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記者趕到事發現場時,兩名肇事者均已逃逸。據現場的一位觀眾口述,其中一名肇事者曾單手舉起路邊駛過的車輛,但是卻沒有人能夠清楚說出肇事者們的長相。在現場的一位小學生說,他看到了綠巨人和蜘蛛俠,而他的父母則說,只看到了兩團模糊的人影……很多路人當時都拍下照片,可令人遺憾的是,事後發現他們的照相機都出現了莫名其妙的問題,不是膠卷曝光,就是照片模糊不清,還有的甚至連鏡頭蓋都沒有打開……」
「據說這個直徑一米五深七十公分的坑就是肇事者們在戰鬥中留下的痕跡,不遠處那輛已經面目全非的車則是此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這邊這輛則是當時據稱被舉起的轎車,車體部分已經嚴重變形,並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留下的抓痕。該車司機聲稱當時自己絕對沒有違反任何交通規則,並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記者的採訪,令人欣慰的是,此次事件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不過警方並未因此而放棄對這一事件的調查,本台記者也將繼續追蹤報導……」
「雖然氣溫高達攝氏三十七度,但在臨本市的龍吟瑤小姐於今晚舉辦的演唱會依然火爆異常,從無數歌迷在網上的熱烈討論來看,雖然此次演唱會中出現了小小的神秘意外,導致莫名中斷了十幾分鐘,但並未影響歌迷們瘋狂的好評……不過,本台記者尚未從龍吟瑤小姐及其身邊的工作人員口中得知此次意外的具體原因……」
「老大,你傻笑什麼呢!」暗月楓遞給我一瓶剛剛買來的冰鎮飲料,順著我的視線,扭頭看了看機場休息廳中央的大螢幕。
「沒,我只是感覺,活著真好。」我發自內心地感嘆了句。
他在我身旁坐下,剛點了根菸,見我費力地彎腰用嘴去構夾在膝蓋中的飲料瓶嘴,又搖著頭,掐滅了煙,把飲料瓶擰開後遞到我嘴邊。
「多謝。」我抿了一口,突然問道:「對了,埃娜怎麼沒來?」
「不是吧,老大?」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又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都這德行了,你還想著泡妞?!先忍忍吧,等你傷好了,無論是想夜御數十女還是包了整個高級夜總會的妞乘遊艇出海狂歡三天三夜,我都會陪著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我只是想讓她用聖光術幫我療傷而已!」雙臂幾乎殘廢的我,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皓月當空,星影迷濛。
涼風陣陣中,凝望著遠處停機坪上加油車、行李車來來往往一片繁忙的景象,喧囂的汽笛和馬達聲霎時令我感受到一種塵世間淡定而又真實的平安喜樂,彷彿一位風塵僕僕的旅客,在溫暖昏暗的小酒館裡剛卸下沉重的行囊,便聽到了來自故鄉煙花柳巷的鶯婉小調般,讓連日來的驚心動魄、奔波勞累,在這一刻都化作了一聲欣慰的嘆息。
滿懷感觸地看著遠處即將起飛的私人飛機,暗月楓知趣地扶起我的一隻手臂做灑淚揮別狀。
再見了,璐娜……雖知道你已聽不到我的告別,但我還是想大聲地告訴你,你往我咖啡裡吐的口水、給我筆上涂的萬能膠、朝我鞋裡抹的潤滑油、在我內衣上撒的胡椒粉、幫我給瑪麗姐寫的情書……以及你那種種琳瑯滿目罄竹難書的惡行,都不及此刻即將遠去的倩影讓我刻骨銘心永難忘懷……
再見了,我的噩夢!永別了,我命中的剋星!
「老大,你怎麼哭了?」暗月楓驚訝地幫我擦了擦眼淚,「有這麼傷心嗎?」
「呸!我這是高興的!」我剛要仰天長笑,卻被突然從後緊箍住我的一雙胳膊嚇得失聲尖叫。
「你跟誰揮手呢?!」從身旁邊探出頭來的璐娜,納悶地看著跑道上的飛機。
「你你你……你沒上飛機?!」我滿臉驚恐地瞪著她,「你爸不要你了?
