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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氏門徒》第176章
第二十三集 第一章

  二O一六三年六月二日晨,晴……

  初夏時節,晌午的校園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東一片西一爿的茂密樹林間,鳥兒們早巳如炸了窩般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雖然聽著熱鬧非凡,可偌大的校園內卻冷清得看不到一個人影兒,若是不知情的人,大概還以為暑假提前了呢……

  「爸,走吧……」坐在長椅上的葉靈冰看著空蕩蕩的校園,輕聲提醒著她的父親。

  卻見身旁的葉靈劍一臉嚴肅地看著早上傳真過來的幾份文件,似乎沒聽到她說了什麼。

  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父親手中的傳真文件,葉靈冰關心道:「怎麼了?」

  「哦……沒什麼。」葉靈劍擠出一絲笑容,合上文件,看了看表道:「這時間過得還真快,都八點多了。走,回去吃早餐去。」

  父女倆起身朝校外賓館走去,葉靈劍看了看女兒快留到腰際的烏亮長髮,不禁笑道:「以前你的頭髮從來沒留過這麼長的,我勸了你好幾次,你都說嫌收拾起來麻煩,如今怎麼轉了性兒了?」

  葉靈冰猶豫道:「那……我明天就去剪了……」

  「別……」葉靈劍看著略有些不安的女兒,擺擺手笑道:「我又沒笑你,挺好看的,剪了做什麼。嗯,我現在才發現,這赫氏的校服穿在你身上後,倒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看了……」

  「本來也不難看啊!」葉靈冰輕聲道:「人家都說好看呢!我聽校長說,這可是埃娜姐親自設計的。」

  「哦?埃娜?」葉靈劍眼中立刻充滿了讚譽之色,「我說呢,設計得如此大方得體,卻還不失飄逸清婉之意,那些世俗的設計師們哪兒有這股靈氣兒,原來是她啊!」

  聽到這話,葉靈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跟我說可沒有用,我又不是埃娜姐。」

  提起埃娜,葉靈劍便忍不住有些惋惜,一瞥眼看到女兒眼中揶揄的神色,搖頭失笑道:「你想哪兒去了,我只是覺得讓她留在赫迪亞身邊實在是有點大材小用罷了。不過赫氏也多虧有她在,才能有如今這樣的盛名。」

  葉靈冰忍著笑故意歎了口氣道:「是啊,可惜沒跟在爸你的身邊……對了,爸,等一下見了冷羽,你可別給人家臉色看!」

  葉靈劍昨天已經見過冷羽,也早已從赫迪亞口中得知龍飄翎其實就是冶羽的表哥龍羽,還為此曾埋怨過女兒知情不報,可一想起昨天見到的情形,還是忍不住發牢騷道:「那小子也太不知自重了吧,你是沒看見,昨天在那種場合下還拉著個女孩子的手卿卿我我的,根本沒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哼!」

  「爸~~……那是他表妹啦,他表妹眼睛看不見,不是他牽著,連路都走不了。」葉靈冰連忙辯解道:「你怎麼總是對他抱有成見?」

  「什麼成見?那個女孩眼睛明明好好的,再說了,就算是表兄妹,那麼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是啊,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但如果不是他拉著他表妹的手,他表妹根本就看不見的!」葉靈冰無奈地歎了口氣,「阿蘭好可憐的,剛死了娘,她爹嫌她是個瞎子也不要她了,為這事兒還鬧過自殺呢,好不容易她表哥收留了她,偏偏就被你說成這樣。你要再這麼說他們,我就不理你了。」

  「阿蘭?難道是蝶葉蘭麼?」

  「……」葉靈冰奇怪地看了一眼父親,點頭道:「似乎是叫這個名字,怎麼了?」

  葉靈劍這才明白赫迪亞口中的那個蝶葉蘭就是她,不禁愕然一愣,壓根沒想到這新能源計劃的第二大股東竟然是個如此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赫迪亞對她的身份守口如瓶,自己認識的人中也沒有誰姓蝶葉的,可現在仔細想來,越想越覺得這女孩似乎曾在哪兒見過……

  正呆呆出神間,卻見女兒低頭一聲不吭地徑直朝前快步走去,顯然是生了氣,他連忙緩頰道:「好了好了,你要不說,我怎麼可能知道。嗯,看他表妹的談吐長相也頗為不俗,看起來不像是一般人家裡出來的……難道是龍羽的妹妹?可長相和頭髮的顏色完全不一樣啊!」

