈活,還是有點料子的。

  “把手放在傳送帶上不動,開動傳送帶,幾圈下來你摸到了傳送帶的哪一面?”

  “當然是正面,背面是摸不到的。”維雪說。

  “很好,那我把傳送帶剪開,其中一端轉半圈後接好,然後再把手放上去,開動幾圈之後,你能摸到那一面?”

  “裏外兩面都可以摸到。”維雪恍然大悟。

  “空間也是一樣的道理,很容易明白是不是?”

  “……不是,我就不明白。”維雪思考了一下,瞪著辛天翔。

  “……其實我也不明白,總之你要知道,在這裏還有一個我們看不到,但是存在的空間就好了。”辛天翔聳聳肩。

  “就是我們這個空間的‘背面’?”

  “對。”

  “……我還是別想了,出發吧。”維雪又想了一會,宣告放棄。

  辛天翔的解釋只是一種形象化的帶入,事實上這些東西是很難講得清楚的。聰慧如維雪也只是明白了辛天翔的意思,並沒有真正了解到空間的具體狀態。不過話又說回來,辛天翔也不見得會比維雪好得了多少就是了。

  “總之,我們只要把空間切開一截,然後把它旋轉180度,我們就能進去了,是不是,風淩大姐?”

  “這個……”

  “大姐?”

  “用最簡單的理解,就是這樣。”風淩說道。

  “那麼,只要我們可以扭動空間的緯度,不是可以到達對應的空間位置嗎?就像在傳送帶中可以任意選擇一點剪開合並一樣。那這樣的話,創世神的實驗室為什麼還有‘門’這樣東西?”維雪問道。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可以改變空間緯度的。”風淩很高興兩人還是基本有個概念,“只有在這裏,借助魔力源的力量,才有可能扭轉空間,所以門就設在那個空間和這裏的對應位置上了。”

  “就像是傳送帶指定唯一的剪開點。明白,那麼動手吧。”辛天翔說。

  “叫上所有的安迪靈,進去後就要靠它們了。”風淩說到。

  辛天翔和維雪頗為驚訝,靠它們?這些小東西?

  “別小看它們,雖然膽小怕生又溫順,但它們很厲害的。”

  “厲害?”

  辛天翔揪住頭頂那只安迪靈的一撮毛,把它拽了下來,撂在眼前,好好打量一番。

  毛很柔軟。可能是不滿辛天翔的粗暴對待,那只安迪靈兩只小紅眼睛瞪得圓圓的,豎起尖尖的耳朵,呲開細小的嘴,露出漂亮如寶石的兩排細小的小牙,爪子鈍鈍的就像是小肉墊,在辛天翔面前示威地揮動著,只是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辛天翔根本不理它的示威和不滿,一把把它抓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接著把已經昏得立足不穩的安迪靈扔到自己的肩膀上。可憐的小安迪靈已經昏了頭,只能死死地扒住辛天翔的衣服,努力讓自己不會掉下去。

  “大姐,你確定你說的是這種生物?”

  “應該沒錯啊,我記得安迪靈是後來制造出來的戰鬥生物之一啊!雖然性子太和善,但攻擊力是很強的。”

  可憐的小安迪靈經過一番折騰,終于立穩了腳跟。所謂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已經和辛天翔混熟的小安迪靈決定報複,于是“狠狠”地一口咬在辛天翔的耳垂上。

  辛天翔眼角掃掃掛在自己耳垂上當耳環的小安迪靈,看它一幅用力的樣子,卻實在沒法讓辛天翔產生疼痛感,充其量只是覺得耳朵上吊了什麼東西有點累贅。

  “戰鬥生物?大姐,你要不要再確定一次?”

  “這個……”看到這一幕,連風淩都有點覺得自己的記憶靠不住了。

  “不,它們應該是很強的。”維雪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何以見得?”

  “它們很膽小,但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受我們。如果不是神力的原因的話,那它們因該有一定的實力。”

  維雪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一般來說,一種生物整體實力越強大,對于其它生物的接受能力就越強。不是定律,但有普遍性。

  “好了,不管它們是不是戰鬥生物,進了裏神殿的路還是要它們領著的。把它們帶上就好了。”風淩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

  “怎麼帶?”辛天翔把掛在耳朵上的小安迪靈揪下來,但小安迪靈馬上一口咬住了辛天翔的食指尖。

  “安迪靈是高智商的生物,聽得懂人話,不過很固執,欺負了它就要向它道歉。”

  “是嗎……這麼神奇?”辛天翔把沒什麼感覺的食指伸到空中,小安迪靈就憑著嘴巴吊在辛天翔的指頭上搖搖晃晃。

  “這個,不尊重你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辛天翔這樣說。

  小安迪靈高興地叫了起來,點頭表示接受,于是……它從辛天翔的食指上摔了下來。

  “你說高智商的……生物?”

  看著小安迪靈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小屁股嗚咽,辛天翔覺得還是別信風淩的話為妙。

  “這個,各位安迪靈,我需要你們的幫忙,能幫一下我們嗎?”辛天翔揉著額頭這樣說,他實在不抱什麼期望。

  不過所有的安迪靈聽到辛天翔的請求後,馬上自動組成了一個光團,跳到辛天翔的面前來。

  “居然聽懂了。”辛天翔撓撓頭,又看了看腳邊那還在揉屁股的小安迪靈。

  “走啦,戰鬥生物。”

  維雪利用魔力源的力量,使用了風淩教給她的空間魔法,成功地扭轉了空間的緯度數,由于空間單向封死,辛天翔和維雪只有先繞個遠路。兩人在熟悉的場景中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看到了一大片水晶從林。

  頭頂很矮,密密麻麻的水晶柱是真的“頂天立地”,各種折光讓人眼花繚亂。

  辛天翔回過頭一看,來的路已經不見了。

  “空間的緯度扭回去了?”

  “對。不過維雪只要逆用剛才的魔法就可以隨時打開。現在跟著安迪靈走。”風淩回答。

  “這個空間也有魔力源?”

  “沒有啊。”

  “那……”辛天翔開始冒冷汗,不會回不去了吧。

  “安啦,這個空間相對不穩定,從這裏出力,只要力量足夠,就連物理攻擊都很容易擊碎空間到表神殿裏去。所以才不能放出普瑞斯芬格啊。維雪只要拿出八成實力,就可以在這一帶扭轉空間。”

  “那豈不是沒法全力戰鬥?”

  “你還差得遠。而且我說的是‘這一帶’。空間的不穩定只在這片水晶森林裏存在,其它地方就算你用‘歸零’都沒問題。”

  安迪靈組成的光球一蹦一跳地在前面帶路。有幾次幾乎讓辛天翔和維雪覺得是從水晶裏面穿過去的,直到穿過去之後才發覺,原來只是眼睛的錯覺。

  “如果沒有它們帶路,你們會在這裏餓死。”風淩說。

  “大姐你怎麼不記得路?”

  “這個……嗯……再走個10分鍾就到了。”風淩顧左右而言他。辛天翔向維雪扮個鬼臉,沒再問下去。

  辛天翔也不算無聊,從風淩那裏知道安迪靈這種生物的善良。只要和它成了朋友,又沒有和它們結下深仇大恨,如殺死它們的同伴之類的,只要道歉,它們就一定會原諒得罪它們的朋友。如果犯下大錯沒法原諒,充其量也是躲著對方。

  于是辛天翔把那只小安迪靈一直放在手裏一拋一拋地把玩,口裏一直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直把那只可憐的小安迪靈弄得有氣沒地方出。後來還是維雪看不過眼,狠狠地掐了一下辛天翔才讓那只小安迪靈解放出來。

  不過那只小安迪靈發現一個問題,就是辛天翔道歉的次數比他欺負自己的次數多,那又要怎麼辦?讓他再欺負幾次?絕對不願意!于是這只“高智商”的生物就這樣趴在辛天翔頭上陷入了沉思。

  辛天翔完全沒有在意那只小安迪靈,很快,他們就已經走出了水晶森林。

  “說起來,入侵者是怎麼通過這裏的?”維雪突然問。

  “擊破。進去以後見到阻礙就狂打,多繞幾個圈就通過了。”辛天翔在水晶森林裏發現不少這樣的痕跡。

  “也許是擊碎水晶的力量太大,短時間地扭轉了空間緯度,把一部分水晶移到了表神殿裏去?”維雪猜測著。如果是這樣,麻煩就大了,剛才她借助創世神的魔力源扭轉空間花了不少力氣,如果對手能在擊碎水晶時憑借余力扭轉空間,就算是空間不穩定,這種力量也太可怕了。

  “還有些疑點,不過大體上應該是這樣。”辛天翔指的“疑點”是表神殿裏的水晶受損程度並不大,不像是以破壞為目的的攻擊結果,但目前只能這樣解釋。

  前面的路就不帶這些“戰鬥生物”了,辛天翔和維雪向這些可愛的生物告別。辛天翔還特意向自己欺負了半天的小安迪靈再道了一次歉,讓本來就在頭痛收支不平衡的小安迪靈更添煩惱。

