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紅粉巾幗

　穿過雅致而古意盎然的石徑和竹林，一座三層的小樓坐落在竹林之間，與前院的金璧輝煌迥然各異，那小婢帶楊子走到小樓之前，正要和楊子打聲招呼領他進入，楊子卻已經仰頭望見三樓的露台上，俏生生的一個蔥綠衣裙的曼妙身影。縱身躍起，宛若飛鳥騰空，中間只在琉璃碧瓦上輕輕一踏，瀟灑之極的借力躍上雕梁畫棟的露台之上，那小婢驚訝得合不攏嘴，抬頭仰望，眼中充滿迷醉神采。

　一盞香茗，一張古琴，一盤燃香，加上尚秀芳身上淡雅芬芳的撲鼻女兒香，令這精致典雅的露台頓時充滿生命力和惹人遐思的氣氛。

　“楊兄好輕功。”尚秀芳嫣然一笑，微微蹲身一禮，神態嫻靜端莊。

　楊子被她那猶如鮮花綻放的燦爛一笑弄得心蕩神搖，尚秀芳亭亭玉立的曼妙身姿和行禮時的動人美態，簡直就是渾然天成，引人之極，楊子心中蕩漾不已，面上卻是淡然處之，一點也露出急色之態，彬彬有禮的道︰“尚大家謬贊了，倒是我刻意賣弄，落了下乘，讓尚大家見笑了。”

　尚秀芳微笑道︰“楊兄無須見外，喚我秀芳即可。”

　楊子微一錯愕，不是傳說尚秀芳生性淡泊而冷傲，不食人間煙火的麼？怎麼對自己又這麼親近？難道本帥哥真的這麼有女人緣？

　“秀芳。”楊子遲疑著喚了一聲。

　尚秀芳忽然掩口嬌笑，道︰“楊兄何以這麼靦腆，一點也不似那個沖鋒陷陣保家衛國的少年英雄。”

　楊子呵呵一笑，暗忖本帥哥會靦腆？你要這麼不見外，哥求之不得呢。

　“秀芳你風姿綽約，令我感到自慚形穢，所以……”裝純似的的一笑，楊子裝出一副不敢和她目光對接的拘束樣兒。

　尚秀芳美眸流轉，宜嗔宜喜的瞥了楊子一眼，道︰“秀芳新譜一曲，楊兄可有興趣听麼？”

　這時，那領路小婢已經上了樓來，手中托著一木質托盤，上面放著一盞香茗，茶香彌漫。小婢微不可察的向楊子暗送秋波，婉轉柔聲︰“楊公子請用茶。”

　楊子微笑道︰“謝謝。”打量了這清秀小婢一眼，暗贊了一聲，這小婢雖然美貌遠遠不及尚秀芳，但勝在青春稚齡，頗為嬌嫩新鮮，不過楊子可不敢多看，目光稍稍停留了一秒鐘便轉向尚秀芳，雲淡風輕的贊了一聲︰“秀芳小姐美若天仙，原來身邊的婢女也這麼漂亮。”

　那清秀小婢又驚又喜，粉臉兒登時涌上一層紅暈。

　尚秀芳從楊子的眼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輕浮，反而對楊子的坦蕩很是欣賞，千嬌百媚的一笑︰“楊兄過獎了，既然楊兄喜歡小藍，秀芳便把她送給你吧。”

　切，想試探我，門都沒有。楊子微微一笑︰“我只是隨口說說，倘若長得漂亮便要收入房中，那我楊子豈不是要忙死了，美是用來欣賞的，不是用來私藏的。”

　見楊子拒絕，本是充滿期待的婢女小藍頓感失望，眼神幽怨，無精打采的告退下樓。

　尚秀芳待小藍下樓，輕聲笑道︰“楊兄可知自己的魅力有多大麼？秀芳還從未見過小藍露出過這等小兒女態，看來這小妮子對楊兄動了春心了。”

　楊子輕嘆一聲道︰“國難當頭，黎明百姓處在危難之中，我哪有閑情逸致去想兒女之事。”楊子之前在尚秀芳邀請時曾跟王世充等人說了一番為國為民的漂亮話，因此才引得尚秀芳主動邀約，楊子猜測大美人就正好欣賞這類人，所以再次把黎明百姓掛在嘴上。

　果然，楊子猜對了。尚秀芳露出注意的神情，秀眉微蹙，道︰“秀芳有一事不明，不知楊兄說國難當頭，國指的是什麼？隋已滅亡，如今群雄逐鹿，正是動蕩時期，國從何來？”

　楊子早有腹稿，侃侃道︰“楊某指的國並非舊隋，也不是指哪一方勢力，楊某指的是整個中原，指的是我們漢人民族，當然，也包括被我們漢人思想文化同化的民族，中原是我們漢人的安身立命之所，但現在群雄割據，內亂不止，異族虎視眈眈，企圖再度染指我們中原富饒之地，這不是國難是什麼？”

　尚秀芳動容道︰“楊兄心懷天下，秀芳敬佩。”

　楊子道︰“秀芳你過獎了，我只是不希望隋文帝楊堅好不容易創立的統一局面再次分崩離析，不希望當年大好河山被異族蹂躪，不希望再現當年五胡亂華的黑暗殘酷的那段慘絕人寰的歷史。國難來臨，異族覬覦，可笑李淵、竇建德、李密之輩還在拼命爭奪皇帝之位，為達自己的野心和私欲，置中原為險地，置百姓于草芥，只要還是一個漢人，都希望能重現大漢盛世，還百姓一個清平世界。”

