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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第50章
第一百九九章 無量業火

 明叔急于把那具值錢的教宗尸體搬上去,便迫不及待的動手,他將破冰 剛剛插進“雪山木乃伊”下的冰層,整個金身尸體就被從冰下冒出的一股藍色火柱吞沒,火柱尤如火龍噴出巨焰,直射到冰斗外的天空。

 按輪回宗經書所載,藍色的火焰與其余的火焰不同,輪回宗稱之為“無量業火”,是傳說中能把靈魂都燒成灰燼的烈火,誰也沒有預料到,這雪山金身木乃伊下邊,會藏著如此古老而又狠毒的陷阱。

 幸虧胖子眼疾手快,在火焰噴射而上的一瞬間,將明叔向後推開,我和Sherley楊也拽著阿香向後閃避,眾人都縮到冰窖的角落里,就覺得舌頭尖發干,好象全身的水份都在急劇蒸發,不得不把臉貼在冰壁上,拼命用舌頭去添那些凍著殉葬者尸體的冰面。

 這種時候,每一秒都顯得漫長無比,再加上“無量業火”噴射而上的尖銳呼嘯聲,在狹窄局促的冰窖里,听起來格外驚心動魄,但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盼著這股鬼火盡快散盡,如果再沒有新鮮空氣進來,根本沒有人能支撐多久。

 無量業火的呼嘯之聲終于止歇,由于我們喪失了對時間長短的感知能力,也不知道剛才經過了幾秒種,還是更長的時間,互相看了看,好在沒有人受傷,只有明叔沒戴登山頭盔,剛才慌亂中,腦袋被冰壁撞了一下,也無大礙。

 冰窖中的那具“金身木乃伊”,已被“無量業火”燒成了一團黑碳。眾人驚魂之余,都無心再去看它,忽听上面有人大呼小叫,听聲音是向導初一。

 可能是狼群趁著天黑摸上來了,但是怎麼沒人開槍?我顧不上多想,搶先爬上水面,只見彼得黃與初一,正在手忙腳亂的搶救韓淑娜,我走近一看,心中頓時一凜,韓淑娜的臉都被“無量業火”燒沒了,可能當時她在上面俯身向下看。由于天黑,反倒不如我們在近距離,立刻就能反應過來,結果剛好被“無量業火”燒到臉部,鼻子、眼楮都沒了,鼻子下面相對來講還算完整,但這只是對比腦門那些已經燒為灰地部分,下邊的臉皮幾乎全燒沒了。由于嘴唇也燒沒了。黑碳般的臉上,只剩下兩排光禿禿的牙齒,和里面漆黑的舌頭,十分嚇人。

 韓淑娜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初一對我搖了搖頭,看來當場就死了。你看她的腦漿子都烤干了,整個腦袋凹進去了三分之一,顱骨內燒得一塌糊涂,成了一個大黑窟窿。

 我見韓淑娜死得如此之慘,我也覺得心下黯然,拿了張毯子,把尸體遮住,免得讓明叔看見了這個慘狀無法接受。

 這時明叔等人也陸續爬了上來,看了看我們幾個人,又望了望地下蓋著毯子的尸體,剛想問他老婆哪里去了,卻發現毯子下露出的大彎卷發,韓淑娜臉部燒沒了,但那“無量業火”似乎沒有蔓延到她的頭發上,明叔一看頭發,便已知道發生了什麼,晃了兩晃,差點暈倒,彼得黃趕緊將他扶住。

 我對Shirley楊使了個眼色,讓她把阿香先帶到帳篷里,雖然不知道阿香跟她干媽感情怎麼樣,但就憑她的膽子,看到那沒有臉皮的尸體,非得嚇出點毛病來不可。

 我也不忍看明叔傷心過度,但又想不出怎麼勸慰,只好把初一叫在一邊,跟他商量,能否把明叔、阿香、彼得黃先帶回去,這龍頂冰川危機四伏,再讓他們繼續留在這里,難保不再出別的危險。

 初一為難地說,都吉兄弟,現在恐怕想走都走不掉了,你看看這天上的雲有多厚,咱們在喀拉米爾山口,看到那些黑頸水鳥遠飛而去,看來真的是有寒潮要來了,雪山上一山有四季,天氣變得太快,沒人能夠預測,一年中只有在風速低,沒有雨雪的日子能進冰川,五月份是最合適的,現在是九月中旬,按理說也是一個吉祥的時間,但雪山上的天氣是不能用情理來推測的,天氣說變就變了,不出兩個小時,就會降下大雪。

 這里雖然不至于大雪封山,但龍頂冰川的地形非常復雜,據推測,這里可能在遠古時代,是一個巨大的山間湖泊,所以才有“災難之海”的名稱,後來經過喜馬拉雅山脈的造山運動,使得這里的海拔上升,氣溫降低,整個湖演變成了大冰川,偶爾的雪崩,使得冰川越來越厚,里面的地形也越來越復雜。

 夏天的時候,很厚一層冰川都會融化,冰層的厚度會降低許多,所以韓淑娜才會踏破一個冰斗,在氣溫低的季節里,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而現在龍頂冰川中,許多縱橫交錯的冰縫和冰漏、冰斗都暴露了出來。

 進來的時候沒下雪還好說,但是山里一旦出現寒潮,大雪鋪天蓋地的下起來,不到兩三個小時,就會把冰川覆蓋,冰下脆弱的地方卻還沒凍結實,掉下去就完了,即使最有經驗的向導,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帶隊涉險,何況狼群也跟著進了山,萬一出現狀況,它們肯定會來趁火打劫,想往回走,就必須等到雪停了,冰川徹底凍住之後再離開。

 我和初一正在說話,就覺得臉上一涼,這雪說話間就已經下了起來,我忙回去把眾人聚集起來,說明了目前所處的狀況,要離開,最少需要等兩天以後,而且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已經有破釜沉舟的決心了,不把魔國邪神的妖塔挖個底朝天,決不罷休,別說下雪了,下刀子也不撤退。