  向前走了一小段,感覺上和普通的山洞沒什麼區別,充其量只是大一點,就風淩的解釋是創世神在離開時拿走了所有的東西。

  “就是說……什麼遺產都沒有?”辛天翔瞪大眼睛。

  “遺產?就我所知,那個吝嗇的老頭子還不知道死了沒有呢,死了也不會留給人。”風淩不屑地說。

  “……至少還有些寶石……”辛天翔自我安慰著。

  “封印就在前面,小心了。”風淩提醒道。

  辛天翔和維雪隱匿了身形,悄悄地潛行,足足走了20分鍾,才到風淩口中的“就在前面”。但本想數落風淩的辛天翔在看到沖擊封印的人時就把所有的念頭拋在腦後了。

  他看到了亨格。

  看起來只有亨格一人,他背向兩人,他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山洞的入口上浮著絢麗的流光,亨格已經轉化成魔族形態,雙手抵在流光上,不停地發力攻擊,爆出耀目的光華。

  辛天翔和維雪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裏的震驚。不過兩人都不是普通人,很快就冷靜下來。

  維雪把手指在維雪牆的槍尖上抹了一下,滴了幾滴鮮血滴到維雪槍上。這是兩人預先討論好的戰術,反正要的血很少,只要操縱維雪槍撞擊結界,馬上就可以重新加固封印。

  維雪槍輕輕震動,發出准備行動的信號。

  辛天翔把維雪槍輕輕放下,拍拍維雪讓她藏好,然後異能“神速”發動,伴著全力140萬HZ的異能“海瀾”直擊亨格的後心。自從得到“大漠飛橫”心法以來,這段日子辛天翔不但修為突飛猛進,連異能的控制能力也更上一層樓,經過改良的“海瀾”並沒有帶起空氣的震動,而是全部的殺傷力都內斂到辛天翔的拳頭中,隱而不吐,直到擊中對手時才猛然爆發,這樣破壞力更為驚人。辛天翔有信心不用異能“歸零”,就憑這個“海瀾”重創亨格。

  但他的拳頭傳來的是岩壁的觸感。

  就在擊中亨格的一剎那,亨格變成了岩石,辛天翔的一拳完全作用到了岩壁上,140萬HZ的異能“海瀾”竟無聲無息地把一立方米的岩石化為泥粉。

  辛天翔“神速”橫移,一擊不中,情況有變,馬上遠逸,這是戰鬥經驗豐富的表現。

  在辛天翔橫移的一瞬間,一股大力結實地擊中了辛天翔剛才所在的位置,碎石橫飛。辛天翔立刻揮臂橫掃,對方側閃避開。

  “您真令我驚訝,王子殿下。”亨格的聲音傳來。

  “您似乎只憑著海瀾就可以傷到我了,您的進步真是令我吃驚。”亨格瞟了一眼辛天翔打出的大洞,大洞邊緣之光滑就像是用心打磨過一樣。

  辛天翔也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圍,令他皺眉頭的是周圍的景物位置和他剛才觀察的完全兩樣。

  “你的教養進步也同樣令我吃驚,我記得上次你還是稱呼我為‘你’的,為何現在又用了敬稱?”辛天翔回過頭來,看著身軀龐大的亨格。創世神的封印就在他的背後。

  “並不是教養進步了,而是對一個堪與我匹敵的對手的尊敬。”亨格微笑道。

  “差一點,其實就差那麼一點點,您就可以拿到賽點了,王子殿下。”

  其實辛天翔也是大惑不解,亨格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過自己加快後的“神速”,為何會突然消失?和周圍景物的改變有關嗎?

  “覺得奇怪嗎?其實我也很驚訝,您不應該在這裏的。”亨格說。

  “你才不應該在裏。”辛天翔爽快地駁回了對方的話,“你怎麼來到這裏的?““秘密。”亨格笑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當然是在想辦法拿到創世神的遺產了。”

  “這裏沒有創世神的遺產。”

  “不好意思,我說錯了。其實‘遺產’這個詞也不太妥當。創世神是神,當然是不會死的。如果他死了信徒還要向誰祈禱?所以應該說‘我在想辦法偷竊創世神的財產’。這樣我的話就沒毛病了吧?”

  “不是語病的問題,你在解放一只無人能敵的魔獸!”

  亨格聽到辛天翔的話,不由得一怔,不過很快又笑了起來。

  “很聰明啊,王子殿下,你想在我看向封印的時候攻擊我嗎?我不會上當的。”

  “封印裏是一只名叫普瑞斯芬格的魔獸,它會吞噬一切。”辛天翔也有點不耐煩。

  “我也很想吞噬它呢。普瑞斯芬格?您隨便起個名字都挺有詩意的,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亨格冷笑道。

  “我發現我和你還是沒有共同語言。”辛天翔無奈道。

  “彼此。”

  “最後一次,我建議你馬上離開這裏。”

  “否決。”

  話音剛落,早有准備的辛天翔蘊含著140萬HZ強力震動的一拳已經被“神速”送到了亨格面前。

  ******************齊格*海森背著朝陽面對近十萬的大軍,3萬重騎,6萬余的步兵。他身後是他的副官克拉姆*索羅斯,再後面,是6萬純騎兵——4萬重騎和2萬輕騎。

  幾天前,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兩位大人——或者說是莫斯特侯爵和丘斯特男爵兩位大人,因為一般來說是要把爵位高的人物名字放在前邊,但是由于男爵先生出動的兵力比侯爵先生多兩倍,所以在所有的文書上都反過來了——頭痛之極。

  本來是不想和海森作正面戰的,一方面是懾于海森的威名,另一方面是“被篡位”的斯普特四世公然發表聲明宣稱站在海森一方,使得人心浮動。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部下都是一直跟隨自己多年的兵,這一戰也就不用打了。

  更頭痛的是以前暗地裏站在自己這一邊的盟友——日國的斯普維家和星國的皇帝吳烈,一個垮台一個翻臉。

  斯普維家被辛天翔一個人搞垮了,既然已經完蛋,除了“無能!”“笨蛋!”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但那吳烈明明還活蹦亂跳,大權在握,居然翻臉比翻書還快,直把兩人氣了個半死。

  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兩位大人的原計劃是利用日月兩國的幫助,軟性封鎖月華城的運輸,讓月華城就像是被軋住動脈血管的手臂一樣漸漸壞死,來個不戰而屈人之兵。如果說斯普維一家得勢,吳烈又夠配合,三家合力,讓海森疲于奔命,可以說這個方法絕對行得通。至于一只豺狼如何驅使兩只獅子,跟本就不在興奮中的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考慮範圍之內。

  但是現在的情況又是另一番說法。

  現在的情況是:吳烈公開發表了支持海森的宣言,本該封鎖的月華城南方開辟了一條從星國到月國的大陸公路,源源不斷地和月國做起了生意,使得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軟性封鎖的計劃全部泡湯。而日國的卡尼不但不會給兩人任何支持,還公開表明了和星國聯盟的態度。也就是說,想打倒海森,救出……這個先不管,就只能靠著兩位大人自己的力量。

  其實如果說總兵力,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重騎兵3萬,輕騎兵無,步兵6萬。海森4萬重騎兵,2萬輕騎兵,步兵2萬。

  明嵐大陸西半的地形絕大部分都是平地,少有丘陵。騎兵的作用遠遠大于步兵。而且作為月國的首都,還是最接近星國邊界的城市,海森這支軍隊無論是訓練之精良還是實戰經驗之豐富都絕對在自己之上,何況還有號稱月國第一軍的蒼藍騎士團在。雖然看總數字是己方占不到一萬的優勢,但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都不是蠢人,他們知道海森是占了八成贏面。

  而且本是商業城市的月霞和月舞由于大軍的進駐,經濟已經開始受到影響,這樣下去,月霞和月舞的商業地位就不保了,對整個月國來說,失去交易中心絕非好事。

  但如果就此撤軍更是個笑話。一個月前叫著皇帝被佞臣篡位,高舉著“救我君王”的旗號聲勢浩蕩地一路到了這裏,要是在現在什麼都沒做的情況下跟海森和天下人說“誤會誤會,一場誤會。”然後拍拍屁股拉大隊走人,恐怕所有人都會把兩人當傻子看,以後還用出來混的?

