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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氏門徒》第79章
第十一集 第五章

  「鈴……鈴……」

  「喂,你好,我是埃娜……」

  「喂,埃娜,請問校長在麼……啊,我是巴克……呵呵,這麼晚打擾你們,真是不好意思……嗯,我們有很緊急的事情要匯報給校長……」

  ……

  「喂,巴克,出了什麼事情?龍抓到了麼?」

  「校長,龍現在在我們手裡……」

  「哦,它沒受什麼傷吧……」

  「它還好,只是被冰裂槍凍住了,我們需要解凍的裝置,必須在二十個小時內送過來……」

  「哦,好的,我這就派人給你們送去。冷羽呢?冷羽在麼?」

  「他現在不在,剛才我們捕龍的時候被人追蹤,冷羽他為了掩護我們,把敵人給引開了……」

  「對方是些什麼人?冷羽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一共來了四個人,都是雷迪的徒弟……」

  「雷迪?他怎麼也攙和進來了?那四個人都有誰?燮野明來了麼?」

  「燮野明來了,其他三個人中有一個已經被冷羽制服,剩下兩個一個手拿雙刀,一個用的是音速箭……」

  「天哪!!你們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去引開敵人呢?!他這分明就是在送死啊!……喂喂,埃娜!我還沒說完呢……」

  「巴克!巴克!你可別嚇我啊!冷羽他現在怎麼樣了?!你們和他聯繫上了沒有?!」

  「沒有……埃娜小姐,他現在到底怎麼樣,我們也不是很清楚……」

  「他、他、他……他應該還活著吧?!巴克!你難道沒跟他說那個人是燮野明麼?!」

  「我跟他說了……」

  「那你難道沒告訴他燮野明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得了的麼?!他……他怎麼那麼傻……啊!校長!!……」

  「巴克,我已經派了達拉特他們四人組去瑪雅島,應該快到了。你去告訴他們,他們現在的任務已經改變了,不再是那條龍,而是保護那四個人的安全!!」

  「保護那四個人的安全?保護誰的安全?」巴克糊塗了。

  「當然是燮野明!同時也要保證冷羽給我安全的活著!這件事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絕對是拉奇特搞的鬼!哼,就憑他的個性,怎麼也不可能把裂角金環龍拱手讓人!」

  「咦?校長,您怎麼知道拉奇特要把龍讓給雷迪啊?」

  「看都看出來了,還用想麼?冷羽絕對不能出任何事情,不然的話……」

  校長說到這裡,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似乎是有很多人正在唱著一首古老的聖曲,又好像突然下起了一場罕見的冰雹。

  「喂?巴克,你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聲音好像是……」

  「……百……百漠追魂曲!!!」

  「嗯?什麼?巴克?喂?巴克?!!巴克?!!……」

  ※※※

  「百漠追魂曲?」雪城月好奇地看著西邊緋紅的夜空,似有無數顆流星正從那裡密密麻麻地劃破天際,將大地都砸得顫抖了起來:「聽著很耳熟,是什麼歌啊?」

  龍吟瑤緊鎖眉頭:「這不是歌,只是一招消失了幾百年的禁式罷了,我曾經在裡赫氏的圖書館裡看到過。真搞不懂,這座島上都是我們赫氏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人會這一招呢?恐怕是外面的人吧……可是外面的人跑到這個島上來幹什麼呢?」

  她和雪城月對望一眼,突然同時叫道:「是為了那只龍?!!」

  ※※※

  還沒等我想明白死後該怎麼向上帝和師父大人解釋清楚,數千萬枚淡青色晶瑩剔透的冰錐便已如雨般從我頭頂鋪天蓋地著傾瀉了下來,遮住了整個血紅的夜空。

  在那滿天的冰錐還沒落地前,成群的野獸們紛紛從樹林中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就連湖中的魚兒也已經明白了世界末日即將降臨,拼著命地躍出湖面,一時間沸騰著的湖面上竟突然躍出了數萬條各色各樣奇形怪狀的魚兒,它們張大了嘴巴拚命地扭動著佈滿鱗片的扁平身體,暗紅的腮在空中一張一翕,似乎想在這最後一刻,盡力品嚐一下自己從未呼吸過的空氣。