 明叔老淚縱橫,盡說些個什麼他和韓淑娜真心相愛、什麼山險不曾離身邊,酒醒常見在床前之類的話。我和胖子以為他傷心過度,開始胡言亂語了,正想勸他休息休息,沒想到明叔突然來這麼一句︰“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回就頂硬上了。不挖出冰川水晶尸就不回去。”然後囑托我們,他如果有什麼意外,一定要我們把阿香帶回去。

 我見明叔執迷不悟,也無話好說,心想我和胖子大金牙這些人,又何嘗不是如此,財迷心竅。很多時候,之所以會功敗垂成,不是智謀不足,也不是膽略不夠,其實只不過是利益使人頭腦發昏,雖然都明白這個道理,但設身處地,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誰也想不起來這個道理了。畢竟都是凡人,誰也沒長一雙能明見澈始澈終永恆的佛眼,而且我們以前也實在是太窮了。

 等我們商議完畢之時,已經是將近午夜時分了,雪開始下得大了,遠處的狼嗥聲,在風雪中時隱時現,我們把韓淑娜的尸體放在了營地旁邊,蓋了一條毯子,胖子和彼得黃負責挖一些冰磚,壘在帳篷邊緣,用來擋風和防備狼群的偷襲。

 我和Shirley楊再次下到冰斗中,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確認九層妖塔的位置,最好能在明天天黑之前把它掘開。

 魔國的墳墓,都有一種被密宗稱為“達普”的透明瓢蟲,接近的人,都會被無量業火焚燒成灰燼,我們進藏之前,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這酷寒的高原上,水壺里的水很快就會結冰,根本無法使用,而灌滿生姜汁的氣壓噴壺,足可以把“達普”的鬼火澆滅。

 不過這安放輪回宗教主金身的冰窖中,突然出現的巨大藍色火柱,卻在我們意料之外,經過Shirley楊的查看,這種火柱可能是一種古老的機關,魔國的鬼火輪回宗不會使用,只是模仿著那種無量業火造了一種人工的噴火機括,金身下是個密封的空間,里面裝了大量的秘藥,積年累月的絕對封閉環境,使秘藥與停滯其內的空氣相混合,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氣體,觸動雪山金身木乃伊,冰層一破就會引發它燃燒,墓主寧肯尸身燒成灰,也不能被外人驚擾。

 在冰窖的最深處,被火焰熔化的冰牆後,有一個更大的冰窖,我們在里面發現了一間隱蔽的冰室,看樣子是用來放教主的陪葬器物的,最中央放著一個三層靈塔,象征著天上、地下、人間,靈塔高有一點五米,都是黃金制成,上面嵌滿了各種珍珠,眾寶嚴飾,光彩奪目。

 Shirley楊在四周放置了幾根熒光管照明,我用探陰爪撬開塔門,靈塔中層有十多個類似于“嘎烏”的護身寶盒,以及紅白珊瑚、雲石、瑪瑙之類的珍寶,下邊代表地下的一層,都是些糧食、茶葉、鹽、干果、藥材之類的東西,上層有一套金絲袍服,以及漏空的雕刻。

 我們看到靈塔最高處的雕刻漆繪,與古格遺跡中輪回廟的銀眼壁畫類似,用異獸來表示方位坐標,中間則有個裸身半透明的女子,那應該就是冰川水晶尸了,從這陪葬陵塔的擺放位置,以及那冊古經卷中的描述,供奉邪神的妖塔,就在這冰斗以西,不超過三十米的範圍內,龍頂冰川上,少說有上百,甚至幾百處輪回教歷代教主的墓穴,我們所發現的只是其中之一,這些墓穴都是按密宗的星圖排列,拱衛著魔國自古遺留下來的九層妖樓,不用再多找了,有了這一個參照物,配合經卷中的記載,明天一定可以找到最終的目標。

 這間冰室的牆壁上刻著許多惡鬼的形象,看樣子靈塔中的財寶都受了詛咒,按我的意思,就是虱子多了不咬,帳多了不愁,就算是把這些珍寶都倒出去也無所謂,不過眼下大事當前,也沒心思去管這些黃白之物,于是我和Shirley楊將那“靈塔”,按原樣擺好,返回冰川之上。

 我讓眾人輪流休息,由我和向導初一執第一輪班,我們兩人趴在冰牆後,一邊觀察四周的動靜,一邊喝酒取暖,不久前還若隱若現的狼蹤,此時已經徹底被風雪掩蓋,初一說狼群如果不在今晚來襲擊,可能就是退到林子里避雪去了。

 我見初一對狼性十分熟悉,又听他說曾擔任過喀拉米爾打狼工作隊的隊長,不免有些好奇,便出言相詢。

 初一講起了他以前的經歷,解放前,他家世世代代都是為頭人做活,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七歲那年,狼群一次就咬死了幾十只羊,這種現象十分反常,頭人以為是有人得罪了山神,便將他爺爺活活地扒了皮,還要拿初一去祭神,後來他全家就逃到了千里之外的喀拉米爾定居下來,路上他父親也被追上來的馬隊所殺……

 初一每說一段,就要沉默半天,顯然那些悲慘的往事,不太容易去面對,我見他不太想說,也就不再追問,這時夜已經深了,地上的積雪漸漸變厚,火光中,可以見到不遠處的積雪凸起一塊,那是擺放韓淑娜尸體的地方,我忽然發現那團雪動了一動,忙把手中的散彈槍握緊,舉起手電筒照了過去,心中暗想可能是餓狼摸過來偷尸體了,但馬上發現不是那麼回事,韓淑娜正手足僵硬地從雪堆里慢慢爬了出來,手電筒的光束穿過風雪中的夜幕,剛好照在他那張沒有了臉皮,並且焦黑如碳的臉上,只有她那兩排裸露的牙齒最為醒目。
第二○○章 妖奴