　尚秀芳雖是女兒身，但也是一個和平主義者，這番話听得血脈沸騰，卻也有些不解，問道︰“五胡亂華是什麼？”

　在這個時代的人，怎會知道這個後世才有的名詞。李斯解釋道︰“那說的是晉惠帝的時候，經歷八王之亂，晉室分裂，國力空虛，民生凋敝，中原漢族的軍事力量迅速衰退，最終被匈奴人滅國，北方和西域各胡族勢力趁天下大亂之機入侵中原，在百余年間先後由胡人及漢人建立數十個強弱不等、大小各異的政權，胡人大肆的屠虐漢民，視漢人如豬狗，你是無法想象那段歷史的，此事不提也罷，提起來讓人咬牙切齒，心痛得滴血！”

　尚秀芳動容道︰“楊兄，小女子才疏學淺，前朝歷史一點也沒听過，楊兄能否和我講講？”她眼中流露出企盼的神色，自有一番美態，但此時的楊子想到的卻是那段黑暗至極、慘絕人寰的血腥歷史，心中一陣陣的絞痛，在人類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一個時期發生過這樣大規模吃人的事件。同一時期在西方，是匈奴人阿提拉進攻羅馬帝國，他殘暴是殘暴。但並沒有留下他們吃人的記載。後來女真，蒙古，滿族雖然也很殘暴，但史書上也沒有留下他們吃人的紀錄。後世之人根本無法想像“五胡亂華”時期的血腥與殘暴，無法想象我們漢族先民所蒙受的苦難。這些歷史我們在學校的課堂上是學不到的，因為在書本上只有民族融合、鮮卑拓跋宏漢化等等是報喜不報憂的片面之詞。對黑暗面一點也不描寫。更有一個作家寫了一本書，在書中認為這樣殺你吃你是為了漢族好。是給我們輸血。好讓我們強大起來，所以我們不應該仇恨那些食人惡魔。反而還要去感激他們。這是一個禽獸在說話，這就是一頭畜牲，去他媽的狗屎，照他的理論，當年日寇侵華，強奸我們中國的女人，我們不但不應該仇恨他們，反而應該去感謝他們為我們優化種族，這不是畜牲的言論是什麼？更可恨的是，這樣的書竟然還被翻譯成三十幾種語言，在世界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發行，獲得大大小小的獎項數十種之多。

　楊子不想去對這本書和這個作者過多的評論，龍生九款，總有一款是畸形。

　楊子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緒，緩緩的以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晉惠帝被滅國之後，匈奴、鮮卑、羯族等等異族軍隊入主中原，他們害怕漢人會報復，于是對中原的漢人進行種族滅絕政策……”

　當年，羯族軍隊行軍作戰從不攜帶糧草，擄掠漢族女子作為軍糧，羯族稱之為“雙腳羊”，意思是用兩只腳走路像綿羊一樣驅趕的性奴隸和牲畜，夜間供士兵奸淫，白天則宰殺烹食，令人發指。

　還有慕容鮮卑攻打中原班師回朝，抓了幾萬名漢族少女，將她們當作軍糧宰殺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時，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慕容鮮卑一時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將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

　（這里提到的慕容鮮卑，正是《天龍八部》里面南慕容北喬峰里面的慕容復的祖先。）

　西晉滅亡時，中原人口約在兩千萬左右，後來漢人英雄冉閔滅羯族後趙時，中原的人口僅剩四百萬，之後冉閔被慕容鮮卑打敗，中原人口再度減少，當時冉閔打敗羯族人解放鄴城，解救了二十萬名被羯族人當做家畜來飼養的漢族少女，冉閔給少女們發放食物讓她們回家，但仍有五萬多名少女已經無家可歸，冉閔收留了她們，讓她們重新過上了人的生活，後來冉閔被慕容鮮卑的慕容攻破鄴城，並陣亡于遏陘山，那五萬多名少女再次淪落為慕容鮮卑的軍糧，僅僅一個冬天就被吃了個干淨，鄴城城外，五萬名漢族少女的骨骸堆成了小山……

　（當時的鮮卑人，分為段部、慕容部和宇文部。）

　這便是當時歷史的真相。

　世人皆說隋煬帝楊廣如何如何殘暴，事實上隋煬帝再殘暴也及不上五代十六國時期的那些異族的萬分之一！

　如今隋朝滅亡，中原陷入戰亂時期，以前被隋文帝也就是隋朝開國皇帝楊堅壓制住的異族，再次蠢蠢欲動，企圖奪取中原，一旦再次被異族入侵，中原將會再次遭到異族的蹂躪，中原的漢人文明將會再次被摧毀，這是任何一個漢人都不能容忍的，楊子之所以會痛恨向匈奴借兵的李淵，之所以會厭惡要擁立李世民的慈航靜齋，之所以寧願自己打下江山再讓給支持漢人正統的宋閥，就是出于這個原因。

　楊子聲情兼備，慷慨激昂，時而痛心疾首，時而慷慨豪邁，引經據典，向尚秀芳描述出當年五代十六國中原的慘況。

　話音落時，尚秀芳已是淚流滿面，二樓階梯上偷听的一眾丫鬟們也均是淚光瑩瑩，粉拳握緊，恨不得能立刻投筆從戎，投入到保衛中原的事業當中。

　“楊兄，你可否帶秀芳去梁都，可否讓身為漢人的秀芳為我們中原漢人出一份力？”尚秀芳目光之中露出堅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