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氏門徒第三十九集第九章作者：冷鑽

~第九章~

“特殊時期，招呼不周，還請見諒。”我將阿湘送上來的白開水遞給巴洛克，“唉，這附近似乎沒有幾個愛喝茶的人。”

他哈哈一笑，恭敬地接了過去。

“這麼說來，你們也以為我是那個什麼神弓使了？”我喝著水問道。

“不是以為，而是確定。德蘭多爾之所以會選您作為下任教宗，這個中緣由，我們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清楚。卡爾涅姆就在德蘭多爾手中，而他需要找一個能與卡爾涅姆精神頻率完全一致的靈魂容器，那個人就是您。其實，這根本是卡爾涅姆逼著他去找您的，而他的下場也早已註定，那就是成為卡爾涅姆精心為您鋪設出的完美墊腳石，讓您不費吹灰之力，就成為世界第二大教派的教宗。甚至連您的天堂島之主、神戀派傳人這些身份，都與德蘭多爾不無關聯。卡爾涅姆的用意很明顯，即讓您擁有能挑戰迪爾教的資本。可憐德蘭多爾到死都還以為是自己在控制著卡爾涅姆，哪裡能料到其實他才是一直被操控著的可悲棋子。”

“呵呵……”我壓根不信地笑了笑道：“你們這只是結果論罷了，根本沒有確實的證據。”

“我承認我們是從結果推導出的結論，不過巧合太多，就不可能再是巧合了。”他聳聳肩道：“而且，就算不考慮這些，單從瑟瑞絲對您的無比信任來看，也足以確認了。”

“就算我是神弓使，可連聖淚被迪爾教藏在哪兒都不知道，根本無法保證三個月內就能到手啊！"

“這您無需擔心，聖淚就藏在迪爾教總部內。只要您點頭同意合作，我們立刻就能找人把您送過去。”

看到我驚愕無比的表情，他微微一笑道：“時間就是生命，如果明天就能拿到聖淚，我們自然不想拖到三個月後。”

“如果我真拿到了聖淚，能先讓她幫我修復卡爾涅姆，再給你們麼？”

他微微一愣，立刻又搖頭笑道：“您就算拿到聖淚，若沒有合適的平台，根本就無法與她進行交流。更何況，您也沒有魂晶石和相應的工藝條件，她如何能幫您修復卡爾涅姆？不過您放心，只要將她交給我們，我們自然會幫您修復卡爾涅姆，讓您能對抗伽爾迪恩、洽爾迪恩兄弟的。”

在我表示無法立即作出決定，需要點時間慎重考慮一番後，巴洛克當即便很識趣地起身告辭，並約定兩天后將再次打電話來詢問我的最終決定。

將他送至門口，臨關門前，他才彷彿想起什麼一般，猛的一拍額頭道：“哎呀！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淚滴型水晶遞給我道：“這是女王陛下託我轉交給您的，曾經搭載過聖淚的容器。聖淚之名，便是由此而得。這可是女王陛下費了無數心力才從迪爾教手中弄來的，而且獨一無二，無法複製，您可要小心收好。屆時聖淚若看到您拿著它，自然就會將自己裝進去，讓您可以輕鬆將她帶出迪爾教總部。”

待確認巴洛克離開後，我從阿湘那裡拿來聖淚，與巴洛克給我的水晶放在一起細細比對，驚訝地發現後者除了沒有項鍊，居然與前者一模一樣。

“哼哼！這老狐狸，自己虫族的情報一點沒漏，光把迪爾教的老底兒揭了個遍！可臨到最後，還是露出了馬腳。”緹雅冷笑道：“他恐怕連做夢都沒想到，真正的聖淚其實就在我們手裡。”

“是啊，我還真的差點信以為真了呢！”我苦笑著搖頭道：“由此看來，他們之前說的天花亂墜，許以各種好處，拼命示意自己急於拿到聖淚，恐怕只是個幌子……他們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拿到聖淚，只是想逼我們盡快把這假的送過去。”

“哦？此話怎講？”緹雅好奇道。

“你想想啊，我拿著這顆假貨去迪爾教總部內找到聖淚，將她裝進去的話……”