  本來想著“救我君王”的行動在兩位同盟的幫助下應該是一件和痛打落水狗沒兩樣的痛快事,但盟友什麼事都沒幹就走了,落水狗卻毫發無傷地爬上岸甩幹了毛,准備來咬人了。“救我君王”救到這種地步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雖說兩位爵爺挺悲情的,但面子的問題不能不顧。所以萬般無奈之下趁著情況還沒失控向海森下了戰書,在平原約戰。戰略上的失算讓戰術上已經沒有了其它的選擇,明知在平原上對手的騎兵較多更占優勢,但既然拖不下去了,總比用相近的兵力攻堅城來得好。

  無精打采之下送去的戰書也就有點破綻,指定了戰場卻沒有指定時間。于是海森回函的時候特意加了一條——時間定在黎明。

  現在的海森大軍背對太陽,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大軍卻是面對太陽。雖說朝陽不烈,但多少有點影響視線。現在的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是有苦說不出,不知進不進攻好。

  趁著對手的猶豫,海森整好了身後的大軍,擺出了合適的陣形後,就開始打擊對手的士氣。

  “有哪一位真正的騎士來和我一戰嗎?誰想成為我手下的第一個犧牲品?”

  海森單騎出陣,向著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大軍挑撥,他那金色的頭發在朝陽的輝映下有著專屬于自己的豪奢。

  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怎麼說都是知兵的人,雖說是因為沒有戰意被對手鑽了個空子,但也不會連海森的計謀都看不出——朝陽初升的時候雖然會令人不好受,但還沒到睜不開眼睛的地步。等一會太陽有個二、三十度角的時候,連馬都不肯往那個方向跑了。再讓海森多說兩句話,這一仗就不打也罷。

  既然明白,就不會再浪費時機,趁著海森裏本陣有一段距離,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下達了沖鋒令。

  用一半數目的騎兵和只強不弱的對手正面硬拼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也明白。但事情已經到了不得不為的地步,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令人驚訝的是,海森的四萬重騎兵竟然沒有動。而兩萬的輕騎兵向兩邊突出,劃了個大弧,繞過了向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步兵本陣,向後方馳去。

  就在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以為天上掉餡餅的時候,奇怪的事發生了。

  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第一排重騎兵整齊地馬失前蹄,整齊地跌倒,然後又整齊地絆倒了第二排的戰友,莫明其妙地,不用多久,3萬重騎兵的陣型亂得一塌糊塗。

  “真是謝謝嘍,奧克先生。怎麼我們以前就沒有這麼一兩個這樣的魔法師呢?”海森還是單騎站在陣前,微笑地看著這一幕。

  後方陣營裏的奧克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了。他把初級的潛地術巧妙地運用了一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兩軍之間挖出了好幾條不太深,但是很長很寬的壕溝。順手還在其他幾個隊形比較集中的地方釋放了幾個流沙術。

  馬跑起來一旦踩空必摔無疑,更別說重騎兵身上的盔甲其重無比,一旦摔倒站都站不起來,想要跳過戰友更是笑話。陷入流沙的重騎兵更是沒有再次站起來的機會。很快,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騎兵隊已經速度歸零了。

  沒有速度的重騎兵等于廢物。不再理會敵方陷入泥沼的重騎兵,由克拉姆帶領,海森一方的重騎兵緩慢橫移,挪開了足夠的空間後向著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步兵本陣發起了沖鋒。雖說那6萬步兵已經做好了准備,但自己的重騎兵還沒跟人沖突別人的重騎兵就已經毫發無傷地攻過來了,多少有點心裏犯怵。

  就在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步兵立好了拒馬刺,置好了長槍之時海森派出的輕騎兵已經完成了回旋,開始狠擊步兵方陣毫無防備的後背,然後慣例地大喊。

  “你們被包圍了!我們是同胞啊,沒必要互相作戰,放下你們的武器吧!”

  一邊刺穿對手的身體一邊喊這樣的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但還沒死的人意志就開始動搖。

  第一批受到重騎兵沖擊的步兵們聽到背後的動靜後也開始亂了,面對滾滾的鐵流,死亡的恐懼令支在地上的長槍偏移了,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扔掉了長槍,掉頭就跑。

  “菜鳥!真是恥辱!”身為敵軍的克拉姆也忍不住罵道。

  所謂的連鎖反應也許就是這樣吧?每一把長槍放下,就會有三把長槍跟著放下。在犧牲了幾十個騎士後,長槍陣散了,無人打理的拒馬刺已經被踏成了木屑,在抵抗與不抵抗之間猶豫的步兵方陣被沖開,重騎兵的鐵蹄沒有聽到“同胞”的宣言,只是毫不猶豫地把眼前的人體踩成肉泥。完成加速的重騎兵只是擦過就可以對步兵產生巨大的殺傷力。濺起的血花染上了騎士的盔甲,多出來的色彩卻沒有讓他們單方面的殺戮變得更有美感。

  一次,僅僅一次鑿穿,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步兵就開始潰散,重騎兵在克拉姆的帶領下沒有追擊,只是選了一個合適的地點停下,從容掉頭。

  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混在逃竄的步兵裏開始外逃,按照海森的吩咐,克拉姆沒有刻意追擊,只是命令輕騎兵一路裝模作樣底追殺,但不要逼得太緊就行。海森要把對方逃亡之路盡量拉長拉久,這樣對海森軍隊的恐懼就會永遠印在這些人的腦海裏。

  這麼一陣子的功夫,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重騎兵好容易整好了亂局,他們掉過頭來,面對的是做好准備的4萬重騎兵。

  “聽著!”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重騎兵指揮官舉起了長槍,高聲大喊:“我們有自己的榮譽!我們要戰鬥到最後一刻!創世神庇佑的……”

  “是我。”

  清朗優雅的語調在深厚的真力支持下傳遍了整個戰場,伴隨的是鮮血與空中飛舞的頭顱。齊格*海森突然出現在敵人軍隊的中間,一劍斬飛了指揮官的腦袋。

  已經滿懷怒氣舉起長槍准備跟著應和長官的命令死戰的重騎兵們呆呆地看著海森踢飛了指揮官無頭的屍體,也許是心理准備情況和現實的落差太大?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重騎兵們不知所措地看著這個耀眼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的軍中。看他那愜意從容的微笑,重騎兵們覺得自己就像是擅自闖入別人花園的乞丐。

  順著指揮官的語氣說完了自己的宣言的海森穩穩地站在失去主人的馬背上,高高舉起了帶血的長劍,用無人能夠模仿的姿態挑起了從空中落下的頭顱。

  重騎兵垂下了手中的長槍,前方傳來了敵人的歡呼。在戰場之上,所有人都覺得升起了另一個太陽。

  那是“太陽王子”——齊格*海森。

  重騎兵們仰視著傲然站立在馬背上的海森,刺眼而豪奢的金發和那豪勇而無畏的笑容在多年以後還在灼燒他們的視網膜。

 辛天翔帶著異能“海瀾”140萬HZ的一拳擊穿了亨格的頭顱,但感覺上卻沒有絲毫擊中實物的觸感,空空蕩蕩毫不受力。

  “又消失了?”辛天翔眉頭一皺,不停反進,正好避過亨格從後面揮來的一拳。

  辛天翔在岩洞的牆壁上不規則地彈射了幾次以拉開安全距離,可是他驚訝地發現,每做一次行動,周圍的景物就會變化一次。就像是空間自己會重新組合一樣。

  辛天翔很快失去了位置感,前面明明是空地,往前一走就變成了牆。本來後面是牆,但下一瞬間卻變成了亨格轟來的鐵拳。這種情況下,別說封印的位置,辛天翔連自己的所在都搞不清楚。

  辛天翔發現每次景物的變化,變化後的景物還是有能夠有實效。例如憑空出現的牆一樣能摸到,憑空消失的牆一樣可以暢通無阻,辛天翔可以確定這不是幻覺造成的影響。

  “有了‘大漠飛橫’的心法,絕對不會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產生這麼真實的幻覺。這麼說……是空間本身的問題嗎?”

  辛天翔背後被突然出現的亨格一抓劃出三條血痕,辛天翔忍痛回擊,但亨格又消失了。

  “混賬!如果是空間的問題他怎麼能這麼准確地把握我的位置?難道是有規律嗎?”

  辛天翔眼裏泛起銀光,異能“學習”和異能“神速”一起使用的確是不小的負擔,但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辛苦了。

  “分析開始!目標空間狀態!”