 韓淑娜那張被“無量業火”燒成黑洞一般的臉,對著我吃力的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發出什麼聲音,然而那沒有嘴唇的口中,只能虛無的徒然張合著。

 我想叫身邊的初一看看這是怎麼回事,咯拉米爾山區以前有沒有過這種先例,被燒死的人還會發生尸起?但一轉頭,卻發現原本一直在和我說話的初一不見了,只有寒夜中的冷風夾雜著大雪片子呼呼呼灌進冰牆。

 我心中似乎也被風雪凍透了,全身突然打了個冷顫,坐起身來,再一抬眼,初一就抱著獵槍坐在我身邊,舉著他的皮口袋,喝著青稞酒,再往放置韓淑娜尸體的地方看了看,上面的積雪沒有任何痕跡,原來剛才打了個瞌睡,這麼短的時間了,竟然做了個噩夢。

 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奇怪,可能是在這個漆黑寒冷的夜晚,連續看到詭異的雪山金身木乃伊,以及韓淑娜被燒死的慘狀,那景象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所以才會做了這麼個怪夢,但那夢境中的恐慌感,真的很真實,也許是有某種微妙的預兆?

 初一再旁邊將皮制酒囊遞給我︰“剛剛說著話你就睡著了,我看你今天是累壞了,我把酒燙熱了,你喝上兩口,青稞酒的神靈,會幫你緩解疲憊的身軀的。”

 我接過酒囊猛灌了兩大口,站起身來,還是想要再去確認一下,我必須親眼看到那“雪丘”之下韓淑娜的尸體沒有變化,才能安心,以前也和她打過交道,就算沒有,這次也是同伴,我可不想等她的尸體發生了什麼變化再做處理,那就有可能要損毀她的遺體,最棘手的問題莫過于此。

 誰知我剛一起身,忽然听得冰牆後,“嗖”的一聲長鳴,一枚照明彈升上了夜空,這是我們扎營時,為了防止惡狼偷襲,在外圍設置的幾道絆發式照明彈,都是安置在了幾道冰丘後邊,那是從外圍接近營地的必經之地。

 照明彈上有個小型的降落傘,可以使它在空中懸停一段時間,寒風吹動,慘白的照明彈在夜空中晃來晃去,把原本就一片雪白的冰川,照的白光閃閃,晃人二目。

 就在這白茫茫的雪霧中,十幾頭巨狼,暴露在了照明彈刺眼的光亮之下,這些狼中最近的,距離我們壘起的冰牆,已不過只有十幾米遠。它們果然是借著鵝毛大雪的夜幕過來偷襲了,我見離得近了,扎營的時候,曾經分析過這里的冰川結構,這個季節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下過雪了,輕型武器的射擊聲,並不容易引起雪峰上的積雪崩塌下來,于是索性就拽出M1911,向後一拉套筒,抬槍射擊,初一也舉起他的獵槍,對準潛蹤而至的惡狼,一彈轟了出去。

 在雪原上悄然接近的群狼,可能是想要等到冰牆下,再暴起發難,不料在還有十幾米的距離,就觸發了照明彈,那奪目的光亮使它們不知所措,趴在雪地上成了活靶子。

 胖子等人听到槍聲,也立即抄起武器跑出來相助,長短槍支齊發,立時就打死了十幾頭狼,剩下三頭巨狼見狀不妙,掉頭便向回躥,也都被胖子用步槍一一撩倒,狼尸在冰牆前橫七豎八的倒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點點斑斑的積血。

 就在最後一頭狼被胖子射殺的同時,懸在半空的照明彈也逐漸暗淡,最後冰川又被黑暗覆蓋,只能听見狂風吹雪的哀鳴,這片位于龍頂冰川的鳳凰神宮,風勢都聚集在下面,雪山與雪山之間的間隙,都是吸進狂風的通風道,而越向上,風力將會越小,到了雪峰頂上,基本上就沒有風了,可以把這片冰川比喻成一個口大底窄的喇叭型風井,加上大雪飄飛,附近的能見度很差。

 胖子蹲在冰牆下避風,對我說道︰“胡司令,這回咱給狼群來了個下馬威,量它們也不敢再來,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我這就先回去接著睡了,有什麼事你們再叫我,剛剛正做夢娶媳婦,剛娶了一半就讓你們吵醒了,回去還得接著做續集去……”

 我對胖子說不要輕敵,等到勝利的那一天再睡覺也來得及,現在這還遠遠沒有結束,等把白毛狼王的狼皮扒下來,掛在風馬旗上的時候,他們群狼無首,就不足為患了。

 這時初一說道︰“都吉兄弟說得對,這些狼非常詭詐,需防備它們在這里吸引咱們的注意力,而另外有別的狼從後面繞上來,一旦和惡狼離的近了,就不能用槍了,那會誤傷自己人。”

 經向導初一這一提醒,我們都覺得有這種可能,初一太了解狼群的習性了,以剛才這次小規模的接觸判斷,狼群一定會分兵抄我們的後路,我們的營地扎在輪回宗教主墓穴旁邊,兩側的遠端都有冰溝,不易通過,雖然前後都設置了裝有照明彈的機關,但也不能全指望著它能起作用。

 眾人稍一合計,決定與其在這里固守,被攪得整夜不寧,還不如迎頭兜上去,在狼群還沒有從後邊發起進攻前,就打它個冷不防。

 初一估計後邊是狼群的主力,而且它們從那邊過來是逆風,槍聲和人的氣味都會被他們察覺,惡狼們一定是想趁咱們取勝後麻痹大意,散開休息的時候,突然撲上來,咱們要出其不意,就要迷惑它們,而且要行動迅速,一旦讓它們察覺到有變化,今夜就很難消滅這批惡狼了。

 Shinley楊說狼的感知能力很強,咱們又是順風,很容易暴露,要怎樣做才能迷惑它們?