“聖淚就死了？！”

“那倒也未必，興許就中病毒了，或者被改寫了代碼，甚至可能連人格都會被重寫。如果我沒逃出來，從我身上搜到的東西，迪爾教肯定不會懷疑是虫族送來的假貨了。如此一來，虫族就等於在迪爾教內部安插了一個無敵的間諜。”

“哇！好毒的計策！”

“而且，就算我真把聖淚帶了出來，他們也沒有任何損失。被改寫的聖淚，對我們毫無用處，失去聖淚的迪爾教，對他們也沒了威脅。最次最次，我連聖淚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殺了，他們搜出這水晶後，也會毫不懷疑地拿去當成聖淚的便攜移動設備……嘿，這借刀殺人的計策，還真是萬無一失啊！”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緹雅驚慌失措道。

“當然是用真的容器把聖淚帶出來了。”我無力地翻著白眼。

“哦……”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尷尬道：“那個……剛才……我其實是在開玩笑。”

“啊……我知道。”我安慰她道：“我差點就笑了，真的。”

她訕訕地趕緊轉移開話題，“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先假意答應與他們合作，讓他們把我們送去迪爾教總部，接下來……”我攤手苦笑道：“就得做好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了，畢竟對方手裡可是有神器的，能否順利偷出聖淚，我可是一點底兒都沒都。”

“放心啦！有我緹雅大人在，絕對不會讓你失敗的！”緹雅信心滿滿道。

兩天后的早上，巴洛克再次打來電話確認我的決定。

我試探性地問道：“若我不同意的話，你們會把我出賣給迪爾教麼？”

“那倒不會，買賣不成仁義在嘛！不過聖淚的容器，您必須得還給我們。”他又再次確認道：“您真的決定放棄與我們合作？”

“當然不，我很期待與你們的合作。”

“啊！……”微微一愣後，他開心地笑道：“很高興您能做出這個極為正確的決定，那您打算何時出發？按照我們的協議，您最多有三個月的準備時間。”

“不用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您確定？”他略微遲疑道：“我們可不希望您去白白送死。”

“非常確定。”

“既然您堅持的話，二十分鐘後，一架飛機將停靠在附近的海灘上，它會將您載向迪爾教總部所在地附近，機上會有地圖告知您具體方位……哦，對了，駕駛員是人類，所以還請您為了他的生命安全著想，千萬別將我的真實身份洩露出去。”

二十分鐘後，我們便已登上了準時停靠在海灘附近的小型貨運飛機。

駕駛員是個四十出頭的俄羅斯人，看到我和阿湘便以為我們是一對新婚夫婦，毫不認生地開著玩笑道：“現如今趕著結婚的人倒是不少，可敢跑出去度蜜月的，那還真是少見啊！”

欒茹湘紅著臉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如何應對，我則笑道：“反正都要死，去哪兒死不一樣？倒是還敢跑出來接生意的您，才真是不簡單。”

“沒辦法，我們鎮上沒有安樂死的藥物，只能派我出來搶購。”他苦笑道：“這兩天跑了好幾個大城市的黑市，誰知全都已經賣光了。還好昨晚有老闆派人來告訴我說只要肯接一單生意，最遲三個月後就能免費提供給我夠兩百人安樂死的量。哦，他們還給你們留了張地圖和衛星定位器，就在那邊的座位上。你們家裡一定很有錢吧？”

“啊！”我聽得心裡微酸，苦笑著含混點頭。

想不到現在的人們，都開始拿安樂死的藥物當流通貨幣用了……

“政府不是剛贏了一場大勝仗麼，你們怎麼還要買安樂死？”我問他道。

“哈！什麼狗屁政府的大勝仗，我們鎮上有一位經常來買東西的長老說，政府根本就放棄了整個日本，那些蟲子其實是傳說中的神戀派傳人殺掉的。但，可惜啊，那位神戀派傳人再怎麼神通廣大，也是獨力難支，這蟲潮，終究還是會席捲全球的。”

“哦？”我聽得心下納悶，懷疑是甄鶴穎走漏了風聲，卻又不好發問，只得故意哂笑道：“老人家信口胡吹，你們也信？”