  異能“學習”和異能“神速”一起使用,也就意味著異能“海瀾”要停止了,雖說憑著提速後的“神速”辛天翔一樣可以對亨格產生創傷,但有沒有“海瀾”殺傷力相比之下,就像是繡花針和大砍刀的區別。只要繡花針不紮到眼睛,造成的小小刺傷勢無論如何比不上大砍刀的重重一砍的。

  亨格很清楚這一點,他的進攻馬上頻繁了許多,更加用上了以命換命的打法,對于他痊愈力超強的魔族身體而言,以傷換傷絕對是劃得來的買賣。

  辛天翔有“神速”在身,本來是可以讓所有人都追不上的。但問題是在這種位置隨時會變動的環境下他實在不知道要向哪裏跑。所以在“學習”完成分析之前他的異能“神速”只是用來消極地躲避亨格突如其來的攻擊。但守久必失,“分析”還沒到10%,他已經是傷痕累累了。

  “太慢了……”辛天翔有點支持不下去了,“中斷!分析了多少拿出來看看吧。”

  分析的結果卻讓辛天翔頗為失望,不完全的結果中發現的是空間的變化是毫無規律可言的,也許繼續分析下去可以找到規律,但現在明顯沒有這個機會。但結果中的一件事倒是令辛天翔很感興趣:空間裏發現了異能斷面。如果這10%的分析結果沒錯的話,這些異能斷面就是空間變異的結果。

  辛天翔的“海瀾”已經在發動“學習”的時候停止了,“神速”的異能斷面不會外泄到空間裏去。所以,雖然沒有分析出來源,但是誰在使用異能已經一清二楚了。

  “真是好異能,這叫什麼名字?”辛天翔再次逼退亨格,開口問道。

  “什麼異能?”亨格驚訝反問。

  “這個空間哪,居然還有這種我想都沒想過的異能。”

  “異能?這是這個空間的本性吧?”亨格皺眉道。

  這次輪到辛天翔驚訝了,明明在空間裏發現了異能斷面,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個空間的變化絕對是人為的。

  亨格也發現了不妥,他曾經想過是不是辛天翔的疑兵之計,但他很快就推翻了這種想法。

  第一,辛天翔就算是用這種拖延時間的技巧,對他的不利形勢還是于事無補。第二,在辛天翔來到之前空間只是稍微變動了幾次,遠遠沒有這麼頻繁。第三,亨格也發現了不妥:這個空間的變化對他太有利了,每次都讓他占有有利位置,簡直就是什麼人在幫他。

  “這個空間的變化不是我的異能結果。”亨格緩緩地說道。兩人沒有動作,空間也沒有繼續變化,雙方得以面對面地會談。想到說不定還有誰可能會漁翁得利,兩人都不敢莽撞。

  “那麼,可以讓我分析一下嗎?”

  “呵呵,您的異能啊……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不過結果會對我不利吧?如果您可以讓我做點保證的功夫的話。”亨格笑道。

  “請便。”辛天翔聳聳肩。

  “對了,告訴你件事,我的殺手團已經解散了。”

  “……”

  “我就輸了一場,他們就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我吃了幾個人的肉,得到了他們的異能。”亨格遺憾地搖搖頭。

  “還把他們殺死了。”辛天翔冷冷地說。亨格得到對象異能的條件不單只是吃過對象的肉,還要對象已經死亡才可以。

  亨格對辛天翔的話毫不理會,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

  “那幾個人的異能我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沒什麼戰鬥力,不過還算不錯。比如說……”

  亨格伸出手,平舉。

  “邀請,維雪*維納斯*貝提。”

  一道亮光閃過,藏身在岩石後面的維雪竟然出現在亨格面前。在辛天翔和維雪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亨格鋒銳如刀的指甲已經輕輕放在了維雪的脖子上。

  “我早就知道貝提公主會跟您一起來的,王子殿下。”亨格得意地笑了起來。

  維雪冷靜了一下,向辛天翔擺擺手,表示沒事。

  “這種異能叫做‘無法拒絕的邀請’,很有趣吧?其實也沒什麼用。在原地說出‘邀請’和被邀請對象的全名,只要被邀請對象聽得到,就一定會被瞬移到你面前來,就算是臨時改名也不行。只要自己認為被叫出的是全名,異能就會生效。發動異能的同時既不能使用真力也不能使用魔力,所以異能作用範圍和音量成正比。但發動的條件對于戰鬥來說過于苛刻,也就是給人一個驚喜而已。”

  “那麼,賽點是我的了,王子殿下。”亨格微笑鞠躬。

  “那麼,可以談正事了?”維雪冷靜地說。

  “嘖嘖嘖,貝提公主,您好像永遠是那麼冷靜啊,您可是第二次落在我手裏了呢。讓我想想有沒有不殺你的理由?”

  “你慢慢想吧。”維雪冷冷道。

  “哎呀,我是不是應該先切掉您的一只手呢?這樣也許您的態度會好一些吧。”亨格的手在維雪的手臂上比劃了一下,憑著他那如刀一般的指甲和那無人能及的怪力,想切下維雪的手臂可說是易如反掌的事。

  “沒有比這更快的減肥方法了哦。”

  維雪暗暗集中魔力,她憑著異能‘魔舞’的特性,隨時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攻擊和防禦魔法。只是考慮到和亨格交過手,他對魔法的抗性極強,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維雪不打算行險一搏。

  “你贏了,現在你想怎麼樣?”辛天翔雖然著急,但並未心亂。他現在的腦子瘋狂地轉動著,要想一個解決的辦法。

  “不如就是請您自廢武功如何?”亨格輕松地笑著。

  “我鄭重拒絕。”辛天翔一口回絕。

  “別答得那麼幹脆,您不想要愛人的命了嗎?”

  亨格的手碰到了維雪白皙的玉頸——他想劃破維雪一點皮來給辛天翔增加心理壓力——但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不,應該是不能有下一步的動作。辛天翔慢慢彎下了腰,雖然外表沒什麼變化,但亨格清楚極限的異能“神速”和超過140萬HZ的異能“海瀾”已經聚攏在辛天翔身上。如果自己真的傷害維雪——哪怕只是試探——辛天翔也一定會不顧一切的狂攻過來。

  “別沖動,王子殿下。”亨格故作輕松,由于隨意地把手放在了不利于防守的位置上,如果辛天翔真的放棄維雪,他沒把握在辛天翔的攻擊下不受重傷。

  “您似乎不太在意愛人的性命呢。這叫做王者的潛質嗎?”

  這種情況下,攻心為上。異能的操縱取決于心,意志堅定,抱有覺悟的人往往能發揮超越極限的力量,而意志動搖,沒有信念的人連自己的一半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您應該知道,一旦高速運動,這個空間就會變得很詭異。說不定您沖動的一擊會打到您的愛人哦。我可不認為嬌滴滴的公主殿下可以受得起超過100萬HZ的震蕩。”

  “誰知道呢?”辛天翔姿勢不變,他並沒有召喚維雪槍,誰知道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裏維雪槍會飛到哪裏去?

  “也許在動手時維雪也會在你面前消失。反正這個空間不是你控制的,剛才你那麼好運氣,說不定風水輪流轉呢?試一試,總比什麼都握在你手上好。這是概率的問題。”辛天翔不為所動。

  “概率嗎?”亨格笑了笑。

  “說起概率……你認識歐陽晴吧?”

  “你那個美人部下?她的肉好吃嗎?”

  “我沒吃她。”亨格淡淡地笑著,“要不要聽聽預言?80%的概率。很准的。”

  “我對預言沒興趣。”辛天翔不敢放松。

  “別這麼說。預言是:‘神殿裏面的裏面,碎水晶,奇怪空間,敗宿敵,破壞封印’。”

  辛天翔的眉頭皺了皺,但沒有動搖。

  “前三句已經應了。80%的概率,五句話中應該有一句是假的,從‘敗宿敵’和‘破壞封印’中選一句吧?”

  亨格得意地笑著,繼續打擊辛天翔。

  “如果‘敗宿敵’是假的,那封印我是壞定了。如果說‘破壞封印’是假的,那麼你就死定了。你選哪一樣?王子殿下?”

  “頭腦簡單的蠢豬!”辛天翔冷冷地說。

  亨格眯起了眼,但沒有反駁。

  “如果‘敗宿敵’成功了,為何‘破壞封印’會變假?”辛天翔冷笑道,“那時不是沒人攔著你嗎?為什麼封印破壞不了?”

  亨格瞳孔猛地收縮。

  “魔族的大腦不擅長思考問題吧?答案只有一個——因為你也同歸于盡了!”

  “……但也可能是我突然不想破封印了。”亨格說。

  “好理由。要試試看嗎?”辛天翔微笑道。

  “只要我發動進攻,不利的是你吧?”辛天翔緩緩向前踏出一小步。

  “……”亨格沉默不語。這時,一直沒開口的維雪說話了。

  “既然兩面為難,那就合作怎麼樣?”

