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集
第十章
卻聽艾非拉斯也忍不住笑道:「他出不出手,結果不都一樣麼,你在這兒瞎
緊張些什麼?」
阮冰頗不服氣地斜睨著他道:「當年我打不過你,可不代表現在也打不過你
!剛才若不是怕誤傷了下屬,豈能容你如此囂張!」
艾非拉斯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哦?難得你這麼有自信,不如就照著當年的
規矩,再來比試一番如何?」
阮冰聽得冷笑連連,不屑地搖頭道:「開什麼玩笑,你殺傷我這麼多手下,
還以為能全身而退麼?!」
「那照你的意思……」
阮冰雙眼一瞪,怒喝一聲,「當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艾非拉斯點了點頭道:「哦,那好得很,程兄,你聽到了麼?!」
「……好吧!」
阮冰當即服軟,「比試就比試!不過輸了的人,可就得聽憑對方發落了!」
「沒問題,老規矩,你先來吧!」
阮冰雙匕一揚,眼中紫芒大盛,冷笑一聲道:「好,我如今倒要看看,你還
怎麼空手奪我的兵刃!」
說罷,他身形一晃,欺近艾非拉斯週身三尺之內,兩柄烏黑的匕首霎時間舞
成兩團黑光,將艾非拉斯整個人都籠罩其間。
不明規則的我初見艾非拉斯一動不動地任人宰割,心臟都差點嚇得跳出胸腔
外,緊接著卻發現阮冰雖然匕首舞得令人眼花繚亂,看似每一刀都砍在了艾非拉
斯身上,卻是連一根毫毛都沒削到。
再想了想剛才阮冰說的話,才猛然醒悟這是在比試誰能最快空手奪掉對方的
兵刃。
什麼都看不見的雪城月,好奇地問道:「他們在比試什麼呢?我能去偷看麼
?」
還未等我來得及回答,心眼中的艾非拉斯身形突然微微一晃,整個人瞬間變
得好似透明一般,霎時卻又憑空出現在阮冰身後三米處,渾身上下不住冒著寒氣
,眨眼間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蒸騰的白霧之中。
再看阮冰,正舉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扭頭呆看著他,似是有些難以相信剛才發
生的事情。
不用等白霧散盡,我便已藉著心眼發現艾非拉斯不但左右兩手各拈著一把匕
首,嘴裡居然還咬著一把。
只聽他嘿嘿邪笑一聲,用手拿下嘴裡的匕首,沖阮冰讚許地點了點頭道:「
不錯,有進步,居然能逼得我用出這一招來。」
此時不但阮冰難以置信,我心中也是震驚莫名。
剛才心眼之中明明看到阮冰只拿著兩把匕首不住揮舞,怎麼可能憑空又多出
一把來?莫非他的手速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心眼的觀測速度?!
「你?!」
阮冰伸手摸了摸腰間,不禁惱羞成怒道:「你連我腰裡的匕首都搶去作甚?
!」
我聽得差點沒一頭栽在地上。
「怕你耍賴而已。」
艾非拉斯微微一笑,隨手將匕首拋還與他,「五十七刀,多了兩刀,看來這
些年你也沒閒著啊!」
「哼……」
「只是我以前就說過,武術之道,最忌分心,你當年兩道齊修也就罷了,如
今居然連魔法也學起來了?那雙能捕捉一切靜電軌跡的紫電魔眼,想必虛耗了你
不少心力,不然也不會連八十刀都挺不到了。」
「少來趁機說教,憑著我這雙魔眼,你未必就能挺到五十七刀!」
「嗯……」
見艾非拉斯沉吟不語,阮冰立時得意無比道:「怎麼,怕了麼?」
「沒有,我只是看到你為了打牌能贏過我,居然還專門去苦心孤詣地練了雙
魔眼出來,一時之間不禁有些小感動。」
「呸!」
「開個玩笑罷了,接招吧!」
艾非拉斯說完,便慢悠悠走上前去,隨手凝出一柄冰劍,漫不經心地對著阮
冰比劃了起來。
我看得心下訝異,暗道這簡直就像在指揮樂隊奏哀樂一般的劍速,莫非是想
故意激怒阮冰不成?豈料阮冰卻是一臉凝重的神情,雙目紫芒閃爍,顯然正全神
貫注凝視著艾非拉斯的劍路。
倏然之間,阮冰雙臂微動,艾非拉斯手中的劍也隨之瞬間緊貼著他的身子幻
化出一道人形銀軌,待阮冰雙臂一停,他的劍便也跟著再次慢了下來。
就這麼往復了十來次之後,雙目中紫芒越來越亮的阮冰突然雙臂衣袖盡裂,
瞬間幻出十餘條手臂想來硬奪長劍,艾非拉斯這次卻不再跟著揮劍了,而是將劍
直指阮冰胸口,就那麼一動不動地任他雙手來奪。
我初時還道艾非拉斯瞬間就放棄抵抗,準備棄劍認輸了,但是看到阮冰雙臂
雖然快得看不清動作,卻遲遲奪不下那柄劍,不由暗暗詫異。
再凝神瞧那長劍,才發現劍柄雖然未動,劍身卻如同車床的車刀一般正在高
速來迴旋轉,不論阮冰的手從哪一個方向抓來,劍刃始終是正對著他夾來的雙指
內側,讓他如同老鼠拉龜一般無從下手。
就這般僵持了二十多秒,阮冰突然氣得暴喝一聲,一拳砸斷艾非拉斯手中的
長劍,暴跳如雷地扯著頭髮,哇哇大叫:「不玩了!我輸了!要殺要剮隨你吧!
