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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氏門徒》第30章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鈴……」一陣悠揚的鈴聲從遠遠的教學樓連綿不絕地傳了過來,瞬間便打破了這恐怖的寧靜。我只覺得腦後那根細針微微一頓,就停在了那裡。

  洛克無奈的歎了口氣說:「哎,這麼優美的音樂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響起呢?難道這就是預示著你悲慘命運的鐘聲麼?!哈哈哈哈……」

  鈴聲?對啊,也該上課了吧,同學們也許現在正在操場上期待著那些龍到底是如何的可愛,阿冰和雪城月可能還在前往醫療室的途中,老闆此刻大概在盤算著如何才能招徠更多的顧客,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侍者們恐怕依然在快樂地賺著小費,校長呢?應該是在喝茶吧……而我,卻要在這個時候喪失我的記憶了。哈,這是多麼可悲的遭遇啊,也許這鈴聲,真的就是預示著我那悲慘命運的鐘聲了吧……

  師父,你要是知道你徒弟現在馬上就要變成個白癡了,你會怎麼想?

  「笨蛋,哭什麼哭!你就不會用龍牙山上千年難遇之天才、萬年不敗之高手、一劍挑翻整個世界的我的名號震震他麼!」

  呵呵,記得六歲的時候曾經有一次陪師父出遊,半路上遇到一夥凶狠的匪徒攔路搶劫一個貨車商隊,師父臨時將我留在樹林中,自己去懲治那些匪徒。我在樹林中百無聊賴之際,卻突然躥出一個中年人,一腳將我踹翻在地,搶走了我和師父的行囊。那個時候的我,除了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消失在我的面前,就只會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現在想起來,當時還真是有夠丟臉啊……

  此時的情景,卻似乎比當時更加的糟糕了。我現在除了閉目傻等著身後的變態將我變成白癡外,就真的是毫無辦法了,因為此刻的我,連放聲大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不然我可能會眼睜睜的讓他刺傻我而不高聲呼救麼?!突然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鈴聲都停下來了,他幹嗎還不刺進來呢?

  「嘿!臭小子!你腦殼裡面怎麼這麼硬啊!我的針差點斷了卻還沒刺進去!不可能啊,憑你現在的能力,就算沒受傷,護身真氣恐怕也沒這麼厲害吧……」洛克在我身後喃喃的自言自語著,我突然感到脖子上一痛,不禁驚訝的睜開了雙眼,只覺得一根尖細的針已經深深地刺進了我的肌肉中。

  「奇怪,脖子就能刺進去,為什麼偏偏腦子裡面進不去呢?」洛克把出了長針,繞到了我的面前,滿臉驚疑的看著我。

  「哎,從前面試一試吧。」洛克邊邪笑地說著,邊慢慢舉起持針的手,朝著我的眉心緩緩刺來。

  剛才劇痛從後面傳來,就已經讓我感到分外的難忍了,如今卻從我的正面讓我眼睜睜看著它刺進來,更是讓我痛苦不堪。眉心是神智凝聚之處,對於外在的事物十分敏感,那細小的針尖還沒觸及我的肌膚,眉心深處那一股強烈的刺麻感便已讓我禁不住齜牙咧嘴了。

  「小子,放心,我會很溫柔很小心的刺的,不要這麼緊張麼,這有什麼好怕的?雖然你現在的傷重的簡直讓人難以想像,不過刺完後我一定會給你療傷,絕對絕對不會讓你死掉的哦!只是到時候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連你自己是誰都忘了,哈哈哈,那樣的話,司凱爾只要賠償你一筆錢就能夠安然無恙,而你恐怕還會邊笑邊數錢吧!」

  看著他時而故作關切的嘲諷,時而得意的獰笑,我心下不禁氣憤難當,憤然閉上了雙目,在心裡卻早已將他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他***,要是有一天栽倒我手裡,我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期待已久的劇痛終於來臨,我卻依然忍不住痛得渾身顫了一顫,感覺到那根針一瞬間便狠狠地刺入了我的腦顱。只聽腦際「轟」的一聲巨響,眼前突然間似乎有一道極為明亮的白光閃過,接著我便吃驚地看見一個又一個陌生的畫面突然在我腦海中接踵而至……