 初一不答,翻身躍出冰牆,把最近的一具狼尸拖了回來,讓眾人都往自己額頭上抹一些狼血,按照當地人的傳說,萬物中,只有人的靈魂住在額頭一帶,惡狼是修羅餓鬼,它的鼻子和眼楮,感覺不到人體。只能看到人的靈魂,而且人和動物死後需要一晝夜的時間,靈魂才會離開肉體。所以這死亡不久的狼血中,也帶有狼魂,用它涂抹在額頭,遮住人的靈魂,就可以迷惑狼群了。

 我心想這傳說雖然未必是真的,但抹上氣息很濃的狼血,確實可以隱蔽人的氣味,于是按照初一所說,用傘兵刀插入狼頸,這狼剛死沒幾分鐘,並未凍住,血還冒著熱氣。

 每個人都用三根手指沾血,在各自的額頭上橫著一抹,然後帶著武器,關閉了身上攜帶的光源,悄然摸向後面的冰坡。這冰坡大約位于龍頂冰川的正中央,類似高低起伏的冰坡在這片古冰川上有很多,開始的時候我們並未留意,只是覺得這個隆起的冰坡,能起到遮擋風雪的作用,故此在坡下扎營,直到我與Shinley楊在冰斗中,確認到了九層妖塔的位置,才覺得這冰坡非比尋常,很可能就是埋有冰川水晶尸的地點。

 眾人把明叔和阿香裹在中間,趴冰臥雪,俯在冰坡地楞線以下,我們的裝備足以應付極地的環境,這龍頂海波並不高,而且有言道是︰“風後暖,雪後寒。”真正的寒潮要在降雪後才會來臨,狼群也會在雪停之前,退進森林,否則都會被寒潮凍死。這時雖然下著大雪,卻並不算太冷,不過縱然如此,趴在冰上積雪中,也夠受的。

 我把手向下一壓,示意眾人停住,我和初一兩人蒙住嘴,只露出額頭上的狼血,然後先將頭探出冰坡地楞線,觀看坡下動靜,如果狼群來偷襲,這里將是必經之地。

 黑沉沉的大地上,只有漫天飛舞的雪片,我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發現,天上鉛雲厚重,沒有半點光亮,能見度實在太低了,四周都是一片模糊朦朧的黑暗,這時候初一扯了扯我的衣袖,把手緩緩指向坡下,我順著他的手凝神觀看,只見在風雪夜幕之中,有幾絲小小的綠光在微微閃動,由于雪下得很大,若不是初一指點,幾乎就看不到了。

 我打開微光手電,對著身後的胖子等人晃了兩晃,意思是發現潛伏的狼群了,準備作戰,然而趴在地上的向導初一,突然躍了起來,沖下冰坡,直奔那黑暗中的幾絲綠光奔去。

 我並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難道是發生了什麼突然的變化,但總不能任由他孤身涉險,于是拎著M1911,舉起“狼眼”手電筒跟追著他跑了過去,身後傳來胖子和Shinley楊等人的呼叫聲︰“快回來,你們倆干什麼去?”

 初一奔到一處,停下腳步,我跟著站定,正要問他怎麼回事?卻發現雪地中倒著七八頭巨狼,狼頸都被鋒利的牙刀切斷,鮮血泊泊流出,有幾頭還沒有斷氣,用惡毒的眼楮盯著我們,但流血太多,已經動彈不得了,死神隨時都會降臨到它們身上,我們在冰坡地楞線上看到的那些碧綠色的狼眼,就是它們的。

 初一蹲下去看了看狼頸上的傷口︰“是那只白毛狼王干的,它們今夜不會再來了。”說完用藏刀把還沒死掉的狼一一搠死,和我一同回到冰坡後邊。

 我們把情況向眾人一說,大伙都覺得莫名其妙,顯然我們一開始估計的很準確,狼群想從後邊偷襲,但不知發生了什麼,狼王會一連咬死這麼多同類,然後悄然撤退,就連非常熟悉狼性的向導初一,也不明所以。

 Shinley楊踩了踩腳下的冰坡,對眾人說道,這冰層下十有八九便是咱們要找的九層妖塔,魔國的風俗,只有國主與邪神,死後才能入塔安葬,象輪回教的教主教宗,那些地位頗高的神職人員,都不夠資格,只能再聖地四周的冰窟里下葬,在“世界制敵寶珠雄師大王”的說唱長詩中,白狼是魔國的妖奴,制敵寶珠大王曾率領軍隊,同狼王帶領的狼群惡戰過多次。(翠微居小說)

 魔國雖然滅亡了很久很久,但國君與狼群的古老契約可能還沒有失效,狼群依然背負著古老的詛咒,也許狼王發現這里是供奉邪神的妖塔,不得不放棄原有的計劃,並咬死了幾頭狼來進行犧牲祭祀,這有幾分類似于美洲印第安人關于狼群的古老傳說,昆侖山咯拉米爾是否也存在著這種事?

 听Shinley楊這麼一說,我想起在昆侖埡大鳳凰寺,鬼母的墓室中,曾經有一張巨大的狼皮,以及驅使狼奴的壁刻,所以Shinley楊說的這種可能性應該是存在的。

 既然狼群在今夜不會再來襲擾,就可以安心睡覺了,明天還要挖掘最重要的“冰川水晶尸”,于是眾人便返回營地休息。

 我突然想起那個噩夢來,總覺得不確認一下韓淑娜的尸體,會十分不妥,但這件事最好還是讓明叔知道為好,免得引起什麼誤會,我勸明叔最好連夜將她的尸體焚化了,把骨灰帶回去就好了。

 明叔這時候已經懵了,正想答應,向導初一卻極力反對,距離韓淑娜死亡到現在,還不到一晝夜,她的靈魂尚未離去,以烈火焚燒尸體,她的靈魂也會感到業火煎熬之苦,對死者是十分不好的,那樣會給大家都帶來災難。