  「我哪兒知道?」葉靈冰這才轉嗔為喜道:「表兄表妹的,誰知道他家長輩有多少兄弟姐妹啊!」

  不知不覺校門已遙遙在望,葉靈劍遠遠看去,只見三人正談笑著進了校門,竟是燮野明、墨烈和雪城日。那三人也看見了他們,一邊招著手一邊快步走來。

  「葉會長,這位該不會就是你女兒吧?」燮野明嘖嘖驚歎地瞅著葉靈冰道:「哇!想不到真人比電視上的還要漂亮!」說罷還不住地上下打量,滿眼的驚艷。

  若不是葉靈劍知道他的個性,只怕早把他當色狼攆走了。

  「伯父好。」雪城日行了個禮,抬起身來看見已躲到葉靈劍身後的葉靈冰,心中微微一酸,不由得苦笑一聲,「冰兒好。」

  燮野明驚訝地瞪著雪城日道:「冰兒?你們很熟?嘿,你這小子真是艷福……哦!……」還未說完就被墨烈給踩了一腳。

  葉靈劍笑著點點頭問道:「你們這三人是去哪兒玩了,怎麼現在才回來……」一瞥眼間卻瞧見燮野明衣角的血漬,想起不久前剛收到的傳真,心下立時明白了七八分。

  「葉會長,」墨烈禮貌地微微一欠身,答道:「我們昨晚與赫迪亞校長去喀斯特辦了點事兒,這才剛剛回來,正要去找您呢……」

  葉靈劍擺了擺手笑道:「呵呵,你們忙了一夜,快去歇著吧!我在這裡可安全得很,就不必你們費心了。」說著又跟女兒介紹了燮墨二人。

  「燮大哥好,墨大哥好。」葉靈冰也聽說過燮野明的一些傳聞,對他頗有些好感,如今見他果然劍眉星目、軒昂挺拔,更如阿蘭說的一般直爽得有些傻氣,心中不禁暗笑。再看墨烈,漂亮得就像個女人一樣,彬彬有禮,斯文得很,眉宇間還有絲淡淡的憂傷。

  禮貌地沖燮野明他們點點頭,低頭卻看見燮野明身上的血漬,葉靈冰皺眉道:「燮大哥,你受傷了麼?」

  「哈!怎麼可能?」燮野明看了看衣角的血漬,笑道:「這個啊,不過是看見幾個不長眼的傢伙想調戲我家小墨,忍不住教訓了幾下而已。」

  「師兄……」看到葉靈劍哈哈大笑,連葉靈冰也在一旁掩嘴偷笑,墨烈一張臉漲得通紅,恨不能拿塊膠布來貼住他的嘴。

  就在這時,兩架直升機一前一後呼呼地飛進了校園,幾個人循聲望去,墨烈笑道:「應該是校長他們回來了……」

  卻見直升機並未在主樓前停落,而是直飛往醫院的方向。

  眾人見那兩架直升機快得猶如火燒了屁股般眨眼消失不見,不禁紛紛皺起了眉頭。

  燮野明納悶道:「難道有人受傷了?不成啊!」說著和墨烈對視了一眼,見對方眼中一樣的驚疑不定,不約而同地拔腳朝醫院方向跑去。

  那兩人走後,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

  葉靈劍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雪城日,又看了看身後頗有些緊張的女兒,好奇道:「你們這到底是怎麼了?記得你們以前是無話不談的啊,怎麼越長大反而越生分了。」

  見他們依舊默然不語,葉靈劍彷彿想起什麼般失笑道:「好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著便也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爸,我跟你一起去……」葉靈冰連忙也跟了上來,只留下雪城日呆呆地留在原地。

  葉靈劍納悶地瞅著她,卻也不便發問,直到走出老遠,才輕聲問道:「你和他之間發生什麼事兒了?」

  葉靈冰苦笑著搖了搖頭,也不作答,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她和雪城日之間,說起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矛盾,而在幾年之前,更是因為雪城月的關係,親密無間得如兄妹一般。許是懵懂少女總是對美好的事物有很執著的嚮往,既然雪城月活潑大方討人喜愛,便認定她哥哥也一定如此,常常一起請了來喝茶聊天,或者出去購物。可漸漸地彼此熟悉以後,才發現世事並不如自己所預期的一般美好如是……

  對於有一個嚴父的葉靈冰來說,最渴望的就是能無拘無東自由自在的生活,日子可以過得很平淡,可只要能偷得浮生半日閒,那便是最美好的時刻了。平日裡剪枝掃葉忙忙碌碌,烹茶賞景怡然自得,和好朋友們一起看電影、聽音樂會,或促膝一起天南海北地暢談一番,偶伴著些許小小的驚喜,那也算是不小的幸福了。可每當雪城日在的時候,他骨子裡的那股傲慢和自以為是總是令她感到侷促不安,有時候甚至是深深的無奈,往往一天的好心情,便是被他給攪了去。