  龍……到處都是龍,整個天空,整個大地,全是龍!各種各樣紛繁奇特的龍,將整個世界都塗抹上了絢麗的色彩。無數震天的嘶吼聲充斥著我的耳孔,大地被群龍奔跑的腳步震的仿若地震一般,空中那遮天蔽日的飛龍們讓大氣都變得混亂不堪,肆虐的狂風帶著灰色的塵土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向我吹來。一把流淌著奇異光彩的寶劍懸在我的眼前,正飛快而又輕靈地自行舞動著,形成了一道五彩斑斕的光壁,將所有朝我飛來的所有事物統統阻隔在外……

  「老大!裂縫正在急速加大中!有些垃圾已經跑出來了!你快下命令讓我們衝進去吧,我和兄弟們都等的不耐煩了啊!……」一個既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聲音在我耳邊突然響了起來。

  「媽的!叫你等著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呆著!難道你以為裡面很好玩麼?!那些玩意兒可不是吃素的啊!」咦?這難道是我的聲音麼?雖然說渾厚好聽,可是如此惡劣的語氣,實在是沒有一點我的風範啊……

  就在這時,鏡頭卻猛地一轉,剛才還喧鬧無比的場面突然之間便沉寂了下去,此刻映入眼簾的,卻只剩下了漫無邊際的無數龐大屍體。整個大地都變得漆黑無比,連天都被這黑色大地給映的異常慘淡,風「嗚嗚」的刮著,帶著那股讓人連骨頭都能被凍僵的冰寒感覺瞬間便穿透了我的整個身體。

  寶劍上流淌著墨綠色的液體,卻已不再舞動,靜靜的插在一個巨大如一座小山般的不知名的怪物頭上,¥那腦袋上無數猙獰的巨眼正仇恨的凝視著我……

  「阿烈!阿烈!……你還活這麼?!阿烈!……你在哪兒啊?!你說話好不好!阿烈——!……」

  我漫無目的地狂奔著,衝著四處那些巨大的屍體大吼大叫,沙啞的嗓音從乾裂的唇中悲慘的嘶吼出來,猶如迷路的孤兒一般,在寒風凜冽的冰天雪地中四處尋找著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溫暖的家……

  一股莫名的巨大悲傷突然間充斥了我的整個心房,鼻樑上那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我一瞬間便淚如泉湧,胸肺中那股如狂瀾般的悲痛頃刻間便衝破了我那腫痛的喉管,在兇猛地湧過我那酸痛的腮幫後,卻化作了一聲無比淒厲的長嚎……

  猛地睜開了雙眼,卻發現洛克正滿臉驚恐的瞪視著四周,渾身劇烈顫抖著,一步步地向後退去。

  「你……你們一定搞錯了,我……我、我……」他恐懼的搖著頭,極力地用著那嘶啞的嗓音否認著,接著便轉身狂奔而去,邊跑還邊驚慌的揮舞著雙手彷彿在扒開什麼事物一般,嘴裡用著無力而又沙啞的聲音不停脆弱的嘶喊著「救命」,卻又突然被一根突出地面的樹根絆得摔倒在地。

  「不是我!不是我幹的!你們千萬別來找我!不要啊——!……」他驚慌的想支起身子,卻因為過度恐懼而導致四肢無力,差點又趴倒在了地上。他扭動著僵硬的脖子,無力的瞪視著他的身後語無倫次地大吼著,口水從他的嘴角淌了下來,連他的褲襠都濕透了,而他臉上的表情彷彿在看到了他記憶深處的噩夢一般的驚慌失措。看著他手腳並用、如剛出生的小狗看到了凶殘的猛虎般,撐著無力的四肢拚命地向前爬去,彷彿他後面正有什麼無比恐怖的事物在緊緊追趕著他一般,竟然讓他嚇到魂不附體。

  我驚訝地看著他跌跌撞撞、失魂落魄般地逃出了我的視線,一時間不禁呆住了。奇怪,難道我被洛克那一針刺得神經錯亂,竟然看到了如此真實的幻覺?雖然說看得我很爽,但卻實在是令我難以置信。