「你胡說些什麼啊,我爸的飛機在那一頭呢!」璐娜伸手指向跑道另一頭的一架豪華客機。
猶如被人當頭淋了一捅冷水,我氣急敗壞地瞪向暗月楓,恨不能一腳踹死他,「那你幫我瞎揮什麼手?!」
「嗯?我看老大你剛才突然間秋波迷離愁緒萬千,像個跟猛男告別的小媳婦般悲悲切切所以才情不自禁地幫你一把啊!」
如果說璐娜是一隻窈窕纖細的金絲猴的話,那她老爸,就絕對是一隻咆哮山林的大猩猩了。
看著這對完全不成比例的父女,不禁令我震驚於人類遺傳基因那鬼斧神工般的嫁接技術,這簡直就跟在西瓜藤上長出了顆葡萄一樣令人難以置信啊!
「你就是……」馬蘭微笑著伸出只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嗯……龍羽?」
「……」仰視著他發呆的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一旁的暗月楓趕忙將我的手塞到他手裡,互相介紹道:「這位是我老大,龍羽。老大,這就是當今享譽全球,與聖龍聯盟並駕齊驅的猛馬聯盟會長,馬蘭先生。抱歉,馬蘭先生,我老大的雙臂在剛才的搏鬥中暫時失去了知覺,還請您千萬別見怪。」
哇!真不愧是猛馬,這體形……恐怕他專用的馬桶都夠普通一家三口一起坐裡面洗澡了!剛才那個魁梧異常的壯漢,跟他比起來,簡直就跟個發育不良的飢民般壓根不夠看啊!
見我還在驚愕地瞪著猛馬先生那龐大的體形發呆,暗月楓輕輕咳嗽一聲,又打著圓場道:「啊!我們不如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再慢慢聊吧!」
「呆子!醒醒!我爸又不是啥美女,你看這麼認真幹嘛啊?!」璐娜一拳頭敲在我後腦勺上,接著又在一旁憤憤不平地碎碎念道:「真是,平常連正眼都不瞅人家一眼,現在卻跟個傻子似地瞅著人家老爸看個沒完。」
驚醒過來的我這才深覺失禮,連忙尷尬地道歉:「啊!對不起對不起……呢,猛馬……咳咳……馬蘭先生,您女兒已完璧……呢,請您簽收。」
「簽你個頭!你當我是貨物麼?!」璐娜氣得拽著詩藤蕊道:「阿蕊,上,給我咬死他!」
「啊!啊?!」詩藤蕊紅著臉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咬?是……是用嘴咬麼?」
暗月楓護在我身前,大義凜然地流著口水道:「想都別想!要咬我老大,先把我咬死再說!」
「小女承豁你照顧了……」依舊與我握著手的馬蘭,沖身後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打了個眼色,「大概的情況,貴校的埃娜小姐都已經告訴我了,除了感激之外,當真是無以為報,這點心意還請收下。」
他身後那名中年男子立刻上前,將一個毫不起眼,灰撲撲的黑鐵箱上的兩個鐵扣「卡」地打開,雙手恭敬地托到馬蘭身邊。
隨著馬蘭輕輕掀開箱蓋,暗月楓、詩藤蕊,甚至連璐娜都禁不住驚嘆出聲。
就見十六顆拳頭般大小熠熠生輝的夜明珠呈八角形分嵌在水亮的黑鵝絨緞面上,中間橫置著一隻薄如蟬蛻的半透明手甲,連著一截半尺長的纖細護腕,宛若一隻真手般,連五指的關節都做得唯妙唯肖。那手甲質地非金非玉,流光溢彩,其上更有數條淡淡的藍紋縱橫交錯若隱若現,在夜明珠蕩漾的光暈中彷彿人的血管般還在隱隱搏動,真是巧奪天工,令人歎為觀止。
「這玲瓏冥蟬甲和十六顆輝夜龍涎珠,是當年天龍吟的創始人龍湘兒成名後使用的武器。相傳現在天堂島上的阿曼尼小姐曾經就是她的弟子,可惜因其收徒條件過於嚴苛,而其傳人又均命運多劫,不過三代便絕響於江湖,這件手甲也輾轉流落入家師手中。所幸赫迪亞校長學究天人,竟能僅憑典籍上記載的只語片言便令此絕技復甦,我也就趁此機會讓它物歸原主好了。」