  下一刻,整個天地便被那如雷般漫山遍野的撞擊碎裂聲給填滿了,再也聽不到一絲湖水的激盪、動物的慘叫,以及高大的樹木紛紛斷折墜地的聲音……

  周圍的世界,被那密密麻麻如珠簾般不住下落的冰錐遮蓋得密不透風,無數碎裂的冰塊迸得滿地亂飛,不一會兒,堆積起來的冰塊便將我的雙腿掩埋了起來。

  我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著頭頂那兩顆飛羽流星織出的一片紅色光幕,細膩的冰粉正不斷地從光幕的縫隙中紛紛揚揚地飄飛下來。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過來,這並不是什麼世界末日,更不是什麼上帝的懲罰,而是傳說中的禁式--百漠追魂曲。

  這一招的攻擊範圍,最大也只能達到一平方公里,還必須是大魔導師級別的人才能辦得到,比如校長。

  而此刻的這一招,雖然看起來氣勢宏大、規模空前,其實範圍也只不過方圓三百多米罷了,恐怕就連我身旁這個湖泊面積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不過儘管如此,其破壞力也是夠驚人的了,光從這轟隆隆震耳欲聾的巨大聲勢,我就能想見日後校長面對著這一片狼籍咬牙切齒欲哭無淚的悲憤樣子了。

  不知不覺間,堆積的冰塊已經沒到了腰間,我吹開朝我臉上迸來的幾塊碎冰,迅捷地伸出手去抓住一塊還未落地的冰錐,拿到眼前細細端詳。

  我果然沒有猜錯。一般來說,百漠追魂曲的完成式,冰錐狹長且兩端都是鋒銳的尖角,即使落在地上也不會碎裂開來,而是將一端牢牢地插入土中,另一端筆直地豎立著,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冰錐荊棘原,讓敵人無法從地面逃走。

  可這個冰錐卻只有一端尖細鋒利,另一端圓鈍粗大。很明顯的,施術者功力還不夠就貿然地將它使了出來。

  我無奈地苦笑了起來,從剛才那一聲怒吼以及墨烈本人給我的印象,這一招八成就是他放出來的了。

  可惜,他放完這招後,就會真氣逆行,渾身的經脈都將被這一招所帶來的巨大反噬力給震傷,就算不死,也沒辦法再動了……

  看來圖非雅格的「死」,對他的觸動很大呢,不然他也不會冒死用出這一招吧……半分鐘後,冰錐的落勢漸漸稀疏了下來,聲音也越來越小。不一會兒,血紅的夜空再次出現在我的頭頂,並正被黑色的夜空逐漸吞噬。

  剛才那氣勢雄壯的歌聲早已停歇,等到冰錐不再落下時,四周只剩下一片深黑的死寂,只有湖中還偶爾傳來魚兒劃破水面的聲響。

  飛羽流星在我頭頂繼續盤旋了一會兒,確定不會再有危險後,這才將我身周堆積的厚厚冰塊紛紛掃了開去,片刻的功夫,我的兩條腿便又恢復了自由。

  一場看似要將整個世界都毀滅掉的災難,竟是如此草草收場,不知墨烈此刻臉上的表情會是怎樣。我猜,如果他不是體力不支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氣得要罵娘了吧……

  正當我拍打著沾了滿身的冰屑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身前的不遠處響起,抬起頭來,燮野明帶著一臉訝異的微笑,慢慢朝我走來。

  「是墨烈的功夫太差,還是你的功夫太強?想不到他拼盡全力使出的一招,居然沒有傷到你半根毫毛……小子,你可真是讓人出乎意料啊!」

  「我沒有殺他。」我冷冷地看著他。

  「哦,你是說元嘉,還是說墨烈?」他雙眼中厲芒一閃,語氣卻依然不緊不慢,沒帶上半分的感情。

  我的心猛的縮了一下,卻還是只能硬著頭皮看著他:「是圖非雅格,我只是傷了他,但是還沒有要他的……」

  「哈哈哈哈!你是說,你只是想傷了他,卻不想要他的命?」燮野明笑了起來,突然神情一肅,惡狠狠地瞪向我:「既然不想要他的命,你還下手那麼狠?!」

  「我……我……」我不由自主地避開了他逼視的眼神。

  沒錯,當時出手之際我的確沒想太多,事後才後悔出手太重。唉,事到如今,看來怎麼解釋也都是徒勞的了。

  「哼,小子,本來這件事情也不該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們太咄咄逼人了。可是、可是,我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燮野明慢慢地從腰間抽出那把銀劍指向了我:「如此情形,如果換作是你,你該怎麼辦?」

  我不禁一時語塞,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該怎麼辦?!如果有人殺了我的好兄弟,我該怎麼辦?!