  亨格驚訝地張大嘴,辛天翔也皺起眉頭。

  “我要破壞封印,你們要加固封印,公主殿下覺得我們有合作的基礎嗎?”亨格啼笑皆非地看著維雪。

  “有啊。”維雪淡淡地說。

  “如果你打敗我們,你就破壞不了封印,這樣的話,你的目的就達不到了。但如果你放開我,按照你的預言,無論我們如何行動,封印也一定會被破壞的。”

  “……那你們的目的豈不是達不到?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我們有了自由,會盡力加固封印。”

  “不覺得矛盾嗎?公主殿下。”亨格幾乎失笑。

  “不覺得,你相信預言,我們不相信。”維雪還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辛天翔沉默著,現在結果完全看亨格對歐陽晴的預言系異能“臨睡前的故事”有多少信心了。

  如果說亨格相信預言,那麼放過兩人讓封印打開就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不相信,就應該馬上格殺維雪,然後再和辛天翔一較高下。亨格想了一會,決定相信預言,但是問題也就來了。

  “我放了公主殿下,你們會全力殺我吧?這樣‘敗敵’成了假話,封印就會被打開,問題是我死了也就沒意義了。”

  “我們的目的是加強封印,你是生是死跟我們沒關系。何況預言只是‘敗敵’,從未說過‘殺敵’。如果我們認輸逃走,封印豈不是還是不能開?”辛天翔淡淡地說道。言下之意就是不會主動和亨格動手和逃跑。

  “各退一步,互不相幹如何?”維雪道。

  “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我也不能和兩位一直僵持下去……暫時成交。”亨格收手,辛天翔也直起身子。

  辛天翔和維雪心理大叫僥幸,多虧一個什麼預言,不然恐怕會讓亨格牽著鼻子走。不過亨格吃虧在不知道普瑞斯芬格會蘇醒,辛天翔和維雪耗不起。同時,也是亨格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的緣故,不然不會這麼爽快地放走維雪。

  看著維雪慢慢走到自己身邊,辛天翔摟住愛人,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冷汗滲出。只有維雪能感覺到辛天翔的心跳有多快。

  兩人放松了一下,辛天翔的異能“學習”再次發動,繼續沒有完成的工作。亨格很感興趣地看著辛天翔眼中的銀光,並沒有阻止。在他的立場上,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封印打開的時候為止。雖說“敗宿敵”會變成不真實的預言,但亨格不相信自己會輸給辛天翔和維雪。何況預言並沒有說“會被宿敵擊敗”不是嗎?

  相信預言的有利方面,卻對不利方面刻意漠視,本來是一件和把頭埋入沙子裏的鴕鳥一樣愚蠢的事,但幾乎所有人類都有類似的傾向。亨格作為魔族,無論是任何方面都和人類十分相像的種族之一,也不例外。

  明嵐大陸上的魔族和人類並沒有什麼大的區別,充其量就是擁有“變身”的能力。“變身”後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力都會有極大的飛躍,遠勝一般的人類。

  明嵐大陸上的魔族很少,居住得也很分散。為了延續種族,魔族往往和人類通婚,而沒變身時的魔族和人類又沒有任何不同,所以兩個種族還是相處得相當融洽。

  但後來魔族發現隨著和人類通婚的次數增多,血統淡化。擁有“變身”能力的魔族是越來越少。即使是覺醒了變身能力,也往往會在戰鬥激烈的時候突然失控,變得瘋狂。

  于是魔族中理所當然地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就這樣變成人吧,沒什麼不好”,不打算改變現在的生活。而另一派認為“我們魔族的人榮光不能就這樣放棄”,打算采取行動。

  雙方都是理性的生物,都明白什麼叫做強扭的瓜不甜。有嘴的動物事情不一定就要用武力來解決,高等生物和低等生物的區別就是嘴巴的第二個用途。經過協商,認為“就這樣變成人吧,沒什麼不好”的魔族就繼續混居于人類之間,繼續和人類通婚。而認為“我們魔族的人榮光不能就這樣放棄”的魔族則聚居在一起,雖然住在人類的城市,和人類一起生活,但不再與人類通婚。

  後來的日子裏,人類接受了混居于人類之間的魔族,但不再與人類通婚的魔族則受到了歧視。一方面是“非我族類”,又從不與人類過多交往的緣故,另一方面是覺醒“變身”後的魔族失控傷人的事屢有發生。雖然知道魔族人不是故意為之,但心底難免會對有變身能力的魔族排斥。

  至于思維方面,所有的魔族人都和人類很像。有共同的文化,共同的節日甚至是審美觀。風淩就曾說魔族是人類的另一個版本。所以辛天翔和維雪一直是把亨格作為一個“人”來對付,至今為止也沒發現什麼不妥——如果那變身後的變態體質不算的話。

  異能“學習”越分析越慢。足足三個小時,辛天翔的分析結果才完全出來。這個結果讓辛天翔十分頭痛。

  這個異能是要有特殊條件才能發動的被動異能,那特殊條件就是要保持“單一的欲望”。辛天翔實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達到這個條件。人的欲望往往是多重的。例如一個人在全神作戰的時候,在擁有“打敗對手”的欲望的時候必然會夾著“傷害對手”,“擊中對手”的小欲望在裏面。可以說,人是沒可能做到“單一的欲望”。換句話說,辛天翔清楚地分析了這個異能,他也能學會,但他在戰場上絕對用不出來。

  不管這麼多,辛天翔決定學了再說。反正是被動異能,所不定哪天滿足條件就會發動。兩小時後,他眼中的金光散去。

  而具體一點:異能的表現形式是切割空間,並同時隨機加以打亂和重組。雖然說是隨機,但有一種特殊的力量會把重組的結果引向對異能者有利的方向,甚至是間接有利的方向。異能發動的條件是必須有物體在異能覆蓋的空間內移動、攜帶大量能量或是對異能者有危險的物體足以令異能者受傷。限制是在切割空間時不能同時切割生物,也就是說,最多只能把空間切割成異能覆蓋的空間內生物的大小,重組時也不會傷害生物。

  “絕對完美的防禦。”這就是辛天翔對這種異能的評價。

  但最令辛天翔頭痛的是這種異能的來源。無論辛天翔怎麼分析,異能的來源都指向同一個地方。

  創世神的封印。

  普瑞斯芬格。

  “也就是說,這個空間已變得原因是那頭東西的異能穿過了創世神的封印影響這裏,因為亨格那白癡的行為對這頭東西有利,所以它剪切空間後組合的結果就對亨格有利?難怪亨格狂轟封印的時候什麼空間變化都沒有,因為那是最有利那頭東西的!”

  辛天翔郁悶地想著,同時也非常憂心。

  普瑞斯芬格能夠發動這個異能,也就是說它有“單一的欲望”。欲望是什麼配合風淩的話不難推測。

  食欲。

  貪吃到這種地步應該值得鼓掌了吧?可惜辛天翔完全沒有這種打算。這頭東西絕對沒有智慧,但那種恐怖的本能直覺更令人吃驚。這就意味著什麼詐術,謀略對這頭東西完全無效。只要是對它不利,那麼這種該死的異能就會把一切都擋下來,然後扔出去或是扔到它的嘴裏——如果它有嘴的話。

  得知處境的艱難後,維雪也大感無奈。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接近不了創世神的封印,不過多小心,速度有多慢,只要接近到一定距離,就一定會被移到其它地方去。

  辛天翔自由得多,他甚至可以觸摸到創世神的封印。但要是帶上維雪的血液,他就會得到和維雪一樣的結果。

  用維雪槍的效果也是一樣,向著封印飛出的維雪槍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要不是飛行速度慢和風淩反應快停得及時,風淩就幹下“弒主”的大事了。

  時間又過去了10個小時,兩人依舊一籌莫展。

  “天啊,連‘平衡’包著身體都走不過去,這見鬼的異能也太變態了吧?”

  “你的‘平衡’只能保護自己的身體不受異能作用,它的異能是直接連你身邊的空間一起切割,本來就不會影響你的狀態,當然不受影響。”風淩沒好氣地說。

  “要是‘平衡’能擴散出去就好了。”

  “誰讓你訓練偷懶!”

  “要不是它不能用異能移動自己相對異能場外參照物的位置,說不定它已經出來了。”維雪悶悶不樂,這種異能不能改變異能者的位置,也許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麼,只要讓我的血充滿整個空間,那它無論怎麼移動重組,我的血還是會沾到封印吧?”維雪問道。

  “你哪有那麼多血!抽幹了也不夠分量!”辛天翔馬上反駁。

  風淩點點頭,附和辛天翔的觀點。

  維雪歎口氣,看看山洞裏的空間容積,放棄了這個打算。

  亨格一直很有興趣地看著兩人折騰,維雪槍的聲音他聽不見,只是以為只有辛天翔和維雪兩個人。

  “這交易還真是值啊。”亨格歎道,“有免費猴戲哪。”

  辛天翔瞪了恢複普通人模樣的亨格一眼,他的衣服被撐大了,現在有些不合身。

  “時間還剩多久?”辛天翔問道。

  “用了15個小時,還剩30個小時左右。加上裕度,就算是25個小時好了。”維雪淩答道。

  “好,那我們下一步是?”風淩征求兩人意見。

  “睡覺。”疲勞的辛天翔和維雪異口同聲。

  睡覺的地點選在入口的水晶森林中,要辛天翔和維雪在亨格附近睡覺是沒可能的事,那麼,水晶森林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善良的安迪靈們對兩人的歸來極為歡迎,蹦蹦跳跳地把兩人帶到水晶森林中的一塊空地上,雖然不大,但足以讓辛天翔和維雪躺下睡一覺。

  吃了點東西,辛天翔和維雪靠在一起,看著安迪靈自由地在水晶裏穿梭,偶爾出來蹦蹦,然後又很快跳回去,自得其樂。突然,辛天翔心裏一動。

  “為何安迪靈可以穿梭水晶?”