  也不知為何,凡是葉靈冰身邊的異性朋友,雪城日總是瞧不順眼。只要一談到他知之甚深的事情,而那人又偏偏是個男性,就連那人家裡窖藏紅酒的生產年份說錯了幾天,都不會被他放過,而且還得勢不饒人,極盡挖苦奚落。一遇到這種時候,看著那個被說得羞慚無地的朋友,她也只能尷尬地悶頭喝茶。

  雪城月也曾當面埋怨過她哥哥,「你呀,總那麼較真兒幹什麼?談個電影,你都能跟人家吵起來,人家又不是導演,只是說個笑話哄大家開心,說錯個名字有什麼了不起的。這下好了,人家氣跑了,你開心了?」

  雪城日卻不屑地冷哼道:「他算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賣弄?」

  就連來給她上鋼琴課的音樂老師,也難以倖免。一次他在雪城日面前聊起一位知名的音樂家,不小心張冠李戴了一下,雪城日當即嘲諷道:「當真是高水平,讓你當老師可實在是屈才了……」說完就掏出電話打給自己熟稔的一位搞音樂的女士,連問都不問葉靈冰一聲便把這個她頗為尊重欣賞的音樂老師給換了……

  還有一次,適逢家裡每月例行的大掃除,她和傭人們一起收拾著池塘台階上的青苔,一個傭人腳下一滑,「噗通」一聲跌進了池子裡,而伸手去拉的她也因為立不住腳而一起成了落湯雞。正和傭人們笑鬧成一團,卻被陪妹妹來喝茶的雪城日看到了這一幕,他立時勃然作色,不問青紅皂白地便將那群傭人狠狠訓斥了一頓,若不是她死命攔著,只怕那些傭人也全都要被換掉了……自此之後,那群傭人看到雪城日,竟比看到沒拴鏈子的惡狗還要提心吊膽,連上茶的時候手都在發抖,著實讓她悶悶不樂了許久。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然而父親卻不知為何竟對他信賴異常,每次聽到女兒訴苦,都只是笑呵呵地不置可否。

  就連龍吟瑤私下裡跟她提起雪城日,也是一臉的無奈,「我看啊,只要跟你走得稍近的異性,他都看不過眼,恨不能你身邊一個男人都沒有才好……還好你性子隨和,換了是我,不早瘋了?」

  面對如此強勢的雪城日,葉靈冰也毫無辦法。畢竟是自己至交好友的哥哥,而且平日裡又對自己百般呵護、極力討好,再怎麼也不能給他臉色看吧……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一再軟弱退讓,竟然會令雪城日誤會至此……

  就在兩年前,雪城日剛剛晉陞藍徽,在她生日那天特地請假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由於父親自幼就對她管束極嚴,生日宴會便只是請來了雪城月、龍吟瑤等幾個手帕交而已,而雪城日的不請自來,無疑給眾人帶來了極大的驚喜。在許完願後,雪城月、龍吟瑤等人都紛紛拿出自己的禮物送給她,唯獨雪城日卻兩手空空……

  「哥,你怎麼連個禮物都不帶啊?難道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來白吃白喝麼?」雪城月故作不滿地看著雪城日,「你剛才還說你晉陞藍徽了呢,該不會是把錢都拿去賄賂了上級才混到手的吧……」

  「阿月,你怎麼這樣啊!阿日大哥能來,我就很開心了。」她笑著拿刀正準備切蛋糕,卻被雪城日握住了自己的手。

  她好奇道:「怎麼了?你想幫我切麼?」

  「不,我的禮物還沒送呢……」雪城日笑笑,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晶瑩通透的雪藍色戒指。

  還未等他開口,一旁的雪城月已經驚呼出聲,龍吟瑤更是驚訝得立刻拿出相機卡嚓卡嚓連拍了好幾張。

  雪城日示意她們安靜之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才輕聲對她道:「冰兒,我是看著你長大的,自然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這是我們雪城家代代相傳的戒指,只有我的妻子才有資格戴,今天我把它交給你,祝你生日快樂……」說著,還未等她回過神來,便一把抱住她吻了下去。

