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終止符

　“謝謝。”

　楊子轉身就走。

　護士在楊子轉身的這一瞬間，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失落，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就從護士站裏站了起來，嬌聲道：“先生，手……手術室不在這棟樓，你不容易找的，我帶你去！”

　楊子一見這護士紅撲撲的臉，就知道這位姐姐在想些什麼了，早已習以為常的楊子只是淡定的綻放出一個微笑，道：“謝謝你。”

　“那位傷者是先生你的親屬麼？”

　護士沒話找話，一邊走，一邊問道。

　“是我老爸。”

　護士誇張的手掩小口，美目圓睜，道：“那太不幸了，吉人自有天相，你爸會很快康復的。”

　人都說護士是天使，這位護士姐姐果然是宅心仁厚啊！卻不知，若楊子是個其貌不揚的主，護士姐姐還會不會如此關心呢？

　“謝謝。”

　楊子還是那倆字，臉上卻給了她一個燦爛無比的微笑，護士姐姐當場被電得險些暈去。

　在護士姐姐的指引下，很快來到了另一棟大樓，走進電梯中的時候，很幸運的是，電梯裏沒有人，護士姐姐芳心鹿撞，嬌羞道：“我叫周玉媛，你叫什麼？”

　楊子遲疑了一下，俊眉微蹙，這樣的場景在他多姿多彩的人生當中不知出現過多少回了，早已經習慣了。

　“我叫楊子。”

　“哇，好好聽的名字，楊子，楊子……”

　護士姐姐的眼睛星光燦爛，“你是不是演過什麼電影？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

　“是嘛，我沒混過娛樂圈。”

　楊子淡淡的道。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可以的話，給我打電話好不好？”

　這護士飛快的從口袋裏取出紙筆，寫下了自己的號碼，雙手遞給楊子，紅顏含羞，如花似玉。

　楊子接過，依然是一臉淡淡的微笑，道：“行，我會打給你的。”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護士姐姐道：“這一層都是手術室，很容易找，我回去上班了……記得打給我啊！”

　電梯門合攏的一霎，護士姐姐的聲音從門縫裏鑽了出來。

　楊子將那張便簽紙揉作一團，走到垃圾桶前丟了出去。

　找了N個醫生詢問，一個中年醫生不滿的道：“你是楊風的家屬？”

　楊子趕緊點頭，那醫生喝斥道：“開什麼玩笑，這時候才到，等你簽字動手術的！護士，護士，快拿責任書過來！”

　不遠處一個護士應了一聲。

　楊子瞠目結舌，手術？老爸被那幾個混混打，頂多是外傷，怎麼送到內科手術室了？竟然要動手術這麼誇張？楊子奇道：“醫生，不是外傷麼？怎麼要手術？”

　那醫生喝道：“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要不要動手術我難道不清楚？脾臟破裂，再不動手術病人就危險了，我說你到底是不是病人楊風的家屬？”

　楊子只覺天旋地轉，他自然知道，醫生這個職業都是牛叉哄哄的，現今社會，醫生當中有幾個有醫德的那還難說得很，但人命關天，這種事情還不至於昧著良心開玩笑。怎麼就脾臟破裂了！這……

　“我是，我是楊風的兒子。”

　醫生不耐的道：“你快點決定，病人已經在手術臺上了，遲延了發生什麼事，我們不負責。”

　這時，護士送來責任書，楊子一咬牙，簽上了名字，醫生面無表情的接過，一句話也不說，往手術室走去。

　等了兩個多小時後，楊子愈發的焦急，就算他年紀不大，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一般的手術決計用不了這麼長時間的，腦海中，浮現出在餐廳裏老爸吐出的鮮血，心跳愈發的快了，不安的情緒在心底擴散開來。這時，餐廳的胖子、波仔等服務員全都到了。

　又等了半個小時，手術室終於開了，楊子霍然站起，沖了上前。

　“醫生，我是楊風的家屬，我爸怎麼樣了？”

　那醫生戴著手術服，大口罩遮住了整張臉，一雙冷淡得近乎漠然的眼睛瞟了面前這個帥小夥一眼，走出幾步，慢條斯理的摘下口罩，道：“你去見病人最後一面吧！”

　楊子目瞪口呆，全身冰涼，顫聲道：“什麼！”

　眾人圍了上來，都是驚得呆了，楊子忍不住抓住了醫生的手臂，顫聲問道：“怎麼會這麼嚴重？我爸他……他沒有很嚴重的傷……醫生……”

　楊子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直到醫生離開，眾人擁著他勸慰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手術室內，老爸的臉色蒼白得楊子一陣陣心悸，從來沒有見過素來堅強的父親如此虛弱的一面，退伍軍人，彪悍的身材，像岩石一樣的肌肉，但此時此刻，生命力黯淡下來，宛如枯萎的樹葉，蒼涼而淒切。

　楊子的眼淚忍不住落下，哭道：“爸，爸你怎麼了！爸，你……你看看我……我是楊子啊……”

　楊子雖然只有十九歲，但從小到大，除了老娘死的時候哭過，就再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楊風的軍人作風，薰陶得楊子從小性格堅毅，自然是極少落淚，但現在，楊子感覺到父親即將撒手離去，感覺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即將消失，那種感覺，就好像整個世界就要坍塌，楊子絕望的望著面無人色的親人，這個從小將自己養大的親人，天旋地轉，淚水模糊了視線。

　“楊子哥……”

　波仔攙扶著搖搖欲墜的楊子，滿臉的擔憂。

　呼出的白氣充斥了氧氣罩，躺在病床上的老楊艱難的睜開了雙眼，胖子急忙道：“楊子，你爸要說話。”

　楊子忙伸手抹去眼淚，強裝笑顏，上前拔開氧氣罩。

　“爸，我在呢，你要跟我說什麼？”

　老楊示意要單獨和楊子說話，眾人紛紛出去，將門關上，楊子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問。

　“楊子……”

　“嗯，爸，我在。”

　本來想安慰他，好像電視劇裏那樣，說些你會好起來的諸如此類的謊話，但楊子說不出來。

　“楊子，爸爸……快不成了，你聽我說，等我死之後，你如果不想繼續經營館子的話，就頂給你胖叔……”

　“爸……”

　“你別說話，等我說……在我們家……廚房的灶台下面，從左往右第四塊磚，你敲破了，裏面有些東西是我留給你的，你記住，那……那件東西，萬萬不可落在外人的手裏……我本來也想早些給你，但……”

　老楊欲言又止，雙目閃著奇異的光芒，“現在不告訴你，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其實，我們楊家是……是……”

　老楊說到這裏時，臉上血色上湧，泛出病態的殷紅，忽然，呼吸急促起來，身體劇烈的顫動，猛地咳了一聲，血從他張開的口中湧了出來，濺得滿臉……

　“爸！爸！”

　楊子驚慌失措，大聲叫了起來，旁邊的儀器顯示屏上，發出“嘟……”

　的長鳴，本來是跳躍著的綠色光線變成了一條直線……

　生命，終止……

　“爸！”