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氏門徒 第四十二集 第八章 作者：冷鑽

　“偽神之匙已充能完畢。”伽爾迪恩向佩雲南格報告道：“隨時可以發射。”

　“很好，啟動吧！”佩雲南格微笑著點頭道。

　隨即一道刺目的綠光從遠方山脊後沖天而起，筆直射向天空，射至數千米的高空時，突然如水柱激射在完全透明的玻璃天花板上，四散反射開的綠光立時勾勒出了魂識空間的次元壁壘。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被綠光擊中的次元壁壘周圍漸漸泛起了金色的波紋，不住散落下銀色的鱗狀碎片。碎片如雪花般紛紛揚揚飄灑而下，隨即消散在空中，而那道被水柱蕩漾起的波紋也向四周擴散開來，直至整片天空。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後，綠光才開始逐漸變細、變弱，終至不見，次元壁壘上卻已留下了一個綻放金芒的細小空洞。

　突然之間，一束耀眼的金光從空洞中透射而出，仿佛一根捅破了窗戶的手指，根根在空間壁壘劃開一道巨大的破口，一輪璀璨無比的金色光環隨即從狹長的破口中旋轉著緩緩飄了出來……

　“聖神在上，這真是偉大的神跡啊！”在場的高階主教統統激動萬分地跪在地上，虔誠無比地開始誦念經文。

　那輪巨大的金環緩緩飄到佩雲南格等人頭頂高空處，中心處原本不甚顯眼的光點突然爆射出一束強烈的白光，將他們盡數籠罩其中。

　心神蕩漾的佩雲南格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看了一眼身旁被鎖魂針定住的甄鶴穎和瑟瑞絲，故作遺憾道：“我本來是想帶你們一起進去的，可惜……”

　“免了。”瑟瑞絲面無表情道：“這種好事兒還是留給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沒法說話的甄鶴穎，則乾脆閉上眼睛，不搭理他。

　“真是冥頑不靈。”佩雲南格恨恨搖頭，轉身對伽爾迪恩道：“將禱告詞拿來。”

　接過禱告詞，佩雲南格抬頭用古帕爾蘭語向自由之門高聲喊道：“迪爾教教宗佩雲南格，在自由的召喚下，奉命引領末世的臣民前來避難！請神主收留我們悲苦的靈魂吧，我們發誓將為您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靜默了片刻後，天空的金環中才傳來一個宏亮的男聲，卻用的是現代語詢問著伽爾迪恩，“伽爾迪恩，你確定這個晶石文明已經無法再誕生出新的超階公式了嗎？”

　“是的，我確定。”伽爾迪恩謙卑地回答道。

　“神耀之匙在哪兒，我想聽聽她的評判。”

　佩雲南格立刻痛心疾首地進言道：“神耀之匙對權力的瘋狂迷戀早已蒙蔽了她的心智，為了維護自己在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統治地位，甚至不惜背叛其所應該背負的神聖使命來與我等為敵，妄圖阻止我們重啟文明，完成神之使命的堅定決心！全職的神主啊，還請您立刻降罰於她，還我等公正吧！”說著便將聖淚高高舉起。

　自由之門沉默片刻後，才終於開口道：“佩雲南格，你與你的信眾們，都是真心願意為我們的神聖使命奉獻出一切嗎？”

　佩雲南格立刻虔誠地雙手抱肩，俯下身道：“絕對真心。”

　“很好，我代表所有超階公式的擁有者們，向你們表示衷心的感謝。雖然你們能提供的幫助微不足道，但是我們會永遠感懷你們的全心付出，請你和你的信眾們都舉起雙手吧！”

　“樂意之至。”佩雲南格將聖淚隨手扔到地上，領著所有高階主教們高高舉起了雙手。

　“一群白癡。”瑟瑞絲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睛。

　隨著白光猛烈地閃耀了一下，佩雲南格和所有主教轉眼便消失不見。

　自由之門緩緩將白光集中在聖淚之上，詢問道：“艾麗芮恩，上一次文明重啟之前，伽爾迪恩就曾舉報說你試圖阻撓超階模型的完成，很可惜當時你已陷入長眠，如今的你可以告訴我這麼做的原因嗎？”