  當時她已經被雪城日這番話震驚得腦中一片空白,而看著他那越來越近的臉,想也沒想地便一巴掌扇了上去……

  事後回過神來,她不禁對自己那冒失的一巴掌感到些許的歉疚,從來沒有打過人的她,怎麼當時卻偏偏那麼衝動……可仔細想想,在當時那種情形下,也實在是沒有比這更適合的反應了。畢竟對於不習慣拒絕別人的自己,無論當時說什麼大概都會讓執拗的雪城日以為她只是害羞而已,再強行給她戴上戒指並公諸於眾的話,只怕事情會鬧得更加難以收場……

  然而雪城日卻並未被這一巴掌扇醒,兩周後他打電話向她道歉說:「……這種事情的確不應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誠意而已。你的心意我明白,雖然你不好意思表達出來,放心,我一定會在你十八歲生日前晉陞為銀徽,到時候就來娶你……」

  雪城日參軍那天,她曾經打電話祝他早日晉陞銀徽,未曾想只是這麼一個朋友間單純的祝福,就讓雪城日自以為是地聯想到這麼多……自那之後,她再也不敢接雪城日的電話,電子信箱也換了好幾個,而每一次看到他,都害怕他再提起什麼「你的心意我明白」、「放心,我一定會娶你的」等等令她膽戰心驚的話來,只能匆匆離去,連多說一句都不敢了……

  雪城月為這事兒也道過歉:「你別理他,他自把自為慣了,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唉……攤上這麼個哥哥,我還真是命苦啊!」說著還抱著她慘兮兮地哭了起來,弄得她哭笑不得,結果反倒還要去安慰雪城月了。

  還好後來雪城日軍務繁忙,也沒有再來找過她,時間長了,她才稍稍安下心來。本以為自己經過了這麼多事情已經堅強了不少,再看到他也不會害怕了,可剛才的不期而遇,卻還是把她嚇了個半死……

  想到這裡,葉靈冰不禁好奇問道:「爸,雪城大哥怎麼會到這裡來呢?」

  「我怎麼知道,」葉靈劍笑道:「你自己不會去問他麼?」

  「……」葉靈冰蹙起眉頭,掏出行動電話,給雪城月打了過去。

  「什麼?!你在學校裡看到我哥了?!」雪城月在電話那頭驚呼道:「阿冰,你沒認錯人吧?」

  「怎麼可能?剛才還說話來著呢……」葉靈冰奇怪地反問:「怎麼連你們都不知道他回來了?」

  「當然不知道!他壓根沒跟我們聯繫過,這個薄情寡義的死老哥,我們在這邊擔心得不得了,他回來都不打個招呼,把我們都當什麼了?」雪城月氣呼呼地罵道:「你幫我看著他,別讓他跑了,我這就過去!」說完還未等葉靈冰回話,便心急火燎地撂下電話衝出了房間。

  葉靈冰好笑地搖搖頭,收起電話,抬頭便看到醫院已在不遠的前方?只見三四輛御風轎車和那兩架直升機都停在醫院大門旁邊,十餘個黑衣人正筆直地在大門前站成一排。

  走到黑衣人身前,兩名黑衣人攔阻道:「對不起,現在這裡不許任何人進入。」

  葉靈劍微微一笑正要發話,旁邊一人見到他身旁的葉靈冰,連忙慇勤地上來點頭道:「葉小姐,您怎麼來了?您這是要看病?」一邊說一邊讓人去飛報少主。

  葉靈冰忙搖了搖頭,間他道:「到底出什麼事兒了?暗月大哥生病了麼?」

  「勞您費心,我們少主沒病,只是出了點事兒,他吩咐我們不准任何人進去。」那人說完,看了看葉靈劍,這才認出他來,連忙笑著掏出煙遞過去道:「葉會長,您怎麼也來了?呵呵,不好意思,怠慢了,您這是……哪兒不舒服麼?」

  葉靈劍擺了擺手問道:「是誰受傷了?怎麼鬧得這麼大動靜?……」

  那人尷尬地搖頭道:「……抱歉,我們不能說……」

  葉靈冰心中湧起一陣不祥的預兆,皺眉道:「那個人,我認識麼?」

  「為個……」

  見他面有難色,葉靈冰也不好追問,卻見到一臉擔心的校長陪著滿臉淚痕的埃娜從醫院裡走了出來,暗月楓也跟在後面。

  「……說了這麼久,你怎麼就不聽呢?他倆之間又沒仇,怎麼可能會害他?你也真是,這病根兒到現在都沒好,要是鬧大了,我可怎麼辦啊?回去好好歇著,他醒來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校長說著,抬眼見到門口的葉靈劍父女,不禁一愣,強笑著打了個招呼後,吩咐暗月楓將埃娜送回宿舍,便又轉身匆匆進了醫院。