  “咦?這是它們的異能啊。”風淩回答道。

  “魔獸也有異能嗎?”

  “少見多怪,這話應該由魔獸來說。魔獸有異能的比例比人有異能的比例大得多。很多魔獸的本能就是類似于異能的東西。”風淩沒好氣地說道。

  辛天翔發動異能“學習”,試著分析安迪靈的異能,結果是可以穿梭于大部分的固體,可惜發動時必須有魔獸的身體,的確像本能多過像異能。一句話,就是完全學不會的那種。

  “說起來……讓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從地底帶些血過去可以嗎?”維雪輕輕撫摸著一只安迪靈的絨毛,那只安迪靈閉著眼睛一幅舒服享受的樣子。

  “不行的,雖然普瑞斯芬格不會發現,但它的異能自然會做出反應。”辛天翔否決,“直覺這東西是沒道理的。”

  越是單純的生物,直覺往往越強,辛天翔是這麼想的。沒有任何理由,但辛天翔對此深信不疑。在那個科學怪人吳商良的實驗室中辛天翔曾經看過一份報告,極為聰明的人直覺不妥往往是因為潛意識中發現一些自己沒有考慮到的事,而單純的人就是真真正正的預感。好像沒什麼區別,但其實有著根本的不同。

  極為聰明的人直覺不妥但往往是由于不用考慮的因素使然,所以自己的動作一般不會受到影響,嚴格來說,還是思考的結果。表現為一旦出了問題,往往聰明人會一拍額頭:“啊呀,我就說有點什麼不對!”

  而單純的人真真正正的預感則是可以超越一切理由的預知,因為神秘無可解釋而使人無可抗拒。將其異能化,就可以表現為“臨睡前的故事”那種極端的預言系異能。辛天翔敢打賭,歐陽晴異能沒覺醒之前直覺一定很准。

  按道理普瑞斯芬格應該是絕對的單純。它的異能只有在“單一欲望”的情況下才能使用。如果是一個人在饑餓的情況下,應該會把“吃”和“找到食物”,“抓住食物”的欲望混合並聯系到一起吧?但普瑞斯芬格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情,它的一切行動都是以食欲推動。吃吃吃,它即使是在撲向食物的時候也從未想過要“抓住食物”,“殺死食物”。只要吃下去就好了。

  如此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的頭腦擁有的偏偏是直覺系的異能,那麼思想如此單一的生物會有強大到什麼地步的直覺?雖然吳商良的研究報告是針對人類的,作不得數,但辛天翔還是覺得想反胃。

  “絕對完美的防禦。”辛天翔把評價說了第二遍,然後又打了個寒顫。

  “只是防禦嗎?恐怕這種異能會把和它敵對的生物直接送到它的嘴裏——如果它有嘴的話。這樣才是對它最有利的。”

  辛天翔苦笑著,轉向風淩。

  “大姐,你們當時是怎樣把它逼回深淵裏的?”

  “空間挪移。超大範圍的空間挪移。把它和它異能範圍內的空間全部挪移到深淵裏去,然後在它沒反應過來之前加上封印。”

  “倒是清楚明了啊。”辛天翔苦笑更深,原理簡單得不得了,問題是怎麼做到?

  “誰有這麼大的魔力?”維雪驚訝地問道。

  “所有人……所有生物合力,由創世神大人主持發動。用了3000多個擁有強大魔力的生物,成功發動後活下來的不到五十分之一,其它的全都透支魔力死了。”風淩的語氣頗為沉重。

  “無盡的深淵其實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並不是你們看到的山洞那麼簡單,不然普瑞斯芬格早就出來了。雖然普瑞斯芬格不吃無生命的東西,除了嘴外的傷害力也很低下,但要挖洞還是很容易的。”

  “那麼,我們到底要怎麼做?”辛天翔閉上眼睛。

“空間控制的異能,先給它取個名字。就叫‘七巧板’吧。”辛天翔輕輕撫摸著維雪的頭發。

  維雪閉著眼睛靠在辛天翔胸前,頭也懶得抬。

  “聽起來有點苦中作樂的味道。你覺得這種破異能哪一點像那種玩具?”

  “分割和組合啊。”

  “……名字沒什麼意義吧。”

  “沒錯,所以叫‘七巧板’。就這麼定了。”辛天翔決定了。

  快睡著的維雪無意否決辛天翔對這種新發現的異能的冠名權,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呼……”輕輕的鼾聲響起,維雪很快就睡著了。維雪睡覺本來是很安靜的,但這兩天太累的結果就是免不了要破次例。

  辛天翔發現他和維雪都很喜歡擁在一起睡,維雪的感覺看得出來很安穩,嘴邊還帶著恬靜的微笑。而辛天翔則是在舒服之余不用擔心睡相很好的的維雪會把他踢下床。事實上,維雪睡著後往往就是一個姿勢到天亮,不知道是不是魔法師的習慣使然?

  辛天翔叮嚀了風淩兩句後也跟著沉沉睡去,但腦子似乎並沒有跟著停下來。辛天翔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不停地模擬著突破普瑞斯芬格異能的方法。

  這也算是異能“學習”的副作用吧?辛天翔以前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是經常會有這種經曆。人們長時間學習某樣東西或是專注于某樣東西後往往會在夢裏夢到自己還在學習或是所專注的東西,可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最佳例證。不過辛天翔和其他人的最大不同是他不止是夢,他是真的可以在無意識之中學習和分析。而且在這種情況下效率還不低。

  8小時之後,蘇醒的辛天翔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看著正在准備食物的維雪,同時閱讀跳到了他的腦子裏的分析結果。

  “這種有兩個大腦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上次是什麼時候?好懷念啊。”

  以前的辛天翔往往用這種辦法解決上頭委派下來的以懲罰為目的的“不可能的任務”,現在用來對付創世神的失敗作品,不知算不算升級?

  辛天翔閱讀了分析的結果,只有苦笑。先不說那只有13。6%的成功率,光是那種過程就夠讓人難受的。

  結果中只要讓安迪靈們手拉手……不,是爪子拉爪子排成一長條隊伍,一邊在異能範圍外,一邊延伸到創世神的封印,然後通過這條“鏈子”維雪的血液就可以觸碰到創世神的封印了。

  普瑞斯芬格的異能不會直接切割生物,也不可能把切割的精度精確到相接觸的手和手之間。這樣等于是變相擴大生物體積,使其異能無法覆蓋的方法應該是行得通的。

  但分析結果中有關成功率的指示只有13。6%,這是因為綜合了小安迪靈的數量、普瑞斯芬格的異能範圍和到創世神封印的距離,以及亨格可能會采取的不利行動等等條件所得出來的最後結果。應該說,比較信得過。

  而對于普瑞斯芬格的異能範圍可以擴大,移動所有生物的危險性評估結果是:由于創世神的封印作用,異能“七巧板”不會把生物直接傳送到普瑞斯芬格在無盡深淵的嘴裏。那就是說,就算失敗了,也沒有喪命的危險。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這種方法的機率雖然太低了點,但還是值得一試。

  比八分一的幾率稍微高一點。本來辛天翔是極為反對打沒把握的仗的,就算是有一半的機會在辛天翔眼裏也和賭博沒兩樣。但所謂“形勢比人強”,既然沒有更好的方法,那就算只有1%的機會也要試一試了。

  既然在這個計劃中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就是亨格,那辛天翔第一個主意就理所當然地打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給你。”辛天翔把一塊食物扔給亨格。

  亨格抬起手接住辛天翔拋來的食物,低頭大嚼起來。

  “不怕我下毒?”

  “所有毒素都對我無效。”亨格頭也不抬。

  “是嗎……那麼,我們來談談吧。”

  “等我吃完。”

  于是辛天翔就坐在離亨格不遠的地方看著亨格狼吞虎咽,為了表示誠意,他特意兩腿盤起,選擇了一個不利于突然啟動的坐姿。對于擁有異能“神速”的辛天翔來說,這是很不利的狀況。

  亨格瞄了一眼辛天翔,也把兩腿盤了起來。

  “是個好兆頭。”辛天翔很滿意這個開局。

  不過他很快就推翻了這個結論,亨格吃完一份又要一份,很快兩人三天份的食物就沒有了。

  “我的胃是無底洞。”亨格說。

  “我看你的胃是穿了個洞吧!”辛天翔狠狠地說。

  “拜托,我已經十幾天沒吃飯了,自從離開日光城,我就沒吃過一頓像樣的。”

  “……還餓不死你?”

  “……哼。”亨格的表情變得有些奇妙。

  “星國的王子啊,你知道十幾年前,日國某個小地方曾經有過一次‘魔族清洗’運動?”

