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年輕校醫點點頭,他也是醫生,雖然是家醫科的,卻也聽得懂意思。
只是,他到哪裡去找人?
回學校拿了點東西,年輕校醫束手無策,只好先和校務處報告過,然後準備到醫院去看護曲境。
「怎麼會沒辦法連絡到家人?真奇怪,不過黃醫師你也太辛苦了,還要去看護他。」校務處的組長笑著搖搖頭,純粹是閒磕牙來著。
「是啊,石組長,再麻煩你幫我轉告校長一聲……」年輕校醫正準備走人,一抬頭卻看到後方櫃子上的照片裡有個人非常眼熟,他趕忙跑去拿了那過相框細看。「不好意思,石組長,這位,這位先生你認識嗎?」
「你說這個啊,這個人你不認識嗎?」石組長湊上去看了看,得意的笑了。「我們學校是左家的事業之一,這位就是左家的當家掌權者左雲熙,也剛好是學校的理事長啊,咱們校長還是他的弟弟呢,前陣子開年度校務會議的時候我們有幸親眼目睹他的風采,簡直就是三生有幸啊……」
「左雲熙,左家,我知道了,太好了!謝謝你石組長,我有事先離開了。」年輕校醫急的很,打斷了石組長的話,風一陣似的就不見了人影。
地球的另一端,左雲熙剛開完一個折騰死人的會議,接著還要往一直有公務往來的廠家去做訪視,來接待的浩浩蕩蕩一大群人,左雲熙邊走著邊感到一陣胸悶。
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卻又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因為這趟走訪的行程被排的滿滿滿,所以左雲熙並沒有每天打電話給曲境,大約兩天才打一通電話。
撥了幾次電話,電話那一端都一直沒有人接聽,左雲熙皺著眉,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睡熟了?還是出去玩了?
左雲熙拿起丟在一旁的文件,邊看著計算機屏幕邊分著神想。
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而且也就剩幾天就要結束這邊的行程回去了,左雲熙搖搖頭笑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簡直像個十七、八歲的毛孩子,也不過幾天不見情人而已怎麼就發慌了。
醫院的急允已e總是嘈雜一片,病床通常也都是塞的滿滿的,像曲境這樣沒做處理一直放在那兒的並不常見。
「要開刀,再不開刀大概就要等著收屍了,還沒聯絡到他的家人嗎?」勉強留了曲境到第二天,急允冶惆訝送頻攪藘瓤破脹u》浚退麃淼哪貽p醫生去辦了住院手續。
在內科醫師的嚴厲目光下,自己掏腰包給曲境辦住院的年輕醫生也只能在心裡冒冷汗。
他是去找人了,可沒想到那天帶走曲境的那個男人這麼大來頭。那個事業和勢力範圍涵蓋整個國家的一半、人稱『左半天』的左家,光是提到都覺得跟那個左家沾上邊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別提那人是左氏企業的最高執行長,左家這一代的當家主事者『左雲熙』了。
像他這種小老百姓上門要找左雲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走了幾趟左氏企業總公司,不要說見到個什麼高階一點的幹部了,他連人家公司都踩不進去,到門口服務處就被漂亮又有禮貌的總機小姐給攔了下來。
「曲同學,你說,我怎麼幫你才好?」年輕醫生束手無策,跑了幾趟都被打了回票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來到病床一邊對著昏迷中的曲境喃喃自語。
「熙……」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好的曲境這一病差點就要了他的命,昏迷了兩天,他偶爾會稍微醒過來一下,接著就是口中細微的語囈聲,微弱的在呼喚著誰。
好痛……
曲境皺著眉,動了幾下,然後接著就是流不停的淚水從眼眶中汩汩而落。
對了,熙……不要他了……
所以,他才會覺得這麼痛吧?
喉嚨痛、身體痛、腳痛、心也痛,曲境悠悠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哪裡比較痛了。
只是控制不住的淚流不止。
「你醒了?」年輕醫生幫他扶起,墊了兩個枕心讓他靠著。「你的狀況不太好,不能吃東西,先喝一點水。」
醒來沒幾分鐘,喝了幾口水,曲境又昏了過去,眼角不時有淚水從眸中滲出。
年輕醫生不忍心,硬著頭皮又跑了幾趟左氏企業,最後才想到聖萊斯學園的校長似乎跟左雲熙是兄弟,後來他幾乎是用跑的跑回了學校。
「只不過是一個學生而已,左家的最高執行長如果這樣就能見到,那不是太誇張了一點嗎?黃醫師,你這是在為難我。」左雲樵背著身,皺眉。
「不是,校長,我跟你保證他絕對認識曲同學,我見過他親自來帶曲境走的。」年輕醫生急了,好不容易找到這裡來了,這是一條人命呢!可不能太快放棄。
「我三哥是什麼人我還會不清楚嗎?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左雲樵回過身,睨了又鞠躬又哈腰的年輕醫生一眼,隨即推翻了他的說法。「也許你是認錯人呢。」
開什麼玩笑,三哥怎麼可能認識他學校裡的學生,更別提親自來接送這種事了,萬一幫他聯絡上了卻惹毛了在國外忙的要死的三哥,倒大楣的人可是他呢!
盧了半天,左雲樵橫豎趕也趕他不走,最後只好讓步把簡向朋的電話給了他。
總要有人當炮灰吧……
送走了人,左雲樵開始考慮下學期要不要換一個校醫。
幾經輾轉,年輕醫生好不容易聯絡上左雲熙的特別助理簡向朋,沒想到,從簡向朋身上得到的答案跟從左雲樵那裡得到的回答竟都差不多。
可是曲境已經是住院第三天了,他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再不動刀,就真的只能幫這孩子收屍了!
「拜託你,人命關天,求求你幫我聯絡一下左先生,不然那孩子真的快不行了,萬一他真的認識曲境呢?到時候人都死了是你要負責嗎?」纏了簡向朋很久還是一點點響應都沒有,一向好脾氣的年輕醫生這時也生氣了,最後只好說了重話。
「醫生,沒關係,謝謝你。」下午曲境醒來了一下子,聽了之後只是笑笑,然後用細小的、微弱的聲音說。「不開刀也沒關係,就這樣吧,只是不好意思最後還這樣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