 俗話說入鄉隨俗,雖然我們不信這套規矩,但不好反駁,眾人只好來到韓淑娜的尸體前,我問明叔能不能不用毯子蓋住尸體,而是卷起來裹住,這樣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明叔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點了點頭。

 我把尸體上隆起的積雪撥開,伸手剛一踫那毯子,心中頓時涼了半截,毯子空空的架成拱形,蓋在下面的尸體不翼而飛了,我猛的揭掉毯子,下邊的冰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不算太大的冰窟窿,而下面則有條巨大的冰隙。

 難道韓淑娜的尸體掉到下面去了不成?眾人都搶著圍上來觀看,我舉著“狼眼”手電筒往下照射,發覺在深不見底的冰淵下,有個人影一晃,閃進了黑暗的地方,我急忙將手電筒的光速追蹤過去,只見在冰縫間那垂直般的冰壁上,有個女人用手腳懸爬在那里,她是背對著我們,但她的頭發已經表明了她的身份,那就是韓淑娜。

 胖子見原本已死的人又突然活了過來,認為必有妖魔附體,舉起步槍就想射擊,我將他攔住對著下面大喊一聲︰“韓淑娜,你要去哪兒!”

 韓淑娜顯然是听到了我們的聲音,也感覺到有數支手電筒在照著她,緩緩的從冰壁上回過頭來,她原本燒成黑炭的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慘白,那張大白臉上只有兩排牙齒,而沒有眼楮和鼻子。
第二○一章 雪彌勒

 韓淑娜從冰淵垂直的絕壁上回過頭來,臉上白蒙蒙的一片,她和我們之間相距的距離,已經接近“狼眼”光速射程的極限,我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全身都趴在冰窟邊緣,用力將手電筒往下探,雖然看得模糊,但我已經可以感覺到,在冰壁上的那個“女人”,她已經不是人類了。

 明叔也舉著手電筒往下看,但是一見到韓淑娜的那張臉,竟被嚇得呆住了,手腳頓時軟了,手中的電筒翻滾著掉進了冰縫,要不是彼得黃拉著他,險些連人都掉到下面的冰縫里去了。

 突然長著一張白臉的韓淑娜,被掉落的手電筒所驚,迅捷地爬向黑暗的冰淵下邊,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們俯身看那只掉落的“狼眼”手電筒,希望能得知這條冰淵的深淺,但只見那支電筒掉下去之後,就變作了一個翻動著的小亮點,越來越小,最終竟被吞進了下面的一片漆黑之中,我和胖子都見過沙漠中的“無底鬼洞”,見這冰淵深不見底,不免聯想起那個鬼洞。

 就在這時,Shinley楊把一捆登山繩用快掛固定在了身上,對我說︰“咱們趕緊跟上去。”看她的架式,似乎是要下到冰淵中去追韓淑娜,我一轉念,便已明白了Shinley楊的意思,韓淑娜的尸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雖然她一看到眾人就逃進了冰淵深處,但那個方向,正好是斜插入冰坡下九層妖塔的方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如果不把這件事搞清楚,很可能會給明天挖掘“冰川水晶尸”造成意想不到的麻煩。

 必須在事態繼續惡化之前找到韓淑娜,我也立刻準備繩索,同Shinley楊打開身上所有的光源,墜索而下,但冰淵中的冰面滑溜異常,根本沒有支撐點可以立足。身上的藍色熒光管與戰術射燈,在如鏡子一樣的冰壁上,反射出奇特而迷離的光線,除此以外四周全是黑沉沉的,使人不知身在何方。剛下到十幾米的深度,就感覺快要喪失方向感了。

 不得不暫時停下來確認位置。這道狹窄的冰淵似乎沒有邊際。

 Shinley楊說下邊至少還有幾百米的深度,最深處可能就是“災難之海”那個湖泊殘存的水脈了,明叔的手電筒掉進了水里,所以才會消失不見,說著話把一支熒光管扭亮了,扔下冰淵的下方。隔了很久,那藍色的熒光才在視線里消失,我們把耳朵貼在冰壁上,隱隱約約能听到流水的聲音傳導上來。

 韓淑娜是往斜下方移動的,我們垂直降下,要想追上她,就必須橫向擺動過去,我們試了一試,在這冰壁太滑,難以做到,最後只有依賴工具,想用登山鎬鑿住冰壁,借力向內側移動,但剛鑿了一下,就發現碎冰不斷地往下掉落,這冰淵有要裂開的跡象。

 龍頂冰川處于一個特殊的海拔高度,屬于低海拔冰川,每年有二三個月的表面消融期,但最中間這厚達幾百米的冰層,始終不會改變。

 但我們來得時機並不太合適,剛好趕上消融期的末尾,以及寒潮來臨的前期,正是主體冰川最脆弱的時間段,加上冰川里有無數天然冰斗、冰漏、冰裂縫,以及上百處輪回宗的墓穴,可以說這冰層里跟那馬蜂窩差不多,平常的日子還好說,九月份是最容易崩潰的時候,雖然幾千年來沒有發生過大的地質變動,但這“災禍的海洋”,隨時都可能發生讓人意想不到的災難。

 不過話又說回來,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冰川的脆弱期,對于挖掘深處冰層下的九層妖樓,又是十分有利的,倘若在寒潮之後動手,那就非常吃力了。

 上面的明叔、胖子等人,擔心我們的安全,大聲呼喊著讓我們回去,別追了,太危險了。

 他們這麼一喊不要緊,上面的聲音被風灌下來,我和Shirley楊覺得這整個冰壁都在顫動,趕緊用手電筒打信號,讓他們千萬別在冰窟窿那里喊話了,否則這冰壁萬一裂開發生冰崩,我們都得被活埋在這寒冷漆黑的冰淵里。

 我們在冰壁上的移動速度,比預想中的還要慢,而且根本不可能橫向移動,加上這冰淵里的環境過于漆黑復雜,兵貴神速,失了先機,就沒辦法追上了,Shirley楊無奈的對我搖了搖頭,看來不得不放棄追擊了,還是先上去再想辦法吧。

 我們抽動登山繩,準備要回到冰窟窿上面,于是用手電筒對著上面的人劃了幾下十字,胖子等人會意,便在上面協助,我和Shirley楊逐漸上升,由于冰壁上停不住腳,貼近的時候用腳一蹬,身體就會不由自主的懸在空中轉上一圈。

 我轉身的時候,突然看見側面黑暗的冰壁上,趴著一個女人,她的一半身體藏在冰壁上的縫隙里,只探出一小半身體,臉上白呼呼的一片,只有兩排牙齒,看她的頭發和身上黃色的沖鋒衣,正是韓淑娜。

 我本以為她已經到冰淵深處去了,沒想到離我們不遠的冰壁上,有條不起眼的縫隙,韓淑娜就躲在了其中,在我們放棄了追蹤,準備返回上面的情況下,她又突然出現,想做什麼?