  額頭上的細針已然消失不見,正如洛克那突然地倉皇逃走一般,讓我感到分外的不可思議。而剛才我記憶中的那個名字,此刻正帶著無數的問號,在我的腦海中不停的徘徊著。

  「阿烈?……」我不禁沉思起來。這個名字怎麼會如此的熟悉?可是我卻為什麼怎麼都想不起來他是誰?而且為什麼我一想到這個名字,胸口就禁不住有一種莫名的悲傷在那裡旋繞,那強烈到快要沸騰的感覺,為什麼就連已經麻痺了的神經都無法阻攔它猛烈地襲向我的腦海呢?

  「阿烈……」驀地驚醒,這才發現我的臉早已濕了,淚水正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滴滴嗒嗒地順著我的臉頰滴落到了我的腳上。

  正當我的腳也漸漸的開始發冷麻痺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耳畔響了起來:「小伙子,你怎麼哭起來了啊。」

  校長?我驚訝的想側過臉去看看身旁的人,卻因為脖子的僵硬而無法動彈。這個混蛋!剛才我危險的時候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忍不住就要大聲咆哮了,可惜我的嗓子此時依然無法發聲。哎,算了,這也不是他的錯啊。

  「剛才在路上雪城月告訴我說你在這裡,還受了重傷,我就趕緊趕過來了……」校長看了看我疑惑的眼神,只得看向別處小聲的接了句,「咳咳……只不過在路上看到一位柔弱的女士扶著一個受傷的男生,我當然要伸出我的援助之手了……」

  「咦?你怎麼不說話?」他好奇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突然面色大變道,「天哪,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沒死!」

  我幾乎要對著他翻白眼了,這是人說的話麼?!

  「怪不得,原來你被凍氣麻痺了神經,要不然你早就因為疼痛而昏迷了,哎,你的五臟六腑全都受了重傷,還好凍氣讓你的血液粘度增大,沒有因為過多的失血而死啊。」校長皺著眉頭,伸手在我的胸腹間不停的撫摸著,接著他的雙手突然迸射出強烈耀眼的白光,和埃娜救那條龍的時候一樣,幾乎是瞬間就讓我恢復了知覺……

  「阿冰怎麼樣……」剛能說話,我便焦急的問了出來,誰知校長竟然沒有治好我的傷,胸口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痛,讓我又「哇」地吐出了一口血來。

  「笨蛋!誰讓你說話了!」校長焦急的看著我大喊,「剛才我只是讓你胸口的血脈恢復運行罷了,我的真氣可不會給人療傷啊,不然葉冰也就不用送到醫務室去了,你既然是你師父的徒弟,一定能自行療傷的吧。」

  我昏昏沉沉地看著校長,是啊,我的確能給自己療傷,只是我此刻似乎連舉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體內的真氣更是散亂無比,早已被剛才那接連的兩擊打的潰不成軍了……

  「別暈過去!支持住啊!我這就去找埃娜救你……」校長的聲音突然變得縹緲起來,彷彿來自我腦海的深處,又好像來自遙遠的天邊一般……

  恍惚間彷彿有人將我背了起來,我接連著狂吐了幾次血後,終於在那若有若無的顛簸中徹底喪失了神智……

  似乎過了很久的時間一般,我才悠悠地醒轉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埃娜那可愛的微笑。¥怎麼總是能笑得如此迷人呢?可¥不是人類啊!

  我突然回想起剛才受傷的經過,忍不住一骨碌坐了起來,連聲地問著:「阿冰呢?阿冰怎麼樣了?」

  「放心吧,小子,你說的那個阿冰已經沒有問題了。」校長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彷彿從地底鑽出來的一般,他曖昧地看了看我說,「想不到你小子對男人也有興趣啊,哈哈哈!……」

  我扭頭看了看四周,不禁長歎了一聲……天,簡直就是噩夢再生,我又回到了這個充滿了無數恐怖的龍的世界中了。我警惕的打探了一下四周,還好,附近沒有沙漠,也沒有湖泊,於是放鬆的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我便立刻嘖嘖的開始稱讚起埃娜來。