  「到這個島上來、和你動手,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不是我們的本意。元嘉想去看一年一度的博格烈斯歌劇會、圖非雅格要去參加女友的生日、墨烈則想去孤兒院看看那些他曾經救過的孩子們……可惜現在他們恐怕都去不成了,尤其是雅格……哼,這些本來都和你無關,可是現在……小子,我不想再廢話了,那只龍到底如何我也不想管了,我現在只想要……你的命!!」

  他手中的銀劍突然脫手飛出,瞬間已經來到我的眼前,微微一頓之間,已化作一片粼粼的劍光。

  霎時,又有無數道凜冽的劍氣朝我面門呼嘯而來。

  一連串的氣勁爆響不絕於耳,在兩顆飛羽流星的全力施為下,硬是將那把銀劍以及它釋放出來的全部劍氣都拒在我身前三尺之外。

  我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的燮野明,就在他那把長劍即將真氣不繼、借力彈回之時,突然想出手把它磕飛出去。

  只是,我的劍還未觸碰到它,那把劍竟似再度復活了一般,突然劍身彎成一個奇異的弧度,和我的劍稍一接觸,便立即「嗡」的一聲彈了回來,化作了第二波的攻擊。

  我虎口一陣劇顫,長劍差點脫手飛出,還好飛羽流星反應迅速,再次織出一片光網擋住了無數凌厲的劍勢,不然此刻的我又要像剛才那樣,吐血跌退了。

  「二段流御劍術?!」我還沒來得及壓下胸口煩惡的真氣,便已吃驚地叫了出來。

  燮野明收回了長劍,冷冷地看著我:「算你小子還有點見識,可惜,我這招若是想傷你,似乎是有點難度啊……」

  說著,他慢慢抬起了左手,一團耀眼的火焰,正在他的左手上激烈地燃燒著。

  「多謝你剛才站著不動讓我打,不然我也沒時間來完成這一招了。小子,等著受死吧,火鳳散羽!!」

  那團火焰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彷彿一團鬼火一般,無聲無息地升到了我們的頭頂。

  火鳳散羽?我心中一震,似乎是聽校長和埃娜說起過這一招……嗯……這招的確是雷迪的招數,好像是克制身法的一種相當厲害的招數……

  還沒等我回想起這招到底是個什麼名堂,那團鬼火便突然炸裂開來。

  眼前恍然出現了一隻浴火重生的耀眼火鳳,正在我的頭頂猛烈地揮舞著自己的翅膀,它渾身綻放出來的光芒讓周圍的一切都明亮刺眼了起來。

  緊接著,火鳳又瞬間消失,等我的眼睛再次看清四周的景象時,無數不住晃動的微小火苗已經滿佈在我身周方圓二十多米的空間。

  這一招倒是和奇佳麗的大雪無痕很像啊,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正想著,一點火苗慢慢落到了地上,就聽「砰」的火光一閃,地上堆積的厚厚碎冰已經被炸得四下紛飛,形成了一個直徑半尺的圓形小坑,而爆炸所造成的激盪氣流,讓空中原本緩慢飄飛的火苗全都急竄了起來。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爆炸聲,冰屑激飛中,一大片火羽立時急速朝我湧了過來……

  領教過大雪無痕厲害後的我,此刻只覺一陣頭皮發麻,只能拚命催動身前的飛羽流星,讓它們阻擋住這無數體型甚小威力卻大的微型炸彈。

  一道銀光迎面而來,竟是燮野明乘我的飛羽流星疲於應付火羽之際,想再次用二段流御劍術來偷襲我!

  媽的!此時要是能再多一枚飛羽流星,我也就不用如此狼狽了!我咬緊牙關,挺劍直刺向我飛來的銀劍,而身周的火羽恰巧在此時被凌空攔截的飛羽流星激起了一連串無法抑止的劇烈爆炸。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我身周連成了一片,不停閃爍吞吐的火光刺得我睜眼如盲,同時右手猛的一顫,一股熾烈中還夾雜著絲絲麻意的沛然氣勁順著劍身狂湧而來,和我蓄在體內的真氣撞作一團,直震得我右臂酸軟無力,好不容易又續上一口真氣才勉強擋住。

  可惜二段流御劍術之所以叫做二段流,就是它能夠在脫手之後,連續做出兩次攻擊。

  還沒等我體內的真氣重整旗鼓,第二擊已經狠狠擊在了我的劍上。我被震得退了一步,背上立刻被幾點火羽沾上,激起一串的爆炸,直炸得我背後一片火灼炙痛、衣屑紛飛,差點沒痛得哭了出來。

  不過被這麼一炸,我的腦子倒是冷靜了下來--燮野明怎麼看都不似奇佳麗那般的魔法高手,應該無法控制這些火羽的動向。既然這些火羽完全被氣流所操縱,那我只要能夠操縱氣流,不就等於操縱它們了麼?!