」
艾非拉斯看著手中的斷劍,淡淡笑道:「放心,我們只是來救人而已,也沒
打算把你怎麼樣。」
「救人?我看你分明是來殺人的!你知不知道這簡直就跟造反沒兩樣?!」
「少廢話!」
艾非拉斯不耐煩道:「這人你放是不放?」
「……」
阮冰似是很惱火地低聲咕噥了一句,由於距離太遠,以致我沒聽清他到底說
了什麼。
「哦……」
艾非拉斯很理解地點了點頭道:「我也知道你如今的難處,自然不會令你難
做。
人呢,我已經給你帶來了,東西我也幫你們找到了,到時候你只要說這些都
是你那位詩籐老弟干的,雖然部下損傷慘重,但幸不辱命,想必你家主子不但不
會怪罪你,恐怕還會大大嘉獎你一番吧!」
阮冰一指身後正遠遠圍觀而不敢上前的百餘名部下,哭笑不得道:「這麼多
人都親眼看見了,你覺得我能騙得了誰啊?」
「不要緊,做兄弟的我好事做到底,這就幫你把他們統統解決了。
詩籐奇神劍初成,萬夫莫當,一不留神就將你的手下們殺了個精光,你看這
借口如何?」
艾非拉斯說著,還捋髯自得道:「可不是我胡吹,若當真是詩籐奇跑來,別
說你這幫手下,連你這條老命都得一起交代了。」
「別、別亂來!」
阮冰嚇得連忙擺手道:「你贏都贏了,要我的命拿去就是,就放他們一條生
路吧!」
艾非拉斯當即沉下臉來道:「好你個阮瘋子,敬酒不吃想吃罰酒麼?你們暗
影龍騎團這次死傷慘重,心中定然嚥不下這口氣,日後若是來找我報復,一起來
倒還好說了,若是一次只來一個,好幾萬人輪流來找我,我得哪輩子才能清閒下
來?不如趁著現在還沒人來得及去通風報信,乾脆連著你師徒二人一塊兒統統殺
了算了!」
阮冰聽得怔然不語,好半晌後才哀歎一聲道:「就算你殺光這裡所有人,也
必瞞不過我家少主……這樣吧,我這就代你向我家少主求情,請他網開一面,放
過除了詩籐奇外的其他人等,你看如何?」
這次卻又輪到艾非拉斯沉吟不語了,臉上神情變幻莫測,似是躊躇難決,好
一會兒後,直等得阮冰的臉都煞白一片了,他才點了點頭道:「也好,你這就速
速向他匯報吧!」
阮冰立時如蒙大赦,忙歡天喜地地跑向快艇向上司匯報去了。
十來分鐘後,就看到三架直升機遠遠地朝著島上飛了過來。
雪城月頗有些緊張地詢問我道:「要射下來麼?」
遠處的艾非拉斯已及時出聲道:「阮老弟,你家這位小爺也太客氣了吧,居
然親自跑來了?」
阮冰咳嗽兩聲,頗為尷尬道:「你等一下可千萬別這麼叫,怎麼說人家也是
現今聖教副當家的少爺,好歹……好歹叫一聲二少爺,也是好的。」
「哦,多謝提醒。」
眼瞅著直升機越來越近,為免暴露行跡,我便拉著雪城月躲到了後山的樹林
內,只留下詩籐奇一人半死不活地躺在那裡。
此刻雖還能藉著心眼觀察形勢動向,眾人的對話卻是再聽不到了。
待直升機落地後,就見一位金髮碧眼,滿臉雀斑的文弱青年在眾人簇擁下走
了下來。
筆挺的西服被海風一吹,緊緊貼在他那瘦削的腰身上,更顯出一副弱不禁風
的書生氣質。
也不知為何,就在我第一眼看到這位當今聖教的二少爺時,心底裡突然產生
了一種欲除之而後快的奇異衝動,似乎若此時不將其當場誅殺,必將會遺禍無窮
。
不過,這股奇異的衝動剛剛浮現,就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瞬間又消失得乾乾
淨淨,讓我不由暗自詫異自己該不會被那位大小姐在無意之中給洗了腦吧!那位
二少爺下了直升機,先是恭恭敬敬地走到艾非拉斯身前深施一禮,接著便談笑自
若地與他攀談起來,神情不卑不亢,舉止溫文爾雅。
交涉片刻之後,已有人自艾非拉斯指點的方位將詩籐奇五花大綁地帶至他們
身旁,阮冰則又同時呈上了艾非拉斯轉交給他的晶石魔方,那位二少爺立時面帶
微笑連連點頭,似是在不住嘉獎眾人。
又過不多時,只見數名隨他前來的黑衣侍衛將詩籐奇押至碼頭,當著無數俘
虜的面大聲宣讀其罪狀,接著一刀砍下詩籐奇的首級,又將無頭屍身拋進海裡,
拎著首級回去覆命了。
看到詩籐奇被斬首的一幕,我心下暗歎一聲,收回了心眼,不想再看。
瞅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雪城月,卻見她正失魂落魄地望著海面怔怔出神。
「哦?還在想著阿瑤的事情麼?」