  “沒聽說過。”辛天翔皺眉道。

  “本來範圍也不廣,只是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小村落。總之大意就是要消滅魔族。”亨格微笑道。

  “為什麼?”

  “不知道啊。”亨格事不關己地聳聳肩,“估計是看魔族不順眼吧?”

  “這叫什麼理由?”辛天翔嗤之以鼻。

  “很多時候,人類做事不需要理由的。”亨格還是微笑著。

  “……”辛天翔默然。人類做事從來都是需要理由的。如果說不需要理由,那絕對不是不需要理由,而是理由肮髒得說不出口吧?這樣的事多了。

  “當時我旅行到那個不為人知的村子,你知道那裏的人如何分辨人類與魔族嗎?魔族不變身的時候,在外表上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而大部分的魔族甚至一輩子都變不了身。”

  辛天翔搖搖頭。他已經猜出了答案,但是他還是搖搖頭。

  “別這樣嘛,您已經猜出來了吧?”亨格的笑容裏含著嘲笑,“不敢說?”

  亨格故作失望地歎了口氣,說出辛天翔猜到的答案。

  “餓上十幾天就知道了。”

  “餓上十幾天,餓死的就是人類,辦個葬禮。餓不死的就是魔族,拿來燒掉。”

  亨格還是笑得人畜無害,但辛天翔已經背脊發涼。

  “很好用的方法,屢試不爽。”亨格低下頭去。

  “問他們為什麼要消滅魔族,所有人都義憤填膺,罵道:‘魔族跟我們搶水喝!’”

  “最後我找到了原因,因為那個小村落的水源枯竭了。什麼消滅魔族,小村落的笨蛋首腦只是想減少人口而已。于是,把責任推給魔族就成了最好的方法。”

  “蠢得要死的方法。人說老人有智慧,但為什麼那個老頭子不帶人另找水源呢?就算找不到,遷徙總可以吧?說什麼外面的世界不安全,甯願留下來。如果這樣的話,說出來就好啊,為什麼要‘清洗魔族’呢?這樣的老頭,虧他還想得出‘清洗’這個詞,真是渴瘋了。”亨格的語氣還是很平淡。

  “作為一個旅人,我一直沒有插手。最後一個魔族被燒死的時候,村裏的水源已經不足以讓全村的人遷徙了。于是村裏的人把一半的水集中到一起,交給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讓他們去求援。你知道他們是怎樣送別的嗎?”

  “‘找不到水也沒關系,快些回來啊。’然後那兩個小夥子重重點頭:‘一定!’”

  亨格好象是遇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笑了起來。

  “然後我就明白了。他們根本就不指望找到水,只是想多些人一起死而已。”

  “于是我當著他們的面搶過了水袋,當著所有人的面捏破,把價比黃金的水灑到土地上。結果所有人只是看著,然後很高興地對那兩個小夥子說:‘你們不用去了’。”

  “半個月後我再去那條村落,所有人都死了,都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早就已經准備好的棺材裏,當時我就很想笑,這他媽的算怎麼一回事?”

  亨格面露笑容,辛天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你想說什麼?”

  “咦?”

  “你說了這麼多,那你到底想說什麼?你發現了人類的劣根性,還是什麼其它的?”辛天翔面無表情地看著亨格。

  “不……沒有什麼……只是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好,那麼我們現在來談大事。”辛天翔撇撇嘴,把話題扯開。

  “首先,這個空間的異變是異能造成的。其次,異能的發動者就是我跟你說的魔獸普瑞斯芬格。最後,我們等一會的行動請你不要插手。無論如何,請你相信。”

  “要我相信嗎……整個行動的目的?”亨格沒有擺出“不相信”的嘴臉,大概他認為辛天翔不是那麼無聊的人吧?

  “嗯?”

  “一個行動大還是小並不是取決于規模,更多的是取決于目的,你說是大事,那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最終目的?……這個倒是不大好聽……”辛天翔撓撓頭,“你真的要聽?”

  “嗯哼。”亨格點點頭。

  辛天翔猶豫了一下,最後用放棄了的語氣開口。

  “最終目的是吧?好吧,告訴你,我要拯救世界。”

  亨格看著辛天翔眨巴了幾下眼睛,嘴角露出微笑,接著笑意越來越大,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哈哈哈!針灸(拯救)世界?哈哈哈!”

  “看吧,我就知道會這樣……喂……喂……喂!你他媽的笑夠沒有!”辛天翔幾乎是吼了起來。

  亨格好不容易止住笑,擦幹流出來的眼淚,嘴裏還在念叨。

  “哈哈哈,拯救世界……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辛天翔沒好氣地看著他,考慮要不要中止談判,馬上開戰。

  “你讓我想起在英雄的傳記中,很多英雄為了拯救世界舍棄了自己的生命,你怎麼看待這些人?”亨格問道。

  “……很偉大?”辛天翔猶豫道。

  “那舍棄了無辜的人呢?”亨格冷笑道。

  “……”

  “如果那被舍棄的無辜的人不想死而原本又不必死呢?”

  亨格似笑非笑地看著辛天翔,辛天翔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你今天很奇怪耶。”辛天翔皺眉道。

  “是嗎?你知道我平時是怎麼樣的嗎?為何說我奇怪?”

  “一句話問了三個問題還說不奇怪?好了,我來不是要說這個的,先放一放。”自從來到這裏話題就被亨格牽著走,辛天翔很討厭這種感覺,他決定快刀斬亂麻。

  “所謂的‘普瑞斯芬格’是真實的存在,它是創世神的失敗之作。”

  從重點說起,辛天翔向亨格和盤托出自己的行動目的,沒有任何隱瞞。

  “總而言之,你不幫忙沒關系,請不要礙著我們。”辛天翔說完後一這句話作結。

  “可以。”亨格爽快回答。

  “真的?”辛天翔想不到亨格回答得那麼爽快。

  “歐陽晴的預言從未錯過,只要我不擊敗你,封印無論如何都會被打開,不管裏面有什麼東西。還有,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也不相信那個‘普瑞斯芬格’能把我怎麼樣。”

  “……你也太迷信了吧?真是這樣的話就簡單了。”辛天翔無奈歎氣。在日光城的時候他曾經分析過歐陽晴的預言系異能“臨睡前的故事”,但沒有學習和真正用過。辛天翔一直認為,預言會令人失去自我的方向。

  既然除去了最大的不穩定因素,那麼成功的概率就高了許多。辛天翔馬上叫維雪帶上所有的安迪靈開始行動,因為有亨格這個曾經破壞水晶森林的陌生人在場,辛天翔好不容易才說服膽小的安迪靈不必介意。

  于是亨格很感興趣地看著這些小東西互相用鈍鈍的爪子夾著毛發,乖乖地排成一列。辛天翔眼睛裏泛出了銀光,分析著“七巧板”的異能範圍。

  辛天翔和維雪分處“安迪靈鏈”的尾頭兩端,辛天翔左腳踏在異能外圍外,然後把身體盡量伸到異能範圍裏面。另一端的維雪則伸直了手臂,想要把刺破的手指觸碰到封印上。

  但無論怎麼試,總是差一點,差的也不多,一個人的位置。

  “現在的情況是方法可行,材料不足。”辛天翔總結道,“還差一個人的距離。”

  于是辛天翔和維雪同時轉向亨格,辛天翔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異能“學習”會把亨格歸為主要影響因素。

  “這個……不用我說了?”辛天翔滿懷期待地看著在一旁看戲的亨格。

  “……我有個問題。”

  “說。”

  “一般來說拯救世界都是偉大賢者舍棄生命消滅大魔神、重傷勇者不屈鬥惡龍之類的,你確定像這樣幼兒園小孩子上學過馬路一樣的行為也可以達到同樣的目的?”

  “……應該沒錯。”辛天翔的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有信心。

  “真是悲哀啊。”

  “我也有同感……你到底幫不幫忙!”

  “那不是求人的態度吧。附近剩余的生物就只有我一個了,所謂物以稀為貴嗎……”

  “100萬金幣。”辛天翔說道。

  “太少。”

  “想打架?信不信我馬上認輸?”辛天翔威脅。

  “……成交,哪有你這樣威脅人的……”

  “這就是迷信的壞處!”