  心念及此,趁著燮野明下一次的御劍術還未來得及施展,我激盪真氣,在飛羽流星的掩護下拚命打出了雪羽降塵。

  數千道劍氣被我合而為一,立時激起一股狂猛的旋風,打著轉兒朝對面的燮野明飛去,而周圍正不住飄飛著的火羽,也立刻紛紛彙集到這股旋風中,頃刻間匯聚成一條火鱗長龍,張牙舞爪地直撲向正欲打出第三劍的燮野明。

  燮野明見狀,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你以為這些火羽能傷得了我麼?」

  說話間,那聚成一團的火羽竟隨著狂風從他身旁飄飛而過,在他身後互相撞擊著爆炸開來。在震天的爆響聲中,周圍的景色被映得一片通紅,地上的碎冰被氣浪捲得飛濺開來,卻連一點火星都沒有濺落到他的身上。

  雖然沒有傷到他,不過火羽的威脅倒是除去了。

  我暗鬆口氣,緊了緊手裡的劍:「燮野明,圖非雅格到底死了沒有?!我記得剛才我離開的時候,他還活著啊!」

  「咦?想不到你居然也知道關心他?」燮野明譏諷地看著我:「哼,他胸口受傷,已經沒了還手之力,還被你在他心口上補了一劍,我倒是想問問你,他還能不能活?!」

  我只聽得腦中轟隆一聲巨響,頓時眼前一黑,瞬間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已坐倒在了地上,腿上一陣刺痛,卻是手中的長劍劃破了褲管。

  他心口上又被刺了一劍?我分明沒刺啊!可是、可是……燮野明怎麼可能騙我?!

  「我和墨烈原以為你只是迫於無奈,才不得不和我們動手,其實也只是裝樣子追追罷了。雅格怕違了師命,才不得不緊追不放,可他也沒想要你的命啊!想不到你們赫氏的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虧得我剛才一直處處手下留情,不然哪裡還能讓你逃了!」

  我驚慌地搖著頭:「不是我!不是我刺的!真的不是我刺的啊!!當時圖非雅格已經昏迷,我怎麼可能還去殺他……」

  可惜就算我搖昏了腦袋,燮野明也不信我:「當時除了你之外,就只剩下我和墨烈兩人了,不是你,難道是我們麼?!」

  對啊,不是我,也不是燮野明和墨烈,難道是……

  我突然醒悟過來:「燮野明!元嘉和墨烈可能也遭人毒手了!!!」

  「你以為我真是白癡麼?!你這種人的話,我是一句都不會信的!」

  你不是白癡是什麼?!我此刻卻也只能無奈地仰天長歎:「你要是等到殺了我再回去,恐怕一切都遲了……」

  只怕一個星期後,全世界各大報紙頭版都會被一個震驚世界的新聞所佔滿--火神劍雷迪為愛徒報仇,不顧公約血洗赫氏!

  而這個消息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以及眼前這個武功高得嚇人、智商卻明顯和身高不成比例的白癡了。

  不過,說他是白癡,我又何嘗不是?

  校長早已說明拉奇特求龍心切,如此費盡周折得來的龍,怎麼可能還會把它讓給別人?

  那只龍逃到了島上已有些時日,可燮野明等人卻說是在馬上就要交接的時候才被它逃走,可見這不是拉奇特的奸計,還能是什麼?!他分明是想先讓龍的存在引起赫氏的注意後,才告知雷迪龍已逃走,這樣才好引起我們之間的紛爭。

  只要雙方一交手,這個仇就算結下了,再加上他在後面煽風點火、借刀殺人,赫氏和雷迪不翻臉成仇才叫怪事呢!!