 我一拉Shirley楊的胳膊,二人同時停下,Shirley楊也看到了從冰縫中爬出來的韓淑娜,同時感到十分意外,我在下來之前,將照射範圍二十五米的“狼眼”纏到了手臂上,這時舉起胳膊來,直對著韓淑娜照了過去。

 在漆黑寒冷的冰淵中,即使是“狼眼”,也只剩下了不足二十米的能見度,但這個距離,恰好可以照到韓淑娜所在的冰縫,“韓淑娜”,在我們搞清她是什麼之前,姑且仍然這麼稱呼她,她似乎對戰術電筒的光束照射沒有任何反應,趴在冰縫上探出半個身子,便一動也不動了。

 由于韓淑娜的臉上沒有了五官,只是朦朧的一片花白,兩排牙齒虛張著,所以我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哀是怒,雙方就這麼僵持在了半空,我逐漸有些沉不住氣了,那家伙根本就不可能是人,似乎也不是身體關節僵硬的尸體,不過不管她是什麼,絕對沒有善意。

 我拽出M1911準備一槍打過去,將韓淑娜的頭打爆,還沒撥開保險,便覺得有人輕拍我的肩膀,Shirley楊在我身後說︰“不能開槍,會引起冰壁崩裂的。”

 還沒等我把手槍收起來,那個沒有臉的韓淑娜突然向全身通了電一樣,躥出了藏身的冰縫,張開手腳,象個白色的大蜥蜴一般,刷刷幾下就迅速的向我爬了過來。

 我和Shirley楊見狀不妙,不知道“韓淑娜”的尸體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種恐怖的樣子,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一旦被她接觸到,就要面臨巨大的危險,這時不敢怠慢,趕緊全力向下拉動套鎖里的登山繩,快速將身體升上冰淵,最好能將韓淑娜引到冰川上。

 我和Shirley楊見狀不妙,不知道韓淑娜的尸體為什麼會變成這種恐怖的樣子,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一旦被她接觸到就會面臨巨大的危險。這時不敢怠慢,趕緊全力向下拉動套鎖里的登山繩,快速將身體升上冰淵,最好能將韓淑娜引到冰川上。

 但我們上升的速度雖快,但韓淑娜在冰壁上爬動的速度更快,在離冰面還不到五六米的時候,她那張白森森的大臉就已經可以夠到Shirley楊的鞋子了,冰川上的眾人看得真切,胖子和初一兩個人不顧明叔的阻攔,舉槍探進冰窟中齊射,槍彈都打在了韓淑娜的臉上。

 我回頭向一下一看,只見韓淑娜白呼呼的臉上被開了兩個洞,她的身體也被子彈的沖擊力向下貫去,掉落了數米便掛在冰壁上,抬起沒有眼鼻的臉向上張望,臉上的兩個洞又重新愈合,這時冰淵果然被槍聲震動,碎冰不停地紛紛落下,韓淑娜似乎是為了躲避掉落的堅硬冰塊,身影一閃,就躲進了冰縫之中。

 我和Shirley楊趁機爬到上面,再往下看的時候,上面坍塌的一些大冰塊已經將那冰縫堵死,我們想要再從這進去找韓淑娜已經不可能了,但這冰川下的縫隙縱橫復雜,誰知道她還會從哪里鑽出來,而且槍彈對她似乎沒有什麼作用,十分不好對付。

 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實在發生了太多難以想像的事情,然而午夜才剛剛過去,距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風雪什麼時候會停難以預料,看來今夜是別想睡安穩了。

 眾人堵住冰窟,回到帳篷中取暖,折騰了半宿,雖然疲憊,但是都睡不著了,圍在一起議論著韓淑娜的事情,彼得黃說︰“可能她沒被燒死,只是受了重傷,埋在雪中又活了過來……”

 胖子說︰“怎麼可能,老黃說話別不經過大腦思考好不好,咱們都親眼看到了,腦袋燒沒了三分之一,這樣要是還不死,那天底下恐怕就沒死人了,在上面看她一臉白花花的東西,多半是白毛,這肯定是變成雪山僵尸了,非常非常不好對付。”(翠微居小說)

 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那種東西從沒見過,也沒听說過,Shirley楊問阿香有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地方,才得知阿香根本就沒敢睜開眼去看。

 眾人各說各的理,討論了很久都沒個結果,最後向導初一忽然一拍巴掌,藏地喇嘛們論禪的時候經常會做這個動作,表示突然醒悟,或者加深記憶什麼的,初一年輕時經常跟喇嘛去山野采藥,也養成了這麼個習慣,顯然是他此刻想到了什麼。

 于是我們就停下不再說話,初一對眾人說︰“一定是被雪彌勒纏上了,兩年前還曾有地堪院的同志們在昆侖山摩竭崖遇到過這種事,不過喀拉米爾一帶卻還沒有過先例,昆侖山雪彌勒比惡鬼還要可怕,她的尸體會越長越肥大。”