她聞言扭過頭來,神情落寞地點了點頭道:「想不到阿瑤的身世竟然這麼可
憐……唉,真不知道等會兒見了面,該怎麼跟她開口才是。」
我啞然失笑道:「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就不如不說吧!與其讓她難過,
不如當這一切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就好了。」
「咦……咦?!」
她愕然半晌,突然歡喜地連連點頭道:「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真是太妙了!」
可還沒有高興多久呢,她就又愁眉不展地黯然道:「可是當自己都不知道,
這可真難辦呢……一想到就覺得好傷心,感覺這個世界好黑暗,再也不明亮了呢
!」
我忍不住頭痛地歎了口氣,只得故意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道:「……我的天
,不行,回去我一定得把這事兒告訴阿冰才行!還什麼世界好黑暗,再也不明亮
了,真是笑死我了!」
雪城月氣得直捶了我兩下,氣哼哼道:「阿瑤都這樣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啊?」
我被她捶得呲牙裂嘴,只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強忍著淚水瑟瑟發抖,卻又
不得不裝出一副笑得很辛苦的樣子,繼續捂著肚子吃力道:「天哪,這種話你都
能信以為真?我當時還以為這種破綻百出的謊話,你過不了多久就能識破呢,想
不到這人都快要救出來了,你還在這裡深信不疑,長吁短歎的……哈哈哈哈……
」
「咦?……咦?!」
她再次驚異無比地叫了出來道:「什麼啊!搞了半天,原來是你們在騙我啊
?!」
我佯裝苦忍著笑,直點頭道:「當然了,什麼載著幾十架戰鬥機的航空母艦
,還有什麼飛來的時候被戰鬥機護送著繞開禁飛區,統統都是騙你的,就是怕你
上了詩籐奇那廝的當。
你剛才難道沒發現敵人除了直升機外,就什麼都沒有了麼?要知道真想平安
救出人來,就必須得拿到那個收集魂晶石的魔方,但只要詩籐奇還抱有一點點逃
生的希望,就絕不會說出魔方的下落。
所以,你師叔才故意拒絕他的任何請求,好讓他徹底死心,順帶著嘛,連你
這個一提到阿瑤就心軟的傢伙也一塊兒騙了。」
「那騙我什麼不好,幹嘛非要說這麼嚇人的話啊?!」
「廢話,既然他一提到阿瑤你就心軟,我們自然也要用阿瑤來反擊,而且越
聳人聽聞,才越能讓你硬起心腸來啊!正所謂師夷長技以制夷……呃,這話似乎
不對,明明是我們佔盡優勢的嘛,反正就是這麼回事兒了。」
雪城月聽得疑心盡釋,轉嗔為喜,似乎完全忘記了詩籐奇被她質問為何要劫
持阿瑤時那副啞口無言的表情。
只是,開心是開心了,她卻又頗不甘心地想要再捶我兩下,我嚇得趕忙跳到
樹上,頭皮發麻道:「姑奶奶饒命啊!我好歹也是你的長官!你這是要謀朝篡位
麼?!」
她這才噘著嘴忿忿作罷,過不多時卻又噗哧一笑,晃著我的胳膊,開始不住
「長官長官」
地叫個不停,非要我把魂晶石真正的秘密偷偷告訴她不可。
直到傍晚時分,艾非拉斯才尋到島後來找我們,看到雪城月正倚在我懷裡睡
得香甜,不由詫異道:「這丫頭沒事兒了?」
我點了點頭,又衝他使了個眼色。
艾非拉斯瞭然於心,哈哈一笑道:「還真是個好騙的丫頭。」
問起暗影龍騎團的動向,艾非拉斯聳肩道:「應該是走了,反正島上沒剩下
一個活的,只是電話依然打不通,那幫人臨走也不知道給別人家裡收拾乾淨。」
我又問起那些俘虜和陸雲清他們,艾非拉斯哈哈一笑道:「都走了,正所謂
樹倒猢猻散,回鄉的回鄉,避難的避難,一眨眼人就全跑光了,連個能生火的灶
台都沒給留下。」
「哦?陸雲清他們有說要去哪兒避難麼?有留下什麼聯絡方式麼?」
「好像是說了,可我也沒注意聽,光顧著翻地窖裡的藏書了,等我再出來的
時候,人都已經沒影了。」
我很是無語地搖搖頭,拍了拍雪城月的肩道:「喂喂,醒一醒,要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