  怪不得奇佳麗說走就走,原來根本沒打算真的搶龍,只不過是來試探燮野明他們的對手夠不夠強硬到讓他們動真格的啊……

  媽的,拉奇特,你這個雜種還真是費盡了心思來算計我們赫氏!先是雪城月的婚事,接下來又是聖龍聯盟的病毒,再來就是挑撥赫氏和雷迪之間的關係,看來你要是不把我們赫氏掀翻在你腳底下,你就不會罷休了啊!

  「嘿!小子,別以為坐在地上,我就不會動手。哼!想讓我罷手,除非你自刎謝罪!」

  一股怒火從我心底直衝上來,我深吸口氣,冷冷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冰屑,衝著他冷笑:「就憑你?哼,不要以為是雷迪的大弟子就可以在我面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到底誰殺誰還不知道呢!!」

  如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圖非雅格既然死了,這件事情就已經再無轉圜的餘地,此刻我也只能先保住小命,然後看如何才能揭發拉奇特的陰謀。

  燮野明,對不起,既然你無法放過我,我也只能……

  燮野明顯然是被我剛才那句話給氣昏了頭,歪著嘴拿劍指著我抖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哼,既然要放手一搏,我還哪管什麼趁人之危啊!二話不說,冷月無聲便已無聲無息地向他胸口劃去。

  二段流御劍術又能怎樣?火鳳散羽又能怎樣?不要以為就你們有必殺的招數,我也有!

  面對無堅不摧的冷月無聲當胸襲來,燮野明竟是閃也不閃,隨著「呲呲」兩聲輕響,他的身體竟似水紋般波動起來,卻是冷月無聲撞在了他身前的護體氣盾之上,消失無蹤了。

  眼前銀光一閃,燮野明的那把長劍再次脫手飛出。我冷哼一聲,仗著飛羽流星護體,毫不理會御劍術的攻擊,倒拖著長劍,猛的朝他衝了過去。

  這就是我冷羽的必殺招數,破天式!

  帶著一連串的氣勁爆響,就在飛羽流星和燮野明的長劍打得不可開交之時,我瞬間衝至燮野明的身前,左手朝後猛的擊出一道掌風,藉著掌風反擊之力突然加速,在離燮野明三尺的距離時,破天式這才全力出手!

  回想以往,每次用破天式之時,我都只是倉促出招,僅僅用出其中一個變化,就已經能夠挽回局勢,卻從沒像今天這般將破天式從頭到尾地給使了出來。

  劍未出手,狂猛霸道的劍氣就已經瞬間擊散了燮野明的護身氣盾……

  詳細地說來,破天式雖然看起來只有一招,可其中卻包含了好幾招玄妙的變化。

  首先是出擊,破天式之所以取名破天,自是因為其威力極大,又是沖天而起,給人的感覺好像要持劍破天而去。

  可這招卻必須貼身攻擊才能奏效,否則你就算威力大得真的破天而去了,砍不到敵人也是白扯,反而白白浪費了體力。所以出擊就是整個破天式中最重要的一環。

  想要砍中敵人,首先必須要有極快的速度,在敵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就湊近敵人的身體。而剛才用掌風加速就是為了打亂敵人的節奏,來給自己製造這種機會。

  這一掌一定要來得突兀且時機恰到好處,才能讓敵人措手不及,未等做好防禦準備,就已經讓你衝到了眼前。

  待靠近敵人之後,接著就是誘敵了。

  所謂的誘敵,並不是吸引敵人來攻擊你的破綻,恰恰相反的是,要用你的招數嚇得敵人閃身躲避,這樣才好趁敵人逃走之際瞬間出劍。而那道狂猛無倫的劍氣,就是我的誘敵之計。

  師父曾經說過,破天式中最難練的部分,就是誘敵。

  為什麼難練?因為這一招誘敵的威力絕不在破天式真正的殺招之下。

  而誘敵成功之後,又要迅速全力出劍致敵死命,其中的回氣用力、出手方位,都將是對真氣控制能力的一大挑戰。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和師父練劍,我貿然使出尚未練熟的破天式,結果真氣暴走、經脈震傷,在滾燙的藥水中泡了足足三天,差點沒給煮成一鍋香濃可口的骨頭湯。