  「真搞不懂,司凱爾就算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你傷成這樣吧。」校長看著我,突然慢悠悠地問了出來,「難道是我以前把他看走眼了?又或者你根本就是個不會武功的廢物麼?」

  我看著校長,無奈的歎了口氣,便將洛克出手幫司凱爾解圍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雖然說我已經竭盡全力的注意了在女士面前用詞要文雅一點,可還是忍不住將「***」和「王八蛋」這兩個詞彙各用了不下一百遍。在講到後來洛克想將我變成白癡的事情時,因為那段回憶過於突兀,所以我也就沒有告訴校長,只是一遍遍不停的狠狠咒罵著那個變態。

  「原來是紫徽等級的龍騎將出的手啊,這就難怪了,不過他為什麼會突然逃跑呢?」校長並沒有阻止我不停地謾罵,只是沉吟著搖了搖頭,表示無法理解,接著又歎了口氣道,「哎,冬劍家族現在的確是有點困難,其他四家的情景也讓人堪憂啊。我看拉奇特恐怕不僅僅只對制鹽業下了手,今年年初突然推出的反對能源壟斷法案很可能也是他暗中操作的,因為五大家族聯手壟斷的結晶能源市場中,晶石家族占的份額最大,而綺風家族也因為突然制定的運輸法而使得大批的農產品無法輸送到北方去,導致失去了很大的市場份額……不過現今最要緊的還是先阻止司凱爾進入我們裡赫氏吧,拉奇特曾經跟我提起過想讓他的侄子進入我們裡赫氏,當時我礙於他的身份而沒有拒絕,如今看來,當初真是太糊塗了……」

  「晶石家族?綺風?」我喃喃地自言自語著,完全搞不明白這兩個家族到底是誰的。

  「哦,龍迪的全名叫做晶石·龍迪,而麗絲雅則叫做綺風·麗絲雅。」校長給我解釋了一下,接著又深鎖起眉頭,沉思起來,「雪城月的訂婚也讓人頗為頭痛啊,偏偏還不能坐視不理,而且我聽說拉奇特曾多次有意無意地提起過想讓雪城月嫁給他的侄子,並且還曾修書給雪城月的爺爺提親,看來是勢在必得了啊。哎,如果讓司凱爾那個混蛋得逞了,五大家族恐怕就真的要分崩離析了……」

  沉默多時的埃娜突然說話了:「不如這樣吧,雪城月不是說過,如果司凱爾想娶她的話,就必須打敗所有的挑戰者才行麼?不如我們趁著和他挑戰的機會,將他打成白癡,這樣一來冬劍家族可以拒婚,二來也可以借口說裡赫氏不接受智障來推托掉啊。再說他變成了白癡,就算進了裡赫氏,也對我們沒有絲毫的威脅了。」

  校長點頭道:「嗯,的確是很好的方法,對那個混蛋我們也不用講什麼仁義了。只是……派誰去呢?資格沒有他老的,能把他打成白癡的,還要不用怕拉奇特事後報復的……」

  突然,我發現校長和埃娜都笑嘻嘻的看著我,彷彿看到了什麼寶貝一般。不會吧!雖然說我的確很想揍扁那個叫司凱爾的混蛋,但是一想到揍完了他我能不能還活著走下競技台,就有點心驚膽戰了。別的不說,光那個洛克估計我就沒辦法打過他,再加上一個實力遠勝於他的拉奇特……天哪!恐怕還沒等我走下競技台呢,就已經見到上帝的微笑了吧!

  「小伙子,你沉默我就當你同意了啊,哈哈哈!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你剛進入赫氏,就遇到了如此光榮而又神聖的使命。嗯,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這句話用在你的身上簡直就是恰到好處嘛!」校長笑瞇瞇的使勁拍打著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著說。我連忙使勁的搖頭,他卻立刻扭過頭去當沒看見了。天哪!就算是逼良為娼也沒有如此過分的吧!