  暗月楓上前扶住步履蹣跚的埃娜,幾名黑衣人也想上去幫忙,都被他揮手攔了回來。

  暗月楓又對著門口這邊喊道:「沒長眼睛麼?貴客都敢攔著?!」

  攔在門口的黑衣人,這才撤到兩旁。

  葉靈劍父女走上前去,葉靈冰扶住埃娜的另一邊,關切地問道:「埃娜姐,你這是怎麼了?」卻發現埃娜失魂落魄地隨著他們亦步亦趨,只是不停地哭著流眼淚,似乎根本聽不到她說了什麼。

  葉靈劍本來就對埃娜極有好感,見她突然如此,不禁擔心不已,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只覺指尖微微刺痛,他皺眉道:「她怎麼好像受了很大刺激似的?發生什麼事情了?」

  「葉會長……」往日裡無論何時都能談笑自若的暗月楓,此刻竟也吞吞吐吐起來,神色晦暗不定,「沒想到您也會來,我才叫他們不准放人進來的……今早出了點事情,大家心裡都挺亂的……早知道吩咐一聲,也不至於這麼怠慢了……」

  葉靈劍笑著擺了擺手,見他不想回答,也不再問,只是忖道:「我雖然不懂什麼醫術,但也曾跟隨昂加老師學過一些安神辟邪的法子,你不如將她交給我,我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這個……」暗月楓遲疑了一下,點頭道:「也好……只是聽校長說她這病很早就落下了,一直沒治好過,一受刺激就會咳血不止……剛才回來的路上就咳了不少血……」

  「咳血不止?」葉靈冰臉色發白,「埃娜姐平日裡好好的啊,怎麼會無端端地咳血呢?」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上次龍羽生死未卜之時,埃娜也曾擔心到咳血,心中不禁緊了一下。

  葉靈劍聽得眉頭大皺,憶起當年在老師身邊看到過的無數病例,心知得這種病的人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不由微微一歎,更是心疼不已。

  隨著暗月楓將埃娜扶進車裡坐下,葉靈劍又詳細詢問道:「既然是老病根兒,那上次發作是在什麼時候?」

  「這個……校長倒是說過,說什麼阿瑤她師姐過世的時候,埃娜也是這般咳血不止……」暗月楓看了一眼一旁臉色變得慘白的葉靈冰,又急著補了一句道:「不、不過這次沒人死,放心吧……」

  暗月楓還沒說完,便聽埃娜微咳一聲,嘴角立時溢出一道血絲,他連忙掏出手帕給她擦去血痕,那手帕上已被染得血跡斑斑,瞧著煞是駭人。

  「這裡明明就是醫院,幹嘛還要把她往外送?」葉靈劍看著那塊手帕,臉色也凝重起來,「這麼重的症狀,應該立刻臥床休息才對,赫迪亞到底在想什麼……來,立刻幫我把她扶進去!」

  「這……」暗月楓趕緊阻止道:「不行不行,她進去就忍不住要去看老大,都已經這樣了,再讓她看下去,那還了得?……」

  「老大?!是龍羽大哥麼?」葉靈冰渾身一個激靈,愣愣地問道。

  看著有些不對勁兒的葉靈冰,自知失言的暗月楓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只得躊躇著補救道:「不是……是冷羽老大……今天早上他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腦震盪暈過去了……其、其實沒什麼大礙的,校長說休息兩天就好了……」說話的聲音極低,明顯是怕被埃娜聽到。

  這種鬼話,葉靈劍自是不信,不知真相的葉靈冰卻信以為真,勉強扶著車頂,沙啞著嗓子,目無焦距地問了句,「冷羽他……他在裡面?……怎麼……會摔著……」

  見此情形,暗月楓頭痛得暗叫了聲救命,支吾道:「老大他沒事兒……溜、溜冰摔倒了而已……」

  誰知埃娜聽到「冷羽」兩字,立時彷彿醒過來般驚慌地哭著喊了出來,「羽?羽?!你怎麼沒氣兒了?你說話啊!……」說著便要掙扎起身,卻又一陣劇咳,胸前霎時被染得一片鮮紅。

  葉靈劍嚇得連忙伸手想去按住她,突聽身邊「咕咚」一聲悶響,百忙中扭頭看去,一旁的女兒已經昏倒在地……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一向冷靜自持的葉靈劍也被這混亂的場面搞得焦頭爛額了,一手扶著昏迷不醒的女兒,一手按著不住掙扎的埃娜,氣急敗壞地衝著同樣手忙腳亂的暗月楓吼道:「你要不給我解釋清楚,我就把你那個什麼老大抓出來親自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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