  如果敵人不閃不避,準備硬接你這一招,那麼誘敵又將立刻轉化成必殺招式,在劍氣剛剛出手之際,便要緊跟著將劍重新回力挑劈出去,趁敵人被氣勁震得無力還擊之時,瞬間傷敵。

  而這一招,難度就比純粹的誘敵又要大上了很多,但是對敵人的傷害也是成倍增加。

  誘敵之後,無論是敵人閃身逃避,還是被我的誘敵擊得踉蹌而退,破天式真正的殺招都將立刻展現。

  破天式的殺招共有十三式,師父稱其為「破龍十三式」。說實話,這十三式到底叫什麼名字,雖然我不清楚,但是打死我我都不信它能叫這麼個破爛名字。

  這十三式中,六式是應對敵人在空中回身格擋的招式,另外六式則是臨敵自救、反敗為勝的招式,最後一式才是面對毫無反抗能力,被我的誘敵嚇得只顧逃命的敵人的必殺招式!

  呃,廢話了這麼半天,我還沒出劍呢!

  此時,燮野明渾身的衣衫被我的劍氣刮得獵獵作響,在身上勒出一道極深的凹痕,而他整個人也忽地隨風而起,似一根羽毛般在空中飄忽不定,讓我下一招原本十拿九穩的必殺式不知該攻向何方。

  這種有力難使的怪異感覺,竟似一塊重石壓在心頭一般,讓我難受得幾欲吐血。

  不過破天式之所以能成為絕招,就在於其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只要誘敵成功,都能必中!

  除非敵人高出我太多,還未等我使出誘敵,就已經將我擊翻在地。

  我雙目牢牢盯住騰在半空的燮野明,劍在身後輕輕晃出一個個圓弧,計算著他下一刻的位置,體內真氣也跟著伺機而動。

  這就好像古時候人們用瞄準器鎖定敵人的一瞬間,才按動發射鈕發射跟蹤導彈一般,隨著我手中的劍微微一頓,真氣跟著猛的一提,身子便立時如箭般急射而起,雙手持劍掄出一道銀亮的狹長月牙,朝著面現驚色的燮野明破空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前一秒我才剛剛起步出擊要使出破天式,可眨眼之間,我已和燮野明在空中錯身而過,緊接著一聲如擊鈍物的悶響遠遠傳了出去,迴盪在夜空下的山丘低谷之間。

  在空中轉了個圈,帶著兩顆不住盤旋的飛羽流星,我輕飄飄地落地,剛想凝劍於胸趁燮野明此刻立足未穩再施突襲,手中的劍卻突然發出幾聲「卡卡」的輕響,幾道裂縫順著劍脊蜿蜒直下,頃刻間一把珵亮的長劍便裂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

  我低頭呆呆地看著手中殘缺的劍柄,完全想不明白如此一把韌性極佳的劍在我真氣御使下究竟是怎麼被他震碎的……

  難道說,是剛才和他的護體真氣相互碰撞中我灌注在劍上的真氣太過於強猛,以至於劍體承受不住而自行斷裂了?!呃,我的真氣有那麼強麼?!

  雖然我失去了克敵的利器,但是此刻的燮野明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自他踉蹌著落地之後,便站在那裡喘息不止,時不時還咳出一口血來,胸前的衣襟被長劍劃破,露出了一道從右腹延伸至肩頭的狹長淤痕。

  「媽的,怎麼可能?!」燮野明難以置信地瞪著我:「你怎麼可能如此快速地回氣出招?!」

  我隨手拋開劍柄,四下搜尋著趁手的武器,理都懶得理他。

  哎,剛才的百漠追魂曲搞得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冰塊,我又不像冰龍迪爾那樣能夠凝冰成劍,要是沒有了武器,這下可如何是好?總不能讓我赤手空拳地去揍他吧?!

  這倒也是個辦法,可惜自從離開師父以後,我就幾乎沒再用拳腳揍過人,如今怕是已經生疏得忘了該怎麼出手了。

  燮野明見我不再理他,走到一旁撿起掉落的銀劍,似是自言自語地說著:「可惜啊,你手裡的劍若是換成了我這把,就不會碎了……」

  我白了他一眼,依舊沒說話。處於劣勢的時候,我習慣於保持沉默,這樣既能給人一種故作高深的神秘感,也能讓自己不因為說話時的語氣而洩漏了心中的驚慌。

  「哈哈,小子,你就認命吧!如此快速地回氣出劍,而且每劍都是用上了全力,就憑剛才那把劍的劍質,怎麼可能承受得住?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誰叫你不帶劍出來的?!」