  「可是校長,他真的能夠打敗司凱爾麼?」埃娜略帶懷疑地看著我說,「司凱爾可是拉奇特親手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啊!其在同輩中的實力可以說是不容置疑的!」

  「打不過我也有其他的辦法讓那個混蛋變成白癡,不過至少冷羽的身份是絕對隱蔽的,不用擔心事後遭到可怕的報復。」校長依舊笑嘻嘻的看著我說,「只是你也要爭點氣,起碼要抱著玉石俱焚的想法,讓他也負點傷,這樣我就可以讓埃娜來接近他了,哈哈哈哈!」

  看著校長得意地放聲狂笑,我和埃娜很有默契般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校長,我現在最擔心的倒不是打不打得過他,而是萬一我贏了,會不會立刻遭到拉奇特的報復。」我皺著眉將我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紫徽的實力已然讓我感到無可奈何,更別說金徽的實力了。

  「呵呵,看不出來你還信心十足啊!」校長讚賞地看了我一眼,「嗯!年輕人,有志氣啊!」

  「不是不是,只是我對那個小子實在是恨得要死罷了,再說先考慮周全一點也是必要的嘛!」我連忙擺手否認,萬一校長對我的信心過了頭,讓我直接面對一大堆龍騎將的圍攻,我可就真的是沒法活了。

  「照我看來,這種可能性不太會發生,就算發生了,可能也只是洛克出手而已,拉奇特會顧及自己的身份,不會對年輕人動手的吧……你只要不被洛克一下子打死,我就能讓埃娜把你救活了。」

  「只要我不被洛克一下子打死……」我目光呆滯的重複著這句話,「要是被打死了,怎麼辦啊……」

  「放心吧!你打敗司凱爾的幾率大概只有五分之一的可能,而洛克想要一招將你斃命,估計也只有五分之一的可能,這二十五分之一的可能性,再加上我在旁邊看著你,你想想你會有事情麼?!」

  雖然說校長充滿了信心的笑容的確給了我不少勇氣,可是……我怎麼還是覺得他是在騙我呢?!

  「對了,洛克把你打傷的事情,你最好還是不要透露出去。」埃娜沉思了一會兒後,突然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為什麼?」我納悶地看著¥,「難道就讓雪城月認為我真得很差勁麼?」一想到這裡我就不禁悲從中來,大概在雪城月的眼中我早已經是一錢不值了,如今再加上一個被司凱爾一招打到吐血外帶差點身亡,我看我也不用再在她面前出現了……

  「你那個身份之所以能夠隱藏得很好,關鍵就在於你們性格和武功上的差異,如果不繼續維持這個差異的話,很容易就會被別人看穿的……」埃娜沉吟道。

  「哦?我這兩個身份性格上也有差異麼?」我不禁感到分外的好奇,埃娜似乎沒見過另一個我吧……

  「呵呵,這是顯而易見的,你帶著面具的時候,看到劍脊龍掙脫了束縛以及看到沙蜥龍攻擊我的時候竟然轉身就跑,而你不帶面具的時候,殺了劍脊龍、打敗了阿郎基特,似乎還擊退了龍九幫那個不可一世的龍九,甚至差點殺掉了阿加力,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恐怕不僅僅是武功的原因吧,呵呵……」埃娜笑嘻嘻的數落著我的糗事,讓我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去。

  「這個……那個……校長,我想去看看阿冰的傷勢如何了。」丟臉啊!然而我這顧左右而言它的舉動卻讓埃娜更加放肆地笑了出來。

  「的確,埃娜說得很對。冷羽,千萬不要跟別人說起你的傷是因為洛克的原因,這樣洛克也許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同時別人也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份,對我們今後的工作也是非常有利的。」校長捋著鬍子點頭讚許地看了看埃娜。

  我噘起嘴斜著眼瞪著天空,故意不去看他們,暗自卻不得不承認他們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哎,只是如此沒有出息的一生,實在是讓我感到窩囊啊!