他滿臉的不以為然道：“他可不是一般的老人家，不但學問高得不得了，功夫也深不可測。我們鎮上半年多前曾遭到幾頭餓瘋了的巨龍襲擊，他及時趕過來吼了一嗓子，就把那幾頭龍給攆跑了！有個什麼狂風暴雪的，他也總能提前得知，讓我們做好防護工作。而且，我們有個什麼疑難雜症，他隨手就能給治好，還分文不收，簡直像是個活神仙。”

聽他的描述，那老人竟似是蒙塔洛，我不由驚喜道：“還有這樣的世外高人？你們小鎮離我們的目的地近麼？如果方便的話，能帶我們去見見那位老人家麼？”

“方便倒是方便，只是離你們的目的地很遠，得有個五六百公里。而且，您來得也太晚了些，兩天前他到鎮上來緊急採購過一大批東西，說是有要事要出遠門，恐怕近期內都不會來我們鎮上了，讓我們千萬保重。我們鎮上的人一看他要走​​了，就立刻開始擔心蟲潮來襲沒人能幫忙抵擋，這才趕忙派我出來搶購安樂死的。”

“……”我聞言不由失望地嘆了口氣。

“咦？”他突然疑惑地瞅著我的臉道：“您該不會是一個多月前被全球通緝的那個龍羽吧？”

“哈？！……怎麼可能啊！”我打著哈哈地想蒙混過去，原以為這種不容有失的機密任務，巴洛克應該會派來他最信賴的手下，我也沒刻意喬裝打扮，哪兒料得到他竟是在半路上給我找了個臨時工來。

“嗯……？”他狐疑地瞅了一眼正慌得不知所措的阿湘，頓時驚喜無比道：“應該沒有錯，哈！那位長老曾說過，那個年輕人身邊有一位寸步不離的短髮小姑娘，特別容易害羞。而且，這裡正好就是岡崎，前幾天虫潮被消滅的地方！您肯定就是那位打敗了蟲潮的神戀派傳人啊！”

見我扭頭就想下飛機，他趕忙一把拉住我道：“放心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早知道是您，這單我免費也接了！您和那位長老應該認識的吧，他是不是想趕來找您的？”

此刻我更加確定，他口中的那位長老就是蒙塔洛無疑了，見他似乎真無惡意，我這才苦笑道：“我倒是很想見他，不過他應該不知道我在這裡。”

“哦……”他略微失望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彷彿看到了一個外星生物般，滿臉驚奇地上下打量著我道：“您一個人是怎麼幹掉那麼一大波蟲潮的？那可是多到能瞬間屠掉一座城的蟲子啊！

未等我回答，他又充滿期待地看著我道：“聽那老人家說，您師父、師兄和好多朋友都被壞人關在了天堂島裡？他們都跟您一樣厲害麼？還能把他們救出來麼？是不是只要能救出他們，我們大家就真的有救了？”

我被問得頭都快暈了，苦笑不得道：“您覺得我一個人可能打敗那麼大一波蟲潮麼？是另有高人出手，我不過幫了點小忙而已。”

他一聽更來勁了，驚嘆不已道：“哇！原來還有更厲害的高人麼？誰會比你們神戀派的人還厲害啊？他也是您的朋友麼？他是什麼派的？哦……是那個傳說中的冰蓮派麼？！”

不勝其煩的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大叔，我還要趕時間呢，拜託您能趕快去幹正事兒麼？”

“哦！對對對！您可還要去趕著救您師父他們，然後拯救全世界呢！”他忙跑向駕駛艙，跑到一半卻又突然折了回來，手裡拿著一瓶烈酒和幾塊熏肉麵包匆匆遞過來道：“對不住，出來也沒帶什麼好吃的，您們先將就一下。日後若是有機會經過我們小鎮，我們全鎮子的人再好好請您們喝一頓！”

我拿著那瓶起碼有八十多度還已被喝了一半的烈酒，抖著手問他道：“大、大叔……您……您開個飛機還喝酒的麼？！”