　“當然可以。”好不容易才能開口說話的艾麗芮恩苦笑一聲，“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人類為了我們那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景而白白犧牲了。上一次重啟後，帕爾蘭的空間壁壘就已經支離破碎，不但讓晶石文明的火種流失到外帕爾蘭，使本該重新繁戚的這裡淪為了一片廢墟，更導致外帕爾蘭的人類文明也隨之毀於一旦。若是再強行重啟一次的話，好不容易借助晶石文明復興的整個人類世界又將再次面臨文明滅絕的浩劫。就算帕爾蘭這次真的能浴火重生，我們也還是找不到那根本不可能被發現的最終公式，卻白白犧牲掉了上百億人的性命，你覺得我會同意這種事情發生嗎？”

　良久之後，自由之門才緩緩答覆道：“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但很遺憾，這並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事情。文明即將重啟，艾麗芮恩，還請你們為了實現主人們的願望繼續努力吧！”

　“等等！”艾麗芮恩做著最後的嘗試道：“雖然伽爾迪恩認為這個文明已經毫無希望，但我並不這麼認為，不信你可以自己評估一下。”

　“好的，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在重啟之前，再仔細評估一次。”自由之門緩緩旋轉起來，巨大的光環輻射出萬道金光瞬間籠罩住整個帕爾蘭大陸，仿佛一把撐開的金色巨傘般不住向中心收攏。

　伽爾迪恩無奈地攤了攤爪道：“殿下，你這是何苦呢，不過是浪費大家的時間而已。”

　艾麗芮恩哀歎了一聲，不屑的冷笑道：“你倒是真夠盡忠職守的，和費納羅斯一樣，都是拼了命地想重啟文明，完成超階模型。”

　“畢竟這是我們不可推卸的責任，殿下。不清理掉無用的雜草，如何讓希望的種子萌芽呢！”伽爾迪恩優雅地鞠了一躬，“可惜費納羅斯重傷不治，魂能耗盡，最終還是倒在了你的淚殞之下，所幸靠著你提供的偽神之匙晶路，才讓他的靈魂及時進入了自由之門，為主人盡了最後一分心力。”

　“是啊，某人用你們救命恩人佩奧裡亞的靈魂來要脅我，我怎麼敢不給呢？”艾麗芮恩冷笑道：“更何況，像這種為了完成主子們荒謬的心願，寧願去當靈魂電池的奇葩實在是萬年少有，我也只能成全他了。”

　伽爾迪恩饒是臉皮極厚，也不由尷尬得臉上一紅，卻極力為費納羅斯開脫道：“畢竟他不像佩奧裡亞那樣天賦異稟，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學會超階公式，更沒有替主人分憂解難的資格，也只能選擇用這種方式來略盡面綿薄之力了。”

　說話間，自由之門已掃描完整個帕爾蘭大陸，金光斂去後，一道淡淡的綠光又從金環上傾瀉而下，似一圍巨大的晶綠薄紗圓帳般，將伽爾迪恩和瑟瑞絲等等籠罩其內。

　蔚藍的天幕隨之黯淡下去，漸漸顯現出一個綴滿銀星的絢麗星雲，巨大得幾乎鋪滿了整片天幕，如同璀璨的銀河一般正不住緩緩旋轉著。

　“這就是……魂識之海？！”頭一次見到這景象的瑟瑞絲忍不住嘖嘖驚歎起來。

　隨著綠光漸漸明亮，無盡夜空中數千顆極為閃亮的銀星紛紛掙脫魂識之海，化作一道道或人或龍的淡淡魂影，飄落在綠光周圍，無比憧憬地朝著它緩緩走來，卻又在靠近綠光邊緣的同時紛紛被彈了開去，只能惆悵地在外面不住徘徊，久久不散。