  趕到醫療室的時候,醫生說病人已經回寢室了,體內的寒毒並不嚴重,卻也無法快速排出,只要多休息幾天,慢慢就會好轉的。我鬆了口氣,連聲對醫生說了好幾個謝謝,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來。

  走進了寢室樓,摘掉了面具,用衣帶遮住了我的額頭,將真氣在全身緩慢的運行起來後,我深吸了一口氣,朝寢室走去。當我看到阿冰的時候,雪城月正呆呆地站在窗口看著窗外蔚藍色的天空。看著她窈窕而又落寞的淡藍色背影,我悄悄的走了進去,沒敢驚動她。

  阿冰躺在我的床上衝著我微弱的笑了笑,雙唇依然發白,身上還蓋著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厚棉被,卻似乎仍冷得瑟瑟發抖。我輕輕的坐在了床邊,伸手握住阿冰的手,一股攝人的冰冷立刻順著他的手傳到了我的手心。他的手依舊那麼嬌小柔嫩,如今再加上無比的蒼白,真是讓人有點慘不忍睹了。我微微的歎了口氣,哎……想不到諾大一個赫氏,竟然連一個司凱爾的寒冰真氣都化解不了,看來赫氏的武功方向太偏向於魔法了……

  我閉上了眼睛,緩緩將自己體內的破魔真氣輸入了阿冰的體內。說實話,我的真氣能否對付司凱爾的寒冰真氣,我還真沒有底。不過反正沒什麼壞處,姑且試上一試也好,總比什麼都不做強啊!

  阿冰渾身微微一顫,我的真氣在運行到他的胸腹間時突然便遇到了兩股力量的抵抗,一股冰寒無比,另一股卻不知道是什麼來歷,感覺起來純正浩大,卻只是緊緊的守護在他的胸前和小腹處,並不四處游動。我微微地皺了皺眉,歪著頭想了想,又緩緩地運功去分別試探。冰寒的氣勁對我的真氣反應相當強烈,幾乎是想靠著阿冰的身體對我的真氣進行反噬,並趁機侵入我的體內。而另外一股則對我的真氣只是稍稍加以阻擋,卻並不反抗,我查探了半天,也感覺不到它對阿冰的身體有什麼樣的影響,反倒似乎是在保護著阿冰一樣。

  我微微一笑,看來阿冰暗中還得到了什麼高人的保護,以至於那寒冷無比的真氣無法傷害她的五臟六腑。放下了擔心,我便著手開始了我的清理工作。

  司凱爾的寒冰真氣雖然厲害,卻畢竟有限,而且比較衝動,我只是稍加引誘,便將它完全的引到了我的身上,接著我渾身澎湃的真氣立刻對它進行了秋風掃落葉般的圍剿行動,幾下子就將這股可惡的真氣徹底消滅掉了。

  剩下來的就是給虛弱的阿冰輸入一些真氣進行調節了,隨著我真氣緩緩的輸入,阿冰的臉色越來越紅潤,漸漸連他的手也暖和了起來。

  「謝謝……對了,冷羽怎麼樣了?」剛剛恢復的阿冰眨了眨可愛的大眼睛,便立刻擔心地問起另一個我的情況。

  我微微一笑,淡淡的說:「他沒事了,只是還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這時在窗戶邊上一直發呆地雪城月突然轉過頭來驚訝的叫道:「你怎麼來了!我給你留言說下午才見面的啊?」留言?我沒看到啊……還沒等我回話呢,卻看到阿冰翻開被子起身下床,雪城月便再次驚叫了出來:「阿冰!你已經好了麼?」

  阿冰微微一笑說:「阿月,龍羽大哥已經治好了我啊!」說完走到窗邊輕輕的拍著雪城月的肩膀低聲說:「你不是有話要跟他說麼,我先出去了哦,出去的時候記得鎖門啊!」

  阿冰回過頭來衝著我可愛的吐了吐舌頭,又指了指雪城月做了個很傷心的表情,便輕悄悄地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你……」雪城月雙手扯著自己的衣角,囁嚅著雙唇剛猶豫地說了個「你」字,便低下頭去,任由那黑亮順滑的長髮撲瀉在胸前,突然便聳動著雙肩哭了起來。

  「我都聽冷羽說了,你要和司凱爾訂婚了是不是?」我歎了口氣,這件事情還真是讓我頭大啊,剛才校長要我去參加挑戰時,我還有借口說因為自己生存下來的幾率太小而加以推辭,可如今,看著如此美麗動人的雪城月在我面前梨花帶雨的哭著,我竟然有一種無論她說出什麼要求都立刻會答應她的衝動……哎,美女,真是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動物啊!