  亨格走過來,卻向著維雪擺擺手。

  “我在前頭,你和王子殿下到後面去吧。”

  如果亨格手上沾了維雪的血液,也一定會被“七巧板”排斥,所以要讓他握著安迪靈的爪子才可以,于是辛天翔和維雪不得不對膽小的安迪靈又作了一次“戰前動員”。

  辛天翔和維雪來到了隊伍的末尾,在他們的角度上,無論是誰在加固封印都無所謂,而亨格就不得不防備封印開了後進入時受到兩人阻礙的可能性。所以這樣的排位,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這一次,沾了維雪幾滴血的亨格把手遞到了封印的前面,只要往下一按,封印的加固就結束了。但亨格忽然回過頭,對兩人微笑。

  “你們有沒有想過說不定我一按下去封印不但沒有加固,反而開了?這可是預言哦。”

  辛天翔還沒來得及回答,猶如玻璃破碎的聲音在亨格的手指尖突然響起。

  *************“這些是星國運來的貨物?”克拉姆問負責接收的負責人。

  “是的,子爵大人。這是星國皇帝陛下給我們陛下的信件。”克拉姆已經積功升至子爵的爵位了。

  幾天前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敗退的一役在官方文件中被稱為“平叛”,可知海森對兩人的定位。最後的結果是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重騎兵全部投降被俘,剝奪軍人身份發配邊疆——靠星國的那邊——進行和星國大陸公路的建設工作。而潰敗的步兵沒有首腦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被輕騎兵隊伍不緊不慢地趕羊一樣趕了8個小時,不少步兵當場因運動過量暴斃。而被趕散俘虜或是投降的人也同樣被發配到邊疆修路去。

  在海森授意之下特意放了一部分殘兵敗將回去,來借他們的嘴巴宣揚海森的勇武。

  至于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則是在逃跑中失去了所有的銳氣,等他們被俘帶到海森面前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一個貴族的樣子了。除了“饒命”已經沒有別的話好說。

  成王敗寇,千古不移。海森將曼吉爾平原一戰的起因全部推給兩人,說兩人假傳聖旨才會發生蒼蘭騎士團犯境的誤會。然後砍下兩人的腦袋送給吳烈以示負責,幫克拉姆出使星國時的說辭加個注腳,順便斷掉吳烈派兵進入月國的理由。

  而曾經是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支持者,和兩人信誓旦旦搞垮海森的吳烈看到兩人的腦袋後只是毫無自覺地用詠歎調感慨了一番昔日盟友的悲慘境遇,然後在朝臣面前表現了一下對月國這種繼承方式的認可,接著就把那兩顆人頭扔進了垃圾桶。最後,在朝臣的注視中興高采烈地給海森回信。

  差一點就可以成為月國主宰的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得睹這一幕不知會想些什麼?

  克拉姆接過信件,又視察了一番,對星國運來的貨物極端滿意。但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大塊金屬時,他有點驚惶失措。

  “那……那是什麼?”克拉姆一把拉過負責人。

  “啊啊?哦,請閣下等一下……那個是……”

  克拉姆緊張地看著負責人翻閱手中的文件,托管理有序的福,很快他就找到了要找的說明。

  “有了,這分別是實驗飛行器X型,實驗飛行器P型和實驗飛行器Y型。好古怪的名字,不知幹什麼用的……咦?”

  “XPY?升級了啊。是說能飛嗎?”克拉姆面色鐵青。

  “對,對啊?真有那麼神奇嗎?據說制造它們的人叫作‘萬戶’,在星國很有名。”負責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商品說明。

  克拉姆冷汗直冒,去過星國一趟的自己可是清楚這些東西有多危險。要不是機警,現在還不知道在那個醫院裏躺著呢。

  “那個叫‘萬戶’的,還沒給炸死?”

  “好貴啊,要10多萬枚金幣一台呢,總價格要30多萬呢。”負責人再次驚歎。

  “哪個混蛋訂的這些東西?”克拉姆吼道。

  “就是說啊,哪個……”負責人附和到一半猛然剎車。

  “這個……訂貨人是您,子爵大人。”負責人慢吞吞的說。

  “我怎麼會訂這些危險的玩意兒!”克拉姆激動地大喊。

  “危……危險?……可是……根據這裏的文件,是說您在出使星國的時候親自向星國皇帝表示有興趣的。所以這些東西是星國皇帝陛下特批的。”

  克拉姆當場僵在那裏,他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麼,我們來說些實際上的東西,提出你的合作方案吧。你覺得我們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合作的呢?”

  “很多,陛下。”

  “例如呢?”

  “我們的煤炭和貴國的水果,我們的金屬和貴國的工藝品,我曾在城門口看到過一些。。。。。。呃。。。。。。非常機巧的。。。。。。東西。。。。。我相信海森陛下會對它們感興趣的。”

  以上就是當時克拉姆和吳烈的對話內容。想不到吳烈那老狐狸居然還記得那些應付的言辭?還用這麼幾台破銅爛鐵換我們30多萬的金幣?

  克拉姆悲壯地看著“XPY”三台“實驗飛行器”,他實在沒有勇氣去退貨。他已經可以想象吳烈那老狐狸笑嘻嘻的嘴臉。

  “你說不能飛?你去試試啊!這些東西可是你親口說要的!”

  他一定會這樣說的!本來這些東西因該由賣方保證質量並加以示範的,問題是賣方是皇帝,而自己並沒有對功能作任何要求……

  “吳——烈——!”克拉姆咬牙切齒。不過30萬金幣對一個人來說也許是很大的數目,但對于一個國家來說,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對于這種像惡作劇多過詐騙的行為,實在沒必要過多計較。

  克拉姆憤憤地一跺腳,在負責人驚訝的目光中大步離開。

  “……由于協議的達成,使得您如預計一般坐上了月國皇帝的位置,在此表示衷心祝賀。那麼,敝國為了表示誠意,特意將第一批貨物運到,以五折的價格進行售賣,幫助人民改善生活……”

  海森一邊看吳烈的信件一邊冒青筋,表面上看去吳烈好像是非常的宅心仁厚,但那老狐狸什麼時候吃過虧?

  在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軟性包圍月華城,而吳烈和克拉姆達成協議的時候,趁著月霞、月舞兩個月國的商業樞紐城市被占領,商會元氣大傷的機會,吳烈已經開始用低廉的價格盡情地進占月華城的市場。所有的物資都被打上了星國的烙印,在月國人民心裏留個好印象。

  然後再在海森剛剛平叛,經濟還沒有複蘇的時候以便宜的價格大量傾銷日用品,憑著雄厚的國力,不異于給月國商業重重一擊。

  但這件事不過只能維持一時,等月國穩定下來憑著地理的優勢一定可以扳回一城。所以吳烈的舉動只能稱之為討好月國民眾的行為。為此,吳烈在信中另有說明。

  “……貴國位處北方,地域遼闊,物產豐富,原野無涯,別有風味,而煤炭銅鐵敝國更是向往已久。敝國風和日麗之旖旎風光想必貴國之民亦是樂見,水果蔬菜等美味也早已名揚明嵐大陸。特請盡速修成‘大陸公路’以通兩國之貨物,可辦一‘旅游團’以利于兩國交流。而敝國第一批到貴國定居的民眾不日即達,望能視如子民,善待之……”

  從這裏開始就是長遠之計了。不用說,吳烈派出的第一批“定居的民眾”肯定是精心挑選出來的一流說客,個個身懷萬金,沒事就請客吃飯,拿來搞好民間關系的開路先鋒。星國月國曆代交戰,說民間交流暢通無阻是不可能的。吳烈的這“第一批到貴國定居的民眾”和那些打上星國烙印的貨物就是最好的破冰船。

  不過從這裏就可以看出吳烈對兩國修好花了多大的本錢。海森不禁開始猶豫——這樣下去,就算自己拿到那未知的創世神的遺產,恐怕也統一不了明嵐大陸。但看民眾那真心的笑臉,海森又沒法拒絕吳烈的提議。何況日星已經聯盟,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和資本。

  既然已經沒有機會,那就順其自然也好。海森這樣想著,突然驚覺自己的想法變了很多。

  “自從敗給辛天翔那個家夥,好像要統一大陸的想法就少了很多。難道說自己老了嗎?”

  海森啞然失笑,27歲的自己無論如何說不上“老”字,作為一個皇帝,還嫌太年輕呢。

  海森的目光掃過吳烈一個個可行性極高的建議,微笑已經掛在嘴邊。

  “能營造一個幾百年的和平環境,比用武力統一大陸更難得吧?”

  明知自己這種想法有點懶惰的嫌疑,但海森還是很享受。

  “不過神殿一戰還是要去的,創世神的遺產不能給星國,呵呵,條約已簽訂,辛天翔護著我還來不及,看他怎麼跟我鬥!”

  原來想到的對付辛天翔的毒計一條條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現在的海森已經有了一種“和平也不錯啊”的感覺。

  克拉姆像是感覺到了海森的想法,微笑侍立一旁,突然見到海森不知從吳烈的信裏看到了什麼,露出一副錯愕的表情。

  海森狐疑地看了看克拉姆,讀出吳烈的信件內容。

  “Ps:貴屬克拉姆曾說您對敝國實驗飛行器極具興趣,特批三台,只收成本價36萬金幣,以供友邦研究。”

  海森看著張大嘴處于石化狀態的克拉姆。

  “那個……什麼實驗器……是什麼東西?”

  “這個……您就別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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