「……」我好半天才艱難地將視線從那隻玲瓏手甲上移開,苦笑道:「那我就先替校長和龍吟瑤小姐謝謝你了。」
天哪,這馬蘭不愧是軍火界的龍頭老大,黑道教父的名頭果不虛傳,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筆,還打著「物歸原主」的旗號,讓人壓根就欲拒無從。
「戴上這手甲後,便能與十六顆龍涎珠生出感應,如臂使指,既能攻擊也能惑敵,還能用於演出。」馬蘭略微解說後,遞給一旁的詩藤蕊,又沖身後一人打了個眼色。
那人立刻提著一個皮箱,走上前來。
「這是……」馬蘭說著,就要打開皮箱。
我連忙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這次其實是我們赫氏連累了你們,你能不責怪我們就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再要你們的禮物?」
儘管暗月楓在一旁連使眼色,我也只當沒看見般,搖頭拒收。
馬蘭微微一笑,逕自合上皮箱,遞給我身旁的暗月楓,「這套紫珊茶具能凝香煉味,是我個人珍藏中的珍藏,就算是再普通的茶葉,經它沖泡也能使茶香清冽、味道醇厚,相信你們校長一定不會拒絕,就有勞你幫我轉交給赫迪亞校長了。」
暗月楓笑容可掬地點頭道:「馬蘭會長還真是客氣,校長他豈止不會拒絕,恐怕還要高興得四處炫耀呢!」
「……」我實在搞不懂暗月楓到底在想啥,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這是送給埃娜小姐的。」馬蘭又讓手下拿出一個鑲金砌玉的首飾盒,剛一打開,奪目的珠光頓時晃得眾人目眩神迷,「素聞埃娜小姐節儉樸素,不沾脂粉,希望這支黑日流明簪能讓她喜歡。」
簡直令人難以相信,那通體黝黑的玉簪在夜空中居然也能折射出如此璀璨的華光,彷彿萬家燈火滿天星光都被納入這小小的簪子中,再定睛細看,竟宛若深邃廣裹的宇宙中一條靜謐流淌著粼粼星光的銀河,美得直叫人窒息,令我不禁開始想像素來銀發披肩的埃娜挽上髮髻後戴著這簪子時的模樣。
「哇!」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暗月楓也禁不住驚嘆連連,讚不絕口,「這簪子與埃娜小姐當真是絕配,若是容貌稍遜一籌的,只怕還配不上這簪子。埃娜小姐要戴上了它,我們赫氏的大門估計都得被她那些蜂擁而至的粉絲們給擠破啊!唉,馬蘭會長您果然有先見之明,不然萬一哪天給璐娜小姐搶了去,到時侯光是給她保鏢發工資就得讓您破產啊!」
「人人都說暗月家的獨子將來定是一位商業奇才,今日一見,果真是令人羨慕。」馬蘭欣慰地點頭道,哈哈一笑,又扭頭對我道:「龍羽小弟,能否借一步說話?」
「啊?!哦哦……」我忙點頭,跟在他身後走向機場另一頭。
來到一個僻靜的處所,馬蘭停下腳步,轉身皺眉道:「剛才那個殺手的來歷,你可清楚?!」
我略微簡述之後,他詫異良久,才苦笑一聲道:「神戀派果然名不虛傳。據我所知,這三人自成名以來,近十來年內還從未三人同時合體過。僅是二人合體,收取的佣金就要八百萬,而且從未失過手。嘿,這已經是其他殺手的三四十倍了,到底是誰這麼看得起我馬蘭啊?」
暗月楓當初一件西裝都要二十三萬,如今黑道上的殺手還真是有夠廉價的!我心裡暗忖著,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他們是絕不敢隨便三人合體的,因為一旦合體,在那短短數分鐘內,不但所有的意識都會被人奪走,成為別人的傀儡,事後更要功力盡失,數個星期才能復原。而且,他們三人已經保證不會再接跟您有關的任何生意,所以您大可不必再擔心了。」