  「是的……」雪城月小聲地啜泣著,咬住自己的下唇輕輕的走了過來,依順地坐到了我的身旁。這是距喝酒之後,第二次近距離的接觸到雪城月了。聞著她身上那股熟悉而又讓人心曠神怡的淡淡芳香,感覺著她嬌軟火熱的肌膚隔著薄薄的裙衫輕輕的貼在我身上,我心中微微一蕩,竟忘了該怎麼說了。

  「……我爺爺曾經為了我兩次拒絕了拉奇特的求婚,但這一次拉奇特卻借口說我們家族擅自將鹽貨賣給了不法商人而從中牟取了巨額利益,通過元老高參會議讓銀行凍結了我們家族的大筆資產,說是要採取強硬的手段來進行徹底的調查,甚至嚴禁其他家族通過銀行來進行資金援助。哎,現在家族中不少人都開始議論紛紛,還有人當著我的面罵我自作清高,為了自己的面子,不顧家人的死活。雖然爺爺依然護著我,但是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卻因為這件事情而搞得心力交瘁,一夜間彷彿又蒼老了許多似的……」說到這裡,雪城月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是無奈地搖著頭,雙眉輕輕地擰在了一起,胸前的兩順長髮似黑色的緞帶般也隨著她的頭輕輕地飄動著。我看著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秀麗絕倫的雪嫩臉頰上緩緩的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濡濕了她淡藍色的絲裙,竟彷彿是滴在我心口上一般,讓我的心跳逐漸的沉重起來……

  我暗自點了點頭,怪不得拉奇特如今敢逼的這麼急,原來是有恃無恐啊!洛克看來還是沒有完全把握拉奇特的動向,不然以他那種變態的性格,不可能會不全盤托出的吧。

  「你……你……」雪城月又開始「你」起來了,拿眼睛偷偷的瞟了瞟我,又黯然地低下頭去,讓胸前那水亮的烏黑長髮也垂頭喪氣的貼著臉頰淌到了膝上,淚珠順著挺翹可愛的鼻子一滴滴的滑落,一雙明麗的星眸不停的眨動,讓那長長的睫毛也跟著一刷一刷的,紅潤鮮嫩的唇被整齊而又細碎的貝齒咬得微微發白起來。

  我的心突然不受控制般的狂跳起來……難道雪城月想說:你就不能先娶了我?

  然後呢?然後……我就是世界上五大家族中赫赫有名的冬劍家族的繼承人?!每天摟著嬌媚動人的雪城月那纖細嬌柔的小蠻腰進出各種各樣的舞會商會,周旋於各個陰險狡詐類似於拉奇特一樣的惡毒人群之中?也許一天最幸福的時刻,也就是在晚上和雪城月……咳咳……的時候了吧,可是面對一個如此龐大的家族,那麼多旗下的公司都要我打理,那麼多人要我面對,我還有時間去和雪城月……咳咳……麼?而且像我這樣一個對經商一竅不通的白癡,加上額頭上還有一個奴隸的標記,恐怕雪城月的爺爺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就讓我捲鋪蓋滾蛋了吧……

  正當我面紅心跳、胡思亂想的當兒,雪城月終於鼓足了勇氣,輕聲地又說了句:「你……難道就沒什麼想說的了麼?」

  我愕然地看著她,支吾了半天後才吶吶地道:「你……想讓我說什麼啊……」

  說我去幫你挑戰麼?可惜,我沒那個自信能贏啊……我的確是要去挑戰,也的確能在她面前如此地安慰她:「你放心,我會去打敗他的!還會順便閹了他讓他和你永遠地說再見。」可惜,我要是輸了,那麼對她的打擊恐怕會更大。對於司凱爾的實力,僅僅通過兩次完全不正式的交手,是沒辦法確實瞭解的。校長都說了我贏的希望只有五分之一,我又怎能當著她的面來誇下海口呢?!而校長的計策,也必須靠我傷了司凱爾後才能實施,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數,我也無法拿這話來安慰雪城月了……