 初一正要講述以前雪彌勒在昆侖山禍害人畜的事情,卻忽然停住了口,在這一瞬間,他的表情似乎也僵化了,和他坐在一側的明叔、阿香、彼得黃也是如此,都一齊盯著我們身後的帳篷上方,好像那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急忙回過頭往後看,只見帳篷的帆布被從外邊壓進來兩個巨大的手印,中間還有個巨大的圓印,像是個沒有五官的人臉壓在上面,都比正常人體的比例大出一倍,似乎有個什麼東西正想從外邊用力撐破了帆布鑽進帳篷里來,我看那兩只大手實在是大得嚇人,帳篷被壓得直響,很快就要塌了。
第二○二章 靈蓋破碎

 帳篷快要被外邊的巨人撐破了,難道這就是向導初一所說的“雪彌勒”?夜里在冰淵中見到韓淑娜,雖然看得並不清楚,但體形上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那冰窟暫時崩塌封閉了,時隔還不到兩個小時,就算她從別的地方爬出來,又怎麼可能變得這麼大?

 向導初一好象提到過被“雪彌勒”纏上,死者的尸體會越來越肥大,但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還沒來得及細問,就在帳篷外突然冒這麼個東西,再任其撐壓,這帳篷就行翻掉,在風雪交加的龍頂冰川沒了帳篷,那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避免開槍把帳篷射破,我順手抄起放在地上的一支登山杖,對著帆布中露的出人臉輪廓捅了過去,誰知登山杖上傳過來的觸感,那張大臉竟似有形無質,只有凹下來的帆布被杖頭戳了回去。

 帳篷的入口剛好被堵住,明叔慌了手腳,打算爬出去逃跑,我趕緊拽住他的腿,把他按倒在地,外邊那雪彌勒是什麼東西,除了初一听過一點之外,誰都不了解,好在這帳篷還能暫時攔住它,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那不是往刀尖上撞嗎?

 胖子學著我剛才的樣子,抄起一根在冰川上定位用的豎旗,對著那張臉捅了兩下,見沒有什麼作用,便隨手抓起一把雷明頓,也顧不上帳篷壞了之後怎麼辦了,抵在那張臉上,近距離發射了一槍,帳外那東西被散彈擊中,勢頭稍減。

 帳頂的帆布被剛剛這一槍射成了篩子,從中露出很多白色的東西。但是看不清是什麼,只覺得與外邊的積雪差不多,好象在帳外的那家伙,是個巨大地雪人。

 胖子連續不斷的開槍,彼得黃和初一等人,也各自掏槍射擊。但起不到什麼效果,忽然帳篷中的支撐桿斷裂,整個帳篷立刻倒了下來,七個人全被蒙在了底下。

 我心想這回完了,這帳篷散了架,里面的人胳膊壓大腿,別說想跑出去了,就是想掙扎著站起來都十分困難。心里雖然這麼想,但身體沒停,竭盡全力推開壓在我身上的一個人,迅速從帳篷底下鑽了出去。

 還沒站起身,就已經把MI911拔出,但外邊冷風呼嘯,雪片亂舞,什麼東西也沒有,這時初一、Shirley楊和胖子等人,也先後從帳篷底下爬了出來,舉槍四顧。卻不見敵蹤。

 還是向導初一熟悉這雪原冰川的環境,對準了一個方向,開槍射擊,我們也都順著他地槍口瞄準,可能夜晚已經過去,龍頂冰川上已不再是漆黑一片,天上濃墨般的烏雲,以及四周大雪峰的輪廓變得依稀可見,只見一個巨大的白色人影,頂風冒雪向白茫茫的遠處奔跑。

 那就是剛才襲擊帳篷的雪彌勒,要不是初一眼毒,在這雪茫之中,很難發現它的蹤影,我和胖子、初一三個人,一邊開槍,一邊踏雪從後追了上去,急得Shirley楊在後邊連喊︰“別追了,小心雪下的冰裂縫……”但她的聲音,很快就被刮向身後的風雪淹沒了。

 冰川上的積雪經過一個夜晚,已經沒了小腿肚子,跑出不到十幾米,只見那個巨大的白色身影忽然向下一沉,在雪原上消失了,我們隨後追至,發現這里也有個很深地冰窟,似乎與先前的冰淵相連,也通向冰坡下的九層妖樓,在這片古老的冰川上,還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冰窟,其下的結構之復雜,難以用常理揣摩。

 “雪彌勒”一但藏到這里面去,我們就沒辦法拿它怎麼樣了,只好趕到冰窟邊上罵了幾句,悻悻而回,我和胖子問初一,怎麼那雪彌勒剛佔了上風,反倒先跑了,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怎麼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竟把一個女人的尸體變成了那副樣子?

 初一說現在沒時間講說這些事了,咱們這些漢子還好說,但隊伍里還有兩個姑娘和一位老同志,這回帳篷也沒了,不能讓她們就這麼頂著風雪站在冰川上,先找個避風安全的地方安定下來,再說那雪彌勒的事不遲,盡管放心,天一亮它就不會出來了。最要命的是等到今天晚上雪還不停,那狼群也就不會退走,給咱們來個兩面夾擊,可也夠咱們受的。

 我們回到帳篷倒掉的地方,天已經大亮了,但大雪兀自下個不停,這帳篷算是完了,只好就地拋棄,茫茫雪原,表面都被大雪遮蓋,但在冰面還沒有徹底凍結之前,往遠處走是很危險的,附近只有幾座起伏不平的雪丘,根本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容身。

 Shirley楊說現在只有一個去處,直接挖開九層妖塔,至少先挖開最上邊的一層,咱們都到那里去避過這場風雪,在那里點起火堆,這樣氣流會上升,把入口處的雪擋開,足可以避免在雪停之前,入口被雪蓋住,而且狼群怕火,也不敢輕易來犯。

 我們連稱此計甚好,這冰天雪地在外邊凍得難熬,都想盡快挖開九層妖樓,管它里面有什麼鬼鳥,哪怕只是到里面睡上一會兒解解乏也好,等養足了精力,一口氣挖出“冰川水晶尸”,然後趁著寒潮封凍冰川,便可以收隊撤退了。