  我恍然大悟,卻不動聲色,只是牢牢地看定了他:「哼,沒有劍,我照樣能幹掉你!」

  「哈哈,你的身形步法、運氣方式,無一不是用在劍上的招數,我倒想看看你這個嘴硬的小子想用什麼來打倒我!」

  我故意冷笑兩聲,抬起頭來突然愣了愣:「圖非雅格?你居然沒死?!」

  趁著那個白癡回頭的功夫,我拔腳就逃。

  「哇呀呀!小兔崽子!你居然敢騙老子!!」回過神來的燮野明被我氣得暴跳如雷,跟在我身後就追了上來。

  哈哈哈,師父他老人家常說什麼來著,打不過就逃嘛!何必非要斷送掉自己的性命?

  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所以啊,燮野明,你就不要再死追不放了好不好,等十年後再來找我報仇吧!

  嗯,如果他真肯十年後再來的話,這十年內我一定要苦練輕功,將逃命的功夫練到天下第一,到時候就算他帶著他師父一起來追殺我,我也能輕鬆地將他們遠遠甩在腦後,不管身後是天崩地裂還是屍橫遍野,也跟我絲毫無關了……

  不知是不是燮野明被我剛才那招傷了元氣,狂奔了片刻之後,猛一回頭,卻發現早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耳畔海嘯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夜空中也充滿了一種鹼鹼的味道,看來再穿過眼前這片樹林,應該就是大海了。

  仰望著夜空的薄雲淡月,傾聽著海邊潮聲陣陣,透過樹林的海風輕輕吹動著衣角,讓我心中一片寧靜。呵呵,剛剛從鬼門關轉了個圈兒回來,沒想到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欣賞風景……

  唉,也許從此之後,我就再也不能回到赫氏了……

  那個倒霉師父曾經教育過我,說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男人最怕的,就是不敢承擔自己的責任……

  媽的,拉奇特你個人渣,要不是現在我打不過你,早扛了把劍衝到你窩裡把你給剮了!

  穿過那片小樹林,映入眼簾的果然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深藍之海,月光下細膩的沙灘,不再似白天那般的耀眼,在海浪的撫慰下靜靜地沉睡著。

  令我感覺奇怪的是,此刻的我,面對拉奇特的陰謀、面對燮野明的追殺,就算不是愁眉不展,也應該滿心憂慮,繞著這個海灘團團打轉思籌對策才是,怎麼竟然坐了下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地看著眼前無邊的美景呆呆出神呢?

  不知怎麼,突然莫名其妙地歎了口氣,似乎自從離開龍牙山後,就再沒如此悠閒地去欣賞過什麼動人景致了。唉,這幾個月來,雖然過得充實,但也讓人感覺很辛苦呢!

  嗯,如果此刻身旁坐著阿冰或是雪城月的話,那該多好啊!

  若是阿冰的話,她大概會講一些她媽媽曾給她講過的故事給我聽,比如什麼一個蘋果將牛頓砸成了天才、梵谷為了畫畫割掉了影響視力的耳朵、達芬奇畫雞蛋畫出了蒙娜麗莎的微笑、海明威寫書寫不下去只好去找老頭抓魚……

  講得興致來了,也許還會拉著我在海邊散步,看著四周的景色指東指西地驚叫個沒完,或者突然傻傻地冒出一句:「羽,要是整個地球上到處都是海灘的話,那該多好啊!」

  呵呵,記得有一次在課堂上,教授給我們描述古代南北極的綺麗風光時,阿冰就是如此嚮往地悄聲對我嘀咕說:「羽,要是地球上到處都是南極的話,那該多好啊!極晝的時候,晚上不用點燈,早上起來還能看到企鵝哦!」

  我當時就傻了,等好不容易從那個不知道該是個什麼樣子的世界中一身冷汗地回過神來時,教授已講到了赤道的熱帶雨林,這時阿冰又對我嘀咕說:「咦?赤道也很好玩呢!要是地球上到處都是赤道的話……」

  事後我才明白過來,阿冰當時說的只是南極和赤道的地理環境而已……

  嗯?如果是雪城月的話,她又會怎樣呢?

  說不定,她會給我講一些恐怖的鬼故事,一邊扮鬼臉嚇唬我,一邊趁我一個沒留神,將我給推到海裡去吧!

  呃,雪城月那個鬼丫頭,雖然平時是滿讓人頭痛的,而且折磨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不過仔細想想,倒還十分的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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