“沒有！沒有！您放心，絕對沒有！”他連忙心虛地擺著手，滿臉訕笑地跑回駕駛艙去了。

對照著地圖和衛星定位器，快接近目的地時，我才弄明白巴洛克特意選擇這架貨運飛機的用意。

身為迪爾教秘密總部的所在地，自然不允許隨便有飛機在自己頭頂上飛來飛去，但又不敢太過張揚，暴露此地的重要性。於是，他們便在附近佈置了十幾個雷達天文觀測點，飛機剛一靠近，就立刻有人呼叫我們，說是我們干擾了他們極為重要的天文檢測工作，會影響對大型隕石的預警，讓我們儘速繞行，否則後果自負。隨即，飛機上就響起了被雷達鎖定的報警聲，嚇得我趕忙跑到駕駛艙查看情況。

然而，在大叔很熟練地報上自己的飛機型號和通行證號碼後，對方隨即解除了鎖定，再沒了任何動靜。

“放心，我跟他們很熟的，他們都知道我是北邊鎮上唯一的貨運飛機駕駛員。”大叔安著我的心道：“以前每次從這條航道飛過，都不用報這些，說一句我北邊來的，他們就放行了，偶爾還會跟我聊上幾句。最近蟲潮來後，他們好像也挺緊張的，而且都不怎麼愛聊天了……”

話癆大叔邊嘮叨邊無奈地笑著。看得出來，貨運飛機駕駛員，也是個很寂寞的職業。

到達地圖上標記的預定降落地點後，我讓大叔打開貨艙艙門，背著阿湘跳了下去。

臨走前，還聽到大叔從駕駛艙內沖我們喊了句，“千萬保重啊！別忘了來找我喝酒！”

籍著飛羽流星的減速落在積雪盈尺的山坡上後，藏在阿湘懷裡的面具緹雅這才呼出一口氣來，“天哪！滿艙的酒氣和魚腥味兒，我差點沒被憋死！”

“你應該不用呼吸的吧？”我納悶道。

“好吧……我差點沒被熏死！”

看著衛星定位器，又籍著太陽辨認了一下方向，參照完地圖的我指著西北方道：“再往那邊走三十公里，穿過一片樹林，就到迪爾教總部的警戒線外圍了。”

緹雅問道：“我們要怎麼潛入進去呢？”

我看了看時間道：“潛入的話，只能等晚上了。而且，我今晚還得先去探探路，如果能摸來一張他們內部的結構圖，那就輕鬆多了。”

五分鐘後，我們趕到警戒線外圍的那片松樹林中，確定了駐營地後，我又在樹林四周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

回來時看到阿湘正開心地用便攜晶石爐燒著水準備做飯，一道裊裊白霧在這冰雪覆蓋的樹林中蒸騰直上，也不知已飄出了多高，嚇得我趕忙上前一腳踢翻了爐子。

“啊！”欒茹湘呆看著被踢翻在地的爐子和鋁鍋，困惑地看向我道：“少爺，怎麼了？”

“等一下還是我來做飯吧，你千萬別再用這麼危險的東西了。”我說完又責備緹雅道：“緹雅，你看見阿湘做飯，怎麼都不制止的？”

緹雅無辜地辯解道：“啊，我在這周圍沒發現有人的氣息，而且樹林這麼高，霧氣應該飄不出去吧！”

“萬一飄出去了呢？”

“那就……那就趕快跑唄！”她心虛地越說越小聲，“好像真的該跑了……”

“啊？！有人來了？！”我驚異地扭頭四望，打開心眼掃視一圈，卻並未發現方圓兩公里內有任何人影。

“隱身的……奇怪，巴洛克不是說光學隱身只能持續二十秒麼？”緹雅納悶道：“這些人怎麼……”

“哦……我看到了，似乎有二十多個……”果然，聽她一說，我立刻在心眼中看到了二十多道模糊的透明影子從西北方向朝這邊摸了過來，若非有意尋找，根本難以察覺。

細細查看來者身後的腳印，我“哦”了一聲道：“是龍。迪爾教總部的防守果然嚴密無比，居然讓隱身的龍在警戒線外圍巡邏。”

“少爺，對不起……”欒茹湘低著頭小聲道著歉。

“沒什麼，他們也只是發現了異樣，還沒發現我們。趕快把東西收拾好，現場弄乾淨，我們要立刻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