「那可真是有勞你了。」馬蘭微微一笑,眉頭略展,又轉開了話題,「我那女兒自小缺乏教養,一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呢,還好吧……」我苦笑。
他輕嘆了聲,「她和她媽媽一樣天賦異稟,什麼事情都能過目不忘,就連小時侯每天聽過的新聞如今都還能倒背如流,而為了不讓那些不愉快的記憶總來煩擾她,就需要不停地用別的法子來讓她分心,我找過很多心理醫生來開導她,可都沒什麼效果。自從她媽媽去修道院當全職義工後,家裡更是沒人能管得了她,也是沒有辦法了,我才不得已將她送去女子合宿學校,沒想到卻出了這麼件事情。」
我這才明白璐娜那總也閒不下來的性格根源,不由得陪著他一起嘆了口氣。
「所以她如果有什麼得罪過你的地方,還請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連忙搖頭,「不會不會,璐娜小姐天真可愛、本性單純,雖然讓人頭痛,但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馬蘭這才松了口氣,神情頗為愉悅,「天堂島上的事情,我已聽你師兄說過,什麼巨蛇、大鳥、手眼通天的老太婆、綁滿我女兒全身的炸彈和毒藥…… 嘿,當真是聽得我毛骨悚然,也多虧了你們師兄弟二人,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縱然我肯為了顧全大局而犧牲女兒的性命,也勢公要與政府反目,畢竟政府也知道我的個性和為人。而一旦撕破臉皮,黑道又將要迎來一場腥風血雨。所以毫不誇張地說,你們不但救了我們全家的命,還挽救了整個黑道現今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你師兄和我交清不淺,知道我的脾氣秉性,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欠下人情。不過,你們神戀派這個天大的人情,我是心甘情願地欠下了。」
聽他這意思,假若我們沒把璐娜給救出來,他當真會炸平赫氏來換得黑道與政府之間的和平……心有餘悸地哆嗦了一下,我苦笑道:「這次還真是連累你們了。」
「不,這次的事情跟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不是為了你們赫氏,政府也會找別的藉口來挑釁我們。眼看著恐怖主義這張稅收王牌即將失效,為了避免削減軍備開支,被迫降低賦稅,政府不得不再豎立出一個能讓全民同仇敵愾的對手來,現如今除了我們黑道,還能有誰?只要我炸掉赫氏,他們立刻就有了藉口。來這裡之前,我還在與黑道同僚們談論這件事情,卻都是一籌莫展,這每年近千億銀魯克的軍費窟窿,就算是傾家蕩產,我們也補不起來啊!」
我目瞪口呆,久久無語……唉,想不到歸根結底,這一切矛盾的根源,卻都是離不開一個「錢」字。
「呵呵……」馬蘭苦笑一聲,「今朝有酒今朝醉,該來的總要來!雖然我也只希望我是杞人憂天,不過照目前的情形看,除非政府敢再來一次宗教大傾軋,或是像血洗克迪族那樣來個種族大屠殺,逼出幾個恐怖組織來,不然黑道真要永無寧日了。」
我聽得遍體生寒,不由問道:「是不是如果一旦撕破臉,政府第一個開刀的對象就是您呢?」