 眾人說做就做,把裝備物資都轉移到了雪坡被風的一側,挖開一大塊積雪,露出下面的暗藍色的冰層,依舊把生姜汁刷到冰面上,等候滲透的時候,初一講了一件兩年前听說的事情,雖然同樣發生在昆侖山的深山里,但離喀拉米爾是很遠的。

 藏民中流傳著一個古老的恐怖傳說,在雪山上,每當黑夜時分,便會有種生存在冰下的妖怪,來掠取剛死不久的尸體。它們會鑽進尸體的衣服,尸體表層就會變成白色,外邊像是籠罩了一層白色的肉皮,隨著外邊這層肉皮不斷吸收,表面會越漲越大,最多可以長到兩個人加起來那麼大,隨後會逐漸隨著消耗而萎縮,這個過程中,它還會繼續撲咬活的人畜,如果兩三天內吃不到活人,就會慢慢干枯萎縮,重新散開,鑽進地下的冰川里藏匿起來,直到再找到新的死人,這種東西喜歡鑽雪溝和冰坑,只在深夜出沒,七百多年前,曾一度釀成大災,死人畜無數,在寺廟的經卷中有一套《至尊宗喀巴大師傳》,對此事有很詳細的記載。

 我問初一道︰“原來雪彌勒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一群?很多聚集在一起?”

 初一點頭道,沒錯,最多時一個尸體上會附著十幾個那種東西,只有它們吸收了尸體內的血肉,變得肥胖起來,像是整團整團的肥肉,一層層的黏在死人身上,遠遠看上去像是個很胖的雪人,當地人才管它叫做“雪彌勒”,以前“雪彌勒”成災的時候,距離現在是很多年以前了,由于年頭太久了,人們都逐漸把這些事遺忘了。

 直到前兩年有件事鬧得很凶,死了不少人,就是因為地堪隊的一些人,去昆侖山一處雪線以上的地方工作,結果從雪里挖出幾個白花花胖呼呼的大雪人,還沒等地質隊的人搞清楚狀況,就被那些白色的人形撲進了雪窩子,全隊十個人,只活著逃回了兩個。

 地質隊員們遇害的那自區域,不久前剛發生過雪崩,有一支多國組成的登山隊在那里與外界失去了聯絡,寺里年長的僧人說,地質隊遇到的那些胖雪人,可能就是被“雪彌勒”纏上的登山隊員的尸體,剛好上面要發動人去找那支失蹤的登山隊,以及地質隊員的尸體,于是附近的牧民和喇嘛,加上軍隊,總共去了百十號人,在雪山里找了整整五天,無功而返。

 “雪彌勒”唯一的弱點就是只能在夜里出來,白天即使有雨雪也不也現身,除此之外,《至尊宗喀巴大師傳》中提到過,這種東西還特別怕大鹽。

 初一對我們說︰“可現在咱們沒有大鹽,鹽巴也很少,雪彌勒晚上一定會再來,現在狼群肯定也藏在附近某條水溝中避風雪,等著機會偷襲過來,看來今晚這冰川上會有場好戲。”

 胖子握著運到步槍說︰“可惜就是家伙不太趁手,而且這一帶環境對咱們十分不利,否則胖爺一個人就敢跟它單練,什麼雪彌勒,到我這就給它捏成瘦子。”

 胖子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被大雪覆蓋的冰川,到處都是冰縫陷阱,非常危險,眼下似乎只有先挖開這冰層下的妖塔,看看里面的環境如何,也許可以作為依托工事。

 不消片刻,生姜汁已經滲進了冰面,眾人當下一齊出力,把冰層挖開,五六米之下,就挖出了大塊類似于祁連圓柏一類的木頭,和我在火山里看到的一樣,是方木、圓木、夯土組合結構,在這里動手,土木作業反倒比挖掘堅冰還要麻煩,但好在人多手快,工具齊全,不到半個小時,就挖開了妖塔的第一層。

 為了防備這冰層下也有“無業量火”和“達普鬼蟲”,我們做了充分的準備,但出人意料,第一層妖塔什麼也沒有,進到里面一看,就象是個土木構建的低矮房間,以黑色的木料、灰白的夯土為主,色調十分壓抑,在這一層中,只有一塊巨大的冰盤擺在地上,冰盤是透明的,很薄的一層,表面上刻著一個神像,看來要再往下挖,就得把這塊冰盤打碎才行。

 Shirley楊看了看那神像,是個人身狼首,身披戰甲的武將形象,狼首是白色的,鎧甲是銀色的,這個形象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了,正思量間,明叔等人也都陸續下到塔中。

 這時為了爭取早些找到合適的地方休息,初一和胖子,已經用冰鑿開始敲打那塊冰盤,但一听聲音就不太對頭,再摘下手套用手一摸,不是冰,而是一大塊圓形水晶。

 明叔也在旁邊看著胖子等人干活,這妖塔中昏黑無比,所以沒瞧見那狼頭雕刻,等到我們湊近了去查看那圓盤材料的時候,登山頭盔上的射燈都照在上面,明叔這才跟著看到,臉上忽然變色,急急忙忙的取出輪回宗那本經書,指著這水晶盤上的狼首魔神說,這塊冰山水晶石不能破壞,這里面有魔國白狼妖奴的詛咒,一打碎了,詛咒就出來了。

 我搖頭不信,《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有講解九層妖塔的布局,我在火山里也見到過,這一層不可能有什麼機關,這冰山水晶石的圓盤應該是一種叫做“靈蓋”的塔葬裝飾,每一層連接的地方都有。

 不過我還吃不太準“詛咒”和“機關”之間有什麼區別,這種時候了,就算相信明叔的話也晚了,刻著狼首妖奴的水晶盤,已經被剛剛那幾下子,鑿得裂開了,只需再輕輕一踫,就會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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