  沒有把握的話,我實在是說不出口。此刻的我,有勇氣面對一切困難,就算和洛克決鬥我也決不會皺一皺眉頭,可就是那句能夠讓她安心的話,我卻無法說出口。就好像明知道毒品能夠讓人產生一時的麻醉,來逃避這個殘酷的現實,可一想到醒來時的痛苦,和繼續尋求麻醉的迫切和無奈,就讓我緊閉了雙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摘下了面具的緣故,讓我不再那麼衝動,而是什麼事情都從最後的得失來考慮問題了……一想到萬一雪城月會因為過度失望而自殺,我的心就不由得一陣緊張……

  雪城月苦澀的笑了笑,突然抬起頭來,用手將長髮撩到腦後,抽泣了一下鼻子哽咽道:「如果我真要嫁給司凱爾那個混蛋,我肯定不活了。這輩子……我還從來沒有這樣的厭惡過一個人,呵呵……」她無奈的苦笑起來,接著又痛苦地搖著頭繼續說:「今天看到他那副無恥地舉動,不僅打傷了冷羽,就連阿冰他都不放過……天哪!為什麼老天就不打個雷把這種雜碎給劈死呢?!」

  看到她絕望地看向窗外的天空,我本來想說憑那雜碎的功力,一個雷恐怕也只能將他那層油皮給打焦,外加上一個洛克,就更傷不了他了……現在卻只能乖乖地將這話吞進肚子裡,陪著她默默地看著那一片寧靜的蔚藍。

  沉默了半晌後,雪城月突然輕輕地歎了口氣,又緩緩地說了起來。

  「從小媽媽就教我,做人一定要堅強,逃避責任或困難,都是懦弱的行為。媽媽去世後,爺爺又告訴我,世上所有的困難和痛苦,都是人的心帶給他自己的。失去親人的痛苦是因為希望親人能永遠陪伴著自己,對死亡的痛苦是因為人心中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死後未知的懼怕,失戀的痛苦是因為希望愛情給自己帶來快樂,而被人背叛的痛苦是因為希望朋友對自己絕對的忠誠……」

  我靜靜的聽著雪城月的話,不由得想到了阿呆帶給我的痛苦……那種被人出賣的痛苦,被人呼來喝去肆意凌辱的痛苦,額頭上被屈辱的寫下奴隸烙印的痛苦……難道也全都是我的心帶給我自己的麼?那麼我心裡又在希望、懼怕著什麼呢?

  「記得爺爺說對我這句話的時候,我都快要被自己餓死了。因為媽媽的死,讓年幼的我實在是無法接受。當時我每天都對著媽媽的畫像發呆,渴望著媽媽能夠從畫中笑著的走出來,再親親我,抱抱我,給我講故事。有好幾次他們趁我睡著了,將畫像藏了起來,我就咬破手指,在地上畫媽媽的樣子,一邊畫一邊哭。因為我曾聽媽媽講過一個故事,是說一個公主很思念一個死去的王子,於是她就用自己的血和淚將他畫出來,最後公主終於又得到了她的王子……那個時候,我對外界的事物不聞不問,也不吃東西,爸爸就叫女傭強餵我,捏著我的鼻子餵我,結果我差點被憋死了,還是沒有張嘴吃飯。後來爸爸只得放下工作親自來餵我,於是我就吃一口,吐一口……」說到這裡,雪城月無奈的笑了起來,眼中閃動著晶瑩的淚光,「我不吃飯,是因為以前總是媽媽來餵我吃飯的,她每次餵我吃飯的時候,都要講一個很好聽的故事,等講到精彩的地方時,就會突然停下來,笑嘻嘻的眨著眼睛對我說:『傻丫頭,想聽後面的麼?來,吃一口媽媽就給你講……』……」

  說到這裡,雪城月停了下來,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弧形優美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如果現在媽媽還在的話,她一定會極力反對這件事情的吧……」雪城月痛苦的歪著頭哽咽著,而她那晶瑩的淚珠又開始順著那光潔如玉的臉頰一滴接一滴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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