「不,應該是那些人口販子。鎢鈦合金一旦失勢,他們立刻就會變得毫無用處。俗話說『鳥盡弓藏,鬼死狗烹』,這幫跟政府走得最近的傢伙們,肯定也是第一批刀下冤魂,畢竟要想高舉大義之旗,至少也要先淹沒了罪證,才能真正地理直氣壯。唉,罷了,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我女兒說還要跟你單獨告別,可別讓她等著急了。」
「單獨告別?她還想幹嘛?」我心驚膽顫道。
「小女兒家的心思,我哪兒知道。」馬蘭衝我曖昧一笑,拍拍我道:「快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提起了詩藤蕊她娘的事蘭笑道:「區區火蛭,小菜一碟。你師兄之前跟我提過,我也已經答應了。」
「小菜一碟?可我聽說您當年可是把命都差點搭上,才弄回的火蛭啊!」
「彼一時,此一時也。那次是因為情勢緊迫,條件有限,不得已而為之。畢竟火蛭的宿主一般都體形巨大,凶殘無比,出沒的地點更是環境惡劣人跡罕至,普通的交通工具難以到達,所以就算我把宿主打暈了也沒法拖回來,只好放自己身上。而這次,時間、資金和人手都綽綽有餘,還有最新式的軍用移動冰庫,最少可以保證火蛭能存活二十天,所以只要知道那些巨龍的出沒地點,還不是小菜一碟?不過,他們這次也算是求對人了,如果沒有我的許可,那地方就連政府的軍隊都進不去。」
我放下心事,由衷地感激道:「那真是謝謝您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他大笑著「砰砰」拍了我兩下,拍得我幾欲吐血。
原以為璐娜也會像與梅麗雅、詩藤蕊她們告別時那般悲悲切切地說上一大堆體己話兒,豈料她僅是在眾人都迴避之後,微笑地說了句「一切美麗的回憶,都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所以你要老實點,讓我最後再好好抱抱你吧」。
說罷,她便輕輕偎進了我懷裡,再沒有說一句話……
眼看飛機就要起飛了,璐娜還賴在我懷裡不肯離去,戀戀不捨地用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口水把我的衣襟染濕了一大片。直到馬蘭親自來催,她才不情不願地鬆開了我,卻又對她爸使起了小性子。
「用得著你來接我麼?臭老爸!從來都不徵詢我的意見,我有說過我要去什麼女子學校上學麼?我有說過讓你來接我回去麼?!你再敢亂作主張的話,我就不要你這個混蛋老爸了!」她一邊說,一邊對著馬蘭那能裝下兩個她的腿一通狠捶。
「好了好了,乖,彆氣彆氣。」哄著女兒的馬蘭就像個大猩猩手捧著滿手亂啄的小雞般手忙腳亂,還小心翼翼地輕輕拍著璐娜的背給她順氣。
看著快被他拍到吐血的璐娜,心驚膽顫的我連忙上前阻止。這要再拍下去,只怕會出人命啊!
「不想讓我接你,你也該打個電話來報一下平安啊!知道往學校打,就不知道給老爸打?」馬蘭把女兒扛到肩上坐著,一邊走一邊輕聲道:「這十幾天來,我提心吊膽的,卻連怎麼跟你聯繫都不知道,你也真是太不懂事兒了。
「我們差了整整十三個小時的時差耶!我那不是怕影響您老人家寶貴的休息時間麼!
「什麼老人家!……哦,對了,你媽媽昨天還打電話來問你的近況呢,問你複習得如何了……下周帶你去看你媽媽,好不好?」
「免了,我還要考試呢!」璐娜氣哼哼地將臉扭向一旁,揪著她老爸的頭髮威脅道:「這次我生日,她要再不回來看我,我就連她帶你一塊兒都不要了!」
看著這對父女「親暱」的背影,我不禁滿懷感觸,既無比羨慕又非常想笑,直到被登上舷梯的馬蘭父女齊齊拋了個飛吻後,才渾身雞皮疙瘩直掉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