　“數萬年來，所有魂密度超過三十的英魂們，都被自由之門吸引來了……”艾麗芮恩淒然一笑，“要是佩奧裡亞也能像他們一樣自由自在待在外面，該多好啊！”

　“艾麗芮恩殿下……”瑟瑞絲極為同情地看著艾麗芮恩，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一顆絢麗至極的流星突然砸落地面，瞬間化作一道潔白無瑕的白聖龍影，朝著綠光堅定無比地走了過來。

　艾麗芮恩失聲驚呼道：“瑪律納琉斯？！你來做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永遠不要靠近自由之門嗎？！”

　話音未落，那道白聖龍影已輕輕走進綠光之中。

　自由之門由衷讚歎道：“魂密度九十四，遠古，瑪律納琉斯。歡迎你加入我們。”

　緊接著，又有三顆流星轟然落地，化作三條威猛無比的雪斑豹紋龍，昂首闊步結伴而來，齊齊走進綠光。

　自由之門極為欣喜道：“魂密度九十二，神秘，阿斯納德.冰牙；魂密度八十七，強制，阿斯納德.月心；魂密度八十九，超越，阿斯納德.雷魂。感謝你們的加入。”

　“你……你們這群蠢貨！”艾麗芮恩恨得咬牙切齒，“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你們進來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接連又有兩顆耀眼的流星相繼墜落，卻化作兩道人影，一男一女，相視一笑，並肩朝著綠光走來。

　自由之門朗聲誦道：“魂密度八十二，再生，梵羽；魂密度九十三，永恆，佩亞。自由之門歡迎你們！”

　“咦？他們兩個怎麼沒被吸入自由之門？”瑟瑞絲好奇地問艾麗芮恩道：“難道你也提醒他們了？”

　“怎麼可能，我根本連見都沒見過他們。”

　一直在默默注視外面的瑪律納琉斯，這時才輕柔地開口道：“是我們在帕爾蘭的魂識空間邊緣將他們攔住的，艾麗芮恩殿下。”

　“那你們為什麼現在又要跑進來？！瘋了嗎？！”艾麗芮恩氣得大罵道：“憑你們有用的至高許可權，能讀取全部魂識之海的靈魂記憶，無論是想當國王還是流氓都任君挑選，難道這還覺得不夠快活，非要自己跑進監獄裡來找不痛快嗎？！”

　“能隨意體驗各種各樣的人生，確實很愜意。”瑪律納琉斯微微一笑，卻又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是僅僅這一個魂識之海所包含的晶路，並不足以讓我們瞭解晶路理論的全部奧秘。一直以來，我們都只能用已知的晶路來推導公式，卻無法用公式反向推導新的晶路，這說明我們現有的晶路理論還存在著嚴重的漏洞，究其根本，就是晶路模型的數量還遠遠不足以推導出完整的晶路理論。”

　已走到近前的梵羽插口道：“是啊，艾麗芮恩，只要不斷尋找新的晶路模型，我們才能更進一步完善現有的晶路理論。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終將徹底解開其中的奧秘，用完美的公式來成功推導出全新的晶路，甚至可能連超階晶路都能用公式完整描述出來。但，僅憑這一個魂石之海的晶路模型總量，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請問，我跟你熟嗎？”心情極為不佳的艾麗芮恩賭氣道：“請叫我殿下。”

　看著梵羽尷尬得神情，阿斯納德.月心忍不住笑了起來，對艾麗芮恩道：“殿下，您是知道的，每一個曾擁有過高級智慧生物的星系，都有一個類似這樣的魂識之海，而超階模型，就是將宇宙中所有魂識之海連接起來的核心。只要能完成超階模型，就能打開通往魂海的大門，我們也將見識到無窮無盡的靈魂記憶，以及它們所擁有的全新晶路模型。”

　“呵呵……搞了半天，原來你們也跟我曾經的主人們一樣，為了追求完整的晶路理論，已經全都瘋掉了。”艾麗芮恩認輸般地放棄道：“算了，隨你們去吧！反正超階模型永遠也不可能完成，你們就一起傻呵呵地待在自由之門裡，對著那個半成品繼續做你們的美夢吧！”

　“雖然您一直都喜歡朝我們潑冷水……”瑪律納琉斯扭頭看向遠方的天際，溫柔地微笑道：“但，您也許還不知道，賜予我們這個美夢的人，正是殿下您自己啊！如果我們一開始就被關進了自由之門，哪裡還會體會到宇宙那瑰麗無比地神秘美感，更不會像今天這樣，對未來充滿無限期待了。”

　驀地，一條銀色的巨龍突然出現在遙遠的地平線上，輕柔揮動著耀眼的光翼，迅捷無比地朝眾人飛來，頃刻之間已無聲無息停在綠光之外。

　那巨大而優雅的身姿美麗絕倫，渾身綻放出的聖潔光輝令整個夜空的星芒都黯然失色。

　“修瑞納斯？！”艾麗芮恩愕然道：“自由之門還沒重啟，她是怎麼復活的？”

　“是啊！而且還徹底淨化了！”瑟瑞絲也不可思議道：“輝耀聖母奇跡般再次回歸……難道奇跡真的降臨了？”

　一顆流星從龍背上順著低垂的龍翼輕盈滑落地面，化作一個人影。輝耀聖母也隨即變成一位動人無比的美女，依然光耀聖潔得令人無法直視。

　“嘖嘖，艾麗芮恩殿下，你的勁敵出現了。”伽爾迪恩輕笑道：“帕爾蘭大陸兩位絕世美女，歷經五萬年後再次聚首，準備共同見證晶石文明的重啟，這可真是我畢生的榮幸啊！”

　艾麗芮恩卻毫無反應，似乎已被修瑞納斯的出現徹底驚呆了。

　瑟瑞絲突然驚叫起來，“佩奧裡亞？是……是佩奧裡亞啊，艾麗芮恩殿下！”

　“我看到了……”艾麗芮恩忍不住喜極而泣道：“神明保佑，謝天謝地！”

　轉瞬之後，她卻又驚恐無比地大喊了起來，“白癡！別進去！”

　那個白癡卻仿佛完全沒聽到般，皺著眉頭抬頭四望著星空，一腳便踏進了綠光之中。

　艾麗芮恩絕望地喃喃長歎一聲，“天哪……簡直就是個絕世蠢貨……”

　沉默許久之後，自由之門才詫異地再次開口道：“魂密度，七百四十六，透徹，還有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全新超階公式……冷羽，非、非常歡迎，我們已經等了您……整整有九萬年了。”

　星辰璀璨的夜幕霎時又恢復了蔚藍的天空，明媚的陽光再次普照大地。綠光漸漸斂去，其中的英魂也隨之消失在自由之門內。

　緊接著，白光一閃，佩雲南格與他的一幫子高階主教們再次現身，一個個癱坐在地，面色如土，渾身抖如篩糠，更有甚者早已屎尿齊流，臭不可聞。

　修瑞納斯緩緩走上前來，沖著他們搖了搖頭道：“一群蠢貨。”

　瑟瑞絲咯咯直笑道：“可不是嗎！”

　修瑞納斯指著遠處被大批機甲衛隊看押著的聯軍將士們，對伽爾迪恩喝令道：“伽爾迪恩，你還不快將他們都解開嗎？這可是你唯一能拯救自己的機會了，不然只要被你害死任何一個，你都將會死得很難看。”

　早已惶惶不安的伽爾迪恩趕緊諂媚地訕笑了一聲，飛也似的朝聯軍將士們急奔了過去。

　一道藍芒突然從高空俯衝下來，把睡得正酣的洽爾迪恩丟在了地上，又一個盤旋落在聖淚旁邊，低著頭費了半天勁兒後，才在修瑞納斯的幫忙下將聖淚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直到此刻，艾麗芮